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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理智与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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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驱策坐骑追在她身后,森特先生脑子里花样百出,考虑要怎么跟她见面才能避免尴尬。衡量着众多的顾虑,迟迟想不出周全的主意。于是他跟踪人家把牛奶装满陶罐、晾晒刚洗净的床单枕头套、照料生病的小怪物、为新栽下的“蛇笼草”浇水、对着帐篷上的裂缝修修补补……杰罗姆越看越气,心说凭什么让一个人干这么多活儿?那些七嘴八舌的小妞都跑哪去了?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口中轻叱,他打马向前,独岭镇主街的情形跃入眼帘。

    一句说完不多停留,她把缰绳递给杰罗姆,视线自然转向同来的男士。笑容既清且艳,更带着完全的善意,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不值得蒙受半个谢字。薇斯帕脸上漫无心机、满不在乎的神情让杰罗姆的自尊跌至谷底,摔成了无限细碎的小块;再看她身边自信到会发光的男士,杰罗姆很想停止呼吸,把自己憋死算了。

    “你去叫英雄救美,我去是趁人之危。”见摁不住他,朱利安放弃了尝试,从怀里掏出空空的扁酒壶左右摇晃着。“脚下留神,免得遭到马蹄践踏。别忘了捎两大瓶琴酒回来,口味不限。这里的‘苦麦火水’只配拿去刷马桶,再渴几天我会脱水而死了。”

    对自我解嘲的说法不以为然,男人特意选个郑重的表情,突然单膝跪地,用赌咒发誓的口气说:“我,罗伯特·马硕,谨以骑士的荣誉起誓:如若发生任何危难,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形,请容我一力为您担当……献上我的宝剑和全部热忱……若违此誓,万死不辞!”

    杰罗姆抬头看看,造化师的宿处已近在眼前。营地依山而建,背靠一条季节性的小溪,两人抵达时竖起了五六只巨型帐篷。彩色帐篷华丽又气派,能容纳许多活人,帮助扎营的不光有造化师,还有负责托运行李的“长途贸易公会”员工。想不到“长途贸易公会”要钱不要命,跟随造化师穿越重重关隘,就为了送几车破箱子——或者按他们的说法,体现了这一行的职业道德。杰罗姆十分感慨,假如能雇到一半忠诚的部下,他也不必事事躬亲了。

    仿佛目睹一次大规模洪水来袭,褐色眼睛迅速堆叠起层层泪花,这下可不是委屈造成的。露丽默默起身扭头就走,森特先生忽然发现自己才是世上最后一个傻瓜。虽然她的价值观有点落伍,可绝非智力低下之人,法术技艺还相当娴熟……杰罗姆估计露丽不是有意设套挤对自己,但“孩子口中常有真理”,越是坦率和不留情面的提问,越叫他无从招架,只好“本能地”撒个小谎。

    听说有不少造化师进驻“独岭镇”,杰罗姆不禁心生疑窦,怎也要亲眼目睹才肯相信。没工夫准备马车,他命人牵来一匹健壮的栗色公马,打算独自去探访这群没大脑的人。

    闻言拉下一张脸,杰罗姆说:“你知情识趣,又热衷于泡妞,不如跟我一块去演个英雄救美——”

    听他说,口音浓重的一伙是活跃在高地城镇间的旅行商人,过去从事跨越国境的走私活动,如今改行贩卖来源不明的特殊商品了。旅行商人有自己的语言,老巢就设在恩巴尔山城,受当地领主马硕爵士的资助,不只熟悉山地间的捷径,而且彪悍耐劳,背后的背篓承载着一多半小商品的流通份额。哪里有利润,哪里就有这些追逐铜臭的鳗鱼的身影,他们其实无处不在,算不上真正的外乡人。相比之下,镇上出现不少邋遢又可疑的家伙,个个一毛不拔,不知道有何企图。

    与此同时,附近的木头高台附近围了两圈活人,对几名匪徒的审判进入关键时刻。“抢劫,杀人,故意纵火,妨害风化……”雇来的法官端详着咬牙切齿的镇民,还有惨遭大火焚烧的城垒,不由得自言自语,“火刑多好,省下搭架子的麻烦。何必装模作样……”猛灌两口“苦麦火水”,把酒瓶往木头围栏上一磕,玻璃渣随之四溅。“现行犯,审什么审?以国王的名义——通通有罪!把小子们挂起来!”说完吐一口痰,结束了标准的宣判程序。台下咀嚼干草的耕牛挨了一鞭子,被迫拉动套环,另一头随即上演吊人好戏。

    独岭镇短短几条街很快见了底,带路的女孩放慢脚步气喘吁吁的,脸上却泛起恶作剧的笑。杰罗姆衡量着接受“帮助”造成的风险,经她们这一闹,比自己解决还要严重许多。

    “谁啊!?谁这么大胆,敢占咱们家便宜!”

    “是说那些外地商人?好像正跟你们抢生意呢。”

    假如薇斯帕把右手递给这求偶的骑士,杰罗姆已经拂袖而去,不会再多半句废话。激|情的表白过后,他反倒冷静下来,想听听还有什么新花招未曾施展过。意识到有人杵在原地脆生生咀嚼着圆葱,薇斯帕反应冷淡,两句话就要回去休息。忙着献殷勤的先生也意识到气氛有异,开始注意周围讨厌的围观者。

    一面精神过敏品尝着噬心的妒火,一面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森特先生立即站在陌生人的角度上嘲笑起自己来。后脑的痛楚自动消失,他麻利地翻身站起,看似某个童年没人疼以至于泼辣到断手断脚也能自我痊愈的强大人物。“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要不是您及时出现,指不定造成多大混乱来着……我的确不懂马性,原来轻轻一摁就能起这么大作用!”抱歉的眼神格外逼真,正常人看不出半点纰漏。

    “大白天猥亵少女!?拉出去埋了——”

    半颗圆葱下了肚,杰罗姆拍拍手,关照一下露丽小姐。只见她眼泪汪汪、摇摇欲坠的,明显受到很大打击。“走吧,”小心翼翼搀扶着她,杰罗姆悄声说,“这里没咱们什么事了。”

    现实情况下,造化师和勋爵几乎势不两立,缺乏和谈的可能。作为最富有的法师行会之一,查林曼丹这回不惜血本派大量会员涉足险地,难道他们打算两头讨好,发一笔战争财?不过想想严峻的局面,这种机会微乎其微。显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键情报,能迫使勋爵容忍造化师的挑衅,否则越过军事分界线等于自投罗网。

    强忍住打招呼的欲望,杰罗姆屏息凝气,任凭女孩提着牛奶桶擦身而过,左边的发辫甚至在他腿侧轻擦两下。露丽是杰罗姆遇见的头一位造化师,异地重逢却找不到合理的问候。当初他还过着千面人的生活,连真实姓名也没对人家透露,想起分别期间自身境遇的大起大落,感慨的力气都没了。何况他曾对老实的姑娘百般欺骗,还说自己两个女儿如何如何,这会儿情知理亏,幸好一张厚脸皮仍在“隐形术”的笼罩范围内。

    “从哪听来的?没这回事!”

    日头已攀上半空,头顶淤积的云雾却未散尽,田里的植物像个师级建制的仪仗兵团队,个个舔着脸渴求阳光的照拂。向笔直小径的尽头望去,太阳早已洞穿云层较薄的边缘,犹如穿透浅水区的诸多手臂,草叶上的露珠被光臂卷走前射出短暂多彩的光,叫人误以为只要勇往直前、即可抵达盛产宝石的国度;大范围蒸腾作用引发空洞的“——”声,为麦地平添一段背景音乐,听起来像逐步加压的巨型抽气筒。

    这时他算明白过来,对自己的“运气”既侥幸又后怕。见过他面的造化师为数不少,可能上来就有人认出了他,顺水推舟才促成这局面。仔细想想,一群芳华正茂的姑娘出手却毫不留情,流氓们少说落鼻青脸肿,严重的可能被“兔隼”咬残……森特先生暗叹一声好歹毒!告诫自己千万当心这帮丫头,她们有恃无恐,自己可没资格广结怨仇。

    “姐妹们,快过来!几个混球合伙侮辱咱们的人!”

    剧痛中杰罗姆差点被马蹄踩扁,全凭直觉拔剑割断马镫,然后狼狈地向后翻身。栗色公马遭到兔隼连续袭击,惊慌中高高人立起来,在场者无不发出惊叫声。猛然间后颈着地,杰罗姆着实摔得不轻,等他回复意识想站起身时,只听一个温柔的女声说:“别乱动,先生。让我看看你的伤处——”

    找片上衣抹干净手掌,薇斯帕若无其事地说:“知道你在后头,刚才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呢。我真是粗神经……”

    听她添油加醋说一通,露丽看上去没怎么讶异,骑在马上的杰罗姆却坐不住了。新出现的兔隼闻闻嗅嗅,两下蹦到栗色公马跟前,喉咙深处发出威胁的怪叫,分明发现了隐形偷窥者的行迹。不管他怎么躲闪,可恶的兔子硬是不肯罢休,看架势马上会跳起来狠狠咬他。

    目睹人头济济的场面,森特先生老实下马,找个卖菜的小贩打听情况。据说造化师抵达独岭镇不满一天,已经成为梦寐以求的好主顾——燃料,布匹,食品,杂货,没有不要的东西,犹如一阵龙卷风将全镇存货席卷一空。还有无聊人一口气买走镇上所有的胡萝卜,出手阔绰,拿去喂牲口亦有可能……金钱的魅力无法抵挡,造化师忙着收集一切材料,要在镇外依山傍水的位置设立营帐,安置随行人员,因此提供了大量商机。许多陌生人也适时出现,镇上的旅社早已满员。

    “怎么占便宜了?详细说来听听……呃,好咸湿啊,人家才不要呢……”

    想起“火柴帮”的来历,他很快|感到后悔了。假如这匹马被武装分子认出来,甚至原本属于某个匪首所有,骑着上街不出事才怪!迫不得已他一手牵马,低头快行几步,想找一条横巷钻进去,到僻静的地方解决矛盾。

    心想当时我正接受审查,有没有命还不好讲。奇怪,爱德华怎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把自己侄女委托给一个王八蛋照顾?从露丽身上问不出更多,杰罗姆确信这件事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简单,他已经嗅出了阴谋诡计的味道。

    见他若有所思,对方试探地问:“都跑这么远了,他们还不肯放过你呀?”

    “流氓!小白,大口咬他!”

    心说你什么意思?表面上不置可否,杰罗姆很快反问一句,“多谢相助,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吧?”造化师小姐摆摆手,表示干掉几个笨蛋举手之劳,何况他们面目可憎,本不该生出来丢人。杰罗姆深表赞成,信口胡说道,“夏天那会儿,我记得在首都有见过你……”

    “比我早几天到罗森里亚。他是发信人马硕爵士的独子,虽然当时已经有点粘人,可还不像现在这么过分。我听人说,薇斯帕的叔父委托这位先生一路保护她……要是早找个更可靠的人,才不会出这种事呢!”说着瞧瞧森特先生,好像他是什么“更可靠”的人似的。

    杰罗姆脑子卡壳,再度怀疑时间正逆流而动,他自己嗯啊了半天也没能念出完整的句子,心里各种荒诞的念头挥之不去。

    对局势发展之快失去了概念,杰罗姆本能地举起手,表示自己不属于流氓中的一员。两句话工夫,堵截他的人已碰上严重危机,分散各处的造化师反应极快,转眼间放出所有宠物。野人们根本没机会辩解,“兔隼”和小型“巴哈姆特”已经踩着人头扑向目标,墙头上大蜘蛛乱爬,空中的飞禽则引领各种魔宠对敌人实施精确打击。四周的无辜者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几个野人已经原地打滚,跟小怪物们殊死搏斗去了。

    听口气杰罗姆更加疑惑,半真半假地笑起来,“我也是一堆人里的一个,你确定没认错人?”

    受到陌生人无保留的赞扬,杰罗姆心情大坏,笑容也变得非常勉强。婚姻失败的事竟被当成饭后谈资,当事人心里能好过到哪去?况且他和莎乐美关系复杂,再见面时甚至有可能反目成仇。想到她开始过着另一种生活,也许某天会改投他人怀抱,“前夫”心里的滋味可不是旁观者有资格瞎猜的。

    ——怪了,人家大庭广众拉拉扯扯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走嘛,我又不是瞎胡扯……唉!你年纪太轻,怕你误会我的本意……其实真没骗你!她是她,我是我。刚才你也看见了,人家连正眼都不睬我,光顾着肉麻——”说着说着自己都感觉口气不对劲。

    见她表情逐渐回暖,杰罗姆柔声道:“我保证,今后再不会对你说谎。”

    不情愿地踏入营地,杰罗姆目光左右逡巡,发现自己的到来果然吸引了许多眼球。身畔的小姐逢人必打招呼,这样还嫌受关注不够,有人专门通风报信,拉拢更多伙伴外出围观。照她们传播小道消息的速度,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无遗,到时出门都得戴上面具!后悔没采纳朱利安的良言,杰罗姆只好夹起尾巴闷头前进。

    “……反正啊,镇里供不起这么多人,又不够安全,我们只好到外头搭帐篷逗留几天。要是没意外,队伍还得继续往东,一路翻山越岭,走到恩巴尔山城才算到地方。不怕跟你讲,这么多人千里迢迢,赶去投靠什么马硕爵士,连我也觉得是个好没把握的计划……咦,光顾着说话,临时营地到了。”

    露丽脚步一顿,杰罗姆差点撞上她。转过脸来让两人面面相觑,一双大眼睛里蓄满忧虑,快把整个人都压垮了。“第一眼瞧见,我就觉得、那个罗伯特先生……他绝对、绝对不是个正经好人!我最好的朋友被一个讨厌的家伙缠住,她又不听我的劝阻,就算我是个傻瓜,也知道这样下去绝对、绝对不可以的!”

    “别轻举妄动,多等几小时吧。”朱利安拉住他说,“现在出发,可能会碰上军队追歼残敌的场面,连吃午饭的心情也没了。”

    至于现场忙着掏钱的,森特先生再眼熟不过。大部分买家是年轻姑娘,两三个结伴同行,交谈时叽叽喳喳像扎堆的麻雀,每人身边紧跟一只外形古怪的小动物。不仅有生具鸟喙的“兔隼”,会说话的绿鹦鹉,也有貌似猿猴的缩小版“巴哈姆特”,甚至包括腿脚纤细、模样凶恶的大蜘蛛。小怪物们片刻不离主人左右,众多活物营造出气味和响声的大杂烩,让杰罗姆头晕不已。

    栗色公马对兔子的危害性认识不足,不耐烦地兜着圈,却摆脱不了小东西的贴身纠缠。猛甩马头,它干脆提起前脚要给兔隼一记好教训,没想到兔子反应极快,把下嘴的目标从杰罗姆换成他的坐骑,飞身便是一口……只听马匹长嘶,不知道何处受创,同时也把杰罗姆摔落到地面,跌得他眼冒金星……此刻一只脚却还卡在马镫里。

    没找到手帕,杰罗姆翻翻挎包,弄一张吸水纸给露丽,随口安慰道:“为什么这么说?以她的状况,有一打追求者也不出奇。”

    不知是薄荷片的刺|激,或者再也抑制不住,露丽苦着脸原地一蹲,眼泪像断线珠子般滚落下来。只听她含含糊糊、断断续续地说:“这次……他们做的好过分!……我都快不认识她啦!”

    “你还好吧?真抱歉来迟一步!”总算有人说出了眼下该说的话,杰罗姆·森特瞧瞧新登场这位——身穿尖领剑术衫的英俊男士——正关心地望着薇斯帕,同时把一只手放到她肩膀上。

    杰罗姆正犹豫要不要同造化师接触,身边的菜贩好心提醒他一句,“喂喂,吝啬鬼们出来了!”话没说完,小镇酒馆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穿翻毛皮甲的男子鱼贯而出,吸引了许多注意。

    人家如此信任自己,杰罗姆很想劝她两句,以后少对陌生人胡说八道。这姑娘不似没有脑子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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