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但雨还是太大了,这七月天的暴雨,来得甚为迅猛,即使有蓑衣,也帮不了他们太多。当他们抵达城西北侧的行营之时,浑身已经湿透了。
“可不是……当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那卫兵说了句近日旅顺开始流行的口头禅,然后笑了起来。
周围人应了一声,战马又加紧了一些。清一色的大宛好马,疾驰起来,虽然只是三十余人,却也有千百人的气势。
硬化了的道路,也不会让他们陷入泥泞之中不可自拔。
在离着建安城足有五里的地方,罗九河就看到了一团烟雾滚滚而上。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不过罗九河对这种味道并不厌恶,那是钢铁与烈火的味道,每每都让他想到战场。
中原各方势力私底下的动作,叶畅岂有不知之理!只不过天宝十一载与李隆基起过一次冲突之后,叶畅就对李唐皇室彻底失望,而且眼见李隆基越发昏聩,李亨又对他如此敌视,他哪里还会愿意为了李唐皇室去全心全意?
此前罗九河以为,叶畅自己要坐镇建安州,让他为前锋,应对渤海国,却不曾想,叶畅很干脆地将全部指挥权都交与了他。
虽然有所猜测,罗九河还是激动起来:“可是要战了?”
两人都没有去纠缠,同为唐军,安禄山怎么敢对辽东动手这个问题。以安禄山对友军的贪婪德性,总是会想到借口的。
是对叶畅忠心不二,而不是对大唐忠心不二,这话里的玄机,罗九河说的人明白,叶畅听的人也明白。
“那安禄山与新罗就不管不顾了?”
“在!”
好在城门前有人迎来,给他们备了蓑衣,还有人问他们要不要在城门处先躲躲雨。罗九河心中焦急,哪里敢在外等雨停,冒着雨便向着叶畅的大本营而去。
“罗九河求见叶公,烦劳为我通禀一声。”罗九河牵着马来到门前,向着站在承檐之下的卫兵道。
“属下定不负郡公所托,必获全胜!”按捺住内心的激荡,罗九河大声应道。
“好,一应物资,岑公会为你后盾,叶英、叶挺为你臂助,他二人若有什么不听军令之处,你直接处置,无须禀报于我!”
“襄平守捉使罗九河,向叶公报道!”再见叶畅时,他挺直身躯,站得笔挺,行了一个辽东团练军的新军礼。
罗九河的对策,与他一向谨小慎微的性格完全不同,可以说大胆而冒险,甚至作出袭击渤海国王都上京龙泉府的计划来。渤海国立国不久,若真被攻破王都,其震动之大,足以让那些依附于其的部族纷生叛意,其北方的黑水诸部,也必然乘机起事,再加上沈溪的割据,整个渤海就会成为一团乱麻,至少十年之内,对辽东再无威胁。
与同样被召来的叶挺不同,罗九河始终记得,自己乃是降将,故此他在辽东体系之下算是最谨小慎微的一个,不求有大功,但求无小过。这种相对保守的性子,也体现在他这些年的功绩上。无论是对付契丹、奚人,还是对上渤海、安禄山军的骚扰,他都是甚为谨慎。
“是!”罗九河先应了一声,然后笑道:“属下与二位叶兄弟一向合作愉快,他二人都识得大体,必不会辜负郡公。”
而且此战的目的乃是惩戒和掠夺人口,并不需要统治渤海国境,故此所有投入都是一次性的,不必担忧陷入持久的缠战之中。
尽管建安城的空气不大好,但街道却还是很干净的,其平整洁净,不逊于旅顺。因为当初是撇开旧城建新城,所以城市的下水系统做得极为出色,这样的大雨,街面上却没有积什么水。
“是!”罗九河一句废话也没有讲,跟着一个警卫下去了。热水是现成,干净毛巾、军服也都准备好了,罗九河动作很快,只是转个身的功夫,就拾掇好了自己。
“九河,一年半前,你曾经拟过一份安东作战计划与我,其中说过,安东迟早会有一场决战,这场决战的规模、范围以我们辽东的实力来决定,若我军势大,则是一场大战,安禄山、渤海国、新罗国会一起夹击我们。如今你看,边场决战是不是要来临了?”
罗九河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这就是将辽东基业尽托于他手之意,其间重视、信赖之意,几乎不用言语表达。
仅这种谨慎,就足以让罗九河立于不败之地了。
“主动出击,一举破契丹部,契丹人畏威而惧强,先破之再抚之,则其部族为我所用,可以反戈击渤海人。加大对沈溪支持,令其北伐,牵制渤海人注意力。然后以精锐突击渤海中京,毁其宗庙,夺其人口,返回辽东!”
“如今我方势力尚有不足,故此还不是大决战。”罗九河沉吟了一会儿:“安禄山便决不会轻举妄动,他甚至有可能打着与我军联手之名,在战事不利于我军时,乘机夺取建安城!”
“九河来了,怎么浑身都是湿的……先用热水洗洗,换身干衣服再来见我。”叶畅看到浑身湿淋淋的罗九河,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正需要你鼎力之时,千万可别病了!”
“什么人!”路旁的岗哨里传来呼喝之声,一具具拒马横在道路上,迫使罗九河等不得不降下速度。
时值大唐天宝十四载七月二十七日,原本在安城州的罗九河,奉命往建安城与叶畅相见。
他虽然在叶畅手下谨小慎微,可是并不意味着他对叶畅就不尊敬,相反,正是因为对叶畅的敬重,所以才会如此小心地维护着上司与下属的情谊。
“得快点,若是迟了,就得淋一身雨去见叶郡公了。”他向左右的人道。
最大的问题还是寒冷的气候,罗九河虽是安排了一个大胆的战术,可在执行之时,却依然谨慎。叶畅听得心中欢喜,当下便道:“好,九河,此次召你来,便是为了此事!”
“你安置好我的随从,我先见过郡公。”罗九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