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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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格说来，斥候遇上的，并不完全算地雷，而是隐藏在灌木丛中一米左右高度枝叶后面内装简易绊发火装置和土制炸药的陶罐——据丁义生试验，这样的爆炸高度，使得这种简陋的反步兵定向雷可以发挥最大的杀伤效能。

    传令兵应了一声后，转身传令去了。

    这一夜，加藤贺也不知道自己被惊醒多少次！他只知道自己经历了一生中最难过的一夜！

    杨大力一拍脑门，说：“对，就是麻雀战！这个麻雀战好啊……”

    传令兵的回报竟然还是：“内圈阵地遭到不明方向枪击！两名哨兵阵亡！”

    加藤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时候竟然还有人欢呼？

    很快，就有传令兵回报：前方山下道路完整！

    很快，进村的鬼子和伪军就发现，村里的水井都被堵死，村边的小溪里也被扔进了腐烂的动物，家禽家畜也一只都没有找到，粮食更是连一粒都没有！

    总算是天亮了，现在八路军总不敢再发动攻击了吧？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爆炸声。

    对此，陈运来也不敢反对，只好派出了一个连的部队。

    当带着满腔怒意的伪军搜遍阳村后，终于发现，整个阳村，早已空无一人！

    随后，伪军用手电向山顶发出了“安全”的信号。

    这些情况很快就报到了加藤贺那里，加藤贺听到后，只有苦笑，以虎头山的地形，光粮食一项，就是一个沉重的后勤负担！

    所以加藤贺命令，全体就地宿营，并依托阳村设立防御阵地！他可不想再像川口中队那样遭到偷袭！

    通讯员应了一声后，转身跑走了。

    当山顶的火势终于小下来后，陈运来带着警备队剩下的部队发疯一样冲上了山顶。

    加藤贺似乎用不着发狂了，因为接下来的路竟是出奇地好走，虽然这条山道本来也算得上崎岖，但好歹路上没有埋地雷啊！

    加藤贺差一点就要拥抱传来这好消息的传令兵！好在及时想起自己的身份这才悬崖勒马！

    部队转过一个山坡后，透过灌木丛的间隙，加藤贺已经可以看见山下完整的山路，开路的伪军早已忙不迭地穿过灌木丛下山了——他们坚信，这一段在灌木丛中的行军是他们永远也不会再遇上的可怕经历！可惜，他们并不知道噩梦才刚刚开始！

    杨大力挠了挠头，说：“俺原来哪知道这事这么好玩？班长，您说这叫什么来着？”

    斥候又触雷了！

    防御阵地由两部分组成，外围是剩下一个多营兵力的警备队的警戒阵地，内圈，才是第二大队的主阵地——就算警备队刚刚为皇军做出了牺牲，皇军的生命还是比这些支那人的生命要宝贵！对此，加藤贺毫不怀疑！

    加藤贺叹了口气，放下了望远镜，低声说道：“燃烧弹！火攻！八路军好狠啊！”

    加藤贺转身，大声命令道：“迫击炮连，炮击阳村！”

    周卫国边看着地图边听着边上的杨大力唾沫横飞的汇报：“班长，您是不知道，昨晚俺们干得那个叫过瘾啊！每次水生和柱子都是一人一枪就干掉两个鬼子哨兵！俺们呢，把鞭炮点着往洋铁皮桶里一扔，啥也不用干，就等着看鬼子和二鬼子瞎折腾！十八颗子弹，打死十八个鬼子哨兵！这买卖做的，真叫值啊！”

    在加藤大队所属工兵小心翼翼排除完剩下的尸体下面隐藏的诡雷装置后，刚刚负责收敛战殁者尸体的那个小队鬼子中的伤员才得到了救治，凭空增加的二三十具尸体也和川口中队的尸体一起，得到了妥善处置。

    很快，山顶传来的爆炸声就证实了加藤贺的猜测！

    救回被炸成重伤的工兵后，加藤贺立刻命令部队从两边的山上绕过破坏的路面，继续前进！

    不过，在得到进一步回报后，加藤贺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加藤贺从嘴巴里逬出一句：“加强戒备！”

    而综合各方面情报，阳村似乎驻扎有八路军的一支精锐部队！

    加藤贺找来陈运来，严令警备队加快前进速度。

    加藤贺喃喃道：“看来只是小股八路军的攻击！”

    在夜幕中冲进阳村的警备队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此时，加藤贺才突然想起，阳村四面临山的地形的确太方便隐蔽在暗处的八路军进行骚扰攻击了！

    这个连的伪军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出发了。

    周卫国一愣，说：“客人？谁？”

    加藤贺苦笑，“土八路”的这种地雷凭空就使警备队多了三十多名伤员，如果每个伤员都由两名士兵来照顾，那么这短短一个小时，就至少消弱了警备队一个连的战斗力！这种只致伤不致死的地雷真是够卑鄙！

    李勇笑道：“看你笑的这奸商样，又在打你那师弟的什么主意了？”

    就这样，加藤贺所部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阳村村口的那座山脚下——又是黄昏！

    陈运来满脸死灰，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我的兵啊！”

    从望远镜里看着这一切的加藤贺和陈运来都不由呼出一口长气。

    ※※※

    通讯员说：“就是清源警备旅的那个刘营长，这次他只带了个副官，人都到了山下，民兵没有命令不敢放行，派人来问，要不要放行？”

    天色完全黑下来后，鬼子和伪军的防线终于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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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送回的由工兵排除了引信的陶罐，加藤贺不得不承认，发明这种地雷的人真是个天才！这种地雷生产简单，探测难度大，杀伤力尚可，再配合上虎头山复杂的山地丛林地形，简直就是完美的杀人利器！

    看来前面就是八路军的雷场了，他们树起的木牌估计是为了警告支那村民的。

    周卫国大声说：“当然放行！远来是客！怎么能够怠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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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沿着山坡继续前进，又转过了两个山头，山下的路面也还没有完好的迹象。

    加藤贺一呆，这是怎么回事？

    就这样，还是不断有隐藏在灌木丛中或埋在地里甚至吊在树上的陶制地雷被倒霉的伪军引爆。

    这消息简直要让加藤贺崩溃！

    工兵在被炸倒的时候，还无比委屈地想：“卑鄙的支那人！竟然埋了地雷也不插牌子！”

    直到这一个连伪军都爬过了山腰，山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接到信号的加藤贺在山顶留下了一个中队后，带着其他部队下了山。

    当早春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缝射入屋里时，加藤贺终于松了口气。

    加藤贺刚刚睡着，就被枪声惊醒，胡乱穿好衣服后，加藤贺立刻叫来了卫兵和传令兵，随后吩咐传令兵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陈运来的意思很清楚——你要是嫌我们慢就自己探路去！

    随后，传令兵就吃惊地看着平素极为重视自身仪表的大队长阁下转身回到了床边，衣服也没脱，直接就躺倒在了床上！

    李勇说：“鬼子是想用这些伪军当饵引我们上钩！我敢说，如果我们在山顶和这些伪军混战在一起，鬼子肯定会毫不犹豫炮击山顶！”

    一个工兵谨慎地带着探雷器想要探一探那些木牌下面是否真的埋有地雷，可还没走到第一块木牌前就踩响了地雷！

    随即面色一整，说：“乡亲们都转移了吗？”

    经过几个小时的思考，加藤贺还是觉得，在目前这种部队士气极为低落的情况下，尽快找到八路军主力决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81mm迫击炮弹不停落在阳村，不断有房子被震塌，又不断有茅草屋顶被引燃。

    这一段的山道本来就不宽，现在路面更是每隔一段就多了许多人工挖成的大坑，路面最窄的地方甚至已经堵上了大石！即使是几段看来平整的路面，也都插了十几块“小心地雷”的木牌！其中最近的插着木牌的路面就在斥候前方的不远处。

    过了一会，枪声渐渐稀疏了下来，又过了一会，终于不再听到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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