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狂狼骑士

    现在我们只射狼，不射人。但那些地精根本不领情。他们的冲锋受阻，却放开手来用飞斧进攻。

    “住口！”高炎怒声道，“师父我还没有出手，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再没有其他办法？你们怎能这样冲动，这样擅作主张？”

    或许长老安排大军在明处露天宿营，暗处伏下这支军队，正是想诱杀可能出现的神秘敌人。长老如果真地是这样计划，这个计划在战术上已经非常稳妥持重。

    “我想你们留在这里，恰恰是想掩人耳目吧。”米戈扬自作聪明地说，“你们知道长老有后续部队，于是你们想让我们误入歧途，如果我信了你们，没准也要同那些不幸的弟兄一样下场了！”

    格拉切是一个有经验的领袖，敌人的暗杀术固然厉害，但他本人还是有可能全身而退的。我们在尸体中找不到他，现在的他或许只是落败，奔向某处躲避敌人的追击。

    “兰——这是！？”高炎的声音传入耳鼓，我这才回转神来。高炎似乎并没有受伤，而我的身上也没有感应到任何打击。

    现在我们这一队人究竟该何去何从？似乎不论地上地下，等待我们的都只有危险和敌人。

    长老没有沿河岸上游向他的部族退去，不然米戈扬的狼骑兵应该能迎上他——这正是我最费解的地方，格拉切轻易就放弃了最容易得救的方向。

    即使是大魔法师凌，在遇到封禁魔法的诅咒下，他还有没有本领对付敌人随之而来的“暗杀”？……

    “艾克斯！”高炎一横铁弓用自己的身体罩住艾克斯。

    这不是箭，是斧头！那些地精用飞斧攻击我们！

    令米戈扬又恨又惧的，并不是维蒂斯的那一箭，而是我召唤白骨的诡异本能啊。

    “退上去！”阮达尔大叫着招呼身边的水手。我们还有人留在洞口，万一这里要塌陷，得赶紧通知他们备好绳索助我们回去。

    我提着火把向他走去，脚下成堆的碎石还是把我绊得踉踉跄跄。

    在刚才的搜索中，我们其实已经经过这里两次。

    我把鼻尖凑近高炎的手指，我可一点没看出这撮尘土怎么就比其他沙石“潮湿些”。

    “真糟糕，”阮达尔在我身边嘟囔道，“我们碰到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高炎……现在除非我们痛下杀手，不然只怕我们所有人都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们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向那个骑兵队长米戈扬说清了情况，这个地精首领只是一声不吭地听着，他的头盔压得很低，我根本看不到他做何表情。

    “而是什么？”阿尔维斯用眼角瞥了我一下，然后低头不语。

    “是的，师父不想我沾血。”维蒂斯应声道，“学弓箭是用来对付妖魔鬼怪……不能杀无辜生命。”

    米戈扬摇摇晃晃地捂着额头，地精的血从他的手指间渗出，同人类的血一样糜红。刚才还威风凛凛，现在却狼狈不堪，现在这个沮丧而恼怒的家伙会怎样看我们？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这个伤口还不至于致命。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海莉诧异道，“这根本不是想‘拿下’我们，而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打呀？”

    但是被同一箭射穿的另外两个地精骑士着实是死了，另外几个狼骑兵驮起了他们的尸体，他们的眼神里流露着一丝畏怯，维蒂斯这一箭是震住了他们嚣张的袭击，不过我们同这些地精之间，恐怕一时无法和解了。

    “滚开！”艾克斯和阿尔维斯立即挡在维蒂斯前面，一人一剑，扎向两匹巨狼的狼头。

    “高炎师父！”就在敌我双方被眼前的异像震慑的一瞬息间，一支利箭从我身边射出，直贯入地精的队列！

    飞斧的打击全部停止了，战场上所有人似乎都在疑惑和观望，观望着那个米戈扬队长从尘土中慢慢挣扎起来。

    “你们不觉得，这样说充满了异想天开，而且自相矛盾吗？”米戈扬挖苦似地反诘道。

    “现在那个米戈扬一定把我们的事情当作‘敌情’带回部落，”高炎肃然道，“杀他们一队狼骑兵并不难，但如果格拉切的部族整个同我们为敌的话！……我们不要说去救长老，在这片荒原上我们根本寸步难行！”

    “师父，必须让他们真正尝到厉害！”艾克斯怒喊道，“让我们瞄准地精射吧！”

    “我们只有先自己想办法了，”阮达尔说，“我们先避开米戈扬的人，再想办法找格拉切。”

    我们的攻击目的只是瓦解狼骑兵的战斗力！高炎他们的箭准确地击伤了一头又一头巨狼，狼背上的地精们则安然无恙，至多只是摔落下来，闹个灰头土脸而已。

    “不过，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阮达尔看了一眼维蒂斯说，“我们杀了他们的人，这些地精虽然可恶，但未必该死吧……”

    “果然有些本领！”米戈扬趾高气扬的神态收敛了。那些狼骑兵目睹同伴吃亏，显然对我们更多了几分敌意。

    “这一下，局面复杂啊……”高炎沉重地点了点头。

    “兰！”不止是高炎，我的所有同伴们都吓了一跳。

    米戈扬条件反射地用战斧遮挡头脸，这一箭击中斧面，然后斧面连同箭头一起击中地精首领的前额！米戈扬叫一声痛，从坐骑上一头倒栽下去。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那些地精没准很快就会招呼人手，卷土重来。

    米戈扬想必是去调动人马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再滞留原地。

    格拉切的地穴同尼根的地下世界竟然如此接近？这一点格拉切长老知不知道？

    “自以为是？！”那地精的耳朵可比我们想象的灵敏得多，“我是在指出你们身上的疑点，你们是些可疑的家伙！”

    这两个男孩年纪虽然不大，却是高炎的射手团中身手最敏捷的两个。猝不及防之下，两个地精骑士一照面就被掀翻在地！

    “在地面上我们没有看到战斗痕迹，在这里却是一场激战啊。”高炎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里传来。

    ※※※

    无数柄乌黑的斧头呼啸着飞到身畔！咔嚓嚓地一连串令人发呕的异响，就象是武器击碎骨头的声音……

    这样可怕的攻击下，毫无防御的我们竟然没有一点受伤？

    争得这样一个间隙，维蒂斯、阿尔维斯和艾克斯也都端起了弓箭。一片弦响中，巨狼们纷纷发出哀鸣。

    “你们厉害，你们恶魔般的厉害！”米戈扬盯着我说，“不——应该说你们就是恶魔！……虽然我不是魔法师，但我也知道，只有真正的恶魔才会你这样的伎俩！”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搜索附近的蛛丝马迹，如果一直没有发现，我们也只有先离开这片荒原再说了。现在还是清晨，这片平旷之地无可隐蔽。如果狼骑兵在日落之前即卷土重来，那时我们如果还未走远，就躲都没处躲。

    我们举起火把查看周围。虽然那股血腥味先前已经提示过我们，但当那些地精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肢体映入眼帘的时候，大家还是倍受震动。这些地精的尸体数量，看起来甚至比我们在昨夜看到的更多。

    高炎率先走了过去，他一步又一步越走越远，我们忽然发现这地穴的规模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宏伟。

    高炎已经有好几十年没见这位“老朋友”，而我们同尼根却是实实在在地敌对着。

    “——血的味道？”我暗暗吃惊着。

    这个地穴规模不小，地精们隐蔽在这里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格拉切或许早安排人手伏在这里，暗中窥视周围，观察那神秘的“诅咒”是被怎样的敌人驱役而来。

    这里看不见天，但却有柔和的光线。这里有山石、有灌木甚至还有淙淙的泉水。我端祥着头顶那辽远的穹隆，那里没有太阳、月亮和星星，那么却挂满小山一般的钟乳、剑戟一般倒刺下来……

    几个狼骑兵奔回了米戈扬面前：“那些弟兄全部罹难！但我们没有发现格拉切长老……”

    “说得没错，”高炎让自己冷静下来说，“现在我们只有靠自己搜集线索营救格拉切长老。”

    “下来前，准备火把。”这个精灵从地下发话，声音竟象是隔着颇远。

    “先别追究这些罢，”海莉茬开话题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然而那个米戈扬并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他手中的战斧一挥，狼骑兵随即展开队形，从两翼和我们队列的后方也同时发起冲锋。

    身边的一个狼人水手闷哼了一声，一柄飞斧斩在他的肩头，这个狼人晃了一下终于歪倒在地。

    这样的景色，我以前依稀见过。

    一旦进入射程，这些飞斧的杀伤力可比箭头恐怖得多。

    高炎本人也有些迟疑，那个米戈扬却不识好歹地挥兵围了上来。

    可不知为什么，我好象隐隐约约能在这沙土中闻到一丝腥甜的味道。

    但是光之射手的动作更快！几声雷一样的轰鸣，来势凶猛的这一拨狼骑兵竟连人带狼被撞得倒飞了出去。

    “人头做赌！”阮达尔怪叫道，“我赌这个米戈扬的脑瓜里没有脑汁，只有木头疙瘩！”

    “这么狠的箭！”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我的本能……”又是我的本能么？

    这里已根本用不到火把，甬道的尽头，是一片无比开阔的世界。

    “尼根！”我和高炎异口同声地说。

    “兰若，你过来。”过了好一阵子，高炎才开口说话。他似乎被什么东西震慑到，连说话的腔调也与方才略有不同。

    “我们不知道。”高炎冷静地说，“米戈扬队长，我们所知道的一切，方才都已经告诉你了。”

    那些狙击过我们，杀伤了狼人水手的神秘敌人；

    “这个米戈扬如果真地关心格拉切长老的安危，就不该这么做！”就算他认为是我们劫走甚至杀害了长老，也该问个清楚而不是杀人灭口！

    “白骨，白骨护甲！”海莉在一边脱口而出。我从怀斯滕手里救下海莉公主，也全靠了这一招“本能”地发动。

    高炎拉开艾克斯，在洞口探看了一圈，然后飞身跃了进去。

    还有，长老格拉切懂得利用这道暗门，他本人多半是早就知道尼根人在西部疆域的活动……这一些他的族人知不知道？是地精早已同尼根结盟，还是格拉切长老本人同尼根有秘密勾结？——无论如何，我们对格拉切长老的印象开始动摇了。

    “照你们的说法，”米戈扬以斩钉截铁的气势推理着，“你们说你们同凶手遭遇过？你们说格拉切的部下遇难的时候你们就在这里？你们又说没看清凶手，只看到什么‘萤火’，什么‘绯红色的眼睛’？！”

    现在白骨护甲又在千钧一发时出现！这些诡异的白骨横空生出，把地精骑士们狂涛一般的飞斧打击尽数截住。

    “我不想同格拉切的族人交手，”高炎叹了口气，“但你们太过无礼！我决不能把同伴的安危交到你米戈扬这种人手里。”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突然新出现的情况，引起了更加突然的新联想。我思索着眼下的局面，话语不觉噎住。

    狼骑兵也在向我们射箭！？他们也知道用弓箭？

    “但是今天实在是那些地精太过份，我们迫不得已啊，”艾克斯替她申辩道，“维蒂斯用这一杀招是凶狠了一点……不过若不是这样，那些地精的斧头早已杀了我们……”

    白骨护甲被飞斧砸掉了一大截，但那些磷光闪闪的残片仍然忠实地护在我的身前。望着米戈扬恶狠狠的神情，我却只有默然无语。

    “这么说队长大人认为我们是凶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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