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却去了哪里?
兰若登陆的蛮族王国克鲁罗德正在成为一个被诅咒的世界:一支神秘的势力正在这里悄悄蔓延,他们以“光·奥德丽”为领袖,实力甚至比德加的亡灵巫师更加可怕。
可我顾不上这些,我奇怪的是伴随着我倒下发出的一阵哐铛响声,这仿佛是金属,最沉重的金属!仿佛摔倒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全副重装的冠军骑士被绊马索掀翻在地!?
或许我藉以击败哈德的力量也正是奇迹之铠而不是什么王者勇气!而我却懵然不知,直到苏珊妮把我打落山谷,奇迹之铠虽然又救了我一次,但在它和我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已经被破坏!
我忽然想起,在我脖颈的那个位置,是迷狂的绯红嘶咬我造成的伤口!
可我不是“普通的人类”……早已不是。
或许这一次我没有真地睡着,但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意识不到自己身在何处。
别问我死是怎样的,即使我曾经死中复活,那秘密也决非言语所能描述。
“筑,不要碰她!”就在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号称是索默尔·凌“千年敌人”的光屡次追杀,兰若身边的新旧同伴纷纷失散,生死茫茫。
“好了,现在我们安静下来。”达斯不疾不徐的语调里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说服力”,“现在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
我是在听,虽然我无法表示,甚至没有办法眨一眨眼睛。我知道我现在“状况奇特”,但我却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状况?我真地希望达斯能告诉我,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天啊……看在神的份上……
我用力地睁开如同锁住了的眼睫,白晃晃的阳光顿时灌得我眼花缭乱。“啊!”我不自禁地用手去遮脸,我这才意识到,我的手臂已经可以移动!
但这决不是真正的死亡!……虽然我并不明白,这特殊的体验又是怎样产生。
意识只是短暂的停滞,然后它又重新回来。我只是无法指挥我的身体,它骤然变得那样沉重,就连移动一个指头也毫无可能。
……是汝斯,是他悄悄把奇迹之铠穿在我的身上!?……我想起来了,或许,就在我们隐藏在石头缝中等待天黑的时候,趁着我和阮达尔、艾克斯他们一样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他如果真要这样做,他并不是没有机会。
既然它是一件铠甲,既然它可以被悄无声息地“穿上”我身体,它当然也应该可以褪下来。我实在再也不能忍受,达斯应该已经相信我不是坏人,为什么他不先放开我,然后我们再慢慢喝茶聊天?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奇迹之铠也曾穿在阿莱汀、克莉穆丝和汝斯的身上,为什么他们并没有这样窘迫的遭遇?
他还是说得晚了一点,他突然出现,我已本能地从土床边站直起来。
是的,睡觉!?……我怎么竟然忘记了,我的意识突然被困在这不能动弹的绝境里,我太过怀疑、太过焦虑,我甚至把疲劳也忘记了,把睡眠也忘记了……
或者在汝斯和我隐藏在石缝的时候,我的死期其实已经悄然而至。汝斯·沃文却不露声色地救了我,他没有同我说明,或者也是害怕我立即丧失“镇定”;
谁也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你品尝到那种滋味的时候,也再没有机会告诉别人。
“你认得我?!”他快速接近我,现在他应该就蹲伏在我身边。
而现在由于某种原因,奇迹之铠要在我身上“苏醒”!?这该死的铁壳子倒真能够选择天时地利啊……
“装甲”!?……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那强烈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身上,竟被我身体反射得更加耀眼!现在我的手臂,我的全身,都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金属的光泽!
然后我的躯壳就一直躺在那里,在方才我和苏珊妮立足的悬崖底下。阿玛迪罗的琴声在最后一刻还是选择了仁慈,她不忍心真地把我炸得粉碎,她只是要杀死我,这样已经足够。
雷鸟!是雷鸟!
好吧……最近这是第几次了?我被人象货物一样搬来搬去。
似乎不曾有人抚住我的额头念治疗咒语,不曾有人试图更多地触碰我的身体。我分明从绝高的悬崖顶上坠落,但直到我意识逐渐清晰的时候,身上也没有任何地方感到疼痛。
但我知道死绝对不是这个样子——当苏珊妮的琴声击中了我,我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无助,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我轰然倒地,我知道我摔倒的姿态一点也不好看。
现在我又被放平了身体,我不知又躺了多久。偶尔能感到身边有人走动,我想那是达斯·索兰一直在一旁守候。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能定神端详眼前的这个达斯·索兰。
难道我不该摔得四分五裂?我本以为我的身上不该有一处完整。可我只是感到有一股重量压在身体上,这出奇的重量让我动转不灵,这也是唯一让我不舒服的感觉。
“镇静,你只有放宽心情才能减轻痛苦!”达斯用另一只手臂用力按住我的头颈,“你不是卸下铠甲就可以解脱的!——你忘记了吗,刚才我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什么?!”
“这是奇迹之铠的副作用!”达斯说,“这件宝物的力量太强,不掌握它的秘密而穿戴它,就会被它的力量禁锢,甚至压到粉身碎骨,形神俱灭!……”
“是的,你身上正穿着一件铠甲。”达斯·索兰的手轻轻托住我的腋下,我身上的重量感随即减轻。“这是汝斯的奇迹之铠!……可它怎么会穿在你的身上?!”
奇迹之铠的神奇效力不但是“防御”、更是“守护”和“重生”!我清楚地记得,阿莱汀被格拉切打得血肉横飞的身体在奇迹之铠的保护下瞬间恢复,这件铠甲,看来可以把它生生不息的活力影响它主人的生命……!
“是的,放松!”达斯的手正用力扳住我的肩,“你为什么不试着睡一觉、为什么不试一试?!”
“这是哪里?……”我的声音终于再一次“挣脱”出来,“请问、这是哪里?!”
※※※
达斯并没有立即向我解释,他的手指缓缓伸出,轻轻地点在我脖颈一侧。
现在这个汝斯是来救我?还是、他也象苏珊妮那样,怀揣着一道神秘而无情的命令?!
“我听说过你失踪以前的事情,”达斯·索兰解释道,“看来你此后又有不少奇遇,否则你不可能这样一直维持下来……”
风声,我有听觉了,我听得见峡谷间的风声!我倾听着,现在我除了听,什么都不能做到。听着,听着,我仿佛听到高空里有一种声音飘荡下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现在我离不开这铠甲,我或者被铠甲压死,或者侥幸蜕下铠甲,随即面临生命耗尽的虚脱……现在,我究竟该怎么办?!
雷鸟真地更加靠近我了!它的高度已经是飞入深渊,或许它本来就是要在这深渊中搜寻什么;它分得更近!现在它一定是发现我,正在呼啸着向我飞来。
我的皮肤恢复了平常时候的敏感,我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温度,这里阴凉得象个地窖,但却不是有一丝丝热风渗透过来,热辣辣地拂过我的脸庞。
“正因为这个原因,我宁可派阿莱汀去担负王子的责任,也不敢让他去冒险。”达斯·索兰稍稍苦笑,“虽然他是个最优秀的学生,更是一个最善良的孩子……”
“果然是你!”达斯·索兰看来听说过我的名字。“……这好象是一个失踪过、最近又重新出现的名字?”
我是活着还是死?这样不死不活地僵卧在这里,我要耗到几时?!我焦虑得害怕,可我的身体仍然毫无知觉,我简直想哭,但就连流泪也是奢望。
我的灵魂仿佛一个冷漠的观众,看着我的身体在深渊中不断下坠,然后沉重地撞击在钢板一般的地面上。
而且,我该告诉这个达斯什么呢?——他是汝斯的师父,大约也是苏珊妮的朋友,汝斯救过我,苏珊妮却把我打下悬崖。
“达斯……索兰!……”
※※※
达斯·索兰!
“姑且相信你所说的,”达斯把我千万钧的身体轻轻放回床上,“我们先解决你的状况,在仔细来讨论发生过的事情。”
不、这也不是濒临死亡的重伤症状,我已经好几次受到重创,但没有一次伤痛会是这样情形: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没有解脱式地昏厥,有的只是压迫全身的沉重感,仿佛有一座大山扑倒在我的身上——我象被千万条锁链固定住了四肢和身体,我想,我已经恢复清醒,可我为什么不能指挥我的身体——哪怕,让我自己能够撑开唇齿,能让我开口呼喊一声,能让我自己喘息,让我能听见我自己的喘息也好啊!……
“苏珊妮!——”我还没来得及对达斯说起苏珊妮最后的异常举动,骤然紧张的心情又让我身上的重量感增加,压迫得我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