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箭芒锋利指阿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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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叶畅方才提到的庖丁解牛的例子，也让他霍然惊觉。

    叶畅岂是轻易偃旗息鼓的人，他的目的，也不是那么简单。

    “这怎么可能……唉呀，是了，是了，叶畅抬高僧一行，一行之侄张休便在他手下，这些少年的算学，便是张休教授，他们乃是一行之再传弟子，会解此等题在所难免，只是……他们怎么算得如此快？”

    “这声音倒是清脆，不过那玩意儿，当真可用？”有人低声问道。

    周围的百姓当中，有人忍不住开始小声议论，还是差役弹压，他们才又安静下来。

    “陛下所指？”

    总共十题，一刻钟就做掉了四题，先不论对错，单说速度确实让人吃惊。

    “你……”

    这也导致棉花种植面积在中原越来越多，粮价缓慢上涨，而棉价却被这些控制着纺织作坊的权贵们压得甚低，不少佃农不得不放弃租佃，转而进入工坊中作工。

    正琢磨着自己的心事，陆羽听得身边诸人呼道：“啊呀，好快！”

    在吸了口气之后，杨钊道：“叶中丞不说此事，臣也要向圣人请罪，臣身为户部尚书，确实有过，未知民力而擅增税赋，有竭泽而渔之患也。”

    陆羽隐约觉得，叶畅似乎是有意无意地在推动这一进程，而他修路、疏浚水道、办邮政等事情，则是在缓解这一进程中产生出来的问题。但叶畅终究只是一己之力，天下还是李唐的天下，他的好心，也只能照顾到他视线所能及之处。

    “叶畅，看来你之信心，不是没有来由啊。”他斜斜看了叶畅一眼道。

    他一抬眼，便见岳曦又将一题答案交了出去，看神情，甚为轻松。

    叶畅这是委婉地在批评，如今进士取士，重文章辞赋而轻算学。如果按照的叶畅的意思，将算学提高到和文章辞赋相应的高度来，岂不意味着每年要从旅顺书院选举大批学生为官？这些人到了官场之上，与叶畅盘根错节，形成一股很大的势力，必然会成为宰执的心腹之患！

    叶畅话说得不紧不慢，声音也不算大，但听得朝臣耳中，却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便是李隆基，也瞪得眼睛，目光在叶畅与杨钊两人身上移来移去。

    “自然可用，别忘了，那东西肯定是叶中丞发明，叶中丞这些年来发明的物件，有什么是不好用的？煤炉子、火炕、地井、四轮马车、辙轨，依我说，叶中丞才智机巧，不亚于鲁班孔明！”

    “休得胡说八道，此次大试，干系到国子监算学馆的名头，甚至干系到算学馆博士、诸生前途，如何会放水？”有通事理地冷笑道：“你们也不想想，这些算学馆的诸生，要靠着这算学本领担任官职的，若是输了，岂不是说他们还比不上叶中丞私学教出的弟子？”

    但是李隆基心底明白，叶畅这话……只怕不是假的。这种事情，叶畅一向不好吹嘘。

    朝臣们原本以为叶畅与杨钊斗得势不两立，双方借着这些比试算学，都是为了打击对方，却不曾想，这两人不知何时又恢复了默契，他们的真正攻击对象，竟然是王鉷！

    “快做，快做，先捡容易的做出来。”瞿昙巽也知道怒不起作用，当下便开始检视题目。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国子监算学馆那边，一个个脸色都青白交替，显得压力极大。

    说到这里，叶畅看了杨钊与王鉷一眼，这二人为了在李隆基面前争宠，搜刮百姓以为理财手段，逼得百姓穷困，也极大影响了辽东工业品的市场，这等蠢物所为，叶畅岂有不知。他觉得，这个时候，正是一个机会，当下便又道：“臣说一句直言，当初前朝杨广手中，若有精通算学之辈，且能信而用之，想来运河之役，辽东之征，不至于招致天下怨愤，身死国灭！”

    第一题解开……第二题应当不会太难吧？

    “臣以为，天下诸般大道，离不开算学为基石。”叶畅轻轻顿了顿足：“修葺城池，开掘河道，收取算赋，支应军粮；春种夏收，秋贮冬藏，渔猎商贩，百工兴旺。此等事情，离开算学便会生乱。”

    “朝廷今日赋税，据闻三倍于晋公为相之时，臣心中觉得有些诧异，如今户籍未能三倍于彼时，田亩未能三倍于彼时，产业兴盛未能三倍于彼时，而国库年入赋税却三倍于彼时。臣不知是户部算学不精，亦或者是其余原因，还须圣人详察。”

    杨钊显然是明白这一点，所以虽然他尽可能避免与叶畅正面冲突，此时也忍不住站出来了。

    叶畅笑着道：“隋炀帝开凿运河，发工无度，征伐辽东，聚敛无限。若是有人先计算国家财力、人力可支撑之限，再算开河、征伐所消耗财力、人力之极，两者一比，隋炀帝虽是残暴，岂有不知此二者不可急行的道理？”

    牵涉到算数的东西，还是不要与叶畅争论为好。只不过，他不欲人杨钊与叶畅争，却挡不住叶畅与杨钊争。

    王鉷原本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叶畅与杨钊二人死掐的，但听得杨钊这般说，他脸色一变，正等出班回应，偏偏此时，叶畅却接着杨钊的话题说了过来。

    陆羽虽然年轻，见识并不多，却也有这种感慨，各地地方官岂会不知。但如今天子，好大喜功，爱听粉饰太平之语，骄奢淫逸，厌见犯颜直谏之人，谁会和自己的前程过意不去，拿这等事情去扫天子的兴致！

    “实力，实力上的差距你懂不懂，若是算学馆的博士、诸生与旅顺书院的算学本领相差甚远，他们出的题目，又怎么能难得住人？”

    这是怎么回事，承认这个过错，对杨钊来说可是一大挫折，方才的情形，还没有到这个地步，杨钊究竟是什么打算？

    “为何会如此，莫非国子监算学馆有意放水，出的都是些容易题？”

    他一出言，李隆基就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国子监助教出的难题，旅顺书院十二岁的少年就可以轻易解开，这岂不是在说，堂堂大唐最高学府的助教，还比不得旅顺的一个顽童少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