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即将收成的农田，除非是万不得已，要不然是没有哪个农夫愿意烧光的，只要我们不立刻逼进，他们就不会急着放火。」

    「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必须尽快到达普罗西亚的王都普罗拉那城，可是谢布尔还带着三个中队的兵力在帕威鲁南方边境执行委托工作。」

    西哈克境内多山，并不适合养马，所以他们的军队以重步兵为主力，适合追击的轻骑兵数量不多，想追上有相当数量车辆马匹和以轻装为主的佣兵十分困难。

    所有人仰头饮尽杯中鲜红的酒液。

    （没有因为战争而疯狂吗？如果他知道我以前做了什么还会这样说吗？）

    「为了确保计划能好好执行，从今天起要求加强军纪，不论士兵、军官，甚至在场诸君，任何人侵犯、掠夺当地人民者，一律处决。」说时他的眼光扫过在场众人，让部属们不寒而栗。

    除非不想卷入这场战争，否则那是唯一选择。

    「如果拒绝的话，等我们进攻以后不但会烧掉他们的家园，还会在他们的农地上撒盐。」

    「喜欢当佣兵或军人和喜欢打仗是两回事，在承平时期，军人过着平稳规律的日子，说是偷薪水的贼也不为过，佣兵团比起一般军队的生活是比较不安稳，可是有很多人喜欢这种有各种不同工作、多彩多姿的日子。」

    但西哈克由于可耕地不足，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着粮食供应不足的问题，如果遇到粮食歉收的荒年情形更为严重。

    「这倒未必，他们可以直接就地掠取存粮，而且普罗西亚南部的麦子已经快要收成了，若到时候派士兵去割麦，我看所得的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吃上一年还有剩。」

    「各个据点如果有大批敌军来袭，则白天点燃狼烟为警讯，晚上以随军魔法师对空发出的火球为信号。」

    这条路线是普罗西亚南部平原货物输往帕威鲁的陆路交通动脉，同时也是帕威鲁马匹、畜产品和木制器具【原木由水路顺流而下即可，不需经由陆路】输入的重要路线。

    而修可拉也没再说下去，把话题转到彼此对这场战争目前的看法，当两人走到枪兵们的营区前时，穆问道：「修可拉先生，有个问题很冒昧，你喜欢当佣兵吗？」

    「会议结束后，把所有在本城的文书员都召来，让他们写好文件再由我亲笔签名承诺，派使者送到各地要求他们的合作。」

    虽然自己已有腹案，但他还是把眼光投向一角，「海杰尔、希比斯，你们两个一直没说话，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在场的人每一个都晓得，己军最大的弱点就在于军粮供应的问题，从境内多山的本国运送大量粮食补给品过来不但困难，而且也会导致国内缺粮，造成人民困苦不安。

    现任国王之弟的雷欧亲王地位不但崇高，又曾在过去的对外战争中建立功勋，更由于重视人民需求多次考察民间疾苦，大力推动数项利民措施而在国内有极高声望。

    「马德米亚这混帐，竟然宁可让自己国家的人民闹饥荒，也要让我们得不到粮食。」

    一名将军眼尖地发现上司那一瞬间的神情，便趁机发难修理这个后生晚辈，「雷欧殿下，希比斯的想法有些问题，如果我们把全部的军力分配在几百哩长的道路上，分散的兵力容易给敌人可趁之机，而且后方如果发生变故，补给线就会受到威胁，那样一来我军就危险了。」

    本来菲莉亚还想再追问，但团长这时先拍掌出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既然所有人都到了，那么我就开始说明找各位来的原因。」

    西部大平原被北边的戴门河和南边的沙法亚河两条大河分成北、中、南三部份。

    生命受到威胁可以逃亡，家园烧毁可以在几个月内重新建好，可是若农田被撒盐，几年内连草都长不出来，十几年内都别想种出像样的农作物，村落等于被彻底毁灭无法重建了。

    这种战争契约在洽谈时，雇用国必会清查佣兵团实际的兵力和装备情况来决定价码，所以必须全团的人员和武装到齐才行。

    虽然可以输出矿砂和工业产品以换取粮食，但几座矿山在经过数百年开采后停产，让他们知道矿产迟早有采掘完的时候。

    「万一双方遇上又不得不开战，在同等的兵力情况下我们多半是有经验的好手，一般部队的战力远不及我们，战胜对方之后我们的价码又会提高了。」

    「可是如果战事一拖长，看到许多自己认识的人是怎样没尊严地被草草埋葬，还有的曝尸荒野任乌鸦啄食腐肉后，那时只有傻瓜才会仍相信那些鬼话，没有正常人会希望继续打下去的。」

    「你打过的仗恐怕比我还多，刚才我所讲的那些事应该都能明白。」说完后修可拉吐了长长的一口气。

    听到团长宣布的消息，几名干部立刻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喜欢当佣兵却不喜欢战争吗？只是因为躲不掉，所以就干脆地面对战争吗？）

    位于普罗西亚南方平原已经被敌国占领的史都利亚城里，西哈克军所征收的城内最大富商的豪宅被当做临时指挥部，当中正进行着一场决定他们今后进军行动的会议。

    「请各位以最快的速度做好准备，调动自己师团的兵力尽早完成任务，如果计划顺利，接下来的一个月各地会陆续完成收成，我们将可以得到大批军粮。」

    「而以过去的状况来说，我认为在这场战争中投效普罗西亚是比较恰当的选择，对于这一点各位有意见吗？」

    而西哈克周围的地区，除了东方是海洋，南方为干燥的荒漠，西南是土地贫脊的高原，西北则是帕威鲁森林，这些地方都无法提供足够的粮食。

    由于商人世家重视效益的观念，使得两人比充满贵族习气的其他将领更重视实际，经常有优秀的见解和积极的改善军队战力措施，为此雷欧特别举用他们，将为这次出征而新编制的两个师团交给两人指挥。

    如果负责后勤的干部也来参加会议，就表示事情牵涉的层面相当广，不是一两场战斗就能解决的事。

    虽然他也认为取得普罗西亚的农地才能真正解决国内的粮食问题，却觉得现在不是理想的出兵时机，应该等到普罗西亚国内发生问题无暇他顾时才动手，但还是接受了国王的统帅任命。

    「我们如果现在急切地进攻的话，只会引起南部平原各地农民的恐慌，让他们赶紧烧掉农田、带着财物逃难。」

    沉默片刻之后，修可拉才笑着说：「我明白了，你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件事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很喜欢佣兵的生活。」

    雷欧亲王露出嘉许的微笑，转问另一个人，「那么你的看法呢？」

    「不过战争来时跟着人群逃难，光是想像就不怎么愉快，更何况想转行当农夫或工匠也太晚了，所以我还是选择自己喜欢的佣兵这个职业。」

    「就目前我们征集到的军粮来说，只能再维持我军四周的需要，再加上占领区即将收成的粮食，可以多供应两个月所需，可是如果加上后续的援军，即使我们减量配给又大肆搜刮当地人民存粮，顶多也只能撑到冬季中期。」

    虽然他已经换回平日的装扮，但因为之前的事，穆的感觉却和以往有些不同。

    众人口中如雷响般地爆出同样的一句话，「神佑吾国。」

    「神佑吾国。」雷欧气势威严的说道。

    「同时让道路以南的普罗西亚人无法向北逃难，再威胁他们交出足够的粮食，就算有反抗，只要杀光几个村子的人，剩下那些怕死的普罗西亚人自然就会乖乖献上存粮。」

    所以大家都很清楚，除非有异心想成立新佣兵团，否则是没有反对理由的，诺修询问大家意见只是表示尊重而已，实际上已经叫团员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普罗西亚是华斯特大陆东部大国，国土由东部有许多优良港湾的半岛和西部肥沃丰饶的大平原所组成。

    「没什么，人难免会有意外状况的。」回答时，蕾茵不经意地向穆看了一眼，彼此的视线正好对上。

    听完诺修的分析之后，原本抱持怀疑的人虽然也无话可说，只是原本以谨慎小心闻名，甚至因此有「浣熊」绰号的团长采用这种类似赌博风险较大的行军计划，还是让很多人觉得奇怪。

    看着修可拉的身影远去，他回想着刚才两人的谈话。

    「这是非常重要的，为了能使当地人民能和我们配合，我们就必须做到这点。」这时他的表情、语气又转温和。

    「可是不管当军人、当佣兵还是其他工作的人，发生战争的时候都会卷进去或受到影响。」

    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也许我会令你失望，你不会担心吗？」

    这种想法普遍存在于普罗西亚军方将领的脑中，甚至有人认为他们不开战就已经击败了西哈克王国，所以并没有特别加强南方的军备。

    「战事才刚开始，现在就断定战争的结果，似乎是太早了，眼前的现实问题是我们要怎么面对这场战争。」诺修出言打断他们，没有让几名发言的干部继续讨论下去。

    「接着将兵力集中，指向他们的王都普罗拉那，迫使普罗西亚人和谈，到时候双方以沙法亚河为界，获得南部平原后，长久以来困扰我国的粮食供应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荣耀也将属于诸君。」

    「可能是因为东方大陆没有佣兵的关系，所以你才会有这种怀疑。」

    之后会议讨论的都是有关明天出发时队伍的安排和各项工作的分配，这一部份是由修可拉负责说明，干部们把执行有困难的部份和所需的支援提出，将这些问题都处理完后，诺修就宣布散会让各人去执行应负责的工作。

    「发生了什么事吗？蕾茵。」菲莉亚关心的问。

    「马德米亚这个懦夫希望让我们得不到粮食，叫各地警备队拖延时间，他自己躲在南方大道的坚城里等援军来，我们就不能让他如愿。」

    「比起按照马德米亚的指示烧掉农田和存粮，他们至少还能保有一半，而且村子也可以平安无事，若是拒绝他们不但一无所得，我军还会毁掉那些城镇村落，那么对方将会怎么选择是再明显不过了。」

    当穆到团长的营帐前时，没出任务留在团里的高级干部大半都到了，包括负责后勤的非战斗人员的干部也都出席。

    在现在这种干燥的天气下，只要多处点火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一片麦田烧成焦土，就算用最快的速度发动攻击，所能得到的粮食补给也很有限。

    「为了节省时间，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赶紧结束工作，明天骑兵中队除了团里运输车辆所需的人马，其余都去支援谢布尔。」

    「会那么顺利吗？普罗西亚人会默不吭声地在旁边看着他们割麦吗？」

    听到诺修的计划，大部份的干部都感到吃惊，因为这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因比在座的其他将军资历浅，所以两人一直不轻易发表意见。

    「告诉各村镇只要肯配合，交出今年收成的一半，他们的家园就可以平安无事，如果我们还需要粮食，也会支付金钱购买。」

    希比斯也起身行礼回答：「我的看法和海杰尔阁下有些相似，不过我认为应该隐密绕过各个城镇村落，先北上控制普罗西亚的南方大道。」

    「等结束工作，一起在南方大道的两国交界处和本队会合后进入普罗西亚。」

    干部们一时都没有人出声，因为他们都明白这时候提出质疑意见代表什么意思。

    「但如果不走南方大道，改走中央大道不但等谢布尔他们会合要多花上几天，而且所经路径也更长，对我们的时间来说是很大的损失。」

    「这些年来我参加过几次战争，打了十几场战役和许多零星的战斗，可是却没见过谁是天生就喜欢杀人的，那些被称做杀人狂的几乎全是给名为战争的恶魔所逼疯。」

    「而且利用道路各联队可以迅速移动，若是敌人集中大批兵力，想藉着局部优势消灭任何一个据点的我军，只要发出信号，其他据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往救援。」

    普罗西亚的南方军团下辖四个师团，总兵力两万八千余人，相对于敌人显得薄弱，在仓促应战失利后，军团长马德米亚伯爵下令所属各联队向北方移动会合重整。

    「我以前曾在帕威鲁军中当小队长参加过战争，后来经过一段和平的生活，因为厌倦了那种每天一成不变的感觉，所以就办理退伍，然后转行来当佣兵。」

    「例如，你就算是休息也都会把武器和装备放在伸手可以拿到的地方，而睡觉时也是一有什么动静就马上反应、清醒过来，这都是你曾长期处在战场的证明。」

    南方军团的军团长和幕僚们得出一个结论，西哈克确实没有足够军粮持续作战，他们是打算就地从普罗西亚境内取得补给。

    接连几名将领都提出类似的看法，但坐在中央主持会议的人却不置可否。

    虽然较高的利润让边境的粮食走私盛行，但所供应的粮食仍然有限，无法满足西哈克国内的需要。

    「没有！」众人大声应道。

    虽然两家都有着雄厚的财力，可是却受到其他有古老传统的贵族家轻视，把他们看做是庸俗的暴发户，为了争一口气，他们特别培养下一代使其接受最好的教育，两人都是在家族的安排下进入王立军事学院就读，而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所以数十年来，西哈克一直将对外扩张的眼光放在普罗西亚南部平原上，但最近对帕威鲁的外交却出现重大挫败，帕威鲁的亲西哈克的官员不是左迁便是被整肃。

    「就算是最不可能发生的最坏的情况，遇上几倍的敌军或精锐部队的骑士团，必须抛弃笨重的辎重装备逃走，我们也还有加兰特囤积购买的粮食和货物可以当资本。」

    而且在战时必须由国外输入粮食，也会造成补给上的困难，对于这个关系着国家安全的隐忧，有识之士莫不引以为患。

    过去晨星佣兵团都在帕威鲁和普罗西亚两国活动，也多次为两国官方效命，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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