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br />     李勇说：“团长刚宣布会议开始，陈连长就第一个站起来发言，对这次我们打骑风口的战术大为赞扬，更把你周卫国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周卫国“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还是看着书，慢条斯理地说：“老李，坐下再说，走了这么远山路，也该渴了吧？先喝口水。对了，水我刚烧好，就放在桌上。”

    说到这里，李勇突然笑了，说：“三个营长这么一表态，这会议的调子也就算是基本定了下来，其他连长哪里还会说你老周的坏话？自然是一大堆赞扬的话！”

    周卫国听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邱团长吗？

    想到这，李勇脱口而出：“老周，明天你看家！”

    在这一刻，周卫国知道，他的心已经和他的三连紧紧连在了一起！

    李勇拿起另一张纸，念道：“一营三连连长周卫国率所部一个连英勇作战，共计歼灭日军六百三十九人，俘伪军两百八十二人，攻克日军骑风口据点，缴获大量武器弹药粮食，为虎头山抗日根据地的发展扫清了障碍，予记个人特等功一次。一营三连在对骑风口日军据点的作战中，奋勇争先，战果辉煌，予记集体一等功一次。”

    李勇继续说道：“三营长跟着也表态说，无论如何，你老周这次都是功大于过，对你的处分不应该太重。”

    李勇瞪大眼看着周卫国说：“老周，你行啊！连团长政委都敢算计！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都是阴谋诡计啊？”

    周卫国摇头说：“二营长欣赏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战法！”

    周卫国眯着眼说：“看来我又欠老陈一个人情了！”

    周卫国叹道：“对事不对人，这话说得中肯！”

    李勇点了点头，说：“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说二营长后来怎么既夸你行事果断、作战灵活，又批评你无组织无纪律？”

    第二天一早，李勇刚出连部，就被得知消息的战士们围住了。

    周卫国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全体都有，向右——转，齐步——跑！”

    李勇苦笑，说：“你倒真是镇定啊！”

    周卫国微笑道：“难道你会？”

    周卫国抬起头，微笑道：“好了，废话少说，今天的会上都说了些什么？”

    李勇突然笑了，说：“老周，我还真没想到你在虎头山的人缘这么好！”

    周卫国皱了皱眉，说：“什么话？”

    但所有人的眼睛，却都看向周卫国。

    这天，周卫国和李勇突然接到团部命令，第二天上午将在赵庄召开全团连级以上干部代表会议，各营连主官均留一人看家，另一人参加会议，会议议题：骑风口据点作战得失。

    李勇故意咳嗽了几声，说：“老周，我可是按你的吩咐把责任都推到你头上了！会上对你的批评可不少！”

    带头开始绕村跑了起来。

    走进打谷场，周卫国已经可以看到队列中一双双熟悉的眼睛——李勇、赵杰、杨大力、石头、铁牛、林水生……

    周卫国笑道：“我就是不问，你能憋得住不告诉我？”

    至少从表面上看，虎头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周卫国叹了口气说：“老李，你怎么这么糊涂？如果团长真把你我都撤了，你以为三连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勇大笑道：“我当兵这么多年，还从没听团长说过这么多‘老子’，老周，你也算是天大的面子了！现在全团都知道团长向着你了！”

    战士们互相吐了吐舌头，很快都散了。

    杨大力理直气壮地说道：“报告班长，俺们村有句俗话，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李勇叹道：“老周，我真服了你了！好吧，我先念团里对你的处分决议。”

    周卫国一笑，说：“团长肯定不止说了这么几句吧？”

    周卫国嘿嘿笑了，说：“处分的决议念完了，那嘉奖的那份呢？”

    李勇突然神秘地说：“团长有一个问题托我问问你。”

    周卫国笑笑说：“随你吧。”

    李勇冲周卫国竖起了拇指，说：“老周，还是你行！”

    说完，拿起一张纸念道：“一营三连连长周卫国擅作主张，在没有主力部队配合的情况下与数倍于己之敌作战，使三连陷入不必要的危险，经大会讨论，决定给予其留职查看处分，并责令其做出深刻检讨，通报全团。”

    ※※※

    李勇正色说：“团长问你，愿不愿意到团部给他当参谋长？”

    周卫国一愣，随即笑道：“那好啊！休整就休整！反正现在我们也不愁粮食了！我就带着这群兔崽子来个大练兵！正好把特战队的一些战术推广到全连！”

    杨大力一愣，随即明白了周卫国话里的意思，不由挠了挠头，也跟着呵呵笑了。

    李勇哈哈笑道：“团长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所以又托我带给你几句话。”

    周卫国的双眼突然模糊，脑中同时响起陈怡说的话“在他们的心目中，你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是能够带领他们百战百胜的战神！”

    李勇苦笑。

    恐怕全团上下，数来数去也只有违抗军令擅自出击的三连这“失”的嫌疑最大！而作为三连的连长和指导员，周卫国和李勇自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从人数上看，应该是整个三连！

    正在烦恼时，听到吵闹声的周卫国出了连部，看见一大堆战士围着李勇，忍不住大喝一声：“全体都有，立正！”

    李勇笑道：“团长当时就把那参谋骂得狗血喷头！那个骂得啊，真叫过瘾！”

    周卫国一笑，说：“自己的兵，当然要护着了！”

    看过命令后，李勇沉默了。

    周卫国笑笑，没有说话。

    那么“失”呢？

    周卫国笑道：“我几时说过要大摇大摆出现在团长政委面前？这回我可是打定了主意夹着尾巴装可怜的！”

    周卫国嘿嘿笑道：“挨了骂心情不好，总要听听表扬话换个心情吧？”

    李勇笑道：“我对团长说，老周只要知道团长会这么对付他，下次一定不敢了！”

    战士们见周卫国发话，赶紧列队，很快，全场就由闹哄哄变成了一片肃静。

    李勇走进连部时，见周卫国正坐在窗户边上看书，脸上竟然连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

    说完，将纸递给了周卫国。

    李勇微笑着说：“接下来，自然是我们营长说话了。营长首先大大地夸了你一通，最后才不痛不痒地骂了你一顿，说你个人英雄主义，还对团长表示回去后要好好批评批评你！其实营长哪里舍得批评你啊？他是想把对你的处分降格到营里啊！”

    周卫国微笑道：“怎么样？”

    李勇倒了一碗水，有意慢慢地喝了几口，偷眼瞧周卫国时，见他竟然还是不管不问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说：“老周，你真不担心团里处分你？”

    周卫国笑道：“是吗？你倒是说说怎么好了？”

    周卫国笑骂道：“老李，你能不能一次都说完啊？”

    周卫国微笑道：“大力，那你们村有没有句俗话，叫‘早起的虫子被鸟吃’呢？”

    李勇从公文包里取出两张纸，说：“这次会议团里最后形成了两个决议，你想先听哪一个？”

    周卫国下山后，远远看见村口的打谷场竟然整整齐齐地列着队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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