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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水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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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屋里忽然陷入沉默,对方从阳台方向凝视他半晌,看似衡量着客人头脑与心脏的扎实程度,却迟迟没作表态。杰罗姆重新回到座位上,摆好姿势当一回观察对象,扑克脸不动声色,把情绪掩藏得很好。

    向一侧探头,赛洛普苦着脸卡住脖颈,看样子给女主人逮个正着。没机会串供,森特先生只得胡乱敷衍妻子,“这不是,刚找一堆干力气活的笨蛋,我准备咳、在公园挖个化粪池。瞧见那边的肌肉人没?标准的有力没脑,比专业队伍要价低,再合适不过。”

    杰罗姆翻看三具解剖过的尸体,可以想象,发狂的狼人在夜色掩护下大开杀戒的情形。新手根本没有反抗意识,所以他们做了唯一正确的选择——逃跑。敌人戳中了自己这边的软肋,时刻待命的法师集群足够夷平绝大多数目标,可刀剑利爪若足够隐蔽、或足够接近时,施法者就沦为活靶子,更别提夜半偷营。孱弱的法师连怎么死的都难搞清,尸堆里还有丝质睡衣的残余碎片,一面倒的屠杀可想而知。

    听到这种提法,对方先是一言不发,继而放开环抱的手臂,朝眼睛看不见的地方摸索一阵,取出条状零食咬了口。“你知道,”嘴里脆生生咀嚼着,杰罗姆猜测、她吃的该是胡萝卜长条,“女性拥有的东西不多也不少,大部分情况下已然够用。美貌女子通常牢牢占据着先天优势,可惜我向来不是受益者,只怕要令你失望啦!”

    女孩解下发卡,棕黑色发丝末端稍卷,俏皮地蓬散开,“洛芙是我中间的名字。客人,你看起来好奇怪哟!”

    反射般摸摸浑身口袋,森特先生连连眨眼,“金币嘛,兴许有一两个,往桌上丢着实唐突佳人!大煞风景!说到底,您乐意赏脸吗?”

    心中惴惴,杰罗姆冲“私人助理”招招手,两人再去跟壮汉交涉。赛洛普吃惊得小声道:“天!竟有这么壮的!瞧瞧那肌肉……”没好气地哼哼着,森特先生对这桩生意已经心冷,不管水平怎样,壮汉实在不讨他欢喜。“很遗憾,管事的说我们预算有限……”

    性命攸关,个人好恶只得放在一旁,杰罗姆沉吟道:“有个门路,听着希望虽不大,试试花不了多长时间。不妨借老关系到军队档案馆查查资料,我去码头看货,兴许歪打正着……”简单言明,弗格森点头,两人遂分头行动。个多小时过去,森特先生坐在码头商会办公室,两眼直盯着窗外浓雾,心想是不是下午再来?总好过平白浪费时间。

    ※※※

    稍稍点头,看不出是否满意,“我再问你,这事会威胁到咱们的家庭吗?”她抿着嘴唇加强语气,“有另外的女人牵扯进来么?”

    端详他半天,莎乐美矜持地笑笑,“那,最后一件事:还有任何我应当知道、可能对你有帮助、必要时我能做到的事情吗?”

    “哪来的其他女人!?只是复杂的工作,彻底没别的,我保证!”

    杰罗姆疲倦地叹息着,“胡萝卜妖精,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放下剪枝的活儿,女孩拍拍手站起身,小心避开脚边未开花的草莓枝蔓,对陌生人大方笑笑,“您来找我父亲吧?难得回来一趟,这几天的访客比过去一年还多。稍等片刻好吧?”

    “男巫和水妖精……我真该好好配合。抱歉,不算故意找茬,说风凉话纯属本能反应。呃,顺便问句,‘眼泪’是拿玻璃球假装吗?”

    “原来这样啊,难怪声音不大对劲。其实你很出色的,就算碰上个怀疑论者,要真直直走过来,那人恐怕得闭着眼睛逃出去。”

    “抱歉,我们曾经见过吗?”杰罗姆暗自思量,直言不讳太过唐突,至少该说得婉转点,“不知怎么,您让我回想起一位旧相识……”他很快微微摇头,听起来就像四处搭讪的无聊人士,自己可能紧张惯了,连寒暄都得煞费思量。幸好纱窗这面也有座椅矮几,跟光线充足的另一头风格迥异,只是中规中矩的客厅家私。摸摸打蜡的扶手,他坐下来喘口气,“藤椅挺舒服吧?这边的跟刑具差不多。”

    忽然有些迟疑地放下零食,对方慢慢道:“我?我没什么故事……或者,也不是完全没有。”抱着腿前后摇晃,仿佛计算着得失,“假如你想听,也得拿自己的秘密交换,说谎可骗不过我。”

    “知道吗,”对方发出轻微的抽吸声,像极了刚流过眼泪的状态,“您是一位真正的绅士呀!”她毫不停顿地说,“上次那位摸出满把金币,三个三个朝桌上撒。虽然表情很笃定,我看他不像能抗拒魅惑之人,只好出言婉拒,结果人家脸色不变,又一枚枚把硬币捡回去,还跪下摸索滚落桌底的那些。我这才明白,三个三个扔较容易计数,赚点钱也不容易,况且还要冒着生命危险验证荒诞的乡野传奇。”

    “弟兄们要价不高。”眼神就没往他身上靠,对方心不在焉挥挥手,招来个精干的苦力,“跟我副手谈合同,就这么讲定。”

    声音明晰,不含丝毫疑义,杰罗姆也就开门见山道:“想雇你们干老本行。薪水高,不违法,风险不小。怎么说?”

    技艺娴熟,动作奇快,“骤风术”裹着大量“魔法飞弹”接连来袭。身上缺乏保护,杰罗姆不得已拿后背猛撞屋门,狼狈退至屋外走廊、接着就地一滚,才勉强躲过一轮快攻。敌人没有追击的意思,等他给自己添上必要防御、再施展“灵视”向内打探,刚才有阳台的房间已变成不能更普通的会客室——龙骑士跟萝卜妖精踪迹渺然。这时他才发觉,自己连发生过战斗的证据也没有,明明就是做了场白日梦。

    “注意到没?”弗格森晃荡两下名牌说,“这伙人书面上都已经因公失踪,发的却是军饷而非抚恤金,有两个流放中晋升高级士官的,真他妈胡来!我看,军队是一代不如一代,做事连丁点分寸都没有!”

    两位乘客各怀心事,默然相对良久。自知理亏,过会儿杰罗姆先开口说:“必须承认,善意的谎言有时在所难免,要有任何办法……”

    “要是没记错,”杰罗姆用力晃晃脑袋,“现在差不多晚上七点钟。不知该怎么说,你这里实在诡异……或者我真得好好睡一觉?”

    “相当棘手,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否则我早对你直接言明。”

    等森特先生忙完私事,弗格森刚好从档案馆回来,随从抱着个尘封的档案柜,两把加密锁头已经被凿子敲碎,封条漆印刚拆开不久。“真见鬼了!”弗格森捋着头发,抽出一份文件,“还以为得白跑一趟,没想到合作得要命。我说想瞧一眼代号‘长戟’的解密档案,立码整柜搬来,连越权手续都省了。里头装着名牌、个人档案、任务报告书,外加军区指挥的授权命令,那意思,叫咱们不妨接收这批散兵游勇。”

    “跟您的遭遇相比,我心里很知足了。”森特先生拍拍心口说,“来打搅您的陌生人抱怨的只怕都差不多——可恶的上司,不近人情的规定,工作压力和秘密的重负,回头想想,我拥有的牢骚了无新意。若非找到正确的人,愿设身处地体谅对方的苦楚,宣泄不满的确千篇一律。像您这样戏剧化的处境非常罕见,要知道,不少人渴盼获得他人的青睐,可惜长相寻常,脑筋也一般,根本没机会被男巫看中。哎呀,得失之间还真不好说……我仍对您的美貌感兴趣,肯赏光吗?”

    “城外?……五组和六组吗?”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抱着头清醒几秒,他才反应过来,望着弗格森说,“情况有多糟?”

    昨晚持续昏睡了六个小时,天还没放亮,弗格森便把他摇醒了。两眼密布血丝,对方显然又一夜未眠。“出事了。”他哑着嗓子道,“派去追查‘示警戒指’来源的两组人夜里三点中了埋伏,伤亡惨重。”

    “灵机一触。别羡慕我,有时就是脑子好用。不准备向我提问?”

    心道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呢!换了别人杰罗姆才懒得浪费口水,可这家伙自信到脑壳发光,干着苦力还挑三拣四,禁不住想奚落他两句。就在这时,又有辆马车穿过浓雾停稳在货仓边上,定睛观看,森特先生心里“咯噔”一下,随口道:“等五秒钟,我去跟管事的谈。”

    杰罗姆冷冷地说:“明白了,敌人手里还掌握着大群协会饲养的狼狗。切掉部分脑组织,借刑罚强化对痛苦的反射,超量用药增强作战能力,最后摸黑丢进人堆里。这出好戏是两边合演,你说怎么办吧。”

    “惨绝人寰的事你见得还少,真升到第五级,你就是典型的双料间谍。”口气虽重,脸上却不动声色,弗格森平静地说,“没人性是军事组织的本质,少跟我假惺惺,船沉了一个也跑不了!首要问题是急缺硬朗的肉盾,找不着合适人选,向军队伸手铁定受制于人。”

    倚进他怀里朝上仰望,莎乐美好像松一口气,小声道:“已经比预料中好许多了……你真舍得叫我胡思乱想啊!有时候,找人谈谈心真能得到些有用的建议,独个瞎猜尽不想好事。”

    低沉号角涟漪般散开,雾中的“跃马湖”状似一杯开了盖的苏打水,持续的漏气声来源诡异,总叫人心神不宁。森特先生呆呆地出神,凝视杯中糖块载沉载浮,心里还想着不久前目睹的惨况:聚集起来的尸首粗看摆了三桌,仔细分辨还拼不出两具完整人形,遇害者名牌倒一件不缺,七个大活人只剩这点零件。死者皆是队伍的中坚力量,从协会接收的主力攻击手个个身价不菲,几个人抚恤金加起来能买下北部省份大片林地,总之一个满员小组精英尽丧,伤者反而都是新丁。

    早晨七八点光景,湖区大部仍浓雾弥漫。半小时前,杰罗姆亲眼目睹水上飘来翻卷的湿气迅速淹没船坞和码头,分许钟不到,户外能见度仅剩十尺有余。据说北部山区降水异常容易导致这类情形,鉴于首都消耗物资的惊人速度,水运暂时停摆绝不是好消息,此刻有不少船只被困在对岸,湖面上雾号频传,却不见帆缆桅杆的踪影。窗外白茫茫一片,环境陌生得走了形,这般天候给淡水航运带来很大麻烦。

    森特先生心里老大不乐意,明知现下没多少选择,可实在不愿跟自负的壮汉合作。其实他隐约觉着对方水准不差,是一名劲敌,没事添个讨厌鬼在身边实属自虐。要么就给他下绊子,悄悄淘汰掉?这一位暂时拿不定主意,被隐秘的妒忌裹挟,负手来回踱步,脑子里活动着不少小念头。一番思量无果,干脆先解决昨天的问题再说。

    “哪个‘他’?”杰罗姆迟疑道,“我不记得自己有过‘朋友’。”

    老婆通情达理的程度出乎预料,这番话当然是为消除自己的后顾之忧。这段时间顾虑不周,她一定日夜忧心,自己还打发妻子去“度假”,回头想想真可气又可笑。贴着掌心握紧她左手,“事实上,有个老朋友出面调停,要帮我解开跟过去雇主间的死结。我承诺为他做几件事,就像治安官的无聊工作,结果对双方都有好处,咱们也许用不着再东奔西走了。你能做的是好好照顾自己、小女孩和汪汪,城里治安不好,出门时一定带上俩保镖,能呆在房里就别轻易乱跑,我每周都会去瞧瞧你们。别过分忧心,用不了多久,事情一定会好起来。”

    “什么意思?!”森特先生狐疑地问,“你认识几个兽化人?”

    闻言思索两秒,男人恍然道:“萤火虫领队,也是个犹豫不决的。告诉我,你雇人杀什么——红血的,要么其他。”

    狂风乍起,阳台边缘纯色大理石浮刻上突然多出两排尖利指爪,龙是没有,长颈子形如巨蟒、脑袋扎着辔头的飞龙确有一只。就着飞龙呼出的热气,男性骑手轻巧跃下来,装束打扮跟“红森林术士会”培养的龙骑兵相差不远,只把全罩式头盔换成了青铜面具。二话没说,那人猛拨开萝卜妖精,直接冲纱窗后的杰罗姆抛出一记“震慑律令”!

    语气音调变化多端,杰罗姆差点跟不上对方的节奏,“怎么?你自称遭到囚禁吗?”对方甚至懒得答话,别过脸去继续发呆。森特先生喃喃地说,“到底谁更需要帮助?早知道不来这破地方,花钱被人数落,简直自讨没趣。喂,我告辞了,感谢你宝贵的时间!”

    “到最后,陌生人……一切又回到了老地方。”相隔几步之遥,说话人在半圆藤编椅中坐定,双手抱膝,凝望阳台外头低空掠过的海鸟,浑忘了附近还有访客干巴巴瞪着她。

    “你以为我好欺负,别人说什么都信?”莎乐美探手敲他一记,嗔怪地扁扁嘴,“找了个年长些的朋友,过来人的建议总比较中听。别担心,我还没到唠叨不休的年纪,只盼能安顿下来,全家都好好的。”

    “我来以前,”打定主意,杰罗姆仿佛随口问问,“您有什么解闷的活动没?比如出去转转、饲养鱼虾之类?”

    得到肯定答复,她便小心选择词汇,抽出无关紧要的内容轻声道:“我出生在海对岸的国家,因为风俗特殊,不了解父亲是谁。倒用不着抱歉,因为记事很早,现在回想起来日子过得还挺开心。”无意识地卷着手帕,阳台外面天色稍变,眼看有雨水将至,“大约四岁多点,远房亲戚来探望家里人,母亲早早哄我睡觉,再醒来时已经远远离开家,乘船到了海中央,这么一路开到罗森。再往后,‘噌’的一声就长成大姑娘啦。叔父抚养我长大,从小就对我很严,希望能教出特别聪明、且极有主见的女孩来。不过最后我辜负了他的期望,赌气跑到朋友家住,还准备收拾行李回老家。算是为了凑路费,托一位长辈安排我来这暂时帮忙,将来实在说不准……总之很乏味的经历。”

    杰罗姆寒着脸问:“兽化人敌我不分,怎么实施控制?”

    男人掌心向外,冲手下人打个“表决”的手势,“准备长剑,还是不。”苦力们大多点了头,强壮的男人转向杰罗姆,“弟兄们说‘好’。”

    这话说得十分含混,“其他”莫非是指恶魔?“不一定,听命令行事。”杰罗姆摊手道,“眼睛分辨不清,砍一刀才明白流什么血。”

    对方挑起一边眉毛,“不是不信邪吗?搞这套乱七八糟扰乱军心,有什么企图?”疲劳地打个呵欠,弗格森本起脸盘冷然道,“死人活人不是人,能打仗就成。见不得光再好不过,把他们圈起来养一阵,看能恢复几成身手再说。反正,临时找不着更合适的,先抓一些充数,层层筛选难说留下多少。我得去睡一觉,你继续坐着生苔吧。”

    “老兄,现在都晚上八点了,你不是睡过去了吧?”门口接待的“海豚”看怪物般瞧着他,“我们这是正经生意,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你随身带着‘小药丸’进来,结果吃得脑筋秀逗。要不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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