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谣言的日子

    骑士堂就是王城治安大队总部，学生会的最高机构，除了宏伟的会堂外，还包括一个标准的军械库，由国家负担全部开销。

    年特睁着大眼，又是晚上了。利诺老板用力掀他的被子：“快起来！有好事！利茨终于说话了！今天所有的邻居一起来庆祝！”

    “那就栽赃……”

    ※※※

    “真的伤得很严重，我自己都不认得了……会不会毁容啊！”

    费隆说：“嗯。你应该对他们凶恶一些，否则谣言只会不断升级。虽然有话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是先害死人的往往是傻瓜的话。我们这里懦夫和傻瓜都很多，每一个高级骑士都有很多人妒忌的。”

    “我们也很气愤！”大流伊不断煽风点火，“我们也是男人！而且忠心耿耿地在后面排队，但是她们反而最看不起我们，很多学弟被狗咬伤。老实说，我们已经琢磨很久了，没有什么办法。你不想带人去报复吗？要是你们能大队人马——最好把城墙拆掉，我们决不插手！我们学校我可以做主！”

    年特表示无可奈何：“他们在背后说，我也没有办法。”

    “喂……真可怜哪！”有人突然在背后说话，随即脖子被捏住吊到空中，成为费隆吊问技的又一个牺牲品。“哇……你干什么？！”

    “什么大人？”年特一点儿也不知道。

    大流伊耸耸肩摊开双臂：“有的话我们圣堂学院早就夜夜笙歌了。”

    公鸡嚣张地飞上屋顶：“喔喔喔……”

    “我要休眠。我想长大。”蔻蔻很认真地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觉得我必须这样做，这一次至少一年，也可能很多年我都不会醒来了。我说真的，否则早就把你打昏了。”

    莉迪亚似乎有些心事，但是她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心事而破坏两个人共同的心情。她和年特快乐地喝酒，说着一些心里话，谈对世界的看法，谈米蕾尼娅，但是从来没有谈过自己。年特高兴的时候哈哈大笑，和莉迪亚亲昵地搂抱。

    然而，女人的妒忌心是不可理喻的，特别是女人扎堆儿的地方。偷看的人在门外窃窃私语：“瞧她那副样子！在外面一定是有男人的！说不定早就不是处|女了！”

    “不知道啊！”大流伊也不敢肯定，“说是这么说，但是说不定在地牢里。听说圣女学院对于不纯洁的处分是很严厉的，你们的谣言实在是离谱——是不是真的？”

    “你真是体贴。”年特觉得好多了，他们便推开那通宵酒馆的大门，里面的人竟然还不少，一看到他们就一起张大了嘴静止在那里。老板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将酒统统倒在柜台上。

    “快开始吧！”

    “变态！”年特大叫，“怎么那么恨男人的！”

    “就像这样……”费隆一把拎起一个路过者的脖领子，举过头顶不住晃动，将嗓音放到穷凶极恶的波段，“你刚才说什么？”

    年特答应了，但是想起圣女学院恐怖的城墙，双层护城河，里面的狗叫，不分昼夜的卫兵……

    “对不起，最近，你们学校很多人偷袭我，就连我们学校里面都不安全。这花……不会有毒蜂吧？”

    年特瞪他一眼：“现在几点？”

    “她们真的说我打回去也是小丑跳梁？”年特对这句话很介意，“竟敢当众说我们幼狮骑士是小丑！”

    “我们想去看看，但是进不了圣女学院的校门，那里的人说，米蕾尼娅小姐至少要昏一整天，真是可怜，米蕾尼娅小姐……要是让我遇到那个混蛋！”

    “七点半……”

    “干什么啊？”年特跌跌撞撞，踩着拖鞋，随着利茨的手指望去，如同凉水当头浇下，整个人呆住，心都凉了。

    “我们已经被骑士公会盯上了，为了打几个人被抓可不合算。有没有大手笔？拿得出手的？要他们颜面扫地，严重影明年的升学率？”

    “真有趣，好大个！不知道是谁。”

    “茜亚！连你们都不信任我了吗？”

    人群议论纷纷：“女人的公敌！也是男人的！”

    “不是！但是，小姐对我们不诚实！”茜亚一想起来就觉得屈辱，“如果一开始您就和我配合一定是天下无敌的，虽然年特很可怕，但是如果您一开始就拿出实力来，他一定会倒下的！就是因为您处处都手下留情，才会连我们一起遭到屈辱。”

    于是——

    “对不起……”

    “嗨……我在这里。”大流伊在一边挥手，“但是那个人我不认识！”

    年特知道多半是喊给里面的人，至于如何里面，立刻就知道了。他走进侧室，按照先前有人告诉他的站在屋子中间大声喊：“噢，这地毯可真漂亮！”

    “补一拳不就行了！效果是一样的。”

    “真美！我有一万年都不曾这样漫步过了。”莉迪亚的声音像是身处梦幻，“世界变得比我记忆中的好。”

    “不是走了。是消失了。”蔻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漠中带着一丝孤独，年特回过头，不知何时，蔻蔻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

    “不——饶命……我们什么也没说！”两个人瑟缩起来，最后语调都有些发尖。

    “你还不知道，虽然发生了失控的局面，但是你的实力受到了肯定。学校已经通报给公会，你的等级上升为高级，国王陛下已经委任你为这个区的治安官，任期一年，领导巡逻队。今后我们就要靠你啦！”

    “救人啊……”一个女生突然流着眼泪从那里跳了出来，“就算我们在这里接吻，校规也没写可以打破头！你太过分了！”

    “我要你死……谁说的？”年特恨不得把大流伊掐死，但是大流伊法力高强逃走了，及时为自己申辩。

    ※※※

    年特不敢相信：“你是说——莉迪亚已经死了？”

    “那么改天再聊了。”大流伊知趣地起身告辞，“不管是城墙倒了还是你们被狗咬了，我们学校都会很高兴。”

    “哈哈哈！”小姐们笑得花枝乱颤，“经常有凯子来这里要钱，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女人好欺负？我可是教会承认的正统骑士，她们都是三段的魔法师……”

    年特的眼皮渐渐沉重，倒在莉迪亚怀里睡着了。

    “你已经那样说了。”年特笑，也很开心，“我是真心的，到这种时候，想不到是画像莉迪亚一直在陪我呢。”

    “这倒是……但是……”年特觉得恋恋不舍，“你真的会醒来吧？就在利茨身体里？”

    茜亚和其他几个人望了望，无可奈何，纷纷走开了。

    “嗨……兔子！”很多熟人，伍德和费隆都在。

    “年……特……”众人一起鼓掌，又喊又笑。

    “喔！对了！现在要叫年特大人！治安官大人！”

    年特突然眼冒金星，隐约有熟悉的大棒闪过，恍惚中嘴唇传来一丝柔软，然后就昏倒了。

    ※※※

    那画板也是魔法凝成，在年特的抚摸中，渐渐模糊了。年特闭上眼，不敢再看。手指渐渐触摸到冰冷的墙壁，莉迪亚就这样消失了，年特仍然不想回头，直到蔻蔻呐呐地说：“我，要走了。”

    “都延伸到我家了，这里总比玫瑰郡近得多。也好，我也想踢教皇的屁股。”年特每次想到母亲惟一的画像被毁就恨不得冲到城里用刀去砍教皇，现在能喊喊踢他的屁股也很不错。

    圣堂学院似乎有一种神秘的联系法术，高级的光辉骑士随时都可以找到，到了晚饭时，大流伊如约而至。

    “教皇大人……不好了……出事了！米蕾妮娅小姐把辞呈交给神官，就——离开了呀！”大神官连法杖都丢在地上，只为了跑得更快些。

    “她已经忍不住岁月的折磨，早就活不下去了。是她说想在消散前看看这个世界，我才把她带出来。她的魔力已经消耗殆尽，她属于黑暗的世界，在这里出现已经太辛苦，所以才要住在画里。”

    一张脸往外看了一下，确认状况无误后似乎拉动了机关，墙壁咂咂作响，打开一道暗门，年特进去后发现那个人从来也没有见过，一副不见天日的样子，仔细一看，那人坐在轮椅上，双腿都断了，似乎是特意安排在这里工作的有功之臣。

    立刻有人打断：“嘘……小声，他会把你拖到男厕所强|暴！”

    随着他的钢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有人大声通报：“第五管区治安长年特到！”

    年特咬牙切齿，但是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好了！我要你来是想问你如何能进入圣女学院！”

    “圣光不管传宗接代！我妈想抱孙子都快想快疯了。”大流伊似乎真的不是冲着年特来的，但是既然碰到了，就不免说上两句，“你怎么还不去找米蕾尼娅？她简直被你害死了！谣言很离谱啊！我还听到成套的俏皮话……”

    “喀”的一声，身后的门自动上了锁，墙上的画翻开了，是一面小窗子，有人小声问：“暗号？”

    利茨摇着头，用力拉扯着，将年特从床上揪了下来。

    大流伊：“嗯……你能传宗接代吗？”

    “她欠你钱啊？新秘闻！”几个姑娘掩着嘴“呵呵”笑了半天，“她不在，你去别的地方好了。”

    “喂喂……不是我说的！目前市面上有三个版本的故事，我只是想知道哪个版本是真的！”

    “也好！正是机会，也许我该尝试新的生活呢……”米蕾妮娅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那是幼狮骑士？怎么会站在这里？”

    “在哪里不重要。”蔻蔻踮起脚尖，搂着年特的脖子，“如果想我，就看看自己的影子。如果你光着身体躺在桌子上大喊救命，我就会来看你。再见了……”

    “那也造不成什么损失。不如直接找他们打架，多去几个人……”

    “啊？那是什么人？”茜亚吃了一惊，望着远处，一群狗追逐着高大的小丑已经离得很远了。

    大流伊一副无奈的样子：“那又怎么样？我还替你警告过她们，她们根本不把男人放眼里的。她们有很多很厉害的魔法师和祭祀，在魔法方面我们圣堂学院自认不是对手。”

    “长得好像啊……”

    “不会的！”莉迪亚小心地支撑着他的体重，望望远处的灯光。

    年特：“啊，我只是长得像就变成这样了。”众人哄笑，就不理他们了。

    年特不答话，他穿着新铠甲，面甲捂得严严实实。

    “我知道。”教皇站在窗前，任凭外面的风吹在脸上，“你能感到那屈辱吗？那不信任？那心中的痛，那难以想象的压力，想要逃避。”

    “那就把你们的事情都说出来！”

    “今晚很多人会失眠……”莉迪亚扶着年特，穿衣服的时候，年特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太弱了没意思！不如我们把圣堂上游的小水坝炸毁？他们不会发现的。”

    “是真的？”年特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随即意识到蔻蔻真的也走了，不免有些落寞。这个小阁楼里最多的时候有过三个灵魂，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不过，利茨终于开口说话了，真是天大的喜事。

    “还敢说！”年特瞪他一眼，那人飞快地跑了，临出门回头补了一句：“罗杰主席说一定要去！”

    某倾慕的女生：“不是的！学长一定是无意的……”

    ※※※

    默契，年特哈哈大笑：“攻城我们拿手，可是估计我们学校去过后就剩不下什么了。”

    “敬礼！”年特站在骑士堂的主席台上，接受部下的敬礼和同级骑士的祝贺。一套新的斗篷和徽章用来装饰马匹和铠甲，就是幼狮治安队的权利象征。

    蔻蔻没有回答，沉默了几秒却问道：“你会不会像对莉迪亚那么难过？”

    年特和大流伊聊了半天，得知圣女学院本来就是一座堡垒，建于四百年前，而且魔法封锁技术达到了巅峰，外围的院落也就是城墙附近还好，但是城堡主建筑区域是完全不能使用魔法的，就是自己人也一样。据说这是为了严格管理魔法学徒，倒也不难理解。

    利茨红着脸，一看到年特就挣脱众人跑过去，躲在年特背后。

    “真的说话了！老板今后终于可以放心了！”

    “我，我什么也没说！”那同学吓呆了，旁边的人也连忙为他求情。“是啊！他，他什么也没说。”

    年特注意到关键的部分：“但是你说过主楼周围魔法无效啊。”

    “也许这样会幸福。但是命运之轮会放过你吗？我的外孙女啊！看到你我就想起你的母亲，那不曾享受过的幸福，希望你能得到。你走吧，走得远一些……”

    年特说：“不行。我在执勤。”

    “滚——！”年特一把按在她的胸口将她推飞，迈步向里走去。顿时警报大作（就是女人的尖叫声），无数的女战士手持长矛跑过来，墙头上火球乱飞，成群的狗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只只牙齿发蓝，戴着附有冰系属性的牙套。年特撒腿就跑，几十只小牛一样的狗流着口水在后面猛追……

    年特怔了怔，觉得她在胡闹，但是又不能肯定，只能用手抓着头发。“啊，你要走啊？怎么走？”

    “该死的，为什么到哪里都有公鸡！”年特翻个身，还想在赖一会儿床，但是一只小手拉着他的被子，将他的困意彻底赶走了。

    费隆拍了拍披风上的土：“准备去骑士堂吗？一起走。”

    “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

    莉迪亚已经消失了，墙上只有一张空旷的画板，写着一些字。年特愣愣地走过去，用手轻轻地触摸着那些字迹，恍如在梦中。

    “现在你的屁股比你的名字更出名，我们追随你只能一起丢脸。”

    年特对于得到的消息表示难过：“那么米蕾尼娅真的走了？”

    “喂！你们不要太过分！”有人大喊，“妒忌死我们了！”

    年特对大流伊印象不坏，但是进不去圣女学院心情确实恶劣，如果米蕾尼娅真的进了地牢……年特心如刀绞，心不在焉地骑上马，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

    年特抬手致意：“不要误会，各位，我们是夜半游荡的猪头和莉迪亚。”

    “骗人！我要和你决斗。”年特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拔出剑来吧！”

    “误会……”

    “不用谢，应该的，这是我和蔻蔻的约定，是我在世界上存在的条件。”莉迪亚很自然，沉静了几秒突然也笑了，“我是不是应该很害羞，脸红红的，然后说‘讨厌！怎么这样！’喂，你不是想听那样？”

    “呃，呃……不负众望的好！”年特觉得这件事很玄妙，不过在这里应该很安全，就回答了。

    地上又添了一个无辜者，费隆再次做示范：“手上用力！用指关节顶住他的喉结晃动！就是要他昏倒！喊的不是给他听，是吓唬旁边的人。”

    年特问：“什么是不是真的？”

    “只是存在着。”莉迪亚一想起来似乎都很害怕，“你不会喜欢，就像从来没有长大，没有活过。”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小酒馆，就妩媚地说，“我们过去坐吧。把你的烦恼说出来，而我会是个好听众。”

    “王城主楼和许多重要堡垒都是这种构造，就算是有内应，可以使用空间转移，也只能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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