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到要五十名工人的地步,不过这也是它的极限,因为附近能够用来造纸的竹材几乎被搜罗一空了。而印刷坊则是昼夜不停赶工赶点,不仅仅是印叶畅自己的作品,还要替那些诗人文士印他们的作品。
虽然是留了贾猫儿在洛阳,可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经常去看一看,否则那两千多合格的工人,可就不是为自己培养,而是替他人做嫁衣了。
那人一身道士装扮,身上有些邋踏,细眉长眼,三绺长须,年纪约是三四十岁之间。因为在酒渍中打滚的缘故,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是被看酒窖的哪一个打了,脸上还有半个掌印。
提起此事,叶畅便觉得好笑。
这么一来,前往孟州的事情就要提上议事日程了。
“十一郎来了。”叶格此时叫道。
“再怎么说,我也是十一郎族伯,他有什么好处,念在大人的面子上,总少不得我一份。若我真有什么本领,大人才要睡不着。”叶格满不在乎地道。
于是大唐的自费出版市场顿时红火起来,那些颇有资产的书生,并不吝啬将自己的诗卷文卷,印成几百册,然后亲朋故旧都送一些,其成本也就是百余贯到几百贯钱。仅仅是去年九月到如今,短短的五六个月的时间里,便有数十种书籍付印,扣去成本,也给叶家印坊带来了几千贯的收益。
方氏撇着嘴,一脸都是鄙夷之色,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别家少年郎,到得这般年纪,早就火急火燎要成亲了,可自己这个叔子,却对相亲、成亲,如此强烈地反感。
“哦?”
确实很满足,利用这农闲时节,吴泽陂正在大兴土木,村中一半人家都是起新屋——便是不想在原先基础上扩大,也想着利用水泥与毛竹,将自己家的小宅建成两层楼。
“还不是你这不成器的伯父,他新妇娘家有事情要求你,他又没胆子与你说,只能让我这老家伙再出来唠叨。”叶淡叹了口气。
只见叶畅领着一群人,慢慢从新铺的砂石路上走来。虽然他能从水泥窑那边弄到一些水泥,可是只够用于建房,至于修路,则是想都别想。
“怎么回事?”他问道。
前几日,玉真长公主派人来,让叶畅去孟州,说是蛮人的木棉种籽与农夫都已经到位,只等叶畅前去接收。叶畅无意入长安,便请来使回去与玉真长公主相约,让他将人送到孟州的庄园去即可。
“欠抽。”叶淡瞪着他,却见自己这个儿子一脸惫怠的笑容,也没有什么办法。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十一郎来了,正好!”
叶格的话,让叶畅笑了起来:“周家也想让人跟着去孟州?”
确实,若是叶格真有什么本领,要与叶畅争夺族权,最后定是叶楝一般的后果。
“你就去罢。”方氏有些恨恨地道。
这时叶畅注意到,众人中间,正躺着一个人。他凑上去看,那人双眼紧闭,发出微微的鼾声,睡得甚为香甜。
这几个看守酒库的族人多少有些惶恐,酒库只是储存成酒之所,防备虽没有酒坊与纸坊等地方守备森严,但是也是叶畅再三交待要注意安全的地方。可是这次却被人乘夜混了进去,他们可都有责任。
“这婚事不是大人你当初订的么,如今却埋怨起儿子来。”叶淡长子叶格道:“要不,儿子这就去休妻,换个大人你满意的?”
叶淡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还能想到这一步,有些讶然。
虽然僻居于乡野,消息传得还是很快,朝廷改年为载,从今年起,就不再称天宝某年,而称天宝某载了。
“嫂嫂原是……菩萨一般的人物,只不过逼我相亲,便与母夜叉一般了。”
只不过这只是有些叶家人在背后的嘀咕,当着叶畅或者方氏的面,谁都不敢说。偶尔有些风声传入两人耳中,两人也是装没有听到。
“还不是你不争气,娶了周家的婆娘为新妇!”
“再接的话,便要招募人手。”方氏小声说道。
“依我说就是送去见官的,十一郎心善,没准就让这厮走脱了。”
“既是如此,报个名字便是,也不在乎多几个人……不过,他们周家就放心让子弟受我管束?”叶畅道。
“正是,象邸报一般的,不过除了朝堂上的大事之外,更多是家长里短,长安与洛阳人口皆过百万,这东西一定好卖。能卖到两千份,便可维持,能卖到万份以上,便是大赚了。”
叶畅缩了一下脖子,愁眉苦脸地走了过去。
顿时方氏成了大红脸,啐了一口道:“你这小人儿,哪来的疯话!”
李颀等邀他去边疆一行,他之所以拒绝,一来确实是怕苦怕累怕不安全,二来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种好田比起到边疆去转悠作用要大得多。大唐与周围蛮族之争,最终还是一个国力的竞争,只要能让大唐国力拥有绝对压倒性的优势,蛮夷如今占据的地方,迟早会成为华夏自古以来的领土。
不过这种婚姻,往往只是名义上的婚姻,只是为了方便家产继承和子女抚养,也为了让寡嫂在夫家能安心度过余生。双方名义上成亲,实际上却不同房。
自然也有人眼红想要学样,但是活字易学,有些印坊已经开始学着制造木活字与铁活字,只是还没有叶家印坊的青铜活字好。而油墨却难制,油墨的配方,乃是叶家最高机密,甚至在竹材造纸术与酿酒术之上,整个叶家,也只有叶畅与方氏才掌握着。
这个冬天,竟然片雪未下,不仅是修武如此,据说整个中原,尽皆如此。没有雪盖,新来的天宝三载粮食产量,怕是令人堪忧。
能让乡邻们日子过得好些,这让他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叔祖这是哪里的话,伯父有什么事情,交待一声,我必然上心的。”叶畅看了看叶格,见他没有几分尴尬,估量了一下,然后道:“可是想安插些人手到庄子上去?”
他正琢磨着该去哪儿,却听得有人又喊他。回头一看,嫂子方氏带着响儿、赐奴还有小娘,正在村边上看着他。
“正是,我们正想着要不要禀报十一郎,然后送这厮见官,他不唯偷酒喝,咱们的酒,还糟蹋了好几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