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年之事

    霓裳门的女弟子行走在外，难免受到委屈，像绮罗那样只是虚惊一场还算好的，失身丧命的不在少数。

    “三年之后天门就要大开，清儿是我们璇玑派后辈弟子里最有希望进入其中的一个，我还想着让他在进去前练成中天紫薇剑法。”陈道人一副全心全意为门派着想的模样。

    此刻，大殿里的众女都已经猜到前因后果。

    雨寻听傻了。这确实是不务正业，但是当一个人能够将这些全都研究透澈，都能精通，那就不是不务正业，而是天纵奇才。

    突然，谢小玉改为传音，直接在苏明成耳边说道：‘你再帮我留意一下那几处隐蔽所。既然我们可能在这里暂时落脚，那几个地方用处太大了。’

    他身后的三位真人轻声一哼，不过并没表示反对。在修士的世界，实力代表一切，他们实力不如对方，只能低头服输。

    麻子出手，谢小玉跟着变招，他同样知道麻子的手段，也知道裂地鞭威力虽强，但是要击破真人的防御也不容易，所以他瞬间激发天魔刀轮。

    “那真的废弃了，因为这两座城比较靠外围，不像子归城在天宝州深处，土蛮知道他们守不住，攻下城之后就把一切可以破坏的东西全都破坏了。”

    “飞高，越高越好，方向南偏东。”麻子站在驾船的人旁边吩咐道。

    “你不会连身子都已经给出去了吧？”美人微一皱眉。霓裳门并不禁止男女之欲，这些弟子本来就要嫁人，不过太过轻浮却会让门派的名声受损。

    谢小玉也随手扔掉佛经，手腕一抖，天魔刀轮散发着粉红色的光芒飞了出去。

    众人全都看着她，上座的美女更是直接问：“师妹，以你看来，应该怎么办？”

    “雨寻何必如此见外？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道人笑而不答。

    “就是以前子归城南五里处，子归城被土蛮攻破之后，其中一部分土蛮就留了下来。城南原本是一片农田，他们在那里住下之后，驱使着抓来的人在那里耕种。”校尉报告道。

    雨寻的脸上顿时露出讶异之色。

    “好，这个办法好。”

    对面那六艘船的人就不同了，他们听说过谢小玉和麻子的凶威，不过都有些不相信，觉得言过其实，现在他们再也没有怀疑。

    “事后方云天有没有再找过你？”道人继续追问。

    “那孩子性情刚烈，宁折不弯，为了些许小事不惜和安阳刘家结仇，后来更和官府结下仇怨。以他的性格，将来一旦回归中土，肯定会重新翻出这件事。方云天是掌门弟子，元辰派肯定会拚命维护他，到时候难免会起冲突，所以我来这里是想知道你们的打算。”道人说出此行的目的。

    “回禀师祖，那日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昏昏沉沉，就像睡不醒似的，隐隐约约感觉到旁边有一个人，但是那人是谁我不清楚，后来元辰派的一群师兄突然赶到，将我救了下来。方云天方师兄拿了一杯水将我弄醒，然后告诉我元辰派出了个胆大妄为的淫徒，差一点让我受辱。他还说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那个淫徒肯定会受到严惩。两天后，那边几位师叔让我去认人，被抓起来的人是一个比我还小一些的师弟。方师兄说就是那人意图奸污我，旁边几位师兄也纷纷说是，所以……”绮罗唯唯诺诺不敢言。

    “师兄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正东西不是我出。”陈道人总算想通了。

    “这样说来，你指证那人完全受了方云天的指示？”道人捋着胡须问道。

    “璇玑派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兴趣？都已经过去两年，居然还重査此事。”美人没了刚才的恭敬。

    谢小玉没有丝毫犹豫，他主修的《六如法》是佛门的东西，肯定要沿着佛门的路走下去。

    ‘我请洛文清帮忙找来一份海图，那是当年发现天宝州的船队留下，他们花了四十五年的时间横跨大海，我们可不用这么长的时间。’谢小玉传音道。对于自己建造飞天船他其实也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准备这么一个替代方案。

    雨寻默默点头。如此天才人物确实让人动心，别的不说，单单炼丹天赋就足够让许多门派张开双手欢迎，要不是霓裳门不收男弟子，恐怕她也有些想法。

    谢小玉没见麻子用过这一招，不过他看得出来这一掌和移山搬岳同出一辙，威力没移山搬岳那么大，不过运用的时候比移山搬岳灵活得多。

    雨寻不等道人说完就冷笑道：“这还不算不务正业？分心旁用，根本难有成就，战力再强又有什么用？境界才是根本。”

    苏明成转身朝着谢小玉说道：“我要闭关一个月，这一个月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自从踏入练气十重，麻子变得异常好斗。

    麻子将裂地鞭缠绕回左臂，上面的蛟龙之影越发逼真几分。

    “您如果想深入天宝州内部的话，恐怕有些难度。这艘船最多可以连续航行七天，然后就得降下来补充灵力，太靠内陆可没有补充点。”驾船的人连忙提醒道。

    谢小玉也动手了，瞬间，一道道剑光从那几个真人的身旁冒了出来，这些剑光不但出现在他们脖颈、胸口和脑袋等要害之处，还出现在他们的手指和手腕上。

    “六个真人，好大的手笔。”麻子冷笑一声，径直迎了上去，同样释放出所有的气势，如同山岳般浑厚。

    做完这一切，谢小玉飞身从舷窗窜了出去，身体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径直跃上飞天船的顶部。

    “可惜，他还是分了太多心，要是一心修练的话，境界的进展肯定更快。如果两年前他已经是真人的话，不管怎么说，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雨寻有些固执己见。

    “在下姓孟。”校尉一脸惶恐，他现在后悔卷进来了。

    佛门能够取代魔门自然有其高明之处，最高明的就是两个地方：一是斩断因果，消除业力，其它几个大教都没这样的本事，二是包容性绝佳，佛门不同于道门，道门得到太古玄门所有的传承，佛门同出于玄门，可惜所得不全，所以佛门只能到处捜罗别家的东西融入本身，这里面又以魔门秘法最多。

    这段日子下来，谢小玉已经有些心得，此刻他正在参悟有无相的奥义。心魔、阴魔、天魔之类的无形魔头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让人难以察觉，等到它们有所动作，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场仗由我来指挥。”谢小玉说道。经历过北望城之战，他对官府越发不信任。

    当初苏明成根本没有想过能够以纯正的五行精气筑基，原本打算和天宝州大部分真人一样，随意选择一些容易找到的天地之气。蛊为木性，毒也一样，所以蛊毒可以代替木气。

    “师弟，你这事办得不错。”老道闭目眼神，话从嘴角轻轻而出。

    他并不担心谢小玉说话不算话。这群凶人心狠手辣，气焰嚣张，但是信守承诺。同样，他也不担心谢小玉把他们当炮灰。北望城一役，谢小玉手下的七千名人马活下来五千余名，还都是一群老弱残兵，这群凶人在士兵当中口碑极好。

    苏明成在练气九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此做准备，他养的蛊里有六种是专门配对，这六种蛊并不是很强，毒性也不是很烈，牠们唯一的好处就是生生不息，有着和木气相同的特性，其中两种蛊虫可以取代甲木精气，另外四种蛊虫可以取代乙木精气。

    只要一想到四大凶人才出来两个，就已经杀了他们三大高手，他们就不由得心底发寒。

    “是。”绮罗连忙应道。

    “不敢、不敢。”校尉早就听说过这群凶人的事情，知道陈都护就是因为军令状的事和这帮人彻底闹翻，否则这群人说不定是最好的助力。

    “名字叫《六如法》。我没查到渊源，只从文清听到的零星段落里看出那是佛门一脉的剑修之法。”

    他仍旧不放心，食指轻弹，将飞剑也射了出去，转瞬间化作一片珠光璀灿的云雾，笼罩在飞天船四周。

    一个金色光罩从其中一个真人身上发出，金光一卷，又护住离得比较近的另外两个真人，裂地鞭分化的鞭影不停抽打在光罩上，只抽得火花乱溅，却没办法撼动它分毫。

    “陈师兄，你还有话要问吗？”美人人转头朝着那个道人问。

    旁边的谢小玉也若有所思。

    底下那些人群声欢呼。

    麻子刚说完话，四周就响起一阵嘘声。

    “我怕那帮女人守不住秘密，这件事会让元辰派知道。”陈道人连忙回道。

    “这件事之所以和我们有关，就是因为绮罗。如果绮罗不在门派里，璇玑派还有理由扯着我们不放吗？”那个女人说道。

    “在下愿效犬马之劳。”校尉一抱拳。

    道君飞遁神速，能够瞬息千里，法力更是浑厚凝练，可以连续飞上半个月。

    美人吐了口气，总算放心。

    “这东西在我们手里根本没什么用处，还不如做个人情。”老道说。

    璇玑派是正宗道门，虚空胎藏曼荼罗图是佛家的东西，落在他们手里用处有限，但是到了谢小玉手里，情况完全不同，他如果参透其中的玄机，肯定功行猛进。

    等到鞭影消散，彩霞敛去，那三个真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惜他根本唬弄不过去。名叫雨寻的美人挨到他身旁，突然伸出两根葱指，捏住他腋下一块软肉猛力扭转起来。

    “佛门剑修？”雨寻一阵愕然。

    他修练魔门的东西，还炼成两件魔道法器，对他的帮助极大，威胁也不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起发难，他要不一路走下去投身魔门，要不用佛法化解。

    “你这是假公济私。”王晨嚷着。

    绮罗很不想提起当初那件伤心事，却不得不从。

    “我说、我说。”道人吃痛，他对这个泼辣货没办法：“你想必听说各大门派都派人前往天宝州，我们璇玑派一共出了六个人，掌门连他的宝贝弟子都派出去，文清的表现倒也不俗。他在那里遇到被确认有罪的元辰派弟子，一番相处下来，他发现那人纯良正直，为人外圆内方，有傲骨却无傲气，而且那人实力极强，以练气境界就敢联合另外两个练气层次的人和四位蛮王激斗，居然还让他们杀了其中三人。”

    “真是可惜了，绮罗的资质不错，原本在两、三年里就可以踏入玄门，这下子难说了。”上座的美女轻声叹道。

    藏经阁一向都是冷藏天才人物的地方。

    这些气囊相当厚实，当初谢小玉乘坐的飞天船在半路上遭遇鸟人的攻击，那些鸟人射出的箭羽劲如弩矢，将船射得像刺蜻一样，那艘飞天船仍旧强撑滑行几十里才坠落地面。这些破碎的风刃肯定不如鸟人的箭羽，所以只在表面上割出一道道划痕。

    只听到如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两只巨大的手掌凌空崩散开来，化为无数锐利的风刃，朝着四面八方乱射。

    谢小玉和麻子立刻明白了，当初这么说，十有八九是为了敷衍搪塞，如果不这么说，朝廷和各大门派可能会逼着他们夺回失地。

    “我可以用蛊毒代替甲木精气。”苏明成双眼发红地说道。

    “让他们知道又如何？你真以为我想为那个孩子主持公道？”老道微微露出一丝讪笑。

    “难道不是吗？”陈道人感到奇怪。

    飞天船早已经在那里等候着，所有的扇叶徐徐转动起来，众人登船后，飞天船立刻升到空中。

    当初曾经有人提起还有三座城也被土蛮攻破。那三座城里肯定也有灵眼，但是谢小玉和麻子都没在意。因为那三座城一旦被攻破，四周的大阵被毁，天宝州无所不在的煞气就会汇聚过来，很快灵眼就会被污染成为煞眼。

    “老吴、老王，拜托你们了，你们如果有什么发现，我另有重谢。”麻子也知道其它人很难指望，最可能有所发现的除了谢小玉，就只有吴荣华和王晨，前者耳目敏锐，感知过人，后者精于易算。

    “哪个方向？”麻子皱眉问道。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秀丽风光随处可见。不过，最令人心动的是一路上那莺歌燕舞，曼影重重。

    此刻，他体内已经有了庚金、辛金、癸水三种真元，只是少了壬水精元，不过有了癸水真元，就可以生出乙木。他的手里有四种蛊可以代替乙木精气，等到乙木圆满之后，化生甲木就有了凭依。

    校尉的回答让麻子再次失望。

    “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这是总督府知行参事于大人的意思，而于大人则是奉了钦差大人之命。”校尉不得不低头，不过他也玩了一点花招，扯上钦差大臣的旗号。

    如果他是在杀掉那三个真人之前说这话，恐怕没人会相信，但是此刻对面这几个人全都确信，只要一言不合，这个家伙就会杀人。

    此刻大变将至，很多以前可以不在乎的东西会变得越来越重要。比如弟子门人，以前各门各派都会限制人数，但是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门派，或明或暗都放开限制。

    “那个于大人现在是不是在扶淑城？”谢小玉问道。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将北望城灵眼变成癸水之性的家伙。

    七艘飞天船停在空中，船上的修士全都谈论着刚才那一战。

    两股气势在半空中撞在一起，气势原本是无形无质之物，此刻却像是两股巨浪迎面相撞。

    “将人全都召集起来，你们肯定还带了大阵吧？也都拿出来。”谢小玉命令道。他已经很习惯发号施令，北望城一战让其它人收获不浅，他自己也一样。

    “那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将来成就差了一些，只有旁门中人才会这么干。你一个好好的玄门正宗传人却偏向旁门，实在太可惜了。”麻子连连摇头。

    “他是藏经阁的人？”她终于想起这件事。

    “去了天宝州，就算璇玑派想让她出面对质，这一来一回至少要一年时间，足够我们预做准备。”众女人纷纷点头。

    “陈天岚走了？”上座的美女一脸不悦地问道。

    “船上的人听着，你这艘船已经被征用了！”对面一艘飞天船上发出如雷一般的声音。

    “恐怕是你拿清儿和人打赌了吧？”老道知道这个懒怠师弟的脾气。

    “用不着，你就在这里安心修练吧。底下丙火精气和戊土精气一天少过一天，让它们就这样消散实在太可惜了。”

    这些可不是什么佛门功法，而是佛家的典籍，里面记录的全都是佛门的思想。

    “可惜法磬和老苏不在。”麻子在一旁叹道。

    “这次除了寻找飞天船，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大家帮忙。你们遇到高大的树木就注意一下，看看有没有甲木精气？”

    一道剑光从霓裳门的山门里飞了出来，眨眼间就消失在天际尽头。

    “这是掌门的命令。掌门师兄最初是怕自家弟子被人所骗，所以派人査了一下，然后就对那个孩子产生兴趣。此子天纵奇才，确实让人动了爱才之心。元辰派家大业大可以不在乎，我璇玑派却需要人才，而且越多越好。”道人捻着胡须笑道。

    “同川城，以前是子归城，但是被土蛮攻破了。”驾船的人答道。

    只听到“波波波”一连串轻响，破碎的风刃不停击打在飞天船顶部的巨大气囊上。

    下方丛林深处，六个人面对面站着。这边是谢小玉和麻子并肩而立，那边是逃脱一条性命的三个真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军官。

    一阵轻吟之声从刀轮四周荡漾开去。

    “如果你这么想，就开始吧，以蛊毒代替甲木精气。虽然道门一途从此断绝，但是你可以专研蛊术，未必不能更进一层。”谢小玉知道苏明成会这么决定，索性也不劝，反而在一旁安慰道。

    六个人正打算互相靠拢，由两个人负责防守，另外四个人全力进攻。谢小玉的刀轮化作一道虹光破空而至，未曾飞到近前，一阵令人心醉神迷的轻吟声却已经入耳。

    雨莼哑口无言。有如此这般的波折还能够练到练气八重，确实够快。

    “那么另外两座城呢？”麻子急不可耐地问道。只要再有一座城得以保全，他要的五行精气就全都凑全了。

    道人这次没再开口，他乐得雨寻误会他。此刻只有很少几个门派知道大变将至，大家都秘而不宣，暗地里却拚命准备着，像霓裳门这样的小门派绝对没资格参与其间。

    魔门分支众多，派别庞杂，号称有百万神通、十亿法门。虽然有些夸张，不过魔门秘法确实数不胜数。当年魔门被佛门取代，这些魔门秘法也落到佛门手中，佛门并没有将它们付之一炬，而是改头换面之后，大部分变成佛门大法。

    有了这句话，苏明成再也不犹豫。

    霓裳门众女正在商议对策，璇玑派的山门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连功法都可以彻底改变，用佛法化解心魔抵御外魔侵蚀，自然更不在话下。

    这个计谋异常粗浅。方云天栽赃嫁祸，为的是除掉威胁；他那个表弟却是打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主意，当初动手的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家伙。

    “那个方云天胆子不小，他陷害自家师弟也就罢了，凭什么将我们的弟子搭进去？”一个女人义愤塡\膺地说道。

    旁边的女人连忙答道：“刚才我已经问过她。她说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她的名声已毁，原本总跟在她身边大献殷勤的那些人，现在一个个都远远避开她，所以方云天的表弟这时候凑上来，她也就接受此人，虽然没有真做出什么勾当，两个人却已经相约成为真人之后合籍双修。”

    从山脚下到半山腰，琼楼玉宇重重迭迭，半山腰往上只见一片彩霞交相辉映，彩霞中隐约露出一座繁花似锦的宫殿。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