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尘埃落定

    苏明成一愣，他确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一道银光划破天际，直落入北望城里。

    洛文清愣了一下，眼睛瞥向谢小玉。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

    “呵呵呵，这就要好好理论一番了。”

    蜘蛛一出现，立刻射出一片大网，将谢小玉笼罩在里面。

    苏舵主没有犹豫，随手取出两枝阵旗递了过去。

    两座曼荼罗阵一前一后落到河底，这条河被拦腰截成两段，河底的淤泥飞腾而起，河面上千亩方圆的冰面全都崩裂飞散，碎片飞起有百尺高，还掀起冲天巨浪。

    麻子猜不透谢小玉的想法。

    不过很快谢小玉就笑不出来了，一个三丈方圆的曼荼罗阵出现在他脚下。这座大阵瞬间出现，他根本躲不开，也逃不掉。

    一声震耳欲聋的蛙鸣将谢小玉从沉思中唤醒。远处一片乌云呼啸而至，乌云下方，一只小山般的蟾蜍快步爬了过来。牠的动作蠢笨异常，速度却快到极点，眨眼间就到近前。

    谢小玉右手剑诀一转，朝着另外一个蛮王杀去。擒贼先擒王，正是此人操纵巨蟾，如果能够将此人解决，巨蟾肯定会扭头逃跑。

    “我们猜的，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可以猜到朝廷和各大门派的计划。”

    没办法杀掉巨蟾，那边头顶曼荼罗阵的蛮王更是厉害。那蛮王看到天魔刀轮飞出，立刻把曼荼罗阵铺开在身体四周，隔绝那片天地。

    不停叫着。

    剑光敛去，露出一个长身玉立、眉清目秀、神情俊朗的少年，看上去比谢小玉大不了多少。

    “道理很简单，没有被逼到极限，那些眞人根本就不想来眞的。他们对上蛮王，首先想到的是自保，因为背靠大阵，想自保并不困难。我们就不同，每一次出手都不留余地，再加上对方轻敌，我们却有准备，以有心算无心，他们的实力虽强，却连一成都没施展出来就被我们杀了。”

    洛文清问麻子。

    奉茶的童子连忙推门出来，他看到外面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立刻插腰骂道：“尔等是何人？如此无礼。”

    从竹棚里面传出麻子和苏明成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里大多是各门各派的年轻一辈弟子，境界高的不过刚成为眞人，境界低的大多和麻子一样，在练气九重到十重之间。他们全都知道蛮王的厉害，四位蛮王联手可不容易对付。

    可惜他眼红也没用。谢小玉五行属“金”，金生水，所以能够修练水遁；他五行属“土”，土克水，学了也使不出来。

    整座北望城上空笼罩着一片阴云，那是人死得太多，阴魂凝聚不散，以至于天地都受到影响。

    麻子抱怨着，不过也只足说说罢了。

    “你前前后后已经欠了我不少人情，我不要别的，你帮我找一种合适的天地精气。我在练气九重已经卡得太久了。”

    麻子清楚只有他最适合跑这一趟，谢小玉身上有伤，苏明成的实力毕竟差了一些，又不会土遁。

    洛文清追问道。

    麻子的心眼并不小，遇到値得佩服的人，他总会承认别人在他之上。

    “修为并不是一切。两位虽然只有练气境界，但是寻常眞人肯定不是你们的对手。”

    少年拱手说道。

    “我修的是《六如法》那一击是『如影』奥义。天下之物至刚者，非光莫属，天下之物至柔者，非影莫属。光生影，故至刚生至柔……梦中一切似虚似实，若假若眞，然眼有所见，耳有所闻，鼻有所嗅，舌有所尝，体有所触，意有所动，喜、怒、忧、惧、爱、憎、欲无一不具……”

    “一下子干掉他们两个人，我们是不是太狠了？如果只死一个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拚命。”

    谢小玉不敢打包票，麻子的眼光太高。

    谢小玉猛地一拍苏明成的肩膀。苏明成心领神会，身体往下一沉。

    “所以你也别以为自己了不起，小心阴沟里翻船。”

    这种事别说元辰派，即便在璇玑派、九曜派、乃至其它大门派也时有发生。

    谢小玉掐诀一指，无数剑气交织成涟漪，朝着那只巨蟾斩去。

    谢小玉态度淡然，不过心底却已经记下这个救命之恩。

    “放屁！我家眞人会窝藏逃兵？此事眞人早有预料，他去请各位师叔祖主持公道了。”

    “我尽量。”

    麻子在一旁酸溜溜地说道：“他能一边炼丹，一边感悟造化之道。”

    内城正门口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挖了一口火眼，这是一口数丈大小的火眼，所有的尸体全都被投入其中，化为灰烬。

    他取过三个蒲团请三人坐下，旁边一个童子过来上茶。

    “这是别人送我的名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场仗快打完了。主城的大阵再强悍，也支撑不了多久，官府如果眞的有底牌，现在差不多应该拿出来了。”

    周围响起一阵喧哗声。

    “下去。”

    那个校尉顶了一句。

    “我顶住，你们走。”

    谢小玉身在云雾中，四周光云缭绕，光雾浮动，看不到身影，速度快到极点。可惜那个蛮王更快。此人根本看不清身形，只有一道残影四处乱飞。

    他还记得谢小玉传闻是个器修，所以他又想当然尔地以为谢小玉表面修练师父赐下的功法，暗地里偷练《六如法》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得过去。

    他明白了。

    洛文清被吓到了，这可比什么炼丹大师还厉害。

    此刻周围那些竹棚里住的全都是各大门派的弟子，他们原本不想偏帮任何一方，只是围拢过来看热闹，现在听到棚子里的说话声，这下子不能不表示两句。事关门派和朝廷之争，大家必须一致对外，这是各大门派的铁律。

    “不是两个，是四个。”

    苏明成第一个恢复。他抬头看了看洞顶，上面窸窸翠翠不停往下掉着土块。“那两个家伙好像疯了。”

    “那件事不是我干的。”

    蛮王手腕一转，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面前突然冒出一只磨盘大小的蜘蛛。这只蜘蛛五彩斑斓，一看就知道剧毒无比。

    “那四个蛮王呢？”

    洛文清上上下下扫视着谢小玉，神情中充满疑惑。

    如同天崩般一声巨响，从山顶到山脚裂开一道缝隙，整座山抖了两下，稍微松动一些的岩石全都稀里哗啦滑落。

    一个道士喊了两声。

    谢小玉这个时候还想着李光宗他们。

    “轰！”

    “你说逃兵就是逃兵？”

    “你又骗了我们！”

    药力迅速化开，他总算感觉好受一些。麻子走到尸体的旁边，一刀砍下蛮王的首级，然后朝苏明成招了招手。苏明成也不客气，袖子一展，大片虫云飞了出来，落在那堆血肉之上啃食起来。

    麻子没这样的忌讳，又朝谢小玉看了一眼，仍旧转头朝洛文清问道：“捉奸捉双，拿贼拿赃。他是被人按住屁股，还是裤子被人捏在手里？”

    一出山洞，他们身上同时金光一闪，瞬间化作一条金色的游龙。

    谢小玉喃喃自语着。

    “朝廷越来越有气势了，直接来这里抓人。看来再过几年，就可以直接上我们的山门里抓人了。”

    麻子在后面看得眼红，他知道这招是谢小玉藉指点别人的机会，从别人手里骗来的。

    麻子脸色大变。他能够透过大地的震动知道外面的情况。

    少年惊道。他倒没有怀疑麻子撒谎。麻子虽然长得又矮又丑，但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势不简单，而且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谢小玉心中仍旧升起十二分的警戒。食魔蛛最厉害的不是剧毒，也不是罗网，而是能够在虚空中来去。

    谢小玉既然提议往海上逃，就是因为苏明成手里这套阵旗。

    “那么剑阵呢？”

    谢小玉能将《六如法》修练到这等地步，虽然不是和尙，肯定也有禅心。再说他又是剑修，剑修之路异常凶险，稍有偏差就万劫不复，所以剑修一般都无情无欲，心如止水。

    洛文清根本不觉得这多难。

    “看来过来的人不少。”

    苏明成嘟囔着说道：“他们难道不管主城那边？”

    洛文清会这样想，源于一个误会。

    这条金龙趴在雪地上，贴着厚厚的积雪飞速往前滑动，只扭了两下，就已经消失在群山之中。

    谢小玉是赌那个蛮王并不精通水遁。

    少年微微一笑，算承认了。“我叫苏明成，散修一个。”

    他连忙取出一杆幻天蝶舞旗，换下鱼龙变幻旗，瞬间将自己化作一片光云。光云一出现，弥天星斗剑阵再次起了变化。云和雾连成一片，整座大阵一下子往外延伸三倍，云雾中七彩光芒变幻闪耀，分散聚合，变幻不定。

    洛文清也是这样猜想。他也觉得那个方云天看出些什么，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所以设局陷害。

    谢小玉说道。

    洛文清说这话把握十足。为了这一仗，朝廷和各大门派从中土调人过来，像他这样的眞人只能在一旁帮手，连眞君也不得不靠边站，道君都来了好几个。

    这个童子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他知道绝对不能灭了自家威风。璇玑派虽然比起那几个顶级道门还有一些差距，却也是屈指可数的大派，绝对不允许有人不敬。

    “为什么会这样？”

    看到这破空而至的一剑，麻子和苏明成全都神情黯然。他们都认为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惜和人家一比，立刻看出差距。

    “被我们用计杀了。”

    “我等奉命捉拿三个擅离职守的逃兵。”

    在曼荼罗阵中，无数波纹交织一片，曼荼罗阵里彷佛成了水的世界，到处是波纹，到处是涟漪。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中土。”

    麻子这样做，看上去白给洛文清一份功劳，实际上各得其所。有洛文清这个璇玑派掌门弟子顶在前面，朝廷绝对不敢不认这份功劳，而且论功行赏的时候绝对不敢吝啬。所以看上去他们亏了，实际上反倒赚得更大。

    麻子在一旁冷冷说道。

    “我说得没错吧？朝廷现在越发张牙舞爪，他家的军令连修道之士也要管束。”

    谢小玉没打算隐瞒，毕竟洛文清对他有救命之恩。

    洛文清惊得跳了起来，他的优越感在《天变》面前荡然无存。

    “宰了三个，逃了一个，洛师兄缴首级去了。”

    现在出了这么件事，情况就不同了。

    洛文清点了点头。炼丹需要安静，一旦受到干扰就可能彻底失败，白白浪费珍贵的药材。

    蛮王怒吼一声，他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一道银光破空而去，去势极快，只比“如电”稍逊一筹，但是威力远比“如电”强得多，所到之处，天空中的云层如同狂风卷过，立刻露出一条空旷笔直的通道。

    麻子被勾起心事。他现在不只渴望报仇，天宝州神道重现更让他不得不想办法脱身。

    苏明成摇头，他们早巳经将官府上上下下全得罪光了。

    谢小玉手里已经没什么底牌了。“到了海上难道就能逃得掉？”

    麻子仍旧像当初对谢小玉一样不冷不热。

    这套阵旗远比谢小玉和苏明成手里那两套强得多，可惜它必须布好才能用，不像另外两套阵旗背在身上就能用，人到哪里，阵到哪里。

    蛮王的身体碎裂开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全都是纵横交错的割痕，肉全都被剔了下来，只剩下一副骷髅。

    谢小玉问道。话出口之后，他觉得自己太傻了。璇玑派的天才弟子、道门中小字辈里的有名人物，怎么会没见过那九块石碑？九曜派恐怕还巴不得这些惊才绝艳的后辈能够有所领悟，这样一来，他们也算九曜道尊的再传弟子，将来成长起来之后，对九曜派肯定会多方照料。

    谢小玉如醍醐灌顶。

    谢小玉这口气憋在心头将近两年，早就想一吐为快：“霓裳门的那个女弟子一开始说她迷迷糊糊没看清楚是何人所为，掌门座下二弟子方云天却咬定是我，藏经阁的几位师兄也都说那时候我恰好外出。”

    谢小玉心中没鬼。

    曼荼罗阵一出现，这方天地瞬间被定住，三个人只觉得四周的水彷佛变成胶水，动弹不得。

    他有些不明白。

    “你没出去？”

    麻子眉飞色舞地回道，一边说，一边看着谢小玉。

    如果此事属实，首先会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那三座城会被攻破？是土蛮实力太强，还是守将无能？抑或是朝廷的阴谋？

    “别人知道这件事吗？”

    “麻子，等一会儿你跑一趟，可以让那些人回来了。”

    他用的是弥天星斗剑阵，也就是《天变》的第一式——“摇星光”，但是眼前景象哪有一丝星光摇逸的感觉？

    这是“如影”。

    这个家伙确实厉害。随着那声怒吼，一股黑光朝着四面八方散开，黑光中隐约可见一座曼荼罗阵，阵中央的魔神伸出右手，猛地抓住飞来的刀轮，另外三只手各撑开一座小得多的曼荼罗阵，就像三面盾牌一样挡在身前。

    麻子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有那只癞虾蟆在，就别指望能够遁地脱逃。

    谢小玉干脆也停了下来。

    怒吼声如同雷霆一般翻滚着碾过大地，两个蛮王如同两尊魔神一般不停四处搜寻着，他们知道那三个小修士就在附近，肯定跑不远。

    “走吧，反正去哪里都一样。”

    “我现在关心的是我们要躲多久。”

    黑云中那个蛮王知道厉害，让巨蟾挡在前面，他自己转身就走，记团黑雪闪了几闪，就消失在天际尽头。

    半空中，天魔刀轮发出一阵轻吟，那声音如同银铃作响，和蛙鸣声相应。那只巨蟾如临大敌，身体一下子趴伏下来，肚子一鼓一鼓，“咕狐——枯呱——”

    一声蛙鸣惊天动地。蛙鸣声中，数十道狂风如同劲弩一般划空而过，所经之处树木连根拔起，山石泥土被卷到半空中。

    谢小玉知道这东西支撑不了多久，现在不是蛮王死，就是他亡。“杀！”

    谢小玉根本没把握。他双手连环结印，将刚刚炼成的飞剑也祭了起来。

    两个人接过阵旗插在背后，做完这些之后，麻子猛地一跺脚，旁边的山壁立刻裂开一道缝隙。

    “听说过。一个全都是女人的中等门派，实力马马虎虎，之所以屹立不倒，是因为那个门派出来的弟子很多都嫁给大门派的弟子，要不然就是嫁入豪门世家，所以人脉相当了得。”

    麻子话中有话。他隐藏的意思就是都护府根本没有保密，底下很多军官都已经知道一部分计划，所以不知不觉中露出了痕迹。

    谢小玉不想这样客气来客气去，便转了一个话题：“北望城那边恐怕已经开始反击了吧？”

    他听说过一些有关谢小玉的事。在门派里，谢小玉以勤奋出名，但是境界和实力都在中间徘徊，给人的印象就是资质不算好。所以，他想当然尔认为谢小玉一直是韬光隐晦。

    要知道，九曜天碑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看到。别的门派弟子想看石碑，要不天赋极高，要不身分尊贵、背景深厚。他不认为谢小玉是后者，如果背景深厚，怎么可能会来天宝州？

    在百丈之外那座大曼荼罗阵里，原本交织成一片的波纹全都剧烈震动起来，彷佛江河翻腾，海浪拍岸。“噗——”

    麻子在一旁警告道。这话是说给苏明成听，麻子和谢小玉在门派里见多实力强横的人物，他们知道自己根本算不了什么。

    麻子一直想知道谢小玉的身分，现在他如愿以偿了不过如愿以偿的同时，麻子也微微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谢小玉是那几个顶级门派的弟子，甚至可能是太虚门的弟子，却没想到只是出身于元辰派。

    “这是我住的地方，稍嫌简陋一些。”

    “呱——”

    洛文清也感觉这里面有蹊跷。没认识谢小玉之前，洛文清可能还会相信传闻；但是现在他知道谢小玉修练的是佛门大法，佛门中人虽然也有熬不住犯了淫行破了色戒，但那大多是假和尙，要不然就是参欢喜禅的密宗。

    为首那个校尉举起令箭。

    “你叫洛文清？”

    “还好我们没偷懒，多准备几条退路。”

    “那倒也是。”

    竹棚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麻子缓缓走了出来：“刚才我们和洛师兄连手对付四大蛮王，你在哪里？你家的都护大人又在哪里？”

    “你肯定知道霓裳门吧？”

    头顶上响起一阵怒吼之声，那个头顶曼荼罗阵的蛮王化作一片残影追了过来。

    刚才谢小玉打坐治伤，洛文清和麻子闲聊，已经知道这三个人的情况，连苏明成都让他震惊不已。他原本以为苏明成是旁门邪修，没想到居然也是玄门正宗，运用的法术虽然邪气冲天，底子却是再纯正不过的符箓之道。

    谢小玉无力再战。他的话刚落音，就听到头顶上响起一道清越的说话声：“还是我来吧。”

    来的路上，洛文清已经知道谢小玉他们和官府的恩怨，此刻他说这话确实有把握。这次来天宝州，名义上是以朝廷为主，实际上各大门派来的人最多，既有历练的意思，同样也为了多占一些好处。此刻，他为谢小玉、麻子和苏明成领功，既是帮这三个新结识的朋友，也是为了璇玑门的利益，他甚至巴不得官府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

    洛文清以为自己找到眞正的原因，听了麻子的话，连他都起了一丝妒意。

    内城不大，长宽才两里左右，看起来就是一座江南风格的园林，中间是一个湖泊，旁边假山林立，假山间错落有致地建造着几幢房舍，不过此刻这里到处都搭着竹棚。

    麻子朝着洛文清问道。

    “反正不是我干的，我何必在意？”

    洛文清正沉思着，苏明成却看出另一个破绽：“这就奇怪了。即便官府断强|奸案，也绝对不会凭女方作证就判人罪责。再说元辰派没有能掐会算的人吗？是眞是假一算就知道了。”

    一听到这话，苏明成顿时放下心，不过紧接着他又觉得很亏：“蛮王差不多都是我们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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