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六十五章 慢板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混账东西!说!你俩刚才干什么来着?!……放屁!我才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她今年够十六吗(又一记耳光)!……什么?没怎么样?这他妈谁的内衣?你当我白痴啊(响亮耳光)!!!”

    细折,轻放,挤挤推推。莎乐美手下不停,打好的行李显得格外规整,牛角梳和干燥浴巾都染上旅行的色调,她心里却充满疑惑,目光不住滑向丈夫的背脊。昨天恍恍惚惚打了半天水漂,临行一场急雨把几个人淋在湖畔小旅店,种种猜测伴着她一夜无眠……急匆匆赶回家,不料只盼来另一句借口。“维维安心情不好,我答应她叔叔照看这丫头几天,你就当顺道去散散心。”

    “少来这套!叫他走这条路,你安的什么心!”杰罗姆不快地说。

    余音未落,他已经深弓起脊背倒退两步,继而无声发动冲锋!秒针抖动一下半,厚实门扉上端遭遇全力冲撞,门板掀塌时,杰罗姆·森特像立在下沉的浪头上、从尚未全开的裂缝间施展“死亡律令”——左手边掌握引信的男子应声毙命,那人还没彻底倒下,攻击者已团身滚翻、一剑割断冒烟的导火索!完全在同一时刻,指挥员让出的位置被两根“长矛法杖”占据,主攻手协调一致,射出两束“崩解长枪”,精确命中右侧起火人鼻梁中部“狙击位置”,对方颅骨遭强力贯穿,脑神经讯号甚至来不及传递到手臂肌肉,便直勾勾倒地毙命。

    杰罗姆转念想想,弗格森阅人无数,自己刚开始也暗暗防备着狄米崔,旁观者的意见兴许更加中肯。“那就这样:把原先分给我的学员换换,让他在我组里‘旁听’一阵。将来若能转到文职工作,我也算尽了义务,其他的……权当是个人命数。”

    学生家长还算理智,喘口气说:“这事我也有责任,不过你们确实严重失职!马上有个重要会议,没时间纠缠不清……这样吧,请你先跟女方家长通通气,考虑一下善后问题。待到今晚六、七点钟,我再与他们详谈。”狠瞪了狄米崔一眼,他接着说,“现在开始,把这小子关进屋里锁起来!我来之前他哪也不能去!”

    把一张椅子顶在门板上,杰罗姆补充道:“他是治安厅的人,可以直言不讳,有些事需要进一步求证,把你知道的全讲出来。”

    勉强收敛怒气,森特先生一甩手走了。校长助理跟着亦步亦趋,从二楼窗口朝下看,他算说了数不清的软话;直到把贵客送出大门、乘上马车走人,助理站了好半天,才唉声叹气地返回校舍。

    助理面露难色,眼睛左看右看,从过道里揪住一名学徒,打发对方去取钥匙,似乎不愿让森特先生有片刻落单。心中生疑,杰罗姆淡淡地说:“我算见识了贵校维持纪律的手段。学徒没毕业就敢把导师晾在一边,当年我求学那会儿,这样人根本没资格参加升位仪式。”

    “我跟塞洛普很熟,和你还没怎么认识过。”杰罗姆说。

    硝酸甘油片剂算心绞痛的特效药,说不定指的就是这东西。弗格森冲森特先生打个眼色,嘴里说:“等会儿有人敲门,三短一长,暗语是‘五月菊’。那是我的人,给他开门,听他吩咐。我的人明了校舍结构,你要做的只是指明方向,第一时间拿下重要地点。懂吗?”

    五分钟后,两道电芒先后穿过破碎的玻璃窗格,闪烁两下、便凝聚成人形。杰罗姆向身边的弗格森介绍道:“狄米崔,我侄子。”

    死灵师和造化师(咒法师)由特殊机制进行选拔,除去这两个派系,一般院校至少存在两大学会——“战斧”和“火炬”。前者包含操纵能量的塑能师,长于精神控制的附魔师,以及专研法术防御的护法师,以上三个学派针对性极强,学员的职业大都跟战争有关;“火炬社”包括搞化学的炼金师,控制光学幻象的幻术师,再加上冷门的预言师。因为专业知识广泛涉及民用领域,学员就业门路很多,犯不着向战场靠拢。如“占星家学会”就全由预言师组成,待遇十分优厚。

    治安厅长紧张思索片刻,最后一招手,“叫各队准备!”

    杰罗姆想想说:“也好。盥洗室门没锁吧?我有点内急,烦你稍等片刻。”对方还想说话,他早没意思再听,转身进去关紧了门。不出所料,浴室气窗有铁栅栏,外头高度一般般。取出铁丝随手弯折,探出去伸到靠近单间窗口的方向,电光一闪,把自己堪堪传到窗玻璃外侧,踩着窗台边缘,伸脚狠踢拉着布帘的窗户。

    ②末尾钢琴曲为“肖邦:降E大调夜曲OP.9 NO.2”。很久很久以前,新华书店大减价,肖邦只卖五元……这首夜曲很适合治疗失眠。

    脸颊还没消肿,狄米崔站起身同他握手。弗格森直奔主题说:“这纸上的消息可靠吗?”两页多皱的破纸卷出现在他手里,像是被藏在潮湿环境好几天。“小子,你现在说的话会变作成文证供,想好再答!”

    一得到肯定回答,两人便原路实施电传送,门口隐身潜伏的读心者毫无动静,说明狄米崔提供的信息并非圈套。弗格森微一点头,杰罗姆猜测是下了命令,过会儿屋里人若有何异动,读心者不会心慈手软。很快跟潜伏的三小组汇合一处,说明情报,安排位置,弗格森抽空笑笑道:“你侄子挺不赖嘛!这次完事,让他向我报到吧。”

    透过戒指不住发令,殿后的队员很快在陷阱门边做好标记,分出一人朝女孩所在的房间投放“昏迷波动”以消除潜在威胁;一名读心者立定施展“灵视术”——眨眼间,刚断线的“连接”再次接通,参谋部的“群脑”恢复活跃,迫不及待送来了战场剖面图。

    对方马上答道:“我们学院不存在任何暴力问题,学生斗殴一律受退学处罚,宿舍分区大可不必。呵呵。”

    放慢前进速度,两组的指挥员用加密频率闪电般交换意见:弗格森叫杰罗姆小心陷阱,杰罗姆则主动请命,决意清扫最后区域。两组人的锋尖迅速碰头,霍格人突然强烈示警——现场读心者刚截获一名顽敌的短暂闪念,屋里大量堆积着高爆炸物!!!建议紧急疏散!!!

    “准备一辆公共马车,”最后扫一眼阳光下的阴影,杰罗姆说,“弗格森回来,就说我到学院调查取证,预计下午六点前返回。”

    ※※※

    说这话的神情格外较真,令莎乐美险些禁不住笑。他像只到处寻觅居所的软体动物,执意把海螺壳换成玻璃瓶、再搬进生满水藻的宝石箱,却舍不得分给新居一点体温。只懂朝前看的男人,差不多又要出发了吧?她默默跟自己说,哪天等我跟不上你,会有其他过客在壳里暂住吗?至少目前,让我将这面壳再多经营几天,好储存些回忆偶尔拿来梳理。“那,我走啦?”稍微期许地眨眨眼,他总算还记得拥抱下自己,莎乐美笑吟吟转过身,提着行李很快出了门。

    法师教育的危险性不言自明,学会间、学会内部、不同学院间的争斗时有发生,军事院校甚至领有“额定死亡率”指标,像杰罗姆这类人更是一路血雨腥风,“非暴力”的言论放在这相当不合时宜。

    虽不相信校长助理的谎话,学员宿舍当真没有分区。狄米崔跟两名室友共用一个套间:小厅堂连着盥洗室,三间卧房外加一个储藏室,位于二楼阳面采光良好的位置,比森特先生当年在通天塔的小地方强得多。两间屋都已上锁,幸好狄米崔的房间隐约有人声传来。

    对方嘴唇附近的皮肤紧绷起来,脖颈僵硬,勉力抗拒几秒,还是拗不过执行命令的本能。杰罗姆俯看她半晌,低声道:“工作时间,请跟你同事保持距离。没下直接命令,说明还拿你当人看,而不是一件设备。就算读心者不习惯尊重别人,至少试着尊重下自己。懂了?”

    玛拉很快点头,完全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不过眼睛里的戒备像竖起一道防波堤,三言两语说了也白搭。森特先生不再废话,上楼拿冷水敷面,吞两粒薄荷辛香片,穿戴整齐后出门到其他望哨兜一圈。

    一听这话,他马上摇了摇头。法师学徒需要化学物没啥稀奇,炼金术课程少不了硫酸制剂,硝石硫磺拿来制取硫酸再自然不过。可转念一想,硫酸和硝基炸药关系密切,这玩意比黑火药厉害许多……默念几遍“常青藤进阶法力专修学院”的校名,森特先生止不住拍拍脑袋——不就是狄米崔就读的鬼地方?这小子一直音信全无,这样一来,与其原地痴守疑神疑鬼、不如亲自跑一趟,顺道去探探他也好。

    助理抱歉地说:“其实,校长先生被多年的心脏问题困扰,想跟您面谈也力有不逮。另一方面么,您侄子是我曾见过的最纯粹的利他主义者。课业如此繁忙,仍不失时机地关注他人健康,令我个人颇有些无地自容。踏实肯干,不骄不躁,如今这样的年轻人太少了!难怪校长的宝贝孙女对他另眼相看……年轻人嘛,呵呵呵呵!”

    弗格森冷笑。“计划周密,赌咒发誓像喝凉水,不介意毒死一大票‘兄弟’,还干上别人孙女当护身符,你说说,这种人该走哪条道?所谓‘野心’,不就是发现进身捷径、不惮于背叛出卖自己人?你要跟他一样年纪,让我挑,你小子准保落选!”

    狄米崔左右观察几眼,垂下目光道:“信件肯定有人检查,长期不写又容易惹人怀疑,我就选在课上写,且有意被导师发现,内容当然无关痛痒。再往后,最重要的罪证自然是帘子后的人。”他喘口气,“准备两个‘隐形术’,穿一双软底鞋,把袍子换成紧身衣裤。经过点‘波折’,我成功偷看一眼幕布后头——什么也没有,一无所有!”狄米崔低下头说,“从房间出来时,意外撞上了校长的孙女。实在没办法,只好跟她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以后几周……你们应当知道了。”

    杰罗姆不动声色地问:“准备怎么干?”

    音符的倾诉像涓流与甘泉,仿佛积淀过无尽的喜悦哀叹。听着听着,塞洛普浑忘了自己的使命,沉浸在那恬静无波、细腻和缓的曲调中。分、秒、时似乎悠长了许多,晚风吹拂,心弦随之震颤……曼妙旋律容不下半点杂质,刚发生的厮杀苍白而短暂,时光荡涤,战士与权力者终将灰飞烟灭。一待华章终了,唯有窗外鸣虫还在咏唱那或悲怆、或绚烂的,往昔岁月。

    “就是城区外围那个‘常青藤进阶法力专修学院’,路程不远。”

    杰罗姆听得哼哼两声。臭小子懒得写信,果真是年龄到了。学业怎样尚不清楚,几周时间便泡上校长的孙女,难说有何居心。不知女孩多大年纪?助理讲话神情似乎别有所指,他不是闯了什么祸吧?

    校长助理还在小厅房里绕圈,反锁的房间突然传来连串破碎声,锁扣拧转几圈,房门从里至外被人一脚踹开,被推出来的却是个十五六的姑娘——衣衫不整,面红耳赤。宿舍管理员和拿钥匙的学徒见了,只好停在门边互相摊手。校长助理一下认出这女孩,苦着脸把人推到墙角里,再把两名旁观者拽进来快速吩咐两句。这工夫,单间屋门再次紧闭,隔着门板都能听见森特先生暴怒的讲话声,狄米崔被他逮个正着,刚开始稍微争辩几句,接着就被响亮的耳光打断。门厅里当事人又羞又恼,三个局外人更找不到立场,背对着年轻女孩装聋作哑。

    一边讲话,眼睛还瞄着窗外,右手陷进坎肩口袋里、发出细弱的金属微响。莎乐美不作声地看,他说谎时常不自觉拨弄一串钥匙,仿佛海水对岸有把心锁等他去开。收拾不停,无声叠起丝织睡袍,让手指在滑腻、微凉的纤维间勾留片刻……总有一天,她想,这男人会清晨作别、飞也似地乘一片帆逃往莫名远方,给准备晚饭的妻子留一封短信——掀开半页木桨纸,仅有寥寥两行:五百里外,望珍重。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马车离自家越远,焦躁的心绪越容易平定,连头脑都变得清晰起来。对眼前困境想得出神,杰罗姆捏着墨水笔、不自觉在纸上涂抹,盘算着如何一劳永逸地剪除地狱恶邻。

    越想越担心,森特先生径直朝学徒居住的宿舍走去。助理紧紧尾随,不时介绍学院的悠久历史,间或穿插些无聊的冷笑话。杰罗姆随口问问:“学生们时常打架吗?我怎么没发现宿舍分区?”

    道路两旁的夹竹桃比人还高,灌木丛都得到良好照看,环境卫生相当不错。再走两步,学院的主建筑插着根螺旋形避雷针,怪模怪样似有其它用途,爬满青藤的校舍有资格画入历史书的插页。“我侄子学习进度如何?跟其他学徒相处融洽吗?”杰罗姆边走边问。

    “就是五六人坐在小黑屋里,幕布后面传来一个……没法形容的声音,时间大约三十分钟。之所以说没法形容,因为帘子后面简直有整支乐队!我们听一会儿布道,听一会儿……音乐,对,是音乐。”狄米崔眼光闪烁,平静地说,“不能想象的音乐,其中绝对包含强烈的迷惑法术。出来时我们都两眼失神,不情愿地被人轰走,心里只盼能多呆半小时、哪怕五分钟也好!第二次接受‘训诫’,我亲眼目睹校长跟戴面具的人说话,他们极可能是同伙,整个学院上下串通一气……从那时起,我前思后想,决心揭发这批人。”他倔强地板着脸说,“跟他们不同,我不需要令自己沉溺的东西——妖术、毒品、任何这些。意志不坚者才寻求精神寄托,他们根本没勇气面对现实。”

    两位指挥员不约而同调走候补队员,杰罗姆和弗格森最后交底——看来现在跑已经太迟!闯进去虽高度危险,却有可能终止爆炸!

    为多吸几口新鲜空气,杰罗姆下车步行一段。没钱付给园丁,学院高墙倒时常检修,新旧灰泥的成色有明显差别。门禁森严,里面再养几条恶犬、马上跟监狱差不多。“谁?!”走走停停,忽听有人高声断喝,杰罗姆不禁揉揉耳朵。说明来意后,干瘪的看门人进去请示半天,再回来身边跟几个闲人。森特先生一眼认出了校长助理——同蛇类相似,这一位笑起来嘴唇遮不住牙根,貌似颌骨关节能自由分合。

    狄米崔酝酿几秒,低声开始陈述:“入学那几天一切正常,发现学院有古怪,是在刚分班那天。加入‘战斧社’的测试中跟一位学长交手,不小心赢了他几分,当晚对方带五、六人找上门来,我还以为是来寻晦气的。学长对我说,早就注意着我,问我想不想参加一个秘密结社,还说学院里有点本领的学徒都是结社会员。”狄米崔摇摇头,“看对方意思,当场拒绝不太明智,于是我假意应允,跟他们去看秘密结社的‘外围活动’。学员在三楼小会堂搞些实战演练,快毕业的学徒作现场指导,大家防护很周到,也没什么见不得人,我就同意成为会员。不过,等见着‘入会仪式’,情况变得很不对劲。”

    苏·塞洛普从窗口往下看,这伙混蛋不会就这么跑了吧?难道要我自己找马车回城!他叹口气,掀开小会堂的帘幕——拆开的隔板后摆着一套金属装置,邪教徒的信仰就来自这团线圈、检波器和电容的简单组合?霍格人叫它什么来着?……“矿石收音机”?

    “哪所学院?”杰罗姆心想,难不成要拿硫磺硝石制造黑火药?

    狄米崔表示全不知情,杰罗姆问:“校长心脏不好,用什么药?”

    ※※※

    时间一到,有读心者随行的大队巡官亮明徽章,最先进场压制局面,三支小分队戴好面罩,无声进入各自突击方向。杰罗姆带领一干人等顺主楼南端入口逐层清剿,弗格森的队伍由外部防火梯抢占制高点,另一组人到环境复杂的食堂展开排查,拘禁一切可疑分子。

    狄米崔平定心情,眼神坚定地说:“能利用的东西很有限。我先取得厨师的信任,到伙房帮工几天,其余时间替校内的园丁打杂。所幸我对烹饪和园艺略知一二,用混和调味料做出些新菜色,再把调味罐留在厨房,让其他伙夫随时取用。照顾夹竹桃的工夫,将背阴面的鲜树皮取下研磨泡制,尽量保存毒性,慢慢积攒起一罐,表面跟调味品没什么差别……”弗格森听得冷笑不止,狄米崔马上补充一句,“毒性很强,我知道。四周都是敌人,要从一个满是法师的监狱逃出去,只好把它当成最后手段……但愿永远派不上用场!”

    杰罗姆走近点望着她,“没错。我就是那个跟你们‘绝缘’的‘铁脑壳’,有什么感想,说出来听听。”

    “我知道,跑来跑去很累心,”对方还在无谓地言语,试图用回声塞满空阔的旅行包。“近来城里不安全,有她跟着我才敢放你走……你俩互相作伴,琐事先抛下,这边生意告一段落、我尽量去陪陪你。”

    本不想搅扰别人的好兴致,不过他这德行怕没精力搞监视。什么都没说,森特先生点点头,去楼下房间找读心者。今天只稍化淡妆,叫“玛拉”的女孩身量细瘦,眉目清秀,不发火时有双小动物样的眼睛,确有几分惹人爱怜的本钱。发现有人接近,她立刻警惕地望过来。

    使劲推推没动静,里面好像被反锁住,校长助理敲两下,半天也无人响应,只好跟杰罗姆面面相觑。“管宿舍的应当有钥匙吧?”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