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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狂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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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罗姆受不了异样的气氛,借口如厕偷溜出来,就见到管家正等着为他带路。森特先生被监视着闲逛一小会儿,吸饱了新鲜空气。

    “好。”

    离开城镇不远,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绿眼睛在无光环境中显得异常明亮,莎乐美看着路旁影影绰绰的苦麦植株,发现两人正站在马车到来时所见的麦地旁边。

    折断几株手指粗细的麦秆,清出一块铺毯子的空地,杰罗姆取出蜂蜡制成的精巧蜡烛,一点灯火映照下,莎乐美的面容更显娇艳。她环视四周,稍有些不安地问:“在这里……总觉得挺奇怪,你们的风俗吗?”

    杰罗姆暗自摇头,驱散不快的思绪。两、三盏风灯只能照亮小段街道,其他部分浸没在黑暗中,完全见不到行人。两人来到正待打烊的面包作坊,杰罗姆买下一条为“霜露节”准备的黑面包,又到城里的酒馆弄到些新酿造的苦麦啤酒。

    莎乐美立场坚定,纠缠一会,眼见无法得手,森特先生意兴索然地躺下来两眼望天。莎乐美慢慢偎入他怀里,沉默着。四周听不到虫鸣,静得令人窒息,过了一会,她喃喃地说:“我想知道,我想。”

    “嗯,听起来不错。”

    ——恶魔仆从?!他们总是成对出现……另一个在哪?

    朱利安微欠上身,让脖颈在两秒内保持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然后提高目光的落点,开口说:“承蒙远迎,不胜荣幸。由于我方的结算日期迫近,直接进入正题不会对您有所冒犯吧?”

    中队指挥检查印信无误,用裁纸刀挑破火漆印,熟牛皮的信封被揭开,里面装有一封短信。他看一眼读心者,展开信笺,只读了两三句,脸色就变成死灰一般。

    “您的愿望就是命令,随时听候差遣!”

    杰罗姆的表情难以觉察地抽搐一下,随即轻笑起来,一只手探入莎乐美的衣襟,含糊地说:“干嘛要寻根究底?故事讲完了,给我点奖励总可以吧?”

    莎乐美的微笑看来十二分动人,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凉幽幽的吻:“我想去看看世界。”

    莎乐美握住他手掌,在自己温暖细腻的面颊上摩挲着,却没有说话。

    “不会长胖吗?”

    一股怒气上涌,杰罗姆忍不住大声说:“好极了!接下来怎么办?!”

    城镇沐浴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安静得异乎寻常。劳作归来的隶农行走在砂石路上,几名卫兵跟随左右,长矛上段挑着原本是旗标的破布条。杰罗姆撇一眼这群人,隶农松松垮垮地踩着扬尘土路,士兵旗标上的常青藤图案已经无法辨认。道路两旁大部分商铺都钉着门板,城镇在收获季节竟然人烟稀少,透着紧张和不自然的气氛。

    ※※※

    杰罗姆深吸一口气,突然不再说话。朱利安立刻向前一步,拦在两人之间。“你们谁都别动!我保证,先动手的那人得对付两个敌人!”

    他忽然发现,纹身被衣领遮住的部分如果也是个半圆,合起来就成了他在“寻求者”脸上见过的“折磨符号”。

    “我们出去逛逛吧。”

    莎乐美半跪在窗前,暮色为她加上一道柔软的滚边,暗绿瞳仁好像潮湿的翡翠。她专注地往玻璃上呵气,用手心摩擦着质地粗糙的窗玻璃,外面的景色却总像隔着一层轻雾;慢慢鼓起两腮,莎乐美看来不太高兴,杰罗姆出神地望着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梦是醒。

    有一小会,莎乐美犹豫着是否应当拥抱他。等她张开手臂,让两人的面颊紧贴在一处,只听见对方空洞的笑声。

    “你早知道会这样!”杰罗姆来不及质问读心者,朱利安没有丝毫意外表情,看来没接到“任务说明”的只有自己一个。“需要我暂时回避吗?反正也没我什么事!”

    一刻钟之前,他们截住一辆挂有军区标志的马车,车里的乘客包括东部军区的一名中队指挥、他的随从以及两个侍卫。等读心者亮出王国密探的徽章,杰罗姆就感到事情有点不妙。

    “这怎么行?我又不像你见多识广……”

    朱利安沉默地看完,转身背向他整理袍服,沉声说:“这些调料还不够,晚餐之后再去弄一些,小心别搞混了。”

    火苗点燃盛有尸体的车厢,能证明死者身份的细小物件被集中焚毁,中队指挥的半身甲胄和武器、徽章被装进一只木箱带走。魔法火焰带来的高温扭曲了附近的空气,望着这一切,杰罗姆感到无法忍受的沮丧和憎恶。事情变得令人作呕,与其参与单方面的屠杀,他宁愿选择一场势均力敌的血战!协会不惜拿“盟友”开刀,后面一定还有连串阴谋……“执行委员会”明知他下不了手,为什么还要把他牵扯进来?

    杰罗姆这才想起来,读心者在通天塔的那场战斗中差点被两个莱曼人砸扁,现在总算找到机会对他进行报复,只怕这一切才刚开了个头。

    “呃,应该……还不错吧……也许到海边更合适些?气候温和,沙滩上能捡到古怪的东西,听说有一种顺水漂流的果实……”

    杰罗姆下意识地准备好一道“震慑律令”,中队指挥的两名侍卫已经把手摁在剑柄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能只有读心者心中有数。中队指挥半天没说话,他的随从迟疑地问:“长官,你没事吧?”

    朱利安和读心者前去拜访此地的一位“熟人”,既然“执行委员会”不准备向他透漏任务信息,杰罗姆也懒得追问,分头行事正好给了他一点不受监视的空间。眼看太阳落山,他就带上莎乐美在镇子里到处乱逛。

    “靠水的地方有很多蚊虫。”

    杰罗姆若有若无地听着,仔细端详马厩里的好马。等他转过一圈,无意中发现管家后颈上有一个眼熟的纹身。穿着高领毛织外套,要不是他偶然向下翻翻衣领,杰罗姆怎也不会发现这纹身。直至返回餐厅,他还在琢磨从哪见过纹身的图案。上面呈半圆形,下方螺旋收窄,整个图形像榨汁机里的水果,被榨出几滴液体来……

    话音未落,随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紧扼住自己的咽喉,双眼向外凸出,整个人瘫倒在原地。随着侍卫刀剑出鞘,杰罗姆和朱利安同时发动,“震慑律令”和“瘫痪术”瞬间解除了对方的武装。

    蓬松的白色丝绒衬衫配湖蓝呢绒短马甲,紧身皮质长裤和嵌着马刺的小牛皮靴都能照出人影来;上唇的V字胡修剪到纹丝不乱,齐耳短发油亮妥贴;不像一般领主老爷喜欢佩戴去光的银饰,短马甲口袋边缘斜斜垂下一条小指粗的金链,末端连在同样金灿灿的腰带扣上……不等他掏出翡翠鼻烟壶,安德森先生表现出的过人气魄,已经给在场几位留下深刻印象。

    “你跑哪去了?!‘原地待命’,没错,我就是这么说的!”读心者有点气急败坏,看到杰罗姆捂着口鼻,甚至没拿正眼看他,朗茨先生不由得暗中切齿。旁边的朱利安面无表情,读心者明知找不到盟友,只好暂时收敛怒气,走到马厩旁边好离他们远些。

    莎乐美点点头,杰罗姆从背后搂着她,轻轻摩擦双臂取暖,“那么,就从‘流泪的公主’说起吧。”

    在读心者刻毒的注视下,朱利安·索尔终于抬起头说:“单宁酸,加清水稀释,鞣皮作坊里有。他中毒不到两小时,先用稀释过的溶液洗胃,定时喝些盐水……死不了人。”

    杰罗姆把目光转向安德森。如果管家是两名恶魔仆从之一,另外一人会不会就是眼前的奸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跳加快,向朱利安打个眼色。朱利安·索尔过一会才反应过来,等几个人步出餐厅,趁读心者和安德森说话的空当,杰罗姆把一张小纸条塞进朱利安手里。

    安德森叹口气。“世事难料啊!我记得……十年前加入苦修者社团还是一种殊荣,贵族子弟大多经过半年苦修,才有资格在沙龙探讨宗教和哲学……”杰罗姆估计,十年前安德森先生还不知道在哪搞投机呢。只听他惋惜地说,“现在这些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连日常所需都难以为继,怎能不令人感叹!”

    麦芽啤酒冒着泡,散发出啤酒花和类似周围泥土的清新香气,烛光下呈现棕黑色泽。只抿一小口,莎乐美就露出难过的表情,液体带着强烈的薄荷口味,清凉得过了份,好像吞下一口冰水。等开始的刺|激过去,口感变得清冽苦涩,接着转为富于层次的甘醇,似乎每一秒都有些微不同。小心再尝一口,莎乐美的表情像饮品的口感一样不住变化着。

    “你需要一块手帕。”朱利安瞄一眼门口的读心者,别过脸说,“或者多加小心。”

    沿来路步行,杰罗姆眼中的寒意极其骇人,读心者离他远远的,路上再没说过一句话。前进半小时,才回到昨晚休息的驿站,苦修士的宿营地已经空无一人。等他们再度出发,杰罗姆倚在莎乐美怀里,很快陷入了昏沉的梦境。

    莎乐美感到他完全坦诚的态度,此时此刻,黑眼睛里没有寻求怜悯的成分,而是像一个意识到“必然”的人那样,平和,冷漠。

    转过脸来,他又对三位客人说:“小插曲。不那么愉快,不过也能拿来增进食欲。先生们,让我们到饭桌上再谈。”

    ※※※

    “好吃吗?”

    “对不起……我很抱歉……”等她平静下来,杰罗姆为她拭净脸颊,轻吻她挂着泪的睫毛,“你尝到的,是我的生活。曾经是。你想看看世界,我愿意指给你——让人流泪的部分也在其中。还想听吗?”

    “欢迎光临寒舍,先生们。”三个保镖簇拥下,安德森先生站在七八级台阶上,向五步以外的客人行礼。

    安静地站起身,他看来死一样镇定。

    莎乐美轻笑着蜷缩进他怀里,杰罗姆脸上却少有欢容,似乎正反复衡量一个承诺的重量,漆黑双眼反射着难以测度的光。

    ……

    朱利安轻声叹息,喃喃自语着。

    安德森先生误会了他的意思,马上澄清道:“当然,在罗森雇用专业抄写员不太符合商业利益,苦修士只求三餐温饱,誊写广告那是再合适不过。听说‘贵金属联盟’对‘信用风险’进行评估需要额外收费,还是让咱们做些更加务实的努力吧!”

    “说得好!现在就有命令给你!”读心者一脸恶毒,怪声怪气地说。“我命令你,先把外面的车夫宰了!”

    “乐意效劳!”管家一副市侩表情,两只眼睛过于灵活,总让人觉得稍有点别扭。“生皮大部分来自固定的牧场,我们和很多场主有订单往来,包括罗森北部省份的流动牧场。当然了,名贵皮草还要依靠受雇的猎人——这镇上就有不少。貂皮和白狐皮总是最受欢迎,一般猎人没有捕猎这类动物的技巧,不怕跟您说,越过东部边境,蛮族猎手愿意用皮毛交换烈酒,这可是笔划算的买卖!……还有处理时与众不同的工艺……”

    杰罗姆踌躇片刻,轻声说:“我会把它摘下来给你。”

    杰罗姆活动下僵硬的肢体,“抱歉让你闷在这,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回到……回到……”他想了半天,发觉自己并没有能够回去的地方,只好信口开河地说,“……随便哪里。找一座靠近湖边的两层小楼,阳台上可以看见浮萍……”

    “今天别……啊!你保证过的……”

    杰罗姆暗暗观察读心者的态度,朗茨眼光游移不定,大多数时候都在安德森脸上徘徊。杰罗姆实在猜不出,这次他们的任务将要如何收场。先是假冒密探,现在又冒充高利贷者,最终目的扑朔迷离,而对他来说,一头雾水、任人摆布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干嘛欺负我……”她嘴唇轻颤,捶打着对方的后背,“我还不够可怜吗?”

    朗茨不紧不慢地说:“当然是杀人灭口。不过,打扫战场的事不归我管。”

    杰罗姆咀嚼着话里的深意,朱利安不在来路上向他说明,偏要当着读心者的面发出暗示,即使不明白具体所指,他也感到这是个强烈的危险信号。没等他多加思索,比利·安德森先生就在三个保镖的陪同下现身。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任性的女孩,长着一头垂到腰间的金黄秀发。她只吃带露水的樱桃和第一口乳汁制成的乳酪。”

    一转眼,对着新鲜煎蛋、火腿和芥末鲑鱼片,杰罗姆心不在焉,总想着眼前的重重疑问。朱利安,读心者,还有冷酷的安德森先生,每个人似乎都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苦修士、颠茄加上刚才的小插曲,杰罗姆感觉自己已经触及了可能的答案,又像什么都没搞懂,不由得陷入沉思。

    “好极了!接下来怎么办?!”

    先被打倒的也是一名苦修士,现在神志不清,两个保镖架着他,抽筋的双腿都够不着地面。另一名苦修士稍微恢复一下神智,顾不得脖子还捏在别人手里,就急切地打着手势,似乎事态紧急。杰罗姆扭头面向朱利安,这里能读懂手语的,应该只有他一个。朱利安看似心事重重,犹豫着把目光挪开。杰罗姆一看他这样,也只好保持沉默。

    微风吹拂,平静的海面无声泛起绿波,海藻的生腥味裹着细小盐粒扑面而来,皮肤感到一阵咸涩的刺痛。

    莎乐美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这里不好吗?我喜欢不透气的地方。”

    朱利安保持沉默,读心者却冷笑两声,火上浇油地说:“哼哼!现在通知你也不晚!有些人发号施令惯了,从不在意别人的死活……等轮到自己听令行事,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啊……商人的实用主义!”安德森双眼半张,嘴唇微启,发出了解的叹息。这付差强人意的贵族作派,让杰罗姆差点忍不住笑。“好极了,请随我来!”

    莎乐美的身体僵硬起来,杰罗姆声音越发低沉,不停顿地说:“为了得到可供轮流耕作的土地,整个王国的历史都在征战中度过。男孩很小就要离开母亲,有些人……一辈子在军中服役,被训练成出色的刽子手。被征服者有的向王国称臣,有的沦为隶农,从自己的土地上被迫迁移……他们管苦麦叫‘万恶之根’。这个节日里流泪的国家,其他时间却要流别人的血……罗森,和它有毒的花草,就像大地的疥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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