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对方把他带上一辆厢形马车，窗子被布帘盖住，里面已经坐着位骑士，隆纳德经常见到这人，晓得是这个要塞的军纪官谢布尔，这让子爵更加担心自己的处境。

    或许应该说这才是正常状况，虽有名将曾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若每个部属都是「好士兵」却会是场灾难。

    奥克斯将军看完条约内容后叹息，「这就是所谓的送粮食给敌人吧！两万吨粮食加上八郡农地开发增产后的粮食，最少可以多养活二十万人，二十年的光阴也够他们的女人多生这么些人，那时西哈克想开战就可多编一支军团了。」

    在议和中断三次，双方往返请示后，最后土地缩减为八郡，时间缩短为二十年，而租金反而提高两成，这才达成协议。

    但西哈克代表接下来的质问却让三名谈判使者哑口无言，「玻理斯屠杀的生还者会相信吗？其他跟我军合作过的人会相信吗？」

    「卡罗斯当然会察觉，可是那又怎么样？只要没有充份的把握，他就不会采取行动，以免让我们更加提防。」穆轻笑着回答。

    因此平日的训练也转变成个人锻炼，以穆为首的几名高阶干部针对部份中坚份子加强武术和兵法的能力，这些被指导的人都是有雄心想向上爬的军士官。

    看清外面是一片空旷，驾车的竟是敌军要塞的副指挥官，而除了他们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

    对方竟连这件事都想到，让隆纳德大为感动，以前的种种全在心中付诸流水而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发现穆的话似乎另有涵义，这个举动的目的并不只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而已。

    可是他实在无法为这件事厌恶对方，以谢布尔的判断来说，虽然相处还不满一年，可是穆对各人未来的发展分析的很正确。

    米西鲁很明白这样做会引起普罗西亚的反感，可是争取到的任何利益都会成为自己在本国的政治资本，而对方早就有所猜忌，隐瞒和议就是具体表现，既然如此，原有的嫌隙再加深一些也就不算什么了。

    隆纳德的身体颤抖起来，脚也几乎要站不稳，这个场面看起来就像是要秘密处决他的样子。

    隆纳德没有回头地越境离去，看着他的背影，谢布尔有种哽在喉咙里的怪异感觉。如此义释敌将的行为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会因这个高贵举动而感佩，但这并不是穆的作风，而且自己还有一些疑问想厘清。

    「当然知道，我用充足的理由说服他同意了。」对方轻描淡写地回答。

    初闻此事，中下层的士官兵们多半感到欢欣雀跃，高级军官们则感到意外。当时为不动摇军心，卡罗斯将军不顾他们便迳自和敌军停战的事一直没公开，但知情者都认为军团长欠大家一个交代。

    北方承平时期只需四个师团，因此大家被调回王都重新编整只等命令下来。士官兵们的勤务量也大为减轻，每天都有轮休的士兵到附近村落玩。

    且不说像修可拉这样年纪大了准备退休的军士官，有不少人打算在领到这场战争中得到的奖励和战利金后就自愿接受裁员，这样还可以多领些遣散费，原佣兵成员还多等到一笔解团的分配金。

    听说军团长为了特遣队平安归来之事特地前往王都说明，并为他们争取奖励和晋升，甚至要放弃王都先前许诺给自己的赏赐，好让真正有功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偿。

    若出现相关指控，消息来自斯堪地的当然可以说是卑鄙的造谣，来自本国的自然就是妒恨者的无耻攻讦。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来，谢布尔示意要他下去。

    米西鲁元帅则是为此暴怒，此刻终于明白敌军统帅不在前线的原因，普罗西亚晓得他必会干扰、拖延和谈才会一直隐瞒。但最让侯爵生气的是这种大事派驻在普罗拉那的人员竟然连一点迹象都没察觉，先前都没有接到相关报告，情报人员严重失职。

    决策者是核心，这些精锐为骨干，只要核心仍在，骨干没有腐朽，这支军队在有状况时仍能于短时间内重新变成劲旅。

    回头看着对方那副「我不想听谎话」的表情，被问者露出常见的微笑，「我只是想给他适合的待遇而已。愿意多陪我一阵子吗？」

    「你误会了，正好相反。要知道战争是算计得越深入胜率越高的，如果因为心中的仁慈道义而不加谋算利用，那就是种过失了。将道和人道有时是相违背的。」

    车辆开始移动，几个念头在脑海中转过，但是却不敢开口问身旁的骑士，只因为害怕听到最坏的情况。

    条约内容中，西哈克人归还所占领的全部领土，但是以高额租金借用一些土地，并且每年以高于普罗西亚市价两成的价格采购两万吨粮食，货款以矿产折抵。

    虽然有所怀疑，但已经要离开这里，众人都不想节外生枝，因此都没有提出质问，只是表达了关切病人健康之意。

    如同谚语「太多厨子只会搞砸一锅汤」，人人争功向前常常反而坏事，而且很多没风险也没功绩的工作同样要有人做。

    「实力相当的话，己方善用人才只是先立于不败之地，敌方用人不当才会有可胜之机。其他贵族被俘后都是遣返或赎回，只有他是自行逃脱，想必会受到另眼看待。斯堪地这仗损失不小，很多有过失者要惩处，但光是如此会使得士气低迷，所以也得奖赏几个表现突出者，因此隆纳德凭智脱困必然会受到表彰重用。」

    「时间不早了，初春的晚上还是很冷的，我们快点走吧！」说话的人边登上马车。

    斯堪地的王权并不如邻近各国集中，国王只能在冬季农闲时对外用兵，不过遇到外敌入侵则不在此限，诸侯们必须战至击退侵略者为止。

    （跟普莉西拉有关吗？）一瞬间谢布尔闪过这念头。

    确认自己的猜测后，谢布尔本不想再多说，却看见对方望着北方像品评货品似的说：「隆纳德是个好人，只是并不是个好将领。」

    「这里是两国边境。」这句话并没有减少子爵的恐慌，直到对方拿出简单行李、干粮、酒，以及少许路费，他才发现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后记】

    「今天的事是我们私下决定的，两国虽然已经停战，但冲突的因素仍在，下次见面应该还是在战场上，那时我们依旧会以对付敌人的方式来接待您。」

    「经过刚才的事情，以后即使他在战争中俘虏普罗西亚军民，也不会随意残苛对待，隆纳德如果能身居高位，我认为这对双方多少都有点好处的。」

    子爵先是一愣，随即露出领悟的表情将伸出的手握拳，「我明白了，下次战场相见，我也会全力以对待敌人的方式来招呼各位。」

    在特遣队回到要塞几天后，便接到南方传来的消息，普罗西亚和西哈克在布鲁签订和约，至此已经可以确定战争结束了。

    对方没有回应他的友好表示，只是轻轻摇头。

    对这种现象自诺修以下的军官都采取放任的态度，只要别做得太过火就行，即使是注重纪律的谢布尔与治军严苛的赫伯特执法也宽松许多。

    「岂有此理，他们本来就是我国人民，何须你们保护！即使战争时跟你们合作，也是为求生存，那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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