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五十青钱卜凶吉

nbsp;   这等情形，让蔡明颇为忧心：王忠嗣说这位叶大使行事胸有丘壑，可为何在这里却鲁莽得像个刚上阵的毛头小伙？

    王天运心中一凛，呐呐两声，不知说什么好。

    善直转身而去，这边李白慌了，上前道：“大使，鬼神之说，虚无飘渺，不可如此啊！”

    五尺道盘旋往复，崎岖艰难，叶畅的三万兵士，足足花了二十日时间，才从马鞍渡抵达南宁州都督府。原本这些兵士就吃过败仗，士气不振，尚未得到充分休整，便又来做此长途跋涉，一路之上，军心低落，若非叶畅的亲兵够强，只怕早就溃逃了。

    “这……”

    “象倒是有几分像，听闻他曾得过仙人指点啊。”管高有些疑神疑鬼地道：“莫非他真有些异术，能得鬼神之助？若真得鬼神之助，能获诸葛丞相护佑，那此战就无虑矣。”

    “且看他行事，若真有什么不对劲之处，我和你一起劝就是。”李白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当下说道。

    蔡明嘴巴蠕动了一下，终于没有再说什么，以现在的军心士气，五日哪里够？

    但这几天，他都被叶畅支使得团团转，忙得根本闲不下来。五天时间，转眼便过，待到出发之日，他再想劝时，却见叶畅兴致冲冲地道：“听闻此处有当年诸葛孔明降伏孟获之后所立之纪功碑，孔明一代人杰，死而为神，今日出兵在即，吾当往祀之，以求诸葛孔明在天之灵护佑！”

    “军如心猿意马，若放之纵之，则所祸胜过匪。”叶畅的声音传到了蔡明的耳中：“如今我军深入蛮荒，粮草补给运来，伤兵病员送出，都要经过蛮人所控之地。放兵士入城，他们岂有不淫掠者？到那时我为收揽蛮人之心，必得斩淫掠者以示公正，王虞侯，你是为他们，还是害他们？”

    “你为都虞侯，当掌管军中军纪，你却在纵容他们自寻死路，王虞侯，这是在我帐中，我才如此说，你可明白这番话要是被将士听到，他们会怎么想？”

    此时帐中气氛有些尴尬，他到来，倒是打破了这种气氛。叶畅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智华，有一件事情要有劳你，我已令南宁州献上牛羊猪犬，加上军中自带的，咱们今日犒赏三军！”

    “自有打算？能有什么打算！短短五天，除非鬼神相助，否则他还能有什么手段，让这不稳的军心士气复振？此次击蛮，原本就是宜缓不宜急的，也不知他究竟想什么……”

    “王虞侯，这是你个人之意，还是军中众军士之意？”

    “可是再有依据，也不能将希望寄予鬼神之上啊！”

    叶畅深知，行军中易发疫症，与此时不讲卫生有关。故此，对于士兵饮食卫生，他抓得特别紧。训练什么的，他倒没有强求，反而吃喝拉撒，几乎是日日盯着。

    他按着当初在王忠嗣帐下的规矩，每日都巡营三次，听得将士们的谈话，发现牢骚怪话一天比一天多，而且怨气也一天比一天大。再加上叶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靠谱的军中规矩，这样下去，哗变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

    叶畅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又高声大叫道：“别的不说，我得圣人旨意，自有鬼神相佑，便是诸葛孔明在天之灵，亦将助我……诸位不信？”

    此语一出，莫说李白与蔡明，就是王天运都急了，大叫不可。但为时已晚，叶畅将布袋一倒，五十枚青钱全落了下去！

    王天运默然不作声。

    虽然将士们因为叶畅礼敬孔明而会对他有几分亲近之心，可指望着这么一下便得全军拥护，除非诸葛亮真的显灵。

    “他们会以为你嫉妒我年少官高，会以为你利用他们冒犯主官！到那时，军阵之上，没准你身后就有枝冷箭。”叶畅冷冷地道：“你那点小心思，还是收起来为好！”

    善直拿来一个布袋，里面全是青钱。叶畅取出一枚，在众人面前展示，一面为字，一面为花，然后他又大声道：“此处五十枚青钱，若神明佑我，我军此次必胜，则五十枚青钱字面全部向上，若有一枚为花面，则鬼神警我，我便撤军回师！”

    蔡明听了乘机进言道：“将士奔波疲惫，实不堪战，犒赏三军自是大使恩典。大使何不在此整休数日，另择吉日出征，将士养精蓄锐，待战时必然势如破竹，大胜而还！”

    “我瞅他那模样，也不像是个会打仗的人，莫要一上战场，先吓得尿了裤头……噗，到那时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如此威风！”

    比如说每行军一处，就要挖行军茅坑，所有大小便，一定要在行军茅坑中解决，若是敢在水源、田地里，则少不得要受罚。小则做些杂事，大则军棍侍候。象缪忠良，便因为在溪畔小便，被叶畅拿了现行，狠狠抽了五军棍。

    他眼见叶畅年轻，又不是军中宿将，领兵时到得迟却驱兵急进，分明不是个熟悉军务的。故此，他有些私心，表面上是为军士请命，实际上却是想着广邀军心，若是叶畅军败之时，他可以拉住诸军，不说反败为胜，至少可以保全自身。

    “为何不许我等入城？”还在军营之外，他便听得有人在愤愤不平地喝问：“跋涉如此多时日，再不准入城休息，军士们只怕都要闹将起来了！”

    叶畅虽然也对这支部队进行了一些整顿，可是时日尚短，而且此前已甫经失败，军心正不稳。莫说五日，就是十天半月，也不见得能将这支部队士卒之心挽回。

    叶畅却是一笑，自信地道：“我奉天子之命，吊民伐罪，必得神佑。汝等放心……好，卜钱来了！”

    王天运说到这，心里却想起一件事情，传闻这位叶大使在南来前几日才大婚，莫非他是想着早些打完这一战，回去抱美人？

    “是王天运！”听得这声音，蔡明便知道说话的是谁，乃是都虞侯王天运。军中诸将，以他官职较高，而且为人悍勇，向来自负，又在剑南军中时间较久，较得士卒之心。

    “谁让人家是官，你是兵呢，若是不服气，你去将那小子揪下来也打五军棍啊！”和缪忠良一起来打水的，仍是一个受罚的军士，名为管高，他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