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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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众人终于来了精神。

    “这位将军怎么称呼？”麻子看到对方不吭声，便转移目标。

    谢小玉拍了拍苏明成的肩膀：“等到你闭关完毕，也不用急着来找我们，这里就交给你和赵博他们几个人。和落魂谷里一样，你也把这里变成一座蛊池再说。”

    “璇玑派什么东西没有？还缺这么一、两件法宝吗？至于人情，那是清儿的人情，要还也还给清儿才对。这东西送给那孩子，却是让他欠下璇玑派的人情。”老道公私分明。

    “不是，于大人身为总督府知行参事，当然在临海城，不会去扶淑城。”校尉一脸迷糊，不知道谢小玉为什么有此一问。

    “好，我正想见识一下各位真人的风采。”麻子纵身跃起，凌空而立，右手猛地一挥，只见一道土黄色的掌影朝着那六个人拍了过去。

    来天宝州的人都是在别的地方混不下去的人物，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士都是如此。自从跟了谢小玉之后，这些人全都收获不浅，有了把握，不认为自己还会混得那么差，自然想回中土。

    旁边的麻子也已经做好准备，他和谢小玉经常连手，对谢小玉的招式了如指掌，知道这招玄妙无比，但是威力太差，对付练气层次的人还行，对付真人只能让对方措不及防，吓一大跳，却没什么实际用途，所以他手中的长鞭猛地抖开，化作重重鞭影，朝着那六个真人抽了过去。

    航行的时间漫长又乏味，少了赵博他们几个能够藉云雾修练的人，其它修士也就不那么起劲了。麻子闲着没事，干脆一边指点众人练习阵法和制符，一边抱着阴阳鼎炼丹，反正凝液冷炼法是以水炼丹，不需要火源，也不讲究什么火候的掌控，只不过炼丹的时间长了些。

    她早就感觉这里面有蹊跷，但是这种事她一个女孩子家很难启齿。

    “就算没用也可以换东西啊，那些秃驴可是很在乎这玩意。再说，清儿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个人情难道还小？”陈道人不知道掌门在打什么主意。

    “就算和人打赌，不也是为了我们璇玑派吗？”陈道人的脸皮够厚，一点都不在乎。

    只见对面六道遁光飞起，三前三后，朝着这边飞来。这六个人明显有给这边的人一个下马威的意思，一股逼人的气势迎面而来。

    “天宝州那边已经没事了，你看可不可以让清儿回来？现在已经耽误一年的时间。”陈道人早就想提这件事。当初让洛文清去天宝州，他就有些不明白。

    想对付这类魔头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他只要能察觉这类魔头的行迹，一旦它们有什么动作，他立刻做出反应，危害便可以减到最小。

    那六个真人刚刚被变生肘腋的剑光吓了一跳，纷纷放出护身之法，还没等他们喘口气，麻子的鞭影已经到了。虽然他们的法器挡住鞭影，但是裂地鞭可没那么容易挡住，这玩意是真正的魔器，六件法器里有两件一下子就被震飞，另外一件法器也被震得摇摇欲坠。

    将要紧的话交代苏明成后，谢小玉转头朝着众人说道：“我们也该出发了，找到飞天船的遗骸，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子归城？”麻子和谢小玉对视一眼。

    “是啊，老苏最擅长打这种烂仗，他两只袖子一抖，万千蛊虫漫天乱飞，大部分土蛮都可以交给他搞定。法磬在的话，可以让他摆下弥天星斗阵，阵中套阵，阵里藏阵，不管多少蛮王都可以一并杀掉。”谢小玉知道麻子的意思，他也趁势吹牛。

    他说这话完全是无意，但是对面那四个人却眼皮直跳。

    掌门这样说，就是让他左右逢源，多捞点好处。

    “我记得当初提到那个孩子的时候，说他资质一般，而且不务正业，甚至不为师长所喜。”雨莼有些怀疑洛文清遇到的是不是另外一个人。

    “够了，我以前根本没想过成为真君，能够踏入玄门已经谢天谢地了。”苏明成说道。

    她没去过天宝州，却知道天宝州的蛮王至少有真人等级，因为修练魔功的关系，这些蛮王比一般真人强得多。

    这个地方就如同人间仙境，让人流连忘返。

    看着绮罗退出院外，美人将手一指，顿时一道禁制将内外隔绝。

    在稍微偏一些的角落里，一座秀美妖娆的花园中，一个十五、六岁的美艳少女委屈地跪在那里。她面前的高台上有两个人盘坐，左面那人道家打扮，头扎道髻，胸前三尺长髯，脸型枯瘦，很有几分仙家气息。旁边是一个美人，看上去三十不到，穿着一件锦罗衫裙，随风飘动，在阳光映照之下，不停地变换色彩。

    “不知道刘家那个不安分的公子哥有没有参与其中？”谢小玉对刘和仍是痛恨不已。

    校尉顿时化怒为喜，帮忙做事却又不抢功劳，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另外三个真人就没那么幸运，鞭影铺天盖地落下，紧接着虹光一闪，一道氤氲阑珊的五色彩霞出现在他们四周。

    “绮罗，你把当初发生的事再细细说一遍。”美人对底下少女异常淡然地说道。

    换成另外一个人，那三个真人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但是面对这两个凶人他们却不敢，只能一声不吭。

    突然，四周的扇叶发出一阵刺耳的呜呜声，紧接着船猛地一震，速度一下子降了下来。

    “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人？”上座的美女冷哼一声。

    “你很狡猾，只说离开这个鬼地方，却不说回到中土。J麻子听出谢小玉话中玄机，低声说道。

    绮罗有些局促不安，不过她最后还是红着脸，撩起右手的袖管，露出粉|嫩的手臂，手肘内侧有一颗赤红色的痣。

    那六式剑招之中，他对“露”的感悟最深，虽然还没悟出其中隐含的大道，却将这招练得越发出神入化。他现在出手无远弗届，瞬息即至，而且变生肘腋，让人防不胜防。

    谢小玉在一旁没有开口，这种问话一向都是麻子来，因为麻子那张麻脸够吓人，说起狠话来气势十足。

    对面那六个真人措手不及，他们知道自己要对付的人很难缠，却没想到这么厉害。他们当然不怕那些风刃，却忘了护住身后那几艘飞天船。

    看到道人远去，雨寻身体渐渐淡去，瞬间已经身处一座大殿中。

    “你的意思是放弃绮罗？J上座的美女神情中显露出不豫之色。

    这是守宫朱砂，每个霓裳门的弟子在入门的时候都要点上此物。

    “师兄，你下的本钱太大了吧？”陈道人很清楚，这东西肯定是给谢小玉。

    这座大殿有七、八丈高，长十几丈，地方很大，给人的感觉确实秀丽多过恢弘。正中央一座高台上端坐着十几个女人，全都美艳动人，年纪最长的看上去不过三十几岁，其它人都似乎只有二十岁上下。

    谢小玉一阵失望。

    她知道璇玑派肯和盘托出，就是因为不怕她们先下手为强。

    “那孩子若是应劫之人，哪里还需要我们主持公道？如果不是应劫之人，我们又何必为他多费手脚？”老道显得很淡然。

    “三位前辈实力不错。”麻子笑嘻嘻地说道。

    “这孩子修练得已经够快了，他师父只给他一部《紫府金箓》，修练几年后恐怕也明白此法鄙陋不堪，所以暗中另修他法。即便这样，出事的时候他也已经是练气八重。”道人解释着。

    “你肯跑这一趟省了我很多事。我原本还担心时间太久，更担心带东西的人半路上出事，现在好了。”老道微微一笑。

    天宝州，戊城废墟上，一群人正围拢在那里。

    “我可没这么说。我的意思是让绮罗自己査清此事，让她前往天宝州和那个少年当面对质。这个理由够充分吧？”那个女人连忙答道。

    “他的境界可不低，不但是练气十重，还化生出庚金、辛金、癸水三种真元，三大制艺里，他最擅长炼丹，已经到了入道的境界……这是文清亲眼所见。他制符也极为高超，本命法器被夺之后，他自己制作一枚灵符代替失去的法器。他造器的本事也不差，手中一柄飞剑不亚于文清用的银鳞剑。这个孩子会的东西还不只这些，他研究出一种排毒丹方，一丹所需材料费用不过二十余种，却能解天宝州的瘴毒。他做出一种镜子，不用法力催动，任何人都可以远观十余里。他还做了一副白银耳朵，能听十里外的动静。他又精通兵法，多谋善断，对诸家功法也皆有涉猎，谈功论法如掌上观纹，更擅长易算之道，精通阵法的运用。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想出一种办法能避天宝州水土之毒，种菜养鸡，所费不多，而且没地域的限制。”

    “《剑符真解》乃是道门无上大法，可以让你练到天仙境界，但是你这么干的话，到了真君境界恐怕就会止步不前。”谢小玉叹道，他已经猜到苏明成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你以为我会冒冒失失过来？”道人笑道：“我来之前都已经査得清清楚楚。这孩子出身农户，家境清贫，他的师父只给他一部修练至金丹境界就到顶的功法和一件下品法器，他的成就全都源自于勤奋。我已问过，元辰派上下都称此人勤奋无人可及，说他不务正业，乃是因为他制符、制器、炼丹皆有涉猎，平日又喜欢看书。”

    陈道人一想，马上明白过来：“您这是打草惊蛇，让元辰派自己找上门来。”

    两人都点了点头，反正这也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迟早会进入练气十重。

    “回禀仙长，离这里两千多里有一个土蛮部落，那是一个七万人的大部落，我们正要去攻打那里。”校尉连忙答道。

    “我倒是觉得让他在天宝州也不错，跟着那两个人，他会学到很多东西。至于中天紫薇剑法，就让罗师弟教他好了。”老道早有准备。

    “有。”绮罗最后还是回道：“方师兄将他的表弟介绍给我，他的表弟对我早有爱慕之心。”

    苏明成两眼发红盯着那口火眼，嘴里不停念叨着：“这真是好东西，这绝对是好东西，错过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会差多少？”苏明成内心中挣扎了起来。

    “清儿是我的徒弟还是你的徒弟？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老道瞪了他一眼。

    “不是说大战过后，子归城全都废弃了吗？”谢小玉精神一振，看到希望。

    这个军官穿着校尉服式，脸色有些发白，本来他挺有把握，但是刚才那一仗将他所有的把握都打没了。

    “又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麻子低声骂道。

    “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道人捋着胡子点了点头。他诘问绮罗，原本就是做个样子，顺便看看她的态度。如果绮罗咬定当初是谢小玉意图奸污，那就有些麻烦。

    “你说他暗中另外修了一门功法，是哪种功法？”雨莼问道。

    “老罗不是练剑的，说实话，我很担心他会教成什么样。”陈道人连连摇头：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四周的空气剧烈抖动起来，下方那厚密的云层被震得波动不已，明显看得出一圏圈的波纹朝着四面八方荡去。

    “最深入天宝州的城是哪一座？”谢小玉问道。

    “算你们运气好，我们最讲道理，杀了你们三个真人，肯定也会杀三个蛮王。不过军令状什么就别提了，免得不痛快。”麻子趁机说道。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参与，璇玑派野心勃勃，结果很难预料。元辰派势弱，而且他们的内斗出了名，将来会不会从大门派的行列里除名很难说，我们夹在中间绝对没什么好事。”一个斯文清秀的女人一边想着，一边言道。

    “说，刚才为什么要对付我们？别告诉我是误会。”麻子双手交叉在胸前，话语之中充满杀气。

    刘家的这艘船模样奇特，上面还有刘家的标志，这里的人绝对不可能不认得，官府从来不会招惹这种豪门世家，现在跑过来拦船绝对居心叵测。

    “璇玑派打算主持公道？”雨寻冷哼一声。她很清楚这帮人无利不起早，就算那个少年真的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受到这样的重视，背后肯定另有玄机。

    不过，对面那几个人并不认为他在吹牛。法磬能够列入四大凶人，就是因为他的九曜传人身分，弥天星斗阵是从《天变》衍化而来，能够阵中套阵，阵里藏阵，根本不稀奇，至于苏明成的毒蛊，更是这群凶人的招牌。

    “好个小辈，果然凶蛮霸道。”对面一个真人怒喝着，同样拍出一掌，顿时一个长宽都有丈余的掌印飞了出来。

    掌影和掌印在半空中撞在一起，谢小玉连忙用飞剑所化的那片云雾遮挡在飞天船前面。

    远处六艘飞天船一字排开，横在他们乘坐的这艘飞天船的航线上。

    “呵呵，元辰派内斗频繁，当年原本有十二旁支，现在只剩下四脉，另外八脉不是破门而出，和元辰派形同陌路，就是在内斗中消亡。现在我给了他们一个理由，让另外三脉的人可以对掌门一脉发难，他们如果有想法的话，肯定会来联络我们，到时候你可要把握力度。”老道能够坐上掌门的位置，自然老奸巨猾，他从头到尾都是替自家谋划。

    谢小玉随手一招，也将刀轮收了回来，重新套在手腕上。刀轮没任何变化，不过他另外一件法器那柄飞剑上笼罩的珠光却显得越发明艳润泽。

    “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雨寻问出心中最后一个疑问。此事只和霓裳、元辰两派有关，和璇玑派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小玉却一个人盘坐在角落里，旁边摆着好几部佛经，手也捧着一部佛经。

    “好哇，居然敢攻击官船。”另外一个真人立刻扣了一顶大帽子。

    众女互相看了看。她们都知道，她之所以显得如此激动，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谢小玉这边的人早就知道两位首领的凶威，并不太在意，顶多觉得两位首领又厉害许多。

    “闲着也是闲着。”谢小玉反正也没什么线索，去哪里都一样，所以他并没有反对。

    “绮罗的意思呢？她和方云天的表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座的美女问道。

    任凭这六个人法力高强，听到天魔之音的那一瞬间也不由得神情恍惚，瞬间，裂地鞭强行击破阻挡，将六个真人笼罩在底下。

    狡兔有三窟，他们总得弄上十七、八个藏身之处才行。

    练气层次的修士杀死真人级的人物并不是没有。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大部分是门派里众所瞩目的天才。

    所有人全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是北望城之战的幸存者，反应速度远比一般修士快得多，大部分人立刻开始准备法术，有些人甚至已经将法器握在手中。

    “上船、上船。”麻子连声催促。苏明成的决定让他也有了紧迫感，被谢小玉超过他并不在意，换成另外一个人就不行了。

    刚才那个陈道人此刻正垂手而立，面前盘坐着一个老道。这个老道鹤发童颜，身体四周紫气氤氲，比陈道人更有仙家气派。

    “去看看吗？”麻子问道。

    看到校尉一脸不忿，他又加了一句：“将来对上面提起的时候，你完全不用说有我们参与其中，我对功劳什么不感兴趣。”

    “你怎么会关心这件事？”雨莼疑惑不解地问道。

    当然即便如此，想从中土直接飞到天宝州还是不可能，毕竟两地相隔实在太远，他们必须在沿路遇到的空行巨舟上落脚，在上面休息和恢复法力。

    璇玑派是公开招人，像太虚、九曜这样的门派是让弟子四处走动，看到资质绝佳的人才就立刻收入山门。这样做比较隐密，不过效率差了一些。

    苏明成立刻记在心底。

    “或是我去一趟天宝州？J老道沉思半晌，居然点了点头：“我正好有事想找一个人跑一趟那边，你就代劳吧。你先去葛师弟那里，告诉他我跟他借那幅虚空胎藏曼荼罗图。”

    “璇玑派是否要有异动和我们无关，不要再提了。现在关键是我们怎么办？”上座的美人看了看左右。

    绮罗连忙退了下去。

    “璇玑派越来越霸道了，这件事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居然也要插手。”旁边一个女人怨气冲天地说道。

    “这个……”校尉一脸尴尬。

    “我知道了。”陈道人心中雪亮。

    “最近十年璇玑派大肆招兵买马，似乎要有异举。不知道为什么，太虚、九曜、空蝉诸派都听之任之。”刚刚进来的雨寻皱眉说道。她和陈道人看似交情不浅，实际上只是逢场作戏，她从来没有将这段感情真正放在心上过。

    “别想了，你还没化生出木气，没办法吸收丙火精气和戊土精气。”麻子在一旁提醒。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应该不会是专门来堵我们的吧？”麻子继续问道。

    “谁如果发现的话，我传授他《天符宝箓》。”麻子连忙加了一句。

    几乎同时，麻子也跳了上来，身上穿了一件从来没人见过的铠甲，裂地鞭缠绕在他手臂上，隐约可以看到鞭身已经具有一丝蛟龙之相。

    “你下去吧。”美人挥了挥手。

    “我们也帮一把吧。”谢小玉朝麻子眨了眨眼。

    彷佛得了号令一般，其它几个人全都放出各自的法器。他们来之前或许还有那么一丝轻视，但是此刻，他们绝对不敢小觑麻子。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璇玑派全都认定此事另有隐情。

    苏明成和法磬现在也不得了，私底下很多人把他们称为“蛊皇”和“星官”，同谢小玉、麻子并称四大凶人。

    绮罗一阵脸红，这种私下的交往原本用不着对人禀明。霓裳门和别的门派不同，门下的弟子大多数会嫁出去，所以她们和别派弟子交往，肯定带有谈婚论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