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班门孰敢弄大斧

阁下。”叶畅长叹了一声：“只是小子初来长安，这名声……算是毁了。”

    吴泽陂是小地方，修武县也是小地方，但在那小地方的经历，让叶畅深刻明白，在这个时代，如果没有实力，就很难保护自己的利益，甚至有可能连累到自己关心的人。故此，他必须要尽可能增加自己的实力，而人脉、名声，这些都是实力的一部分。

    不过到这个时候，叶畅都有些麻木了：这原本就是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长安又是帝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在此遇上他们，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个，今日实在是没有心情……”叶畅心说这老头儿倒是疯魔了，将张旭挡开：“某尚有事，先走一步，告辞了，告辞了！”

    “咦？清臣，你看，倒有几分像你之字！”张旭见后道。

    他心中一动，想到在风陵渡时听说李白也已经入长安，便转向跟在张旭身边之人。不待他问，覃勤寿又介绍道：“此乃颜公讳真卿，字清臣，本年制举博学文词秀逸科及第，如今正随着张公习书艺。”

    “若得不到叶十一郎的字，这辈子你别想我再请你吃酒！”张旭气呼呼地说，然后又转向覃勤寿：“覃郎君，我欲去你店铺，不知可否？”

    “这个……”对于遇仙之事，叶畅自己是绝对不承认的，他来之前，叶淡也曾反复叮嘱，遇仙之事，操持不好，便是祸端。但他也无法否认，否则他的许多本领就没有办法解释，因此他便胡乱说道：“某曾于山中一梦，梦中得见其诗其字，某只得其形，未得其真。”

    “正是，你只管放心。”贺知章也道。

    抄没有关系，可若是被正主儿抓着，那就丢人现眼了。

    此时颜真卿尚在向他学字，颜体也尚未大成，因此颜真卿看了这四字之后，也顿时抓耳挠腮起来：虽然叶畅所书带着很重的匠气，远不能算是书法大家，但这四字的形体，却对颜真卿能有极大的启发之功！

    “龙阳之癖？”看到是叶畅，覃勤寿面色古怪。

    “唉！”叶畅原本是很欢喜的，此时心情完全毁掉了，挣了挣：“今日误会太深，不走不成……”

    倒是善直，泰然自若，还一脸好奇宝宝模样：他真不懂龙阳之癖是什么意思。

    他当真快步就下楼，善直愣了一下，嘟囔了句“不是说好来尝尝此楼菜肴么”，终究是跟了下去。贺知章与张旭面面相觑，覃勤寿一脸尴尬，而焦遂则是满面委屈：“这不怪某，某可是道歉了，张颠，你那三个月的酒不许赖了。”

    写完这四字，叶畅便搁下笔，拱手道：“小子驽钝，梦中之事已经记不真切，诸公还是放过小子吧。”

    若没有遇到覃勤寿与焦姓男子正在赞扬他，那么他倒是可以去与那两位老者见礼，但现在既然有覃勤寿与焦姓男子为他造势，他不将这个机会充分利用起来，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了。

    “这个……实在是误会……”

    “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覃勤寿示意小二拿来纸笔，叶畅提笔待写，看到旁边的颜真卿，心中忽然一动，促狭之心起，便按着颜体，写了“班门弄斧”四个字出来。

    焦遂原是愕然的，没有想到自己以为是龙阳之癖的那少年郎，竟然就是那个写下《题风陵渡》叶畅。他也是极尴尬，自己口口声声夸赞，结果却是当面而不识，反倒被他说成“龙阳之癖”，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也有人心中嘀咕，或者那少年郎才是雄起，而那和尚才穿着大红衣裳扮娘儿们？

    “你可走不得！”覃勤寿大叫道：“正要找你，贺公、张公正要找你！”

    张旭在华夏史上的地位，怕是比贺知章还高，他不仅是极出色的诗人，著有《山行留客》这般诗句，更重要的是他的书法。草圣张旭，诗仙李白，再加上善舞剑器的将军裴旻并称三绝。见到贺知章，已经让叶畅惊喜，一起见到张旭，则更是喜上添喜了。

    他确实自有打算。

    酒楼之上，被一个“龙阳之癖”镇得鸦雀无声。

    此时饮茶，尚是用煎茶之法，过程繁琐，而且讲究颇多，茶中添加姜、葱、盐等，更是让茶味百杂。叶畅吃过两次，虽然承认这别有风味，却终究是不惯。而且此时的茶饼，多是用蒸汽杀青，压制成饼，饮用时再碾成碎末，远不如炒茶杀青能保留茶味。

    贺知章在后世可要比大历十才子的钱起有名得多，哪个读过书的，不知道贺知章的《咏柳》与《回乡偶书》？叶畅知道此时贺知章已经年过八旬，甚至知道他的寿命不久矣，因此并不知道自己才进长安城，就会遇到他！

    “这一位……”覃勤寿再介绍到那个误认叶畅为龙阳之癖者时，顿了一顿，他也是初临长安，虽然呆的时间比叶畅久，却不认识此人。

    他软弱无力地想要为自己分辩，但听得周围起哄的声音，终于还是放弃了。只能苦笑着向覃勤寿道：“覃兄，某在覃家铺子等你。”

    叶畅见时机成熟，该是请教他二人身份的时候，因此拱手行礼道：“几位老者、郎君，还未曾请教诸位的高姓大名。”

    他们才坐下没一会儿，那边伙计才将火点着，一陶罐子正烧水，两老头便带着跟班一起走了进来。焦遂也一起来了，而最后的则是苦笑的覃勤寿。

    叶畅以袖遮面：“实在是呆不得也，今日为人所误会，没脸见人了。”

    虽然有遇到历史名人的心理准备，可是叶畅此时此际，也只能用再普通不过的方法来表达自己对他们的敬意。

    “已经很好了，再写几个给我瞅吧。”

    若是正经茶会，那么还有一套繁琐劝茶仪式，但叶畅不通茶道，只知道好茶已泡，大伙同饮。贺知章却觉得，他这一简单的一个“请”字，更合乎道家“无为”与“自然”之意。

    “某姓焦，单名遂，布衣酒狂耳。”焦遂不待他介绍，自己先说道。

    叶畅嘴巴顿时合不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