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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机缘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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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怕苏明成不借。任何人听到他刚才那番解释,都会将信将疑,这时他以身相试,对方肯定求之不得。

    刚才在酒席上的时候,他已经见识到大门派的可怕,没想到可怕程度还超出他的想象。

    飞天船降落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但是从空中往下看,整座城灯火辉煌,越靠近中央,灯火越亮,而且五光十色、幻彩迷离。出了降落点,苏明成和两人拱手道别。

    “山”字有两个意思,一是指山人,也就是不在世俗之中;二是指半仙,“山”字正好是“仙”字的一半。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小玉从这种妙不可言的状态中醒来,脸上仍旧带着一丝如痴如醉的神情。

    不过,有一件事他并没有骗苏明成。他确实要将这枚剑符打入紫府之中,化为本命剑符。在门派里,他走的就是这条路,经验绝对丰富,修炼起来肯定事半功倍。《剑符真解》上也提到,任何剑修之法都可以与之相合,绝不会有任何冲突。不过这些都是旁枝末节,关键是他现在就可以御使剑符。所谓剑符,就是以“符”代“剑”。

    “没有。”大夫连连摇头,“这里没有,别的地方也不可能有。”

    好半天,谢小玉才回过神来,脸上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淡然,多了几分敬意。

    苏明成一个劲儿地拱手,他仍旧不明白,想请谢小玉说得更明白一些。谢小玉倒也没摆架子,继续解释:“修道法合一,一般是将法器用心血炼过,成为本命法器,然后不停温养,日夜不息,以后斗法靠的是法器,提升境界同样也靠法器。”

    正经上记载着各派典籍中摘录的原文,其中内容高深莫测,晦涩难明,所以才有了真解。真解是对正经的诠释和补充,附录则是那些衍化出来的法术、符篆、丹药、法器和阵法。

    一想到这里,稣明成越发殷勤,阁下也不叫了,干脆跟着李光宗一起喊小哥。看到这位舵主甘愿低头,谢小玉心情越发好了起来。他一指苏明成说道:“我如果没看错的话,你的剑法是由各家杂凑,没有一个条理;而你主修的功法有些特别,我没见过,甚至没听过。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他忍不住调运更多剑气流转起来。月升月降,日出日落。

    大夫原本想说帮规上写得明白,帮会成员才有福利,顶多惠及妻儿。他还没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张铁嘴的声音:“这位小哥想要些什么?我们这里不敢说什么都有,但是我们这里没有的东西,别的地方十有八九也找不到。”这话听上去像是夸口,不过作为临海城数一数二的帮派,确实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苏明成眨着眼睛。他是散修,平日结交的也都是散修,哪里听过这些?他一向以为“道”这种东西和他无关。

    谢小玉随手翻了翻,这一次他看得没有那么仔细。

    苏明成的眉头完全皱成一团,根本不明白谢小玉指的是什么意思。

    “一年。”铁嘴张无奈地伸出了一根手指。他们这边带信过去,路上要走半年,那边买到丹药送回来,又要半年。

    世间万物日新月异,修炼之法也一样。这部剑符真解成书之时,剑丸和飞环肯定还没流行,而且真解中御使剑符的手法也显得老旧,太过堂皇大气,完全没有现今剑术的杀伐凌厉。

    他原本以为苏明成传承的是野狐禅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玄门正宗。轻吸一口气,他小心翼翼捧起这卷道书。没敢打开,他先看那几个大字。

    一看到这几个名字,谢小玉大吃一惊。

    “要你多嘴。”当老子的被削了面子,立刻一瞪眼。

    石门缓缓落下,轰然一声闭合起来。谢小玉建造这座石室之后,第一次关闭石门。平时他都只是在洞口布下禁制,不让人随便闯进来。

    前面这“十方”两字也不得了,代表的是天、地、东、南、西、北、生、死、过去、未来。

    “这不可能吧?”苏明成脸色骤然一变。

    早有人劝他转修别法。虽然他始终下不了决心,但是准备工作早做了,这几部剑修之法就是平时搜罗来的。

    连师父那种明白人都不认为他是撒谎,只会说他狡辩,像苏明成这样的散修更不是对手,三言两语就已经被骗晕了。

    “恭喜、恭喜。”苏明成这才发现李光宗的异样,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惊容。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摸过这群人的底子。李光宗修炼的《力士经》是买来的,修炼的时间极短。以李光宗的资质和年纪能够有所成就,苏明成理所当然认为是谢小玉的手段。一个能够自创剑法的人,创造出任何奇迹都不会让他感到惊讶。

    “养经护脉的丹药人人有用,也人人能用,这样的丹药只要一出来,肯定会被人买走,然后立刻用掉。”算命先生连忙在一旁解释。不过他并非大夫那样的实心眼,话锋一转说道:“办法不是没有,每半个月就会有一班船从中土过来,船上有我们的人,他们专门负责运送天宝州没有的东西,丹药是其中一类。阁下如果愿意等的话,我们派人在天宝州代为购买一些养经护脉的丹药回来。”

    天井两侧是两排厢房,里面全都是店铺,两排厢房第一间的门口都挂着一条布帘。左面的布帘上画着斗大的一个葫芦,不用说,那就是李光宗提过免费看病的医生;右面的布帘上画着一个八卦,底下还写着一个“山”字,谢小玉也明白,这是算命的。

    不只是他,他这一脉师徒传承,他师父、师祖都一样,所以传承十几代,也没有一个正式踏入玄门的人物。

    “《剑符真解》虽然深不可测,可惜只是一篇批注,没办法修炼。你可以另外找一门剑法来练。”谢小玉这么说,一半是好心,这就是他的方式。另外一半是私心,他怕这位舵主一头扎进剑符真解里,最后发现什么端倪。他从来不敢小看别人的智慧,白痴都可能有一时的聪明。

    以前请教的那五个人,只是猜测《十方道藏》博大精深,可能是一部无上典籍,也说过这只是其中一篇,还不是正篇,而是批注,里面的内容零碎残缺,根本没办法修炼,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这篇真解的出处。

    他看着那两挂布帘,突然感觉到有人也在看他。

    他缓缓将经卷展开。

    他可以猜到李光宗的想法,肯定有衣锦还乡的意思,想让以前认识的人看看他现在的成就,肯定也有顾念旧情的缘故,最后,就是对苏明成仍旧心怀怨愤,不想让信乐堂得了这件好事。

    有这样两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坐镇,怪不得忠义堂能成为这里数一数二的帮派。

    “是京西龙家。”李福禄连忙在一旁提醒道。他虽然愣,记性却好,听过的东西全都会牢牢记住。

    至于藏经阁这种地方基本上没什么油水。长老里或许有一、两个比较强的人物,弟子就很普通,基本上属于打杂一类。苏明成感觉自己快崩溃了。

    他的那些手下并不感觉奇怪,他们不像李光宗这样的土包子,以前也见过真正的修士。真正的修士都是一群无趣的人物,整天除了打坐还是打坐,吃的东西也简单,青菜豆腐加白饭,喝的是清水。

    在天宝州,丹药是稀缺资源中的稀缺资源。所以,最有希望的是弄到一张养经护脉的丹方。

    谢小玉没兴趣了,他不打算等这么久。二十岁之前的一年相当于后面的十年,他已经蹉跎一年,不想再浪费一年。没有现成的丹药,就只能弄丹方。

    话音刚落,苏明成啪的拍了一下大腿。谢小玉被弄得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蒙对了。他说这些根本就是瞎扯。

    苏明成脸色一白,诚惶诚恐地问道:“我错在哪里?”他不认为谢小玉是诈他,因为他的主修功法确实很特别,属于偏门里的偏门。至于说他一开始就走错路已经是抬举,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走,完全是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

    此刻他所说的是七分真、三分假。

    他的话一说出口,对面的大夫就露出惊容,旁边的算命先生则多了一丝喜色。

    “当初我在门派里的时候,就听说过这部《十方道藏》。这部道藏乃是一万七千年前,天一、太和两派联合二十六家道门,费时百余年编纂的一部惊世典籍。

    之所以把这位舵主绕到道法合一上,是因为他对这一套法门最熟。以前他走的就是道法合一、人器一体的路,这位舵主如果要请教的话,他吹牛容易。

    “有。不过像我这样底层弟子,你认为有资格接触这等无上经典吗?”谢小玉反问道。

    “都不是,和我一样只是普通帮众罢了。不过周大夫活人无数,所以大家对他的尊敬并不下于香主、舵主。”李光宗说着,朝大夫抱了抱拳,他以前没少麻烦大夫。

    吃食和美酒全都是苏明成准备的,他既是向谢小玉赔罪,也有结交之心。主桌上坐的自然是谢小玉,苏明成在旁相陪,李光宗在另外一边。另一桌的主位上坐的是老矿头何叔,这处矿区以他为首,自然要请他。苏明成端起一坛酒,要替谢小玉满上。

    欣赏了好一会儿,谢小玉又小心翼翼将符重新折了起来。

    他来天宝州之后得罪过三匹人。下船时曾经把一个人变成太监,来这里之前得罪一个秃顶,最后就是那个文士。

    八个字全都是用云篆所书,初一看是字,仔细再看却又感觉变幻万千,仿佛藏有无穷玄机。

    李光宗当然想先回家看看,不过他不能这么说。

    “这卷道书能不能借阅几天?我也是剑修,这路以符为剑的法门对我也有大用。”谢小玉坦然而言。

    那句话他没有乱解释。不过从上下文来看,就算不转换,应该也可以修炼,只是转换成剑气效果更好。

    “莫说几天,几个月都没问题。”苏明成喜道,他的反应正如谢小玉所料:“我就不多打扰小哥了。”说着,他拱了拱手,倒退着出了石室。

    “到了。”李光宗一步就跨了下来。他身材原本就高,现在腰板与胸口挺得笔直,越发显得精神。

    李光宗往前面那辆车上一坐,有模有样地说道:“去堂口。”

    “用不着去找传你功法的那个师父了,直接找他们就可以。”谢小玉径直朝着那个大夫走去。

    这一切都是那个舵主孝敬来的。

    为了转修《六如法》,他的真气转换过一次,损耗大半,只相当于练气三重的人所拥有的真气,但是他的经脉却可以承受练气八重的真气,这才让他保住一条性命。

    百步之外停着一排两轮车,车前全都挂着马灯。车夫们原本百无聊赖地坐在踏脚板上,一看到有人招呼,立刻都起来了。

    李光宗听不懂,苏明成却明白;不但明白,还傻了。他没进过门派,但听说过一些事。

    谢小玉的眼睛有些发亮,这确实是符。是将太白精金打成箔片,用朱砂、天辰金沙混合灵兽之血为墨书写而成。每一枚剑符都造价不菲。

    云层中,一艘飞天船缓缓而行。以往总是满满的船舱里,此刻只坐着三个人。

    “没什么仇怨,我只是救过他们一命。”谢小玉淡然说道。

    办法有很多,他知道好几种功法都有这种效果,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想要立竿见影,只有从丹药方面着手。问题是,到哪里弄丹药?

    在他看来,谢小玉这样天才纵横的人物,肯定是门派里重点培养的弟子。如果这只是中等水平,那些数一数二的门派弟子岂不是强得逆天?

    “这是师父传给我的,他也是接手上一代传下来的东西。他给我的时候曾经告诫过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用,这东西用一枚少一枚。”苏明成倒也老实,把这几枚剑符的来历说了出来。

    被人莫名其妙陷害过,谢小玉心中笼罩着大片阴影,不管遇到什么事,他总是先想到最坏的可能。

    突然,四肢百脉传来一阵针刺般的剧痛,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痛,痛极了!刚才感觉越舒服的地方,现在越痛,仿佛针刺,而且是烧红了的针。

    “你大概以为这是废话吧?谁不知道剑气锋锐?至于后面几句肯定是夸张的说法。”谢小玉笑着问道,笑意中明显带着鄙视,仿佛一个饱学儒生看着一个文盲。苏明成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人家已经指出关键了,他还看不出来。

    当初堂主还向他解释过挑这门剑法的原因。

    他本来想从信乐堂买。有苏明成在,他连路都不用走,但是拗不过李光宗,李光宗推荐他来忠义堂。

    里面的文字同样以云篆写成,读起来隐晦难懂,而且庞杂散碎。但是只要看得懂,必然会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您坐稳了。”车夫吆喝一声,拉起车就走。

    “没想到阁下还是制符高手。”谢小玉赞道。他自己也擅长制符,所以一眼就看出这几枚剑符的好坏。

    苏明成打了个寒颤,庆幸自己收手得快。没办法让对方欠下人情,这位舵主一咬牙,从袖管里面取出一个盒子。

    谢小玉认真地看着。他看得非常仔细,脸上时而欣喜,时而苦恼,时而若有所悟,时而皱眉苦索。

    大夫却听出另外一种意思——铁嘴张急急匆匆从对面跑过来,又说这样的话,就是暗示他千万别把客人往外推。帮规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分开之后,谢小玉问李光宗:“先回家?”

    “有。”大夫也来了兴趣,忠义堂不缺高手,但是炼丹师就不同了。

    “这里面不是有路吗?”谢小玉朝着经卷一指。苏明成满脸迷惑。他请教过的那五个人都曾经给过他一些指点,但是都要他放弃一身修为,改练别的功法,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这部真解里面就藏着答案。

    刚才他说的那番话有一半是谎言、一半是他的猜想。他判定《十方道藏》是天地大劫之前所着,理由非常简单——藏经阁里面有一本很厚的目录,上面罗列着天地大劫之后所有道门典籍的名称,里面没有这本《十方道藏》。

    大部分车夫扭头回了原来的地方,继续坐在踏脚板上休息,只有两辆车凑了过来,它们车前的马灯上都写着“忠义”两个字。

    “可以借我一枚吗?一旦我踏入玄门,就可以制出这种符,到时候一枚还你十枚。”谢小玉不想占任何人的便宜。

    苏明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谢小玉越是贬低自己,越让他感到无地自容,对那些大门派,也越发多了一丝仰头难望的感觉。

    那两间屋子里都有人。一个是短衫方帽的大夫,看上去三十多岁,唇边留着短须,眉毛很淡,眼睛眯着,身体微胖;另外一个是算命师傅,身上一件青衿长袍,三尺长髯,满头白发扎着道髻,脸却像八、九岁的孩童一样白里透红,鹤发童颜,倒是有几分仙家的味道。

    三个人各自修炼起来。

    “小哥的门派肯定也藏有这部道藏吧?”苏明成满怀期冀地问道。

    敢称道藏,必须集合无数道门经籍,联合道门最顶尖的几大门派,经历两、三代人修订编纂而成。

    “说什么借?尽管拿去。”苏明成毫不在意地说道。用一枚剑符换一个高人朋友,这笔买卖绝对值得。而且他也想看看谢小玉想拿这枚剑符做什么用途。

    这部《剑符真解》,应该是《十方道藏》其中一章。

    就算没有高手,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对方人多势众,肯定还布有阵法,两边一旦翻脸,他恐怕凶多吉少。

    天一、太和这两个门派是他特意挑的,它们确实存在,也确实是天地大劫之前的顶级门派。但是在大劫中彻底毁灭,所有的传承全部断绝,大劫之后兴起的门派没有一个和它们有关。

    “以前是。”谢小玉话语中带着一丝苦涩。

    《玄冥七煞大法》并不是纯粹的剑修之法,不过里面有一种法门可以练成玄冥七煞剑。

    他把剑符重新折成铜钱的模样。

    如果能够买到丹药那是最好,不过可能性不高。天宝州的修士不是在别的地方混不下去,就是被流放来此,而炼丹师在什么地方都很吃香,不可能混不下去,官府也不舍得把炼丹师流放到这里,炼丹师一般会被判去军中效力。

    心里想着事,时间就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拉车的人已经慢了下来。抬头看去,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扇高耸的牌楼。

    苏明成在一旁垂手而立。他没看经卷,那上面的文字他可以倒背如流,他注意的是谢小玉的脸色。

    “再告诉你一件事,我是藏经阁的弟子。”谢小玉又往苏明成的心头抽了一鞭。

    “我不开口了。”儿子被老爹打怕了。

    “你说哪种剑法最合适?”苏明成现在对谢小玉彻底信服,所以直接问道。

    谢小玉沉吟半晌,信乐堂的苏明成也是这样说,天宝州稍微大一些的堂口在中土都有人留守。

    “我只能算中等偏上,数一数二的都是一群天之骄子。”谢小玉这次的语气颇淡。他有自信,再练两年就可以和这些天之骄子见个高下,只是现在还差了一些。

    苏明成知道这是谢小玉和自己开玩笑。虽然没听说过《太清无量生灭剑经》和《混元浑一剑决》,从字眼上也可以猜到那是不得了的东西。

    谢小玉用手一挡,淡淡地说道:“我不喝酒,修炼之人忌酒忌色。苏明成,你我都是剑修,酒对剑修来说更是大忌。大叔,你最好也别喝,你能入门是因为顿悟,想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最好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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