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横念救驾

    太平公主压下芳心的波荡，装作若无其事地把目光移离高戬，落到两女处去，她该认识都凤，微笑后移往沈香雪，因心神不属，略一颔首还礼，又再移往高戬，刚好与蓄意为之的龙鹰四目交投。

    问题在“范轻舟”的身份，比“丑神医”更漏洞百出。

    容貌虽有异，气质不同，然而相貌可易容改变，体型却换不走。龙鹰敢肯定明艳妩媚的公主心里在说着，“还不逮到你这个家伙”。

    龙鹰一呆道：“竟有此事？小民的对手是何人？”

    龙鹰暗叹一口气，际此一刻他有成为闲人的感觉。

    龙鹰虽因高戬背着他致看不见他的反应，但肯定受宠若惊，不知目光该迎上还是垂下，心中填满男女间微妙的情绪。落入太平公主的眸神内，尚以为“龙鹰”因被她识破致不安。

    太平公主看着的是“高戬”，心里见到的却是“龙鹰”。

    此时太平理该知是误中副车，大胡子才是真的“范轻舟”，但人性就是如此，第一个印象主宰着公主的思路，不再朝“龙鹰”的方向钻，至乎因“另一个龙鹰”，忘掉“真正的龙鹰”。

    她太清楚龙鹰的过去。

    现在唯一可庆幸的，是太平今夜非是因“范轻舟”而来，因为事前霜荞只能晓得他大致抵神都的时间，要到他的船泊入码头，方可知会闵玄清，取得她让“范轻舟”参加夜游会的同意。故此公主应邀而来，为的非是“范轻舟”，而是参加夜游会。

    龙鹰摆出桀骜不驯、江湖豪强的神态，先以“横念”深瞥她一眼，当然不敢太过分，或登徒浪子般的款儿，是尽量谦恭，却隐透出男性对美丽女性的兴趣，施礼道：“‘玩命郎’范轻舟拜见公主。”

    太平的波动倏趋强烈，心神颤震，一如龙鹰所料，是首度与高戬相遇，像龙鹰般发觉对方颇为酷肖自己，而太平公主的情况却远为复杂多了。

    她几肯定映入眼帘的是龙鹰扮的“范轻舟”。

    闵玄清皱眉瞧他，似是要重新认识眼前的范轻舟，事实则为弄不清楚龙鹰在耍什么花样。

    不是盲的，又或脑袋用石头造，都晓得她属意的人选是谁。连最肆无忌惮、口没遮拦的“范轻舟”亦噤若寒蝉，除高戬外谁敢请缨。

    现在的高戬更是不堪，在机缘巧合下，造就出一个极其特殊、百载难逢，又或许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龙鹰从各人的反应看出不妙，暗骂老毛病发作，对着太平，若返回往昔两人关系密切的日子，言语无忌。

    太平公主美眸搜寻的显然是男非女，对霜荞和沈香雪视而无睹，目光落在遮挡着龙鹰，变得仿如鹤立鸡群的高戬身上。

    论权势，她仅次于韦妃，影响力却不相伯仲。

    那是他的一次爽约。

    高戬开了自报身份的头，众人纷纷效尤，即使明知公主认识他们，亦依礼节逐一向尊贵的公主请安。

    太平公主在众人前三步许处停下来，各人纷纷请安问好。

    由出征到今天以“范轻舟”的身份回来，因应魔种的蜕变，他的眼神随之而变。可是怎么变仍是那双魔目，可牵起太平某种熟悉的感觉。太平可不像无瑕，无瑕与他的交往短暂久远，大致上非是当时龙鹰的模样，她会疏忽过去。太平不知曾和他对视多少遍，刻骨铭心，能纯凭直觉生出没法用言语去形容的灵妙触感。

    太平公主不以为意，根本没再看他一眼的兴趣，目光转往高戬，雀跃的道：“今晚天公造美，星宿粒粒如大小明珠，游园莫过于游湖，谁愿为本殿操舟？”

    纵然乱了手脚，他的动作仍然潇洒好看，是天生洒脱的那种人。

    身份的压力大部分已不翼而飞，更有把握过太平的最后一关。

    龙鹰心中唤娘，躲在高戬身后，其他人包括高戬在内，个个心神贯注在太平身上，见她瞧来，连忙应礼。

    就像高手对决，双方全力出手，一击定高低的那刻。

    有些许宫廷经验者，均知这类事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有权势的宫禁女子看上你，是垂青，你稍露对她有兴趣的神态，属冒犯，可惹来横祸。

    沈香雪之名入耳，太平公主微一颔首，表示听过，神情没多大变化。可是听到“范轻舟”三字，目光立朝他们的一群人望过来。

    龙鹰心叫侥幸。

    太平公主待众人“不必多礼”后，与闵天女朝他们的这群人走过来，谈谈说说，显然颇为熟络。

    当时他约好去陪太平，还约好翌日与“小魔女”狄藕仙边用膳边看神都的日落，因没想过为送金锭给仙子一去如黄鹤，还逃上了横空牧野经运河往扬州观光的大楼船，并与美修娜芙打得火热，现在金发美人儿已是他孩子的母亲，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既甜密又神伤，和太平始终有缘无份。

    话出口后，龙鹰晓得说漏了口，因“小民”为他与女帝说话的“自称”，天下独他一家，别无分号。幸好有可能太平未听过，如果换了上官婉儿，而她并不知“范轻舟”即龙鹰，一句“小民”足以泄露身份的秘密。

    龙鹰心中大定。

    龙鹰头皮发麻的瞧着，无计可施，虽知是做贼心虚，偏是没法甩掉被当场“察破”的危机感。似是没有道理，却有着这样的直觉。

    龙鹰全神贯注在太平的反应上，如果是大失所望，将轮到真正的“范轻舟”遭殃。

    可是话已出口，无可挽回。

    龙鹰用足精神的去掌握她的波动反应。

    尚有最后一关，是当公主弄清楚“范轻舟”时的反应。希望先入为主，她不朝范轻舟是否龙鹰这个方向去想。

    这是他从没办法里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出奇地，太平不以为忤，美目先瞄高戬一眼，莞尔道：“范先生不脱江湖本色。唔！若要知悉详情，须范先生亲自去问郡主！”

    闵玄清听在耳里，神态如常。

    果然太平与他的眼神接触的刹那，微微一怔，秀眉轻蹙，显示出心中的不悦，然后目光离开他，再次落在高戬身上去。

    其他人亦感到两人间的异样，闵玄清便看看公主，看看高戬。不过任他们千猜万想，包括知得稍多的霜荞和沈香雪，想的当是这双男女“一见钟情”，造梦未想及个中玄妙。

    太平公主淡淡道：“原来就是在马球场大显神威的范先生，听说安乐郡主特别为先生在东宫安排了一场赛事，好让未能参加飞马节者，得睹先生奇技。”

    龙鹰明白高戬，就像当年自己在荒山石屋，成为阶下之囚，给脱掉罩头布袋，看见公主时的情景。那时公主轻纱掩面，可是其撩人遐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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