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危险界线

    无瑕不像杨清仁，无须赶着离开。

    龙鹰失声道：“什么？”

    龙鹰持亘在“道心种魔”的平常状态下，以同样的目光回敬，深深瞧进无瑕一双美眸内去，精神力觑隙而入，寻幽访胜地进窥她内在的神秘天地，扰其“玉女之心”。这是“范轻舟”绝不敢做的事。在记忆里，“范轻舟”从未试过这般的去瞧无瑕的“青玉”，望能予对方截然不同的感受。

    龙鹰若不是给无瑕逼至死角，没有其他选项，绝不会向她摊牌。

    他知道的，不可用来反击。无瑕却没有这个顾忌，兼之玲珑巧黠，斗嘴如何是她的对手。皱眉道：“你在暗示什么？”

    自无瑕坐入现时椅子的一刻，两人已在暗中较劲。

    龙鹰从后堂走到这里，坐下到此刻，首要之务是将心境保持在“道心种魔”的巅峰状态，不滞于任何人事的心境，晶莹剔透，不为无瑕的精神异术所乘，被她窥见心内的情绪波动。

    龙鹰瞧着无瑕的香背步入小偏厅，在她旁隔几坐下，苦笑道：“大姐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哪个地方？你想害我吗？”

    换言之，她没法从外观上作判断，从而反证龙鹰今趟的疾走千里，魔种成功地再一次蜕变。

    无瑕以蚊蚋般的声音道：“你不但糊涂，且不明白人家的心事。”

    无瑕绝不介意自己拒绝她，只要建立可交往的关系，龙鹰等于全面失守，如龙鹰翻脸，不予无瑕任何机会，恰恰证明他心虚。无瑕的方法荒诞至极，却具奇效。

    然而“丑妇终须见公婆”，四目交投的情况始终避无可避，那就索性来个短兵相接，以示龙鹰心里没鬼，行险一博。

    现在的玉女宗，该与婠婠时的圣门有明显的差异，可是在师门使命上，却如出一辙，看柔夫人对符太的态度便清楚。

    无瑕轻描淡写的道：“见到鹰爷，方晓得鹰爷没有在高原上养尊处优。”

    剩看眸神，肯定疏忽过去。

    龙鹰抓头道：“大姐的话若说得通，老子就是默啜的朋友哩！”

    龙鹰想不承认斗不过她也不成，被她杀得左支右绌、溃不成军。

    他不再改变声音，自然而然的说出来，自有一股与别不同的气魄派势。

    龙鹰道：“老子该信你还是不信呢？”

    杨清仁是希望“范轻舟”不是龙鹰，见到“范轻舟”时喜出望外，被龙鹰轻易打发。无瑕则是一心揭破龙鹰，故以她可达到的速度极限赶来。有心算无心下，尽管“范轻舟”早上两个时辰起步，给她赶过了头、后发先至是必然的事。

    忽然间，戏言好，半真半假也好，他和无瑕的关系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且永远难以回复先前的模样。因敌对一直压抑克制的感觉和情绪，三言两语间给点燃引发，是龙鹰始料难及，肯定无瑕亦意想不到。

    无瑕微耸香肩，一副相信与否，悉随尊便的神态，其撩人处，看得龙鹰心动，暗呼厉害。

    龙鹰放下心来，无瑕对他的情意，显然有限度，至少远比不上她的师门使命。孰轻孰重，清楚分明。

    当然不可以这般轻易屈服，不悦道：“你若再言不及义，休怪我无情。”

    没想过的，他仅可察觉的捕捉到无瑕芳心内稍现即逝的波荡。

    龙鹰记着无瑕是第一个发现他有“欲盖弥彰”的老毛病的人，洒然道：“休提闲话，大姐今次来找本人，所为何事？”

    无瑕和杨清仁分头行事，执行台勒虚云的终极计划，以辨明“范轻舟”的身份，心态却各走一端。

    从第一次遇上她，文比武斗，次次给逼落下风，问题出在无瑕确是老天爷赏赐人间的神物妙品。虽说柔夫人、湘夫人、妲玛诸女各有独特风采神韵，可是论体态，无瑕比之妲玛更完美；说风情，诱惑撩人处尤在湘夫人之上；其兰心蕙质，玲珑巧透，更胜柔夫人半筹。从任何方面看，无瑕均为玉女宗之冠，纯凭天赋的优越条件，施展媚术事半功倍，何况她不仅是美貌诱人，内在的天地同样引人入胜。

    玉女宗的头号大忌，正是与恋上的男子交欢。爱情或许是世上最没道理可言的事，前代圣门最出类拔萃的两大女性高手婠婠和白清儿都是过来人，且终身不渝，难以忘怀。白清儿的武功远及不上婠婠，正因与心爱的杨虚彦有肉体的关系。白清儿身受其害，故列此为玉女宗的大禁忌。

    无瑕淡谈道：“无瑕可以立誓，没杀过半个天山族的人。”

    无瑕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嗔道：“责人不责己，你对我又有多少老实话？”

    龙鹰从她后背的方向走来见她，是不予她有“骤然相见”的机会，先要听他的足音。在足音上与“范轻舟”有分别，毫无难度，变回以前走路的方式便成。但样子可以改变，眼神、身形却难作伪，龙鹰唯一的希望，是于来此途上，魔种再一次蜕变，否则在无瑕“心怀不轨”下，一眼把他认出来毫不稀奇。

    如被她攻克最后防线，渗透进来，七天七夜的努力，将尽付东流，她是要从根本处去颠覆自己。

    对着无瑕，没有一次不落在上风，到今天这个情况仍然不变。她笑吟吟地说出语带威胁的话，即使以龙鹰之能，府内又高手如云，且有万仞雨在，龙鹰仍不敢太过开罪她，因对她的手段，无从揣测。

    龙鹰光火道：“如你是我，肯娶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吗？人是要讲道理的。”

    无瑕柔声道：“你根本清楚人家是谁，对吧？”

    龙鹰为之语塞。

    无瑕正专注用心的品尝香茗，可以想象在来此途上，只能偶以冰冷的溪水、泉水解渴，此刻确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无瑕横他千娇百媚的一眼，差点夺去他的三魂七魄，喜孜孜的道：“男人对女人不是永不嫌多吗？有何好大惊小怪的。”

    举手投足，媚力十足，如此美女，谁能不心痒难熬。

    事实上，龙鹰是险胜，比她快上一线，想想也额手称庆。

    无瑕白他一眼，撒嗲的道：“久别重聚，多些耐性行吗？你再这般不念旧情，人家就与你纠缠不休。”

    她的话，龙鹰相信了大半，不是为她开脱，而是从柔夫人、湘夫人等处，看到同样的作风。玉女宗诸女，在这方面唯一的例外是妲玛，她走的是武功的路子。

    龙鹰心中仍充满难言的奇异情绪，有点像发现宝藏。

    他一直视无瑕为平生劲敌，没想过对她生出爱恋，可是当刚才的一番话冲口而出之际，却清楚自己在说真话。

    头痛的道：“何不先把你想说的‘几句’说出来。”

    无瑕娇躯轻颤的朝他望来，美目泛起凄迷之色，龙鹰敢肯定此刻的她意真情切，没法掩饰深心内的感触和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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