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经兼收

    翠翘楼的范围随地势河道变化，是不规则的形状，占地近百亩，地形复杂，楼房众多。要在这么一个地方搜索一个“木盒子”，与大海捞针分别不大。且符太晓得只是当年，也是百年前的情况，现在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是怎么样子，只有对方晓得。

    龙鹰几肯定经过了这么多年，《智经》另有抄本，不过杨清仁如愿交出经书，则必须是《智经》的原本。

    通过密函，慈航静斋向中土圣门史无先例的杰出代表武曌，以仙胎之秘作为回赠。这个最高层次的心法交换，化解了两派间纠缠数百年的对峙和斗争。

    龙鹰转向胖公公道：“该扮谁呢？”

    欢好后，才女道：“情况很不寻常。”

    胖公公在大宫监府内为他特设易容室，他在室内剃掉胡须，扮成康道升的模样后，戴上压眉的帽子，于午夜前离开。

    圣门或大明尊教，皆在强敌环伺、寇雠遍地的环境里奋力求生，损人就是利己，这种风气是经长时间养成的。杨清仁和“范轻舟”谈妥条件后，仍想尽办法杀“范轻舟”，是基于这种“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的损人心态。只有人欠他，没有他欠人。

    龙鹰笑道：“又做回我偷鸡摸狗的本行哩！”

    武承嗣在女帝全力支持下，仍没法坐上太子之位，是因他反对。

    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说的大概是张柬之一众人等的想法，此看法成了政变的温床，只因李显怯懦，单掌拍不响吧。

    “毒公子”康道升本身，有十万个窃取《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理由，即使是与大明尊教硕果仅存的原子符太“同流合污”，亦是事该如此，难道白道的人物肯与符太此邪人朋比为奸吗？

    马车没有驶出太医府，三人就在车上说话。胖公公听罢摇头道：“你们两个一是魔门邪帝，一为大明尊教的原子，但加起来，恐怕仍及不上一个普通传人对本门的认识。”

    符太叹道：“服了公公！确是算无遗策。”

    两人同时叫绝。

    龙鹰心忖，上官婉儿的情况，就是神都领导阶层的现状，今天不知明天事。上官婉儿并非如她自己所形容般的不济，只是来个自怜自苦，逼他向她透露多点秘密。

    龙鹰道：“迟些向你解释。”

    胖公公笑道：“你肯为龙鹰捺着性子做人，知你当龙鹰是兄弟，瞒你没有意思，徒惹猜疑，又缚手缚脚。中土圣门事实上刚刚解散，已不复存，大明尊教亦早烟消云散。”

    龙鹰展开灵应，走在屋檐瓦顶上，逢屋过屋，不片刻来到可看到翠翘楼外院墙的位置。

    胖公公骂道：“没耐性的小子。你最该做的事是半步不离宫门，表面若无其事，莫测高深，其他任何手段均落于下乘。”

    外人如此顾忌胖公公，是正确的。

    胖公公本身亦起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龙鹰叹道：“如法明在就好哩！我们可以强抢。”

    要保存这般的古籍是一门学问，例如不可放于易于受潮的地方，那就须离开水源和当风处。

    这就是“猛虎不及地头虫”的道理，陆石夫是神都通，关系网深达社会每一个阶层，只要藉查“大江联案”为名，怎样发动监察调查仍不会令对方生疑，更没法联想到胖公公身上，遑论龙鹰和符太。

    龙鹰和符太点头表示明白和同意。

    多想无益，龙鹰深吸一口气，以布蒙盖眼以下的部分，施展弹射，下一刻已在翠翘楼后院的夜空上。

    上官婉儿幽幽的道：“婉儿还以为此事在圣上有生之时不会发生。”

    他所处宅院位于翠翘楼之北，与翠翘楼隔着一道河流。

    龙鹰道：“任他们包得如何密实，绝瞒不过我，知道防腐药的处方吗？”

    转向符太道：“偷经的事，须你两人合作才成。小符负责牵引敌人，龙小子负责寻经，得经后以经换人。最巧妙的地方，是即使将经还给他们，小符取走秘页后，与得经无异。”

    龙鹰求教道：“请公公指点。”

    符太一呆道：“我呢？”

    上官婉儿喜道：“婉儿正奇怪万爷到哪里去了。”

    胖公公厉害处，是不动声息的默默做事，以暗算明，老谋深算之极。在这方面，龙鹰自愧不如，女帝亦差上一点点。

    杂在每天付运往翠翘楼大量的粮货物资内，将《智经》送到楼内去，最能掩人耳目，且翠翘楼大若十多个珍古斋，是藏东西的最佳处所，龙鹰早猜到对方若要藏起《智经》，翠翘楼是最佳选择，而胖公公敢斩钉截铁地肯定，是秘密监察得来的结果。

    龙鹰拍腿道：“有陆大哥出手，对方摆摆尾仍瞒不过他，且懵然不觉正被置于包天盖地的监察网内。”

    胖公公道：“不论香霸又或杨清仁，已得之物怎愿拱手让人？既不会给经，给人更是休提。这般的逼着要小符选择，是试探性质，目的在小符心里没有准备下，杀人灭口。不信可试试看，小符正被置于最严密的监视下，如妄然去找柔夫人谈判，将是步进死亡陷阱的一刻。”换过以前，符太肯定嗤之以鼻，可是在晓得龙鹰曾“惨遭毒手”后，怎敢轻敌。

    稍顿续道：“我们须在三天之内，将《智经》从楼内偷出来。”

    龙鹰示意符太说，后者沉吟片刻，道：“肯定在这里，这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有经在手，必要时拿来安抚我。”

    符太为难道：“我只是从前人笔记看过，没有说及处方的成份。”

    胖公公道：“十多卷经书加起来，厚得像张高凳，包起来是个包袱，不易收藏。”

    胖公公轻松的道：“神都户籍严格，任你财雄势大，想广置巢穴，仍然非常困难。公公从户籍登记和房产买卖入手调查，重点在珍古斋、翠翘楼、柔夫人现时的香居和宜人坊的两所宅院，以水银泻地的手法寻根觅迹，最后锁定了五个买手。”

    胖公公一字一字缓缓道：“此正为圣门的行事作风，杨清仁是白清儿之徒，香家在自私自利上比圣门尤有过之，以这样的两个人，肯赔了夫人兼失经吗？”

    上官婉儿对他非常痴缠，反应热烈，或许因小别重逢，又或因对武三思看得更清楚。不论哪个原因，她现在已尽失可揭破龙鹰身份的机会，泥足深陷，只好舍命陪邪帝。

    关键处正是他这个魔门邪帝。

    胖公公道：“在邪帝离京期间，对方从外地运来的物资共有五起，全给送入楼内去。”

    一切如是，何苦来由？

    符太毫不犹豫的道：“死算什么一回事？”

    当然，仙胎和魔种的尘世之缘仍是没完没了，如端木菱所言的，时至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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