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的事业重点，但这时候还不急，他必须解决两个大问题，而这两个问题都针对一个形势，一个很有些险峻的形势。

    这些人原本也跟凤田村矿场一样，被钟上位压得一身是债，钟上位跑了，这债可跑不脱，全转给了收生铁的商人。而之前被杨春毁炮杀人，更是牵累得没了活路，到这会才来找李肆，已是所有路子都走不通了，才不得已而为。

    关蒄开心地笑了，随手捂住自己被偷亲的地方，忽然感觉有点别于往常的暖意在心底挠着……

    “靴子！这落后愚昧的时代，居然连双合脚的皮靴都造不出来！”

    码头上已经泊了一艘小舫船，正要上船，段宏时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李肆心头一阵轻松，捡到这么个便宜师傅，自己这运气还真是够强的。想着老师出行，做学生的应该有所表示，赶紧摸索起来，却发觉身上只有那刘兴纯献上的两根金条，李肆顺手递了过去。

    政治层面上，他不过是一个连县学都没进的草民，一旦事业壮大，总会招来各方势力的关注。李朱绶只是个小小知县，没办法替他遮遍风雨，而且总有升调转迁的时候。萧胜呢，有了千总身份，但军政隔着山，可以帮着剿匪，却应付不了官场。至于白道隆……看他压榨钟上位的手段，就不能对这家伙有任何幻想。

    李肆说的，就是邬亚罗倒腾的东西，可他一直只让邬亚罗研究耐火砖，到这时也没说出到底要干什么。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没有一双好鞋，弟子又怎么能立得稳走得远呢？”

    “老师要走？”

    关凤生说的不是什么新鲜事，朝廷派了钦差来查广东府县案，地方上的黑矿自然得收敛一下。这事段宏时早跟李肆说过，之所以急着去勘察金矿，也有让正愁没了活路的关田等人安心的用意。只是李肆以为还得一阵日子，没想到现在就开始封矿了。

    “叔爷，三只耳朵两张嘴的人也打着灯笼再难找……”

    李肆摇头，自己这丈人，以后就埋头琢磨钢铁的事吧，大方向的东西他确实操心不了。

    白衣少女哗啦啦翻着书，那书的封面赫然是“司马法”三字。

    “我是不明白，就觉得奇怪，还有什么是四哥哥造不出来的？”

    “很不堪！上次见面，对我说谢谢而不是有劳，不知礼；视我于无物，不识色；我弹错了好几个音，他却充耳未闻，不通乐；诗文就更不提了，心性嘛，忽而深沉，忽而毛躁，还没定住。这个人啊，看事做事许是出色，除此之外，再无长处！”

    李肆脑子乱乱的，不想多解释，没橡胶没薄钢板，他要的那种军靴，眼下是怎么也搞不出来。

    一百多号熟练炉工和铁匠，这可是笔财富，李肆当然想收下，可难题在这收的方式上。毕竟这些人还是外人，金矿的事可不能参与，而且平白施恩，这些人缓过气来，也未必留得住，得找个合适的双赢方式，先粘住他们。

    李肆正烦躁不已，何木匠虽然给他作了拐杖，可没合适的鞋子，还出不了门，原本计划中的两件大事就这么耽搁了。

    没有橡胶，依然只能是木铁底子，但既然预算充足，就照着好材料用。木用上好铁木，铁则让关凤生他们打掌钉，外加硬牛皮作靴面和靴帮，几层厚革加柔韧性极强的硬头老簧竹连接脚掌和脚跟两块固定靴底，终于做出来李肆勉强满意的皮靴。这一双皮靴就花了二两六钱银子，对杨鞋匠来说简直就是天价。

    可惜，这脚一伤，什么都干不了。

    关蒄眨巴着大眼睛，单纯的言语像熨斗一般，将李肆的内心烫得舒坦平直。

    非要一模一样才行吗？只要满足需求就好，自己还真是被形式主义给拴住了。

    这靴子的脚感可比那些草鞋布鞋舒服多了，李肆前世身为记者，最喜欢的就是厚重的军靴，旅游鞋什么的轻便是轻便，可在车祸、火灾、乡间野外等杂乱环境下，还是军靴能护住脚。

    正收拾完屋子杂物的关蒄听到抱怨，赶紧过来抚慰。

    所以李肆寻思着，眼下手里有钱，是不是找段宏时商量下，借他的关系先捐个监生，把最起码的一层防护BUFF拿到。

    段宏时微笑着为李肆辩护。

    “四哥哥可不是神仙，不是什么都……”

    “心中不见帝王，一点痕迹都没有，千万人里，也找不出这么一个。”

    段宏时还是一脸笑意。

    老秀才语气深沉。

    李肆讶异，之前不是说要搬去他那里吗？

    她语气加重，像是假嗔，又像是担忧。

    她嗓音柔丽，起伏顿挫如乐声一般悦耳，可闲闲的语气，浑没把段宏时的话当什么事。

    正要自承不是万能的，心中却是一抖，差点要拍自己脑袋一巴掌。

    武力层面上，虽然官府追剿风声很紧，压得杨春逃进了深山，可暗手也不得不防。更重要的是，之后要以生死契拴住村人，没武力可不行。看得更远，这也是在培养造反的种子。段宏时说得清楚，人财军，这军可是重中之重。

    脚上的舒适感让李肆也有了跟老秀才斗斗嘴的好心情。

    “老夫虽然说了以器见势，却没让你沉在器里啊，你这是想当鞋匠么？”

    “咱们得了金子，总不成不用吧？可要用就露富了，小贼还能应付，没件生意做遮掩，别说招匪，官府都能扑上来。”

    雨悠懒懒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