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面似寒梅腰似柳

    叶畅心里其实也是不相信梅妃砸了杨玉环镜子的，若真是梅妃嫉妒杨玉环得了比自己更大的宝镜而发作砸镜子，那么李隆基岂有不当场将之贬斥的道理！更何况，区区一面镜子罢了，梅妃所得虽然小了些，却也是难得一见，她完全用不着去砸杨玉环的镜子。

    “臣叶畅拜见娘娘。”没有多看，叶畅就深拜施礼。

    “此行行止，由你安排就是，你若兼程，我也兼程。”

    “娘娘这般捉弄微臣，不知究竟是何打算？”

    “为娘娘分忧，乃人臣之本份。”

    叶畅被带到正门前，那太监入内通禀之后便道：“娘娘召你进去。”

    梅妃信口而说，却让叶畅浑身毛骨悚然，他忍不住抬头看了梅妃一眼，然后又垂下头去。

    “我召你来，用意为何，想必你心中自知吧？”梅妃沉吟了会儿道。

    到得新安县宿处，当地官员倒是殷勤，安排得妥当，很快便又听到梅妃相招的命令。张镐与岑参都笑着摇头，叶畅也苦笑道：“好歹就是这一日了，明日到了洛阳，我们这个苦差事就算是结束了。”

    她慢慢问来，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寂寥。叶畅定了定神，便开始说起辽东之事，从气温水文，到四处风景，再到物产人文，这一说下来，便是小半个时辰。

    至少，她身为女子，对于那些可能远嫁塞外委身蛮夷的汉家女郎，怀有同为女子的怜悯之心，而不会象某些自诩堂堂男子汉的人一样，将妇人女子送出去消灾弭祸。

    事实上，直到方才入内之时，叶畅还是怀有警惕之心的，他来见梅妃，院子里都带着善直等卫士，不能说他没有提防，只不过谁知道梅妃会以近乎不着片缕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这些日子召他来说话，听他谈论各地风物人文，有时有太监、宫女在场，有时没有旁人，让他渐渐习惯了两人相处，不至生出警惕之心。然后到了新安县，便猝然发动！

    “你是要去辽东赴任？”梅妃又问道。

    不过倒没有人阻拦叶畅，想必是梅妃已经吩咐过的。

    梅妃笑容不敛，虽是得意，可那神情却不是让人厌恶的得意忘形，倒像是邻家女郎恶作剧得逞之后的欢喜。她身上衣裳极少，勉强遮住羞处罢了，听得叶畅问话，她腰肢轻轻摆动，身材更易玲珑。

    “是。”

    叶畅心中懊恼，自己一时心善，却不曾想惹来这样的麻烦，当下他道：“娘娘还请三思，臣乃外臣，非御林宿卫，哪里当得娘娘这般看重……”

    烛光下看美人，固然令人赏心悦目，但这等情形下，叶畅丝毫不觉赏心悦目，却唯有震惊。

    这位梅妃在宫中相当低调清冷，当不是能做出这种类似于撒泼之事的人。

    叶畅也犹豫起来，好一会儿才道：“臣有所猜测，却不知对与不对。”

    “你是个谨慎的人。”梅妃闻得此言之后等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

    “那就是要先过洛阳了，我此去仪仗太少，有失天家体面，你就与我同行，充作护卫吧。”梅妃又道。

    叶畅听得大起共鸣，这位梅妃虽是深闺女子，见识却比过了一些号称饱读诗书的大臣。不过仔细一想，梅妃身逢数变，从一介平民女子，到深受李隆基宠爱的妃子，再到倍受冷落，然后又打入冷宫，有此人生历练，她想问题想得更深远些，也属正常。

    被算计了！

    契丹人再大举南下，如今也不可能立刻接近积利州，毕竟有近千里之途，沿途还有各大大小小的势力，而且渤海国也不会坐视契丹人扫平他们口边之食。不过这道理叶畅自己心中明白即可，不会说与梅妃听。

    “契丹……可是那欲尚主的契丹酋渠么？”

    所谓一语成谶吧……

    “正是。”

    这时叶畅哪里不明白，自己被梅妃算计了，甚至可以说，梅妃从新丰驿开始，就在算计着他！

    此时他能做什么，大声呼喊，还是撞开梅妃落荒而逃？

    “梅妃虽入冷宫，终究是圣人爱妃，非小臣所能轻视，十一郎做得对。”岑参也道。

    “这么说来，叶司马当真是做了件好事，救了一个弱质女子。契丹意欲叛乱，岂是下嫁一公主能安抚得成的，我虽在宫中，却也知道，文成、金城二公主降嫁犬戎，犬戎依旧东侵不止，圣人为此没少忧心。若真按着那些蠢人之议，将公主降嫁契丹，此时契丹叛乱，公主如何自处？十有八九，为虏所害矣！”

    “休急，休急，待我想想……唔，想好了，这样写吧。”身后梅妃声音传来：“某修武叶畅，因对梅妃不敬……”

    叶畅愣了一愣，心中暗暗叫苦，口里道：“娘娘之命，臣原本不该违背，只是辽东军情紧急，臣需得兼程前往……”

    “我虽入冷宫，却还有些积蓄，你若为我护卫，我必有厚报。”梅妃又道：“你既是答应了，那便先请退下，如何行止，明日我会让人请教于你。”

    叶畅不知她真实心意，只是应付：“谢娘娘之赞。”

    他能想到的，无非是梅妃用鸩酒或者埋伏刀斧手对付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位曾经甚得李隆基宠爱的贵妃娘娘，会以这种形象出现在他面前！

    “臣未亲见，不敢妄论。”

    “吾尚有一事，欲烦劳叶司马，闻道叶司马乃当世书法名家，张公旭、颜公真卿等，皆与叶司马相善。我喜好书画，当世名家之作，皆有收藏，唯叶司马之作尚空缺。我已略备笔墨，便在隔间，请叶司马为我书一张……我乃圣人嫌弃之人，无以可报叶司马，唯有一瓣心香，为司马祷求平安了。”

    但事涉宫闱秘闻，叶畅也不好多说，他总不能直接告诉梅妃，他怀疑这一切是有人为了拍杨玉环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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