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要是有一种能让容貌体型看起来变美的恒效魔法，那么生得丑的婴儿大概会增加不少，肯努力砥砺自身者也会越来越少，因为大家都会想求助快速简便的外力。所以他倒是能体谅老头们的坚持，没有做得太过份，只把技术用在改造生物、死士或女性身上。

    「保持年轻和健康的方法？武人随时都有战死沙场的觉悟，所以我没有去涉猎这种东西，不过确实有人修习那些服食养生的法门而能更青春长寿，至于那些修习仙术、千年不老的传说，就真的没见过了。」韩猛觉得只要能比常人更长寿、更健康就算是有效果，没料到人家对答案的理解和他所认知的有极大差距。

    虽知道质疑对方的信仰与传统可能带来麻烦，或许是出于对愚昧落后蛮族的优越感，诺瓦还是忍不住想引导对方戳破这种迷信。他故意提了一个问题：「听说被带走的人是到龙主身边享受美好生活，不过那是怎么知道的，有被带走的人回来过吗？」

    团队的炊事执掌这段日子以来都被东方男爵所把持，现在他失踪了，原本的两个助手因此晋升，所以今晚的主厨是肥猫密特，然后又加派了两个人去帮忙。不过两者手艺还是有些差距，光是从花费的时间就能看出来。

    「他使用的使魔明显和一般魔法师不同，普通培养使魔是挑选一只适合的生物，反覆地利用魔法阵来提高这个生物的灵智、加强忠诚心和能力，可是男爵的使魔却是他有需要时才出现，简直像是被召唤的生物。」克罗德强调这一点。

    首先就是国王陛下最关心的——龙域发展计划是否有可能继续进行下去？这部份其实只要确认两件事，那就没有问题。首先就是雷德怀亚对探险队有什么想法？反覆分析两位领队提供的资料和描述后，大家几乎都认同其实火龙对探险队没什么想法，或许是把他们当成普通的走私商队，觉得根本就不值得关注。

    在他们传承的说法中，神先后创造了天地、日夜、海陆、万物，最后才依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类，当完成这一切之后，神就像完工的艺术家般放下这件作品，然后进入无尽虚空中，去寻找新素材创作下一件作品。

    「他去年是四十七岁，各位听过有谁的年纪在一年中减少十几岁的。」

    残存的王族们马上就明白太低估龙族的实力了，害怕即将到来的制裁，他们选择隐遁不出。以为王族消亡殆尽的各地总督和将军们，便趁机割据称王，开启了接下来漫长的战乱之世。

    但还有两人对龙兵出手，虽然已经一死一疯，不知道本地部族又会有什么想法。

    其实继承人是女性的话会更好，娶进一个妻子比嫁出一个女儿合算，普罗西亚的爵位是夫妻共享的，并不会因为丈夫过世而使公爵夫人变成侯爵夫人。除了指定继承权受到限制外，男性也同样可以保有亡妻留下的爵位，只在传给其他亲属时才有降阶问题，而且有爵位的女人还可以将头衔转让给自己的夫婿。

    而世家贵族们早就察觉到异状，无论是家族有人参与这次冒险，还是想知道政敌家族在这次行动中得到什么好处，各方都运用关系打探消息，结果赫然发现回来的人除了两名领队以外，都被集中在一个地方休养且不得离开。

    「主人，有消息送出来了，请您过目。」卡洛儿将托着的盘子呈上，当中放着一张纸片。

    王国在承平时期对殉职者的封赏总是比较丰厚的，只要有点能拿出手的功绩，那么爵等提升一级是跑不了的，这意味着继承者可以承袭相同的爵位。

    由于这其中有半数事前不知道王国有利用龙域部族发展的计划，从头说起花掉了不少时间。而当将冒险队经历说完在初步讨论后，有人担心可能遗漏什么细节，又要求诺瓦侯爵、怀特伯爵重新详细说明一次，类似的事情经历三遍之后，才研讨出几个结论来，这已经是探险队回到王都第五天的事了。

    然而某个发现敲醒了当时王族的美梦，在斗争中联军一方有几个被称为「贤者」的家伙竟然使出了能将周围魔力抽干、隔绝的领域能力。世上的魔法师都以为领域能力是魔艺高深、天赋绝顶的奇才方能修成，只有原帝国王族才知道，人类无论如何都使不出领域，那是龙族专有特技，所以魔法师和龙族近战等于自杀。

    （这两个家伙是认真的！）他们仔细想想才发现，龙兵和火龙化身将人带走在这里的意义用外界事物来替换的话，就相当于天使下凡迎接，神明亲到天国大门等候，确实是荣耀至极。只是外界的人绝对不敢把这种事说出口，因为这实在太过傲慢，简直是亵渎神明，所以两名领队才会一下转不过念头来。

    「嗯，这位朋友遇到了麻烦，很大的麻烦。」然后他转头吩咐红发女仆，「那个人叫休斯是吗？事情处理好后，让他来见我。」

    但是当听到龙兵出现在冒险队面前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如果这个计划会触怒雷德怀亚，那就算有再多利益也不值得进行。

    由于那桩造成一死、一疯、一失踪的变故，王国原有的规划可能产生极大的更动，两名领队觉得这些事已经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因此探险队匆忙赶回王都，并将所有人控管好，以防消息外泄增添变数。连已发疯的班克夫特也一起被带回，不过魔法师们意外发现他的魔力只是暂时被压制，事后不久便缓缓恢复，但一名精神状况不稳的魔法师实在太危险，所以给他服下镇静用药草并压制其魔力。

    虽然听过肥猫和怪猫的说法，但看到这些部族重要人物的反应还是让诺瓦不太舒服。他知道历史上曾有几个野蛮种族建立的国家会用活人祭神，在那些邪教祭司的蛊惑下，人民以被选上祭神为荣，就像现在的情况。

    领队们将探险队的经历依时间先后顺序对国王做重点简报，当听到发现圣银原矿时爱德恩三世大喜过望，能发现这种贵重战略物资的出产地实在是意外收获，相比之下，少数人员的伤亡就不算什么了。

    「我并没有提过那是召唤法术，只想说明那并不是我们一般认为的使魔，但东方的咒术系统和我们的魔法显然有很大差别，或许和龙族有什么关连。而且在调查男爵时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刚好和诺瓦侯爵提到的龙域部族传说有点关系。」大魔导师微笑道。

    这三位各自部族的大佬先是吃惊，然后便是羡慕地向两位领队道贺，有族人被龙主看中，这是莫大的光荣和好处啊！听到有人因为不明究理而冒犯龙主受惩，则只是摇摇头而已，似乎不怎么在意那人的死活。

    「陛下，虽然男爵被带走而无法询问本人，即使他能平安回来照龙域部族的说法最少也是十几年后的事了，但说不定其住处有留下什么资料。」

    「我们一族也有过两位这样的族长，还有长着牛角的米诺族、绿皮的亚鲁族、蛇足的拉米雅族……也一样出现过受龙主恩赏的族长。我们那两位族长……」猫长老连数好几个种族后，也说起本族英雄的事迹来。

    而更神奇的是他们感觉自己在那似乎只住了十几天到几十天，可是回到故乡之后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之久，所以很多部族都认为龙主宫殿的时光流逝不同于外界，只要待上一天，外界就是一年。这些东西听起来根本就是神话传说，可是熊巫师和猫长老都很肯定那是事实，听得诺瓦头痛不已，完全无法判断当中有几分真相。

    勾起众人的好奇心后，克罗德问：「陛下也见过莱特男爵，在印象中，您觉得那个东方人几岁？」

    于是当晚，对外因毒伤在家休养的奥克斯将军家突然来了几个访客，询问了几个莫名奇妙的问题。

    「实在受不了那两只猫，他们边煮饭边聊天，居然讲好羡慕男爵大人，真希望那时龙主也把自己带走，到底脑袋里面在想什么？」通知完开饭消息后，这名壮硕武士埋怨说。

    可是这两个猫兽人在龙域发展计划中有关键性地位，如果他们死在归途上便意味着那个计画必须搁置或大幅推迟。已经取得那么多的成果，若在最后阶段全盘放弃，领队们实在心有不甘。

    黑衣男子放下茶杯察看后沉默片刻，旁边的金发女仆好奇地问：「主人，是那位又做了什么事吗？」在三个女仆中，夏露儿是对东方术士最有好感的，不只是因为那个人教过他一些泡茶技巧、品茶知识和厨房小诀窍，还因为凡是主人赞赏、重视的，他都会认同、重视。

    克罗德顺利地引导会议做出自己想要的结论与裁示，而还有谁会比自己更适合整理、调查男爵的遗产呢？但大魔导师明白国王愿望实现的可能性很渺茫，男爵的外貌、年龄和龙域传说的关连只是他这几天想出的突破口，实际上可能是一种禁忌秘法的成果，所幸奥克斯将军的回覆相当配合而让自己顺利达成目标。

    那些说法似乎有几分道理，两名领队庆幸没有仓促行事，现在问清楚后，杀人灭口的极端做法应该是用不上了，只是熊兽人部族真的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其实回想当初，诺瓦和怀特也很意外龙域部族竟是如此思考这个问题的。当初受到龙兵的威慑震惊，大家脑子里想的几乎都是赶路逃命，和东方人最亲近的神射手或许有些想法，但也没愚蠢到提出要搜救被掳走同伴的傻话。

    龙族，尤格德拉席尔家长久以来的伤痛和恐惧，教会宣称神关照着世人，但是当年帝国皇族秘密流传的说法却是——这个世界没有神，神早就离开了，龙族就是他们留下来的使仆。

    经过悠久时间的恢复，原王族们重新聚集起足够力量，只待时机趁势再起。针对新兴派流死灵法师所发动的灵魂战争正是大好机会，待双方打得损失惨重，就是帝国再兴的时候。

    「等等，这太武断了，我们不能确定东方咒术是否真的和龙族有关，也无法确定是否真有能保持年轻的方法，必须先调查清楚。」有人抱着谨慎的主张。

    「是，我会交代下去的。」如果那个魔导师现在知道这个消息，必定会欣喜若狂，因为这位大人虽然对部下的要求颇高，但赏赐更是丰厚，能蒙他召见就证明自己的工作成果受到了重视。

    当爱德恩冷静下来后，大魔导师才说出具体建议，「温暖的阳光比寒冷的北风更能脱掉旅人身上的大衣，用怀柔的手段不是更好吗？我们可以编一个以男爵为主角的英勇牺牲的故事，然后追封他，并以建纪念馆为藉口征收其住处、搜集其生前持有的物品、书籍、信件等资料，这样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搜查了吗？」

    从优封赏并宣传男爵英勇牺牲故事的方针就此定下，此时在家里温习功课的安迪完全不知道自己和一场牢狱之灾擦身而过。

    所以即使自认已经远超这个时代的人类，足以和帝国辉煌年代的人物比肩，艾尔明白自己仍没有资格向龙族挑战，当年的帝都不乏更强的高手，还不是被一头实力普通的龙全灭。

    自己虽然号称是数百年来第一人，放在那个时代大概也就是中等王族而已，真正足以自豪的是自己在发明创造上的能力，这些年来复原的古代技术和在前人基础上发展出新技术的成果，恐怕在当时的研究者中也是罕有匹敌，更何况那个时代的条件好太多了。只是一些守旧的老头认为那些人为加工产生或增强的魔法师会影响高贵血统的传承，极为反对那种技术的推广使用。

    可是没过几天关注此事者就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照理说探险队回来后，应该会用最快速度通知家属、公开遗嘱并宣布对死者的追封和抚恤，但现在竟然完全没有相关消息传出。

    虽然男爵外表比实际年轻点，但这并非多罕见的事，今年三十二，去年自然是三十一，大家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更看不出和龙域部族有什么关系。

    「杀死那个发疯的巫师有好处吗？不赶走他会有灾难吗？不是的话为何要那样做？」怪猫反问道。

    但熊兽人巫师和猫长老兴致却来了，唤雨扳指数着：「族长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叫月纹，年轻时被龙主使者选上带走，三十几年后族里遇到危机却突然回来，他居然保持着当年的样子没有变老，而且带回龙主旨意和许多东西，并带领大家找到更好的新居住地，是熊兽人一族少有的伟大族长。」明白巫师在跟客人介绍自己祖先的丰功伟业，断树酋长也是满脸得意。

    「龙主一定是身边需要最棒的厨师，所以才把男爵大人带走的，真希望龙主再找几个厨房助手，那样我就有机会去了。」肥猫则是一副很憧憬的样子。

    听他们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诺瓦对自己原先的想法也动摇了。从他们的讲法来看，虽然被雷德怀亚带走的不一定会回来，但回来的都会变成为新族长带领部族渡过难关。而在那些回来者的描述中，火龙的宫殿极为宏伟、明亮、舒适，用以照明的全是发光的珍宝，龙主赏赐的饮食全是未曾见过的新奇美味。

    一露出点迹象就马上来逮人，此事试探出龙族的搜查能力依旧强悍，整个龙域完全在其掌握之中。而俘虏有什么用呢？不外乎提供消息、役使劳务、进行交换，「到底是他和东方龙族有关，还是雷德怀亚想知道什么或有事要他办？真希望这位好朋友能回来告诉我。」

    那个能带来丰厚收益的龙域发展计划已知道龙并不在乎探险队，至少目前是这样，龙域部族因为有人被龙兵带走反而更认同他们，要继续进行下去并没有问题，只是不能做得太过火，以免真的惹怒火龙。

    如果这名继承人是年轻未婚又有才能的男性，那么在有生之年再度提升爵等将头衔传承下去的机会很大，前代死于探险事业也是件值得夸耀的资本。若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儿嫁过去，再给予各方面的支援，那么要让家族多个可以继承的爵位并不是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