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做了一件很差劲的事情。他咒骂了一声。
看在老天的分上,你这是怎么了?女孩对他说。也许她生病了或是之类的。也许我们不该给她洗澡。
男孩抱起孩子。孩子蹬了蹬脚,笑了。
你看,男孩说,我真的不觉得她有什么病。
你是怎么知道的?女孩说。过来,把她给我。我知道该给她吃点药,但不知道该吃什么。
女孩再次把孩子放下来。男孩和女孩都看着婴儿,婴儿又哭了起来。
女孩抱着孩子。宝贝,宝贝,说话时女孩眼里含着泪。
有可能她的肚子不舒服,男孩说。
女孩没说话。她不停地摇晃着怀里的孩子,没有搭理男孩。
男孩等了一会儿。他去厨房烧上做咖啡的水。他在短裤和T恤衫外面套上羊毛衬衣,系上扣子,然后穿上外衣。
你在干吗?女孩说。
打猎去,他说。
我觉得你不该去,她说。她这个样子,我不想一个人留下。
卡尔计划好我去的,男孩说,我们已经定好了。
我才不管你和卡尔计划好什么,她说。我也根本不在乎卡尔。我甚至都不认识这个人。
你过去见过卡尔。你认识他,男孩说。你说你不认识他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你知道这一点,女孩说。
关键是什么?男孩说。关键是我们计划好了。
女孩说,我是你的妻子。这是你的孩子。她病了还是怎么了。你看看她。不然她为什么要哭?
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男孩说。
女孩哭了起来。她把宝宝放回婴儿床,但宝宝又哭上了。女孩用她的睡衣袖子擦了擦眼泪,又把孩子抱了起来。
男孩系上鞋带,穿上衬衫、毛衣和外套。厨房炉子上的水壶发出哨声。
你必须做出选择,女孩说。卡尔还是我们。我是认真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男孩说。
你听见我说的了,女孩回答道。如果你想要个家的话,你必须做出选择。
他们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随后男孩拿上他的打猎用具走了出去。他把车发动起来,绕到车窗前,像在做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似的,刮着上面的冰。
他关掉引擎,在里面坐了一会儿。然后他下了车,回到屋里。
客厅的灯亮着。女孩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孩子在她身旁睡着。
男孩脱掉他的靴子,又脱下其他衣服。他只穿着袜子和长衬衣,坐在沙发上看星期天的报纸。
女孩和孩子继续睡着。过了一会儿,男孩去了厨房,开始煎培根。
女孩穿着睡袍走出来,用手臂搂着男孩。
嗨,男孩说。
对不起,女孩说。
没关系,男孩说。
我不想那么凶的。
是我不对,他说。
你坐下吧,女孩说。华夫饼加煎培根如何?
听上去很不错,男孩说。
她把培根从煎锅里取出来,和好做华夫饼的面团。他坐在桌旁,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
她在他面前放了个盘子,里面有培根和一块华夫饼。他往上面抹好黄油,浇上糖浆。但当他切开饼时,他把盘子打翻到了腿上。
怎么搞的,他说,从桌旁跳了起来。
瞧瞧你自己这副样子,女孩说。
男孩低头看着自己,看见所有东西都粘在了他的衬衣上面。
我饿坏了,他说,摇摇头。
你是饿坏了,她大笑着说。
他扒下羊毛衬衣,把它往浴室门那儿一扔。然后他张开双臂,女孩钻进他的怀里。
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她说。
男孩说,不会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把他们的酒杯倒满。
说完了,他说。故事结束了。我承认这算不上什么故事。
很有趣,她说。
他耸耸肩,端着他的酒来到窗前。天已经黑了,但雪还在下。
事情在变,他说。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变的。但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也不按照你的意愿来变。
对,确实是这样,可是————但她只开了个头,没再说下去。
她搁下了这个话题。从窗子的反光里,他看见她正在摆弄着自己的指甲。稍后她抬起头,欢快地问他究竟打不打算带她参观一下这座城市。
他说,穿上你的靴子,咱们走。
但他仍然待在窗前,回忆着那段往事。他们曾经笑过。他们曾经相互依偎,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而其他的一切————寒冷的天气,以及他将要去的地方————都无关紧要,起码当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