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首前麈

    符太道：“何不真的这么干？肯定非常刺|激。”

    吐出几团烟雾后，胖公公道：“这叫有心算无心，不论如何保密，可瞒一时，瞒不过一辈子，何况有迹可寻？以前公公会说，谋反的骨干份子有张柬之、敬晖、袁恕己、桓彦范和崔玄暐，可是在东宫事件后，朝内的李氏子弟和武氏子弟均成为参与者，包括李显、李旦、太平公主、武三思、武攸宜和武懿宗。”

    没有了女帝和胖公公的神都，可以是怎样子呢？

    胖公公从容道：“想在宫廷中求存，必须见微知著，从表面看不出迹象的地方，看出迹象来。杨元琰当上右羽林将军，是鹰爷出征西域不久后的事，到现在近三年哩！初时公公并不清楚两人的关系，只是习惯了对禁军里掌兵权者作出调查，方发觉两人一直暗有来往。”

    龙鹰哂道：“不论是好是坏，他拍拍屁股可以走人，烂摊子留下来让老子去收拾，当然有兴趣。”

    胖公公续道：“两人的结交，始于长安年中张柬之代杨元琰为荆州长史之时，据传杨元琰曾向张柬之慷慨陈言，有匡复唐室之志，故后来张柬之登上相位，奏请杨元琰为右羽林将军。从此事看，有两个不可不察的重点，公公想听你们的想法。”

    胖公公尚是首次提及以张柬之为首的朝臣集团，说得一针见血，可知女帝和胖公公一直以来，对他们不动声色的默默注视，防他们骤起发难。如果女帝非心萌退意，觑准时机来个先发制人，一网成擒，张柬之等绝无还手之力，后果当然是整个治国班底元气大伤，可能永远回复不过来，然而攸关权力斗争，怎有闲情去计算后果？

    转向龙鹰道：“他们肯定怀疑我将心中所知，尽告于你。”

    胖公公转向龙鹰道：“奇怪公公为何说这番话吧！”

    胖公公道：“在正常情况下，动辄抄家灭族的话，当然不可以说出来。不过，食色性也，酒醉之后，榻子之上，人会失去平常的警觉性，吐露不该说的话。台勒虚云排除万难的在神都设立翠翘楼，原因在此。”

    符太坦然道：“我是过不惯安乐日子的人。”

    符太生出兴趣，道：“李多祚和武懿宗拒绝交出兵权又如何？”

    接着沉声道：“说件事给你们听，现在任职右羽林将军的杨元琰，是由张柬之通过迂回的手段，巧妙安插，表面完全看不出两人间的真正关系，但怎瞒得过公公？”

    胖公公不在意的道：“你经历过公公的宫廷生涯，方明白安静的日子是多么难能可贵。如果不是有龙鹰这个小子出现人世，公公该永尝不到游山玩水的滋味。”

    龙鹰毅然道：“明白了！公公放心去吧！我定会将神都的事处理得妥妥帖帖，不令圣上和公公失望。”

    胖公公道：“你明白了，公公可放心到长安去，做妥陵寝最后阶段的工夫。”

    龙鹰道：“没有李多祚点头，杨元琰不可能任此军中要职。”

    符太兴奋起来，叹道：“似比战场更刺|激，最引人入胜处是暧昧不明。既不讲天理人情，只论成王败寇，最合我符太的心意。”

    又道：“他们会对付鹰爷吗？”

    符太从容道：“你当我还是以前的符太吗？一定为你设想。何况我人微言轻，想闯大祸仍办不到。”

    胖公公向符太道：“小子明白了吗？公公不返神都，是明智之举，情况既复杂又微妙，并非凭武力可解决。”

    符太冷笑道：“有没有这个关系，台勒虚云亦绝不容另一个知情者活在世上。”

    符太问道：“我们该何时动身到神都去？”

    龙鹰心里打了个突兀，很难联想到岳丈会参与密谋推翻武曌的皇权，可是以狄仁杰的精明，张柬之等绝瞒不过他，隐隐感到狄仁杰和娄师德的退隐，除了是对李显彻底的失望外，还与这方面有关，因对武曌有一定君臣情义，不忍目睹。

    胖公公先向龙鹰笑语道：“符小子对政治愈来愈有兴趣，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胖公公竖起拇指道：“邪帝英雄了得，不怕担当。然而知彼知已，乃兵法之旨，故对神都现今的形势，不可不知也。”

    符太兴致勃勃的问道：“张柬之手上有何好牌？”

    龙鹰叹道：“真想将公公的手段付诸实行，除斩二张外，顺手干掉武三思。”

    胖公公的心情，亦为万仞雨的心情。

    龙鹰颔首受教，心中百感交集。因果命运是世上最奇怪的东西，若非武曌心不在此，胖公公又接受了他的“长远之计”，以武曌和胖公公的无敌组合，张柬之等怎是对手，早于仍处于根苗之际，惨被拔除。

    胖公公冷哼道：“公公另一个不愿返神都的原因，是怕一时手痒，将廷变彻底粉碎。”

    胖公公淡淡道：“鹰爷呢？”

    符太道：“代表了张柬之早怀颠覆大周之心，酝酿已久，非一朝一夕之谋。”

    暗叹一声。

    又补充道：“当时他们仍未成气候。”

    符太不解道：“照道理，杨元琰该怎都不会泄露与张柬之间的密话，公公如何得悉？”

    龙鹰苦笑道：“我这条算什么命？如果我不是同时也是范轻舟，死了仍要做糊涂鬼。”

    胖公公道：“对朝中诸臣，绝不可一概而论，否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心中的想法一回事，肯否将亲人家族押进去是一回事。如魏元忠、姚崇、宋璟般的朝中大臣，是与国老同级的朝中大臣，论资排辈，不可能对张柬之如对国老般，言听计从，说到底，仍是个利益问题。以姚崇为例，对二张固是恨之入骨，可是对圣上仍是忠心耿耿。”

    龙鹰道：“那要看香霸仍否留在神都。”

    符太问道：“除李多祚外，尚有哪些文官武将牵涉其中？”

    胖公公思索或轻松的时候，总爱吞云吐雾，今次没有例外，吐出一口烟圈后，徐徐道：“张柬之手上有什么牌，公公了如指掌，要粉碎之，却不容易，因囊括了除飞骑御卫外神都军系的大小头头。”

    符太道：“可是还有很多未了之事呵！”

    符太叹道：“小子终于明白，公公刚才所说‘辛苦建立’是何意思。”

    叹一口气后，续道：“公公不厌其详地向你们解释现时神都的情况，是要你们勿存任何侥幸之心，每逢牵涉到败者诛家灭族的朝内斗争，不但没人情讲，亦不存天理。台勒虚云正正是这么样的一个人，要对一个人作出正确的判断，不可受他的妖言蛊惑，而是观其行动，看他的所作所为。一个‘东宫事件’，将与二张处于对立、半对立和游移不定者全团结起来，形成反二张的庞大力量，纵然以前张柬之对是否推翻大周犹豫不决，现在则顾虑全消，唯一的考虑，就只剩下鹰爷你。”

    符太拍桌叹道：“公公说得好，精彩绝伦之处，在于韦武以为去除鹰爷后，天下将成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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