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生而有罪前朝种

守着，不令别有用心的人来偷听。

    此处为风雅之所，有酒有茶有诗有花，便是有不开眼的保守派攻讦，也能为自己辩解。

    吉温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两人目光都变得阴森而充满野心。

    “这么晚，王公还未离开？”

    杨钊点了点头，自己接口道：“既是如此，宫中我也会想办法……请二姐出面吧！”

    “当真……要如此？”王鉷略有些迟疑。

    外头的暮鼓声响起，叶畅听到后笑道：“也该回去了，若再不回去，只怕嫂夫人要寻我麻烦……杨兄，吉温那儿是我去还是你去？”

    “若寻到这史敬忠，从他嘴中得了口供，王公可愿发举其人？”

    这世上，没有谁是傻瓜，杨钊能成为千古奸臣，绝不只是凭借杨玉环的裙带，他比叶畅想象的还要精明。叶畅有些无奈，若是他没有那么聪明就好了。

    他们说到这里，算是结成了同盟，王鉷先一步离开，叶畅微微一笑，看着杨钊：“大事济矣！”

    “请说。”

    “方才王公还说要与杨慎矜不共戴天，此时却问我是否要如此？”叶畅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

    王鉷与杨钊的关系很一般，因为两人都在御史台，杨钊是侍御史，而王鉷是中丞，虽然有下级与上级之分，实际上却隐隐存在竞争关系。故此，两从平时少有来往，如今杨钊突然唤住他，而且邀他去牡丹亭，王鉷立刻明白，杨钊别有安排！

    “怎么，二位方才不是说要对付杨贼的么？”见叶畅与杨钊半晌没有出声，轮到王鉷似笑非笑地扫视二人了。

    “说的是……说的是！”杨钊连连点头。

    “此事……果真？”

    “听闻杨侍郎还辱及王公之生母，视之为婢？”叶畅却又问道。

    “自然是有凭据的，有一人，名为史敬忠，曾为僧人，后还俗，据闻颇识数术，能卜凶吉，与杨慎矜往来密切。前些时日，杨慎矜曾对我有言，说是曾请史敬忠卜一事，后赠一婢于史敬忠！”

    除了杨钊之外，还有一人，王鉷也很熟悉，叶畅。

    说起来他也是寒碜，官都当到御史台来了，在杨慎矜面前却仍然抬不起头来，甚至连自己的职田都被杨慎矜夺去！

    换言之，在被李林甫安排着背了几次黑锅之后，叶畅终于借着李林甫躺在病床上的机会，让李林甫背起了这个黑锅。

    “此事某就不知了……此人在京中颇有名气，要寻他不难。”

    若不是李林甫意识到其中可能有人乘机渔利，行事时稍留了几分余地，叶畅的脑袋可能都已经被砍下来了。

    “李相公确实染恙，但是并无大碍，御医说只须静养。”叶畅道。

    要知道杨钊背后代表的力量，可是杨玉环。有了他全力介入，此次目标实现，几乎已成定局。

    “李相公让我寻你的。”叶畅一句话就消了王鉷的全部怒火：“欲去慎矜，须用王鉷。”

    一直在旁的杨钊猛地吸了口气：叶畅狠，王鉷更狠啊！

    杨钊在惊过之后，旋即便是惧了。有人说他是武则天所宠爱的二张之后，但至少他的姓是杨姓，他也算是前朝大隋皇室后裔，这大狱掀起之后，会不会牵连到他？

    “二位相召，不会真的在此喝茶吧，有何吩咐，还请明说。”

    “若是李相病愈之后呢？”

    叶畅险些笑了起来，杨钊已过四旬，称一声杨公没有问题，他才二十出头，现在就被人称为“公”，总有些怪怪的。不过这也可以看出，王鉷待他不敢怠慢。

    “叶十一只寻我们，而不是寻别的位高权重者合作，只怕也是如此考虑，避免有人乘机想将李相公也一并掀倒吧？”吉温与杨钊心中不约而同想到这个问题。

    “这个……杨公如何会与叶公在这里？”王鉷讶然道。

    他出了牡丹亭，径直回到自己家中，但是没有进书房，而是到了自己的客房，才进去，便看到吉温从胡床上跳起，有些迫不及待地道：“如何，杨公，叶十一有没有吐露实情？”

    以他对叶畅的了解，叶畅未必能下这种决心，除非别无选择。但王鉷既然提到了前朝遗种的事情，杨钊也姓这个杨字，哪怕只是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他也得拼命将事情办下来。

    王鉷沉吟了会儿，然后道：“杨慎矜骄狂，自以为前朝遗种，曾与我言起谶语之事！”

    回府之后，叶畅自去与杨钊、吉温密会，李林甫却在家中静养，根本无法处置公务。只是有叶畅交待，李府现在内外封闭，暂时没有消息传出去罢了。

    “我观他对李相公幼|女，是有几分情谊。”吉温嘿嘿笑了两声：“他究竟说什么了？”

    这一句话，让王鉷心一跳，看了叶畅一眼，神情有些诡异。

    王鉷乃是李林甫最信任的心腹之一，他对李林甫也极为尊重，哪怕现在已经是御史中丞身兼数使，可李林甫一声令下，他便可以象是仆役一般奔走。

    原本连接好几个晴天，今天大早时都是万里无云，但到中午风云突变，开始下起雨来。这让王鉷有些措手不及，他是乘马来的，就这样回去，只怕会被淋透。

    王鉷点头，坦然地说道：“确有其事。”

    “李相的情形，究竟如何了？”杨钊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请吉温去捕史敬忠，只要史敬忠还留在长安，想来很快就能找出来，有吉温主持此事，史敬忠什么口供拿不出来？”

    还是叶畅已经成了一个小李林甫？

    叶畅明白他不怠慢的原因在哪里：李林甫。

    “杨慎矜轻狂，多有侮辱王公，但却不知自敛，王公当知他阴私之事，不知是否有可乘之处？”叶畅径直问道。

    “为何李相不亲自对我说？”

    “十一郎莫要装了，你们出兴庆宫时，我都见到，是你将李相公扶上马车的，然后你便随车离去。若是李相公身体尚能支撑，你应当是出车自乘，吩咐车夫回府的，也应该是李相公自己，而不是你！”

    “听闻王公与杨侍郎有亲？”杨钊没出声，说话的是叶畅。

    想到杨慎矜给自己带来的屈辱，王鉷左掌击右拳，恶声发誓道：“必不与此贼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