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蛮攻城!”苏明成大惊道。
苏明成早已经坐直身子。这种大门派的秘闻,他这种散修能听到也是机缘。
和往常不一样,这一次众人面面相亲,谁都说不出话来。
李光宗也放下筷子说道:“把东西全都收拾收拾,女人下地洞。何叔、二子、戏子你们也一起过去,其他人抄家伙。”
“马马虎虎,《力士经》不是用来打斗的功法,威力有限。”苏明成心里多少有些不悦,所以不知不觉中,说出来的话带着一丝贬低的味道。
“办法是有,那边就是蛊池。炼蛊和功法无关,又很厉害。”谢小玉指了指远处的凹地。
“俺们干脆宰了那家姓刘的!”李福禄愣头愣脑地吼道。
这一瞬间,谢小玉捕捉到一丝大道的痕迹。
感觉余毒已清,谢小玉打开洞门冲了出去。
她们刚刚做出决定,就看到二子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捂着肚子往茅房冲,嘴里还叫着:“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李光宗重重吐了一口气,那股气如同狂风席卷,蹈得地上沙尘石子乱飞。
这就是有一门手艺在身的好处。
众人顿时有些沮丧起来。
一进去,他立刻把那口从忠义堂得来的丹炉拿了出来。
在下风处找了一块有石头挡着的地方,二呆刚刚挖好坑,就看到他哥大呆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串人。
那些完全混合在一起的药气突然互相分开,一部分融合在一起,然后凝聚成团,另外一部分则朝着四面八方分离。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总有些不太舒服。他修炼的剑符真解是道门正宗无上法诀,但是除了这些之外,他会的东西全都是邪门外道的法门。
把丹炉小心地放在右侧石壁里,那里有一个凹坑,是他特地凿出来。这个灵洞充满庚金之气,只有那个凹坑里不同,充塞着丙火之气。
众人围成一圈,老矿头、二子、戏子都在,唯独少了苏明成。
“俺要那把刀。”李福禄早就看中另外两把法兵,相对于剑,他更喜欢刀。
“我已经问过了,土蛮里最强的人物,实力也不过相当于真君级,数量还很少,连十个都不到。历次土蛮攻城都没看到这些人的踪影,会看到的顶多是和真人同一层级的蛮王,官府和矿业会所里有很多真人,这方面我们并不吃亏。”谢小玉能做的除了打气,还是打气。
“苏明成恐怕不知道吧?《力士经》现在虽然是随处可见的功法,但是在一万年前,它却是玉霄宫秘传的无上大法。那时候它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名为《玉霄太元十八重天》。”谢小玉又开始讲起古。
“你说吧,需要做什么准备?”李光宗也拿定主意。他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也是和土蛮打仗,这群人里最平静的是他。
谢小玉跑到那间木屋里,出来的时候手上抱着一捆利刺,正是那头豪猪身上取下来的东西。这些刺长一丈,重量却比竹子还轻,刚硬锋锐,不是法兵却胜似法兵。
长刺立刻穿透泥土,一下子扎进地里三尺有余。这长刺锐利到这样的程度,包括苏明成在内全都被吓了一跳。
其他人也惊呆了。
“小哥,你肯定有办法吧?俺也想象你那样。”比李光宗更急切的是李福禄。
李婶被夸得眉开眼笑,连声说道:“那以后我就这么办。”
这是《力士经》第二重——透穴。
“土蛮过的是刀耕火种的日子,他们种的东西不够,还要靠打猎才能凑够粮食,所以必须等到秋天收获之后才会动手。反正冬天猎物也少,打仗会死人,不打仗同样也会饿死人。”李光宗在一旁补充道。
天空中原本不动的星辰在他眼中缓缓转动起来,千变万化,没有一刻停息。
“要不然这座矿就当做白扔了,人命比钱重要。”老矿头心疼四百万两银子,不过他想到那座大棚,又觉得银子算不了什么。
用手指沾起一点舔了舔,顿时一股浓重的药味冲鼻而入,紧接着,丝丝缕缕的药力在舌尖化开。
谢小玉接过玉瓶,走到放食物的地方,掀开纱笼,从里面取了两颗饭团,转头对李婶说道:“这办法好。修士修炼起来没日没夜,往往一出来就觉得肚子饿,如果有现成吃的再好不过。”
终于,一道人影出现了。
他的这种炼丹之法与众不同,名为子午孕丹术,是用文火慢炼,让各种材料的药力完全挥发出来,让它们在丹炉里相融相合,自然凝结成丹。
“《力士经》没什么附带的法术,声势却挺骇人。”苏明成是行家,他当然不会为这一掌所动。这一掌看似威猛,实际上力量分散,根本不实用。
“刚才你那一掌好厉害啊!”老矿头羡慕不已地说道。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他将光线关小一些,然后用一把小勺将准备好的材料一样样送入炉口。
李光宗答应一声。
李光宗他们最干脆,拆开纸包往嘴里就倒,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吐纳运气。
“实在不行,或许可以考虑加入忠义堂。”二子在一旁提议道。
谢小玉道了声辛苦之后,转身回了灵洞。
苏明成两眼发亮接过东西。此刻,他彻底服了谢小玉的气度,换成他自己,肯定第一时间就把这些全都藏起来,不告诉任何人。
“别闹了,先去洗燥。”李光宗喊道。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里是东部。”李光宗有些莫名其妙。
“祸事。各位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吧?”铁嘴张在一旁抢着说道。
“我还是喜欢这玩意。”李光宗挥了挥手中的刀轮。两个月来,他没少花时间场磨这东西,自己琢磨出一套招式,比当初乱舞强得多了。
“你离俺远点,而且不许在上风处。”李福禄大声喝道。
几个小子纷纷沉心内视,片刻之后,也一个个狂呼乱叫起来,全都兴奋不已。
这是因为丹炉不同。他和这座丹炉有一种息息相关、气机相引的感觉,许多以前不明白的道理现在都变得清晰起来,不光是和炼丹有关的道理,还有很多修练方面的东西。
一年的停滞,一年的蹉跎,没想到在炼了一次丹后,居然破开束缚。
“一块大石头落地,以后用不着担心瘴毒了,这要好好庆贺一下。”李婶也走过来说道,这招显然比李光宗的安慰管用得多。
他苦笑着打开丹炉的顶盖。
“你们怎么想?”谢小玉按照惯例,不会首先发言,他要先听其他人的想法。
太古年间遗留下来的丹鼎、丹炉都很复杂,因为仿照人体而制,有窍有脉。
“两位远来辛苦,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谢小玉同样头痛。不过他知道这样乱哄哄解决不了问题,只有把老矿头他们请过来商量一下,才好做出决定。
此刻,他刚刚从悟道中醒来,神情仍旧有些恍惚。眼前这一切,在他眼中彷佛是天地初开浊气下沉、清气上升那一幕的重演。
天空中果然有飞天船过来,到了近前看得分明,正是往日来回于临海城和这里的那艘飞天船。
唯独三个女人异常尴尬。她们商量一下,全都把纸包塞进怀里,打算等到深更半夜再用,这样就用不着和男人们抢茅厕和澡堂。
虽然没有酒,饭桌上的气氛仍旧颇为热闹。
二呆没办法,只能挪到旁边一扇门前,探头探脑地求道:“二子叔,您好了没?”
谢小玉仍旧往好的方面说。
这分得意是冲着苏明成去。忠义堂得了消息,信乐堂却没有,这就是底蕴的不同。
几乎紧跟在他后面,戏子也跳了起来。
谢小玉得到这种炼丹之法完全是意外。当初他在藏经阁的时候,什么杂书都看,其中有一部《奇技妙法百篇》,里面记载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像阳燧镜的各种用法还有这门子午孕丹术,都来自这部奇书。
几个小子不敢不听,乖乖朝着洗燥的地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傻笑着。
“不为了打斗呢?”戏子听出一丝言外之意。
“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够了。”他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说道:“接下来我会教你们一些东西,主要是遁法,打不过也能逃;我也会炼一些药出来,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们的修为会再提升一级,这样存活的机率更大;我还会带你们进谷,让你们熟悉一下怎么战斗。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东西要给你们,每人至少要有两套战衣、两件法器。”
谢小玉眉头一皱。算命者多以惊吓开头,为的是先声夺人,不过眼前这人应该知道江湖手段对他没用。
“只要准备得充分,就算打不过,想自保总是可以,顶不住的话,我们就逃。”
苏明成的身份有些特别,和这座矿没有实际关系,而且这次的消息是忠义堂送过来的,身为信乐堂一员的他,确实不适合列席。
反倒是二子、戏子、超叔、长叔、老白、老矿头这几个人心有所动。他们的年纪都大了,阅历也够,自然明白善未必是真善,这个世上人面兽心之辈多得是。
果然,二子摇了摇头。以前他和修士属于两个世界,平时想看到一个修士都难。
“那么再讨一些好处,纳物袋要几只来,至少保证这里每人一只,军队用的大纳物袋要两只。”
他想起师父曾说过——丹道、器道、符道、阵道和修炼之道殊途同归。以前无法理解,现在他明白了。
炼丹最难的地方就是对火的控制,高明的炼丹师肯定也是御火的高手,谢小玉对御火没有一点心得,所以只能另寻他法。此刻他所用的炼丹之法,另辟膜径,用阳燧镜聚光代火。火调节起来困难,光就容易许多了。
这座丹炉有九窍,即便在那个时代也是最顶级的一类。
“矿头,你老年岁最长,你先来吧。”谢小玉只能点名了。
接近中午时,谢小玉从灵洞里出来,他已经睡够了。
“他说得对。”谢小玉不帮任何人说话,只要是对的,他就承认:“不过这要看修炼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为了打斗,换成同类之中带‘天王’、‘仁王’、‘明王’、‘金刚’字眼的功法,至少要强五倍以上。那还是没名字的,还有一些有名字的,比如‘蚩尤’、‘黑天’、‘大威德’,那就更没法比。”
九重是一道小门槛,需要感应天地,寻找大道之机,这一步是关键,找到什么样的大道之机,会决定有什么样的成就。十重又是一道小门槛,要连接天地之气,化后天呼吸为先天呼吸;之后就是一道大门槛,要沟通天地,以己之气,引天地之力。过了就是真人,长生有望;过不了仍旧是凡人,最后不过黄土一杯。
谢小玉正沉醉于悟道中,突然感觉到丹炉里一阵劈啪乱响,整个丹炉微微震动起来。
苏明成垂着头,抱着一袋毒草走了。
不过很快又有人兴奋地大叫:“俺也是,俺也是!”
“他们来干嘛?”苏明成嘟嚷一声。两个堂口行事迥异,他看对方自然不顺眼。
飞天船缓缓落下,来的人正是忠义堂那两位军师。
苏明成就在灵洞不远处的地方坐着,一看到他出来,立刻将一只玉瓶递了过去。
苏明成如同醍醐灌顶。现在他彻底明白为什么小门派轻易就会被灭门;中等门派稍微好一些,却也朝不保夕;大门派却始终鼎立不摇,任凭门派里斗得你死我活,门人弟子自相残杀,有时候杀得连中等门派也不如,却没看到有什么人敢打大门派的主意。
他连忙盘膝坐好,调运体内的剑气,一遍又一遍运转着,这能够让药力发挥得更加彻底。
李婶不敢再开口,众人各自准备。
三大杂艺肯定没戏唱。他既没炼丹的天赋,也不打算造器,因为修炼剑符真解的缘故,制符肯定要练,但是仅此而已,他修炼都来不及,没时间练别的法术,制符一条走不远。
药粉很苦,不过发作很快,这是散的特征。
他的耳边如同惊雷闪过,猛然间想起一段曾经看过的文字:“一丹一天地,一丸一世界,浑沌化乾坤,炉中演天变。”
将旋钮开到最大,让丹炉加热。
“你回来了,太好了!”李光宗喜道。突然他愣在那里,因为他看到谢小玉手里拎着的玄铁伞盖已经破破烂烂。
丹炉底部铺着一层很细的粉末,他拿了一张纸,将粉末倒在纸上,凑到灯盏下看了看。
“最近北面不大太平,很多迹象都证明土蛮各部正朝那里汇聚。”铁嘴张略微有些得意地说道。
一个万人队同时释放法器,就算真君也要避其锋芒,真人之流绝对会被打成碎屑,更别说战争中还有其他手段可用,比如战兽,又比如阵法。所以只对比双方的人数、只对比两边高手的数量,根本做不得准。
李光宗奇道:“你为什么不自己问?这样也不至于吃亏。”
“来的人未必有恶意。”李婶在一旁劝道。
剩下的人就好多了。老矿头身为矿头,也算是有地位的人物,吃的都是矿业会所送来的食材,大多是四等,偶尔也有三等,里面毒素很少;其他人来的时间短,毒也不深。
此时,李光宗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站在营地中央。他在茅厕里蹲了好长时间,洗澡却快得很,跳进水池里面刷了两把就立刻起来。
谢小玉却毫无所觉,以往他也炼过丹,但是没这么投入过。
其他几个小子也各自抢过一根长刺。有了兵刃在手,他们再也没有恐惧,反倒巴不得有敌来犯,正好让他们试试掌中的长枪。
一听这话,谢小玉立刻明白这场仗不好打,土蛮恐怕个个不要命。
“像我们这种新开的矿区也要派人增援?”谢小玉问道。这好象太不近情理。
“小李媳妇,你去把鸡撕开,包在饭里捏成团子。我看他们几个也没心思吃东西,等一会儿饿了,拿几颗饭团就可以填饱肚子,不耽误工夫。”老矿头无比羡慕地看着那几个灵眼石洞。两个月来,他也感觉到修炼的效果,但是比起其他人来差远了,甚至连二子和戏子都超过他一大截,所以他知道自己确实没什么希望。
李福禄再没话说,高高兴兴将长刺拔|出|来,在手里舞动着,还不停地东戳戳西刺刺,不管是木头还是岩石,全都一捅一个窟窿。
他还在那里磨磨唧唧说好话,就看到李福禄朝着山头后面跑去。
他猛地一脚踏出,地面顿时荡起一圈涟漪,就像地震一样,方圆百丈内石头不停乱跳,那座大棚更是抖个不停。
这是一篇丹经的总纲,哪一篇他已经记不得,当时只是一眼晃过,以为那是一段渴语,并没往深处想。
“可是那三座城仍旧被攻破了,所有的人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二子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道法诀是将他的神识和丹炉融为一体。太古时代炼丹之法是将丹炉当做人的分身,同样需要呼吸吐纳,同样需要气息流转,只不过呼吸吐纳的是药力,流转搬运的是药气。
“无上秘法……”苏明成神情怪异地念了两声,忍不住问道:“你们门派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少吧?既然这是无上秘法,就算威力差劲一些,肯定也会有人修炼,那岂不是真君一群、地仙一堆?”
“恭喜,恭喜……各位体内沉积之毒尽去,从此之后再也用不着担心天地间这些瘴毒邪气了。”周大夫朝着众人一稽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光线渐渐微弱,最后彻底消失,想必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这两个人体内的积毒最深,所以药一下去就立刻有了反应。
想逃也没那么简单,对方既然敢攻城,肯定在人数上占优势,而且散布在四周。他们想逃的话,要躲过明处暗处的无数双眼睛,还要逃过可能的追捕,土蛮对这片土地肯定比他们熟得多。
这一掌远没有李光宗那一掌浑厚霸道,却也有一股气劲逼射而出,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老头嘴巴蠕动两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如果此刻二子、戏子、老矿头在这里,肯定也会做出同样的判断。各部汇聚就是土蛮攻城的先兆,前三年莫不如此。
第四个起来的是二呆,这个傻小子跑到茅厕前面,这才发现里面全都有人。
“住口!这种大事女人瞎搀和什么?”李光宗怒骂道。此刻的他完全换了个人,显得强横又霸道,但话出口,他立刻醒悟过来,老婆没什么恶意,只是缺乏见识,所以连忙解释:“这个地方可不是平安乐土,第一次遇上不认识的人,最好多加防范,小心点没坏处。等到对方亮出刀来的时候,十有八九已经晚了。”
“愿闻其详。”谢小玉知道这样一说就落了下风,不过他已经没兴趣斗机锋了,就算落了下风又如何?
其实办法并非没有,修炼《力士经》的人可以走近身搏杀的路子,但是这条路凶险难行,早期威风八面,但是到了中期就开始停滞不前,偏偏想突破还得勇往直前,要不停和人争斗。所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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