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切从养鸡开始

。”谢小玉透露道：“那些米饭不要吃太多。虽然看上去很干净，里面仍旧有很多毒素。”

    走出一里多，李光宗转过头朝着儿子厉声说道：“听着，以后不许再问小哥这件事。”

    他不由得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前人笔记。那位前辈以武入道，自称能够用金丝大环刀在米粒上刻字。

    李光宗他们去的是一座比较偏僻的矿井，需要走五、六里路。

    突然，一只妖狼发出一声尖啸，其它妖狼同时从四面八方猛冲而来。发号施令的是狼群的首领。以多欺少并不是人的专利，畜生也明白这个道理。谢小玉没动，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出刀的机会，必须一刀斩杀所有的妖狼。否则，只要有一头妖狼冲近过来，他就必死无疑。

    辽北一到冬天就天寒地冻，下的雪可以把人埋了，鸡如果养在外面，肯定会冻死。所以辽北人就在农舍里搭起木架，上面铺上一层层的隔板，把鸡养在隔板上，一间不大的农舍可以养两、三百只鸡。

    突然，远处传来砰的一声轻响，还有一朵紫色的烟云在东边的天空弥漫开来，那是求援的信号。

    那些管子是谢小玉的另外一个试验，他打算试试不用泥土种植庄稼。有一种叫“雾铃草”的药材和五行相克，金木水火土都不能沾，所以这种药材只能种在陶制的管子里，再灌入雾气。

    “这和我问的事有什么关系？”李福禄仍旧不服。

    “好了，去漱口擦脸，然后吃饭。吃完饭，跟我上工去。”李光宗走过来，又是一个大锅盖。他对儿子基本上都是用手说话，很少动嘴讲道理，因为那样太累。

    也就是说，这些狼并非被特殊的手段所杀，而是一刀一只直接斩杀，用的还是一把普通的钢刀。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不是武修就是剑修。

    三天后，一只只雏鸡仍旧活蹦乱跳，不像有事的样子。谢小玉暗自松了口气。

    过了半个时辰，果然外面脚步声嘈杂，其它人也都回来了。从岩洞里出来，谢小玉就看到李光宗他们满脸漆黑，蓬头垢面地爬上山崖。

    “我在菜市场看到这里的鸡鸭鱼肉好象都分等级。同样的东西，高一级，价钱就贵十倍。”谢小玉原本只想自己吃，所以规模不打算搞得太大，在菜市场转了一圈之后，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小哥，叫老长、老超就行，俺们担不起这个叔字。”一个和李光宗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连忙拱手。

    “走，快走，这是唯一的机会。”被保护在中间的那个文士大声喊道。一旁的人仿佛早有默契，立刻拔腿就跑。

    中土也有妖兽，不过因为门派众多，人口也多，早就没有蛮荒之地，妖兽没有栖息之处，只能在人迹较少的地方苟延残喘，所以大多属于体型小、活动迅疾、没威胁的那种。

    换成以前，他首先想的是逃跑，不然就是借用地势。刚才他来的路上就看到一片悬崖，那是一个不错的地方，至少用不着担心四面受敌。但是现在，他情愿杀出一条血路。

    “这是一条矿脉。”他用手在洞壁上画了一个大圆。

    在每一只死狼身上都补一刀，斩下狼头，谢小玉总算放心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皱起眉头。

    “大哥，你还没说呢，到底有什么好事？”李福禄介绍完后，仍旧追问道。

    看着那犬牙错齿一般的刀刃，他暗自庆幸刃口是在群狼倒下之后崩碎，否则他恐怕凶多吉少。

    一阵金属破裂声传进他耳朵里。刀刃裂开了。

    这些鸡吃的是虫子，虫子需要另外养。辽北人用秸秆、麸皮之类的东西喂它们，那都是人不吃的。所以尽管辽北大半年被冰雪覆盖，地里长不出什么庄稼，那里的人也过得不错。

    以前谢小玉在门派里一味苦修，现在想来都觉得可笑。那时候的他连修些什么都不知道，如同一个老农埋头锄田，却不清楚要种些什么。勤奋是勤奋，却傻得要命。

    小鸡破壳之后，立刻被移入这座棚子。

    知道这种办法可行就已经足够了，他可以照着这种办法练，总有一天可以达到那样的境界。

    他同样也看到那柄长刀，看到刀上崩裂的刀刃。

    那人身边有一个五短身材的家伙，手里捧着一个镜子大小的罗盘。谢小玉知道自己疏忽了。

    杀气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减弱，反而越来越浓了。

    心中安定下来，他不再为这些俗务而烦恼。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不是说给李福禄一个人听，也是让另外几个傻小子明白道理。

    现在不同，偌大一片矿区才两、三千人开矿，一条矿道里往往只有几个人干活。

    刚才此人点破谢小玉藏匿的所在，将妖狼的注意力全都引过来，他们趁机逃走，这已经让谢小玉非常不满，现在又说出这么难听的话，谢小玉没动刀砍人算涵养不错了。

    他的收获还不只是这些，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明白“万事万物皆有至理”这句话的含义。

    把光秃秃的狼尸扔得远远的，他弯腰又取了一头狼尸，和刚才一样，一刀插入背脊，然后刀身贴着狼皮削下去，这次取下来的是大半张狼皮。

    其它人也不敢多说话，把自己收拾干净，吃完早饭，饭碗一扔，全都跟着李光宗走了，只留下长叔一个人收拾碗筷。

    后面群狼一匹接着一匹撞上血环。

    纷乱的脚步和嘈杂的狼啸瞬间停滞，只有一连串扑通扑通的轻响，一具具狼尸倒在地上。

    李光宗啊了一声，脸色大变，他知道谢小玉并不是耸人听闻。

    想要控制好刀，其实没有任何奥秘可言，用得熟了，其中的道理自然明了。不过，有几人能够耐得住这分枯燥？

    饭早就做好了。长叔装了一碗精白的大米，恭恭敬敬递给谢小玉。

    刚才一上来他就想收服谢小玉，这不是没有理由的。

    走远后，他总算松了口气，猛地回身就是一个耳光，打的是刚才说话的那个手下：“以后别自作聪明。你死不要紧，别连累我。”

    前面有兽吼的声音，还有厮杀的声音，地上、树上到处是折断的枝桠和掉落的树叶，还有不少树倒在地上，最粗的一棵要两个人才抱得起来。

    把一张完美无缺的狼皮放在一旁，谢小玉抖了抖手腕。手里的长刀运使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生硬，变得越来越灵活。当然，他和那位用金丝大环刀在米粒上刻字的前辈相比差得还很远。

    “不敢、不敢。”那个人把头缩了回去，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血腥味会引来其它妖兽，不过，这些狼尸扔在这里实在太可惜了。他取过一只狼尸，将长刀直插|进背脊里，然后沿着狼皮一刀削下去。半张狼皮被削了起来，断口的地方参差不齐，这是因为刀太长，而且刃口全都崩碎，变得犬牙交错。

    “请你帮我搭个棚子，还要做一些木架和隔板，样子就像江南一带养蚕的蚕房。”谢小玉不知道怎么解释，手不停地比划着。

    这是武人的练法，而不是修士练剑的法门，不过道理一样。武人对剑术的理解甚至还在修士之上，因为他们的剑术更加纯粹，不像修士的剑术掺杂太多的东西。

    谢小玉正犹豫着是救是走，突然听到那个文士朝着这边高声喊道：“这位朋友若肯伸出援手，在下必有厚报。”

    刀还是那样快，另一头妖狼仍旧保持着仰天长啸的姿势，但是它的生机已绝。挥刀、再挥刀。

    谢小玉有点不好意思。和这帮人相识好几天，他居然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之前他心中抑郁，对一切都看得很淡，这群人在他眼里只是过客，根本没被他放在心上，但是昨天晚上发泄一顿之后，他变得神清气爽，看谁都顺眼三分。再说，他能够得到《六如法》，还多亏李光宗和这些人。如果说《六如法》是他的机缘，那么认识这些人或许也是机缘。

    门派里的尊长肯定懂得这个道理，但是他们不会说，这个道理必须自己领悟，否则会适得其反，很可能变成玩物丧志。

    那个手下捧着脸，委屈地问道：“那小子顶多练气三重，您为什么这么在意？”

    其它人当然不知道其中原因，他们以为真正的修士都不需要吃饭。三两口把饭扒进嘴里，李光宗急不可耐地走到谢小玉面前。

    谢小玉犹豫的不只是会不会把自己搭进去，他还犹豫这些人值不值得他救。

    循声而去又跑了一里，他终于看到前面有七、八个人被许多虚影围拢着。这些虚影看上去像狼，颜色暗淡，轮廓模模糊糊，像是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又像是一连串影子重迭而成。那是妖兽。

    谢小玉仍旧紧握着长刀，不敢有丝毫松懈。在牢里时，他吃过亏，以为别人已经被他打倒了，没想到那个人装死，趁他转身，用一根筷子在他的胸口捅了个窟窿。

    既然被看破行藏，谢小玉也不再隐藏，飞身躐了出去。他这边一动，立刻有两条妖狼朝着他冲来。

    别人看他恐怕就如他看李福禄，都觉得很傻很天真。真正聪明的人都知道修炼的目的，只要直指目标而去就行了，所以才有他山之石可以攻错、触类旁通的说法。太元老祖寄情于书画，恒一老祖痴迷于金石篆刻，恐怕都不是什么兴趣爱好，而是一种修炼的方式。

    他的刀很长，长达一丈，刀身和刀柄各占一半。平时，刀身可以收进刀柄里。瀑布高达百丈，水流落下，声势惊人，他却一点都不在乎，连脚跟都不动一下。

    心情大好，谢小玉不再剥狼皮。他随手卷起地上的狼皮，扬长而去。他走了没多久，树林之中一阵窸窣乱响，那群人又走了回来。刚才挨巴掌的人推着一辆独轮车，他们看到还有没剥完皮的狼尸，全都有些意外。

    “是不是那些鸡蛋？”李光宗其实早就在猜鸡蛋和铜器的用途。他虽是乡下人，却不傻，鸡蛋不是用来吃，就是孵成小鸡后养大。

    “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旁边一个人看到谢小玉无动于衷，顿时斥骂道。

    谢小玉的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挥刀早已经成一种下意识的反应。这是他和那群凶徒关在一起的收获。在牢里的半年和行空巨舟上的半年里，他根本不敢睡觉，因为一旦睡觉就可能被人暴起干掉。他只敢打个盹，身体则保持着随时可以出手的姿态，一旦遇袭立刻反击。

    “吃完饭，我跟你过去看看。”谢小玉说道。既然是这群人中的一员，他就应该出一分力。

    被围困的那几个人也不简单，大部分人围拢在外围，手中各持利刃。一个中年文士被保护在中间，正是这个人御使一件由无数花瓣组成的法器，把那些妖狼挡在外面。

    “大哥，你昨晚大呼小叫的在干什么？”李福禄睡眼惺忪地问道。

    剑修之道并不是只要打坐就行，光有一身浑厚的真气一点用都没有。剑修厉害的地方，就是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

    血环远没有刀刃那样锋利，却已经足够切进肉里。

    看到这群人跑了，谢小玉气得差点吐血。他来救人，被救的人居然把他当诱饵、当垫背。

    “这么厉害啊？那岂不是人人都会选这两条路？”刚才那人问道。

    “我只是想通一些东西。”谢小玉微微一笑。

    “我吃不了那么多。”谢小玉用筷子拨掉半碗。他倒不是胃口小，而是不想多吃，不想让太多毒素侵入身体。在鸡孵出来并长大之前，每天吃的东西能维持生机就行。

    突然，他停了下来。有一片洞壁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光团，而且大多呈深紫色。这处矿区主要产铜，除了一般的铜，还有产赤火铜、紫宸铜、珠光铜、血纹铜，眼前这壁上就是紫宸铜。

    不过书上的东西不能尽信，必须验证一番，所以他只买了两百颗鸡蛋。等到成功之后，再扩大规模。

    弄好孵化台，谢小玉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盘腿坐好。修炼是一件枯燥的事，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打坐上，所以必须耐得住寂寞。

    原本只有两条妖狼，但是一靠近过来，面前就变成重重狼影，四面八方少说有千条之多。这妖兽有幻化万千之能。谢小玉连忙手掐法诀在眼睛上一抹。

    谢小玉放慢脚步，他在犹豫。

    “哪有那么容易？武修首先要练体，十个人里顶多一、两个吃得了这个苦。以武入道还需要天赋，资质和悟性缺一不可，有这样的天赋，走别的路肯定更加畅通。剑修的要求稍微少点，不过对悟性的要求仍旧很高，而且剑修之路更加凶险，碰到瓶颈，往往只能在生死搏杀中寻求突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十个剑修九个横死，剩下那个人肯定贪生怕死，终生不能寸进。”文士说到这里，心中的郁气消去许多。

    眼前这些妖兽就不一样，一看便知道非常危险。

    他以前倒是会一门速度极快的遁术，可惜要那件本命法器才能施展。现在法器没了，这门遁术也算是彻底废了。足足跑了半个时辰，他总算到了。

    那些妖狼有前有后，显然它们也知道排成一排可能会一下子被|干掉。眨眼间，最近的狼已经奔到三尺之内，甚至飞扑而起。刀终于动了，锋快的长刀割裂空气，发出嗡嗡的声响，没有雷声那般震慑人心，却令人胆寒。

    那就是他练剑的地方。

    他猛地一个滑步，手中的长刀闪电般劈出。他的刀长达一丈，加上刀快，那条妖狼根本来不及躲闪。刀过无痕。

    棚子外，那个样子古怪的铜壶在火炉上烧着，铜管的另一头，一滴滴清水不停滴落下来。

    他身边那些人原本有点意动，听到这番解释，再也不心动了。文士说这番话的时候非常大声，声音远远飘进谢小玉的耳朵里。他知道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是想乱他心境。

    这不是什么宝刀，更不是法器，是他花了五两银子要铁匠打造的，用的材料只是普通的精钢。刚才他全力以赴斩出那一刀，刀身勉强承受住，可刀刃实在太脆弱，所以崩碎了。

    “时间上恐怕来不及吧？我家也养鸡，一只鸡从雏鸡到养大要两、三个月。”李光宗急得满头大汗。

    那口铜壶已经拿了出来，放在一口小火炉上。铜壶里装满了水，铜管连着壶嘴，那纵横往复的部分盖着两层很厚的棉被，他正把鸡蛋一颗颗放在棉被上。

    谢小玉犹豫片刻，还是朝着那边飞奔而去。

    就算这只是一件下品法器也非常难得，因为这件法器攻守皆能，一般的人绝对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法器。

    “阁下再好好想想。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文士不疾不徐地说道。可惜这招一点用都没有。

    当初在门派里时，他曾经博览群书，包括一些地理志、农书之类的杂书，其中有一本提到辽北人在农舍里养鸡。

    “这倒不用，一个半月就够了。”谢小玉有把握。那些蛋全都用木灵之气滋养过，成长的速度肯定会快得多。再说，他也不打算让鸡长得太大，长到一斤足矣。

    他又一刀，把另外半张狼皮也削了起来，这次感觉更加顺手了。谢小玉突然发现这是一种练控制力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