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冲营

掉了。

    尽管发现不对，可他们已深入了营中数十步，且第一重的营垒也已突破，总不能此时掉头奔回。姬冲叫道：“往前走！过了这座营，再看玄虚。”把箭矢搭在弓上，连开连射，三四个挡住前路的敌人纷纷中箭摔倒。

    他仰头朝天，吐出了一口鲜血，知道不是对手，顾不得手臂麻木，把左边的断枪杆劈头盖脸朝任亮的脸上砸去。借此得了半息的缓冲，兜过马头，归入追来的五十骑队中，勉强提起精神，哈哈大笑，说道：“‘银牌任亮’，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也不过如此而已。儿郎们，随俺杀贼！”

    任亮催马，紧追姬冲。

    叫的响亮，其实是诈。

    姬冲弃弓挺枪，回身大呼：“欲立奇功，在此一时！弟兄们，随俺来。”拍马急行，径往敌阵冲去。元军分出数支小队过来阻击，他的骑术不错，灵活绕开，奔到阵前，不去杀敌，而是抢了一支火把，随手丢到一辆辎重车上，叫道：“先放火，再杀贼！”

    有从者反应过来，惊叫道：“不好！将军，鞑子这是想要突袭我城外援军。”

    此番不比上回，随从不止十骑，从全军中挑选出了五十人，都是出名的勇士，一个个弓马娴熟。

    本来静悄悄的营垒，很快升起了点点营火。

    只见眼前，本该是元军的第三重营垒，不知何时居然被尽数拆掉了，显出一块空地。此时灯火通明，约有数千人，正在这片空地上列队。人头簇拥，旗帜林立，黑压压的一大片。他大略地撒了一眼，分辨得出，左边有一部所打的旗号正是第二重营垒中的元军。此外，中间的一部是第三重营垒的驻军。又有五花八门各色旗帜，还有是从别的城门外开来的。

    雨水早在昨日已经停下，路面泥泞。

    不但姬冲发现了古怪，五十骑也相继有人发觉。这看似对他们是件好事，因为元军空置的营房越多，给他们造成的阻力当然也就会越小。可是，当现实情况太过偏离原本预计之时，不管是好、是坏，都难免令人惊疑。

    也因此，他虽然冲阵，却不往里深入，只在外围游走。元军本来就在列队，阵型还没有布好，仓促不及，渐渐被他及五十骑扰乱。尽管有军官一再弹压，不许军卒乱动、喧哗，但眼看着敌人突然出现面前，奔突呼喝，能忍住只当视而不见的真是不多。原本静悄悄的阵上，亦渐起喧嚷。

    前有数千人挡道，后有追赶出来的元卒。

    重骑兵里有一元将高叫：“来贼听了，可敢与俺厮杀么？”

    姬冲前后为难，进退失据。往前，用五十人冲击敌阵，必死。往后，有一线生机，但如果城外的援军受了敌袭，说不定会损失惨重。该怎么办？

    从试图上前阻挡的众多元卒中奔过，接连掠过好几座的营房，其中有三成以上都是空无一人。越往前行，空置的营房越多。

    出城门后，直往东行。一二里外是护城河，渡过河水，再走不远，便是元军的第一道防线。这头道防线好过，因为一则天黑，二来其不及防备，五十来人找出了一处间隙，前后成列，催马疾驰。晃眼间，已突破壁垒。

    值夜的元卒闻声展望，一叠声的叫喊嚷遍远近：“红贼冲营！”有的高叫：“速禀将军，贼军想要突围。”有的大喊：“快吹角传讯，叫后头营寨防备。”一边吹起号角，急往后边传讯；一边擂响战鼓，紧急集合军卒。

    姬冲等人的活动范围越来越窄。

    又有人会丢飞石，在一截不太长的绳子两端各系一块石头，对准人的双腿掷出。在飞行的过程中，绳子会散开，一旦碰上人腿，通过石头惯性的作用，又会迅速地缠成一团，把人的两腿绑住。其所被缠住之人若是站立不动的，不要紧；但是战场上，两军交战，又有谁会站立不动？

    姬冲大喝一声：“盾！”

    马蹄奔行，惊动了元军。

    次日，天还没有亮，姬冲便就趁夜色出城。

    开弓没有回头箭。

    元军在城外的营垒共有四五重，多的地方五重，少的地方四重。这会儿，单独把第三重拆掉，并在此地大集诸军，又且是在黎明未至的时分。就算是再笨的人目睹此状，也可以猜得出来，其军定是打算用兵城外。

    临敌接战，不容多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