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参战

>     “得主公召见时，臣正在处理棣州军报。”

    “以臣料来，定是李察罕不知与大都达成了什么协议，也许做出了什么承诺，所以得到了大都相助。”

    “哪两处？”

    正如预料，察罕不惜代价地对棣州展开猛攻，果然是为了分散益都的注意力。

    察罕揣摩良久，沉吟不语。

    今时今夜，他忽然隐隐有了一种觉悟。

    “朱文忠、胡大海，皆朱元璋的心腹要将。朱元璋将之一个放在建德，增筑城墙；一个放在浙东，监视伪汉。分明是在布置后路，提防张士诚与陈友谅。同时，在见过方从哲后，又接连调将。先生，……，朱元璋之意？”

    朱文忠是朱元璋的外甥，又是义子，自不必多说。

    他有两个儿子，朱元璋在克婺州后，因为缺粮而禁止酿酒，但他其中的一个儿子却“首犯之”，朱元璋大怒，欲行法。当时胡大海征战在外，都事王恺“请勿诛”，以防胡大海叛变。朱元璋说：“宁可使大海叛我，不可使我法不行。”竟手刃之，亲手杀了。胡大海知道后，一点儿没反应，战罢归来，依旧恭谨如前。

    接连不断有征战在外的骁勇悍将回来城里，并且都是风尘仆仆，一看就知赶路很急，有甚至轻骑回城的，连个亲兵都没带多少。才飞鸽传书送回的情报，据说，便在昨天夜间，就连朱元璋麾下的第一悍将常遇春也回来了。一切的迹象表明，金陵将会有一场大行动。

    “年后以来，只在正月间的时候，金陵红贼与伪汉陈友谅部在饶州打过几仗，除此之外，金陵一直没有甚么大的战事。无缘无故的，忽然此时开始大规模调将，而且是在见过方从哲后。主公，这里边有玄虚啊！”

    “……，没了粮，人就慌。需得防大都狗急跳墙！”

    姚好古为政，擅长大而化之，只抓主要，余者小事皆放手不管。而洪继勋却是无论大事、小事，只要归其管辖范畴内的，纵“日理万机”，也必然“事事躬亲”。他自比诸葛亮，在这一点上还真是极为相似。

    从棣州初次失陷算起，至今已过去了三天多。在这三天多的时间里，益都援军联手罗国器的棣州败卒，先后对棣州发动了两次反攻。

    第一次反攻顺利得手，但因为城池受到的损害太过严重，不到半天，就又被元军把城抢走。昨天晚上，三批益都援军全部抵达，当即发动起了第二次反攻，一直战至今晨，总算把元军再一次地赶了出去。

    “基本上没有变化。只有两处。”

    “帐前”云云，即为“帐前亲军都指挥司”，乃是朱元璋的心腹精锐，与海东五衙的性质类似。“左副都指挥”，就是“左副都指挥使”，较之“都指挥使”低了半级，等同副万户，但事实上要比副万户的地位高。

    “前数日，通政司才有一份大都的情报送来。说因为咱们水师封锁海道、而且陆路不通的原因，所以张士诚今年没有送粮去给大都。现在五月，青黄不接，想来大都城中早已缺粮得很了。即使有陕西、乃至辽西的些许救济，但这些地方现今皆战火连绵，自顾尚且不及，怕也是杯水车薪。”

    洪继勋和姚好古不同。

    沿着地图轻划，察罕帖木儿分别找到了这两个地方。建德在杭州附近，距离不远。杭州现在张士诚手中。灵溪地处交通要道，可东、可西，向西呼应严州，向东遥控信州。信州，邻近陈友谅的地盘。

    同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请借用了金陵的驿站送信。挑选出了两三个随从，先走金陵的驿站，然后潜行通过敌占区，再转入益都。

    南宋高宗年间，张浚到前线视察名将曲端的部队，到后，见军营中空无一人，十分诧异，就提出要“点兵”。曲端捧出所率五军的花名册，张浚随便抽点了其中一支。于是，曲端当面开笼放出了一只信鸽，不多时，这支部队就来到了营前。张浚惊愕非常，就说要全军点验，再又放走了五只信鸽，五支部队顷刻而至，而且旌旗飘舞，披甲整齐，纪律严明。

    “好像有朝河间府、也就是棣州方向运动的趋势。”

    “大都的军马尽管不多，总计数千人而已，可动用的更少。但是棣州的战事实际已处在拉锯状态，一旦有外力加入，即使只是小小的一点，也极有可能会再度产生变化。……，主公，对大都这一面不可不防啊！”

    “飞鸽传书”的可靠性由此可见一斑。

    “会是什么协议？又会是什么承诺？能说动大都出动仅有的军队！”

    “先生，不是我说你。你这样不行。昨晚上就一夜没睡，熬到现在，……”邓舍看了看室外的夜色，“又快到四更了，就算你是铁人也撑不住啊！交代过先生多少回，不太重要的事情吩咐给僚属们去做就行了，何必事事都亲力亲为呢？”

    安丰的宋政权尽管打的是前宋之旗号，但在军制上，从朝廷到地方都还是受到了蒙元的不小影响。类似“帐前亲军都指挥使司”、“海东五衙”等等的这些名目，都可以从蒙元的编制中找到源头。

    “什么异动？”

    这已不是小规模的战斗，也不是大规模的战役，甚有可能，会发展成为最终的北地决战！他喃喃自语：“‘树欲静风不止’。”

    “因势利导也是能耐！至少强过因人成事、碌碌无为之辈。”邓舍是真的欢喜，搓着手，在室内转来转去，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洪继勋两眼血丝、精神好似有些不振，醒悟过来，说道，“怎么？先生又是一夜未眠？”

    ——建德也就是严州。本名建德，被朱元璋打下后，改名严州府。但严州算是“伪名”，故此察罕帖木儿和李惟馨仍旧以“建德”称之。

    时当深夜，邓舍才睡下不久，立刻披衣而起，令人请来了洪继勋，又惊又喜地说道：“中涵真奇才也！”

    胡大海，也是金陵名将之一。

    “莫非是在河南！”

    随着战事的发展，邓舍越来越觉得偏离了最初的设想。

    李察罕想的，和邓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