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人,麻烦

图侥幸罢了。

    之前因为没把握，所以采用的是折衷设计，仍旧有普通飞天船的影子。如果这次试航成功，他的胆子就大了，有些东西可以去掉，有些东西可以增加，速度还可以提升一倍。

    绮罗气鼓鼓地就是不回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谢小玉轻叹一声。

    其他人心不在焉地应和着，不过只要想到必须在这样一艘船上待几个月，全都一脸不愿。

    “海水怎么会变成这样？”

    骨架总共分成十二段，一段一段拼接起之后，新飞天船的轮廓就显露出来。

    旭日东升也就一刻多钟，随着紫华之气渐渐退去，一股燥热的精气充斥于整个船舱中。

    王晨、赵博等人心都提到喉咙，虽然他们不担心会摔死，顶多掉进海里呛几口海水，但是这里离岸边太远，少说有四千多里，游回天宝州的话，先不说要多久，累都累个半死。

    洛文清似笑非笑地转头朝谢小玉说道。

    没人敢违背他的命令，众人一起动手。

    “让我想想，别打扰我。”

    谢小玉又不是傻瓜，一看到麻子的模样，立刻明白这个家伙不怀好意。再一转头，立刻看到王晨、赵博那帮人在后排探头探脑，又一扭头，看到其他人全都站在舱门外，踮着脚尖往里面张望，其中甚至还包括李福禄那帮家伙。

    大半个时辰之后，东西总算搬完了。

    飞针细小，所以隐密；又因为轻盈，所以快疾，变招也更灵活。而且大多成套，一套少即数百枚，多即上千枚，威力惊人。

    王晨、赵博那帮远远躲在后排的家伙，全都不停朝着麻子做关门的手势，显然都存着看热闹的心思，如果赶走绮罗，就没热闹可看了。

    麻子低头看去，此刻，飞天船离海面有百余丈高，他勉强可以看清底下的状况。那大大小小的礁石全都黑漆漆的，显得很粗糙，确实和戊城废墟上那些岩石非常相似。

    “你打算往东？”

    王晨擅长算计，这类人往往缺乏决断。

    可惜大劫一起，一切都变了。飞针用在比斗中不比飞剑差，但是神道大劫中，两边交锋不再是单打独斗，而是战阵和战阵的对撞，飞针根本显现不出威力，所以大劫过后，飞针技艺大多失传，只有一些以女修为主的门派里还保留一些零星传承。

    麻子也在一旁问道。

    到了这时候，船上的那些人都已经明白其中的奥妙。

    当然办法并非没有，她只要说自己私底下爱慕对方，只是没敢把这分情意说出口，一直深埋在心底，方云天的表弟却痴迷于她，不知道怎么知道她的心意，所以醋劲大发，这才有后来那一连串事件。

    前后两个叶轮重新转动起来，那尖锐刺耳的声音让船上每一个人都感到心烦意乱。

    此刻，麻子已经和谢小玉调换座位，谢小玉负责夜航，他负责白天。

    不知不觉中，一道紫蒙蒙的光华在船舱里徐徐散开，紫光有些灼|热，但是被吸入体内之后，穿行于四肢百脉，反倒生出一丝凉意。

    心中没有负担，她毫无顾忌地修练起来。

    谢小玉早就猜到那些仇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当年也有人想夺那几个应劫之人的机缘，结果却是身死道消，甚至连累宗族门派，所以，这类涉及天机的东西全都不能乱碰。

    这样绝对说得过去，但是绮罗觉得自己实在太委屈了。

    他猜得到谢小玉为什么这样做，毕竟刘家的人不能完全相信，可能中午不到就调头返回，也可能连他们的行踪都卖了。

    谢小玉拿着一根针、一卷线做起针线活，光用赤蜂胶不保险，他必须在承重的部位将金丝网和金丝布缝在一起。

    如果这里的变化是最近几年发生，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神道重现。

    这就和桅杆的原理差不多，如果只是孤零零的一根桅杆，肯定抵挡不住狂风的吹拂，可只要桅杆顶端用几根粗大的绳索牵住，任凭狂风暴雨也别想撼动桅杆分毫。这样的结构不但结实，而且轻盈，绝对比现在那些飞天船和空行巨舟靠粗大横梁支撑船体高明得多。

    吴荣华收起阳燧镜，王晨收起铜板，修练的人停止修练，全都开始行动起来。

    声音传到绮罗耳中，她却装作没听见，随手一指，只见一道银光疾射而出，然后来回穿梭，只是眨眼工夫，一大片金丝布就和底下的金丝网缝在一起。

    海眼可不是什么小东西，而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大的半径可以达到两、三里，小的也有数十丈。而且周围海流全都往中间汇聚，旋转的浪花会延伸出去几十里，很远就可以看到。

    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王”字，中间是一根粗大结实的龙骨，上面串着三根横枝，那是翼骨。这艘飞天船有三对翅膀，和其他飞天船都不一样。

    谢小玉安慰道。

    这艘飞天船确实小了一些，长度只有刘家那艘飞天船的五分之一，宽度只有一半，高度更不用说。这东西是扁的，最高处也才七尺，和一个人站直差不多，迚刘家那艘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里面的座位一倘挨着一个，没有一点动弹的余地，头顶上方一寸就是天花板，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更别说走动，与其说这是一艘船，还不如说是一辆大车更贴切。

    谢小玉也没听过，但是这个名字一进入他的耳朵，他的心头就不由自主微微一跳。

    接下去就是往网上刷赤蜂胶，然后将金丝布张贴其上。

    “继续吧，我不相信所有的海眼都已经消失。”

    这本书似乎关系甚大，已经到了深藏天机的地步。师父派了二十几个人前往元辰派，借阅元辰派收藏的杂书，线索就是阳燔镜，不过到现在为止没任何结果。

    谢小玉点了点头：“东部海域的情况比较清楚。”

    壬水精气对他虽然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却可以大大缩短修练的时间；再说，这一次出海除了寻找壬水精气，另外一个目地就是测试这艘飞天船。

    他的位子在最前面。和别人的座位不同，他的座位上多了一些拉杆，这都是用来操纵飞天船，前面则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其他的座位上也有窗户，不过只有锅盖大小。

    不过，飞天船上的人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天空中另外一艘飞天船。

    谢小玉没管众人的反应，他第一个钻了进去。

    “我已经告诉刘家那几个人，等到我们离开之后他们继续朝北航行，明天中午再调头返回。”

    “最近几年？”

    所谓不相干的人指的当然是绮罗，不过绮罗怎么可能下船？她的身上还背负着使命。

    “你快点补水充能，我们马上就走。”

    “你无辜？方云天是你师兄吧？他要对付的应该是你吧？你们师兄弟之间争权夺利，为什么拿我设局？”

    麻子笑嘻嘻走到谢小玉旁边问道：“东西都搬上来了，你看……要不要开船？”

    “这不是极限？”

    赵博大声问道。

    下方的海面风平浪静，简直称得上死水微澜，连个浪花都看不到。

    麻子一边翻看着海图，一边比对着浑天经纬仪上标记的位置。他刚刚发现谢小玉根本没按一开始的航向前进，不知道什么时候调了个方向。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上了船。

    洛文清看得比任何人都仔细，隐约间捕捉到一丝大道契机。

    麻子也跳下来帮忙。

    绮罗同样理直气壮。

    这艘船虽然速度惊人，但是要看和谁比。洛文清的剑遁就快过它十几倍，更不用说那些真君。真君飞行绝迹，瞬息千里，他们甚至不需要知道确切的方向，只要知道一个大概，然后来来回回飞行，将方圆千里之内如犁地一般细细搜索一番，就可以找出这艘船。

    月亮从海平面下升起，夜色渐深。

    麻子摇头苦笑。

    麻子的表情有些僵硬。

    “还能更快？”

    洛文清异常肯定地说道。他修练的中天紫微剑法是以紫微斗数作为基础，最擅长的就是计算空间方位，稍微一算，他就已经知道这艘飞天船的速度。

    “速度好快啊！”

    谢小玉大声吆喝着。

    “只要能带我们回中土，再挤都没关系，反正在船上没什么事可做，地方用不着太大。”

    按照他的想法，干脆直接问谢小玉一声，反正只是一本杂书。师父却告诫他千万别提这件事，任何一样东西只要和天地大劫搭上关系，就会生出异常玄奥的变化，往往只有特定的人物可以得到。

    “我不反对。”

    谢小玉扭头看着窗外，面无表情地说道。

    麻子和洛文清没办法继续追问下去，麻子只好专心驾船，洛文清则闭目养神，在识海之中推演中天紫薇剑法。

    他朝着身后吩咐道。

    “以往总是认为力量越大速度越快。所谓强弓射快箭就是这个道理。但是在飞天船恰好相反，力量越大速度越慢，想要速度快，就只能牺牲力量，所以想飞得快，就只能用小扇叶。”

    除了麻子，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大家都照着做。

    谢小玉飞身跳了下去，异常熟练地将一段段骨架拼接起来。这些骨架都已经做好榫头，只要对准一接，两边立刻互相咬合，动都不动，牢固极了。

    往下看去，此刻飞天船离海面只有两百丈的距离，借着月光，可以清楚看到海面上飞速划过的波浪。

    中土在天宝州的东南方向，当年第一批到达天宝州的人就是从东面绕过来。

    “快快快，全都下船，每个人搬一个，将东西搬上船。”

    “就因为小，所以才能这么快，扇叶大了反而会变慢。”

    麻子的脾气一下子冲上来。

    谢小玉以往一向能言善辩，当初堵得那位陈都护说不出话来，这次终于遇到对手。

    麻子在一旁说道。

    透过外面的薄雾，隐约可以看到那艘飞天船仍旧跟在后面，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打算。

    银针一冒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感觉一阵心悸。这东西绝对不是女孩子家缝缝补补用的东西，而是可以杀人的飞针。

    修练瞳术的人本来就少，实力大多不怎么样。北望城战役中，最早战死的修士就是他们这类人。吴荣华要不是跟着谢小玉，而且被重点保护，肯定也会没命。

    麻子也上了船，他坐在谢小玉的旁边，两个人轮流负责驾驶这艘船。

    “足够我们甩掉身后的家伙了。”

    王晨很想得开。

    谢小玉一愣，他绝对没想到会有被这家伙教训的一天。

    太阳升到头顶，飞天船终于接近完工。

    “我不明白。”

    “你的债主来了。”

    旁边的王晨立刻掏出那几枚铜板占卜起来。

    麻子在门口大声喊道。他也在旁边看热闹，难得能够看到谢小玉这样窘迫，可惜时间太短，两边没吵几句就闭嘴，很不过瘾。

    他怒问道。

    “发悬赏的人对我们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有点本事。”

    说完，他随手打了个法诀，笼罩在飞天船外面那薄雾顿时变得浓密起来。

    “可能挪位了。”

    谢小玉回想着《奇技妙法百篇》上提到的几种船，其中有两种如果能够造出来，连真君都别想追上。可惜，这些船的核心零件都是法宝级。

    “好了、好了，该干活了。”

    “将来回到中土，我会将这件事查个清楚，还自己一个公道，同样也给你一个公道。你现在可以下船了。”

    绮罗稍一辨认就感觉出来，这是丙火精气，不怎么精纯，但是非常浓郁。

    “好吧，你来，我告诉你在哪里下针。”

    谢小玉被这一通胡搅蛮缠弄得没有办法，他总不可能和这个女孩比谁的损失更多，那太没风度了。

    洛文清在一旁说道。他的性子比较平和，不喜欢沾染太多血腥。

    “要不要我们帮忙？”

    不过，他可以对这艘船进行改造。

    “这是朝日紫华！”

    紫华之气入体，绮罗顿时感觉到四肢百脉一阵酥麻，停滞已久的修为有了一点提升。

    此刻的北望城已经彻底废弃了，除了内城还保留，其他地方全都一片空旷，原本驻守在这里的两千多名人马也已经撤离。

    这艘飞天船他亲眼看它造起来，所用的材料都很普通，所用的方法也很简单，普通人都能建造。如果这艘船真的能用，那么往来于中土和天宝州之间就会变得非常容易。

    海上旅行多少有些枯燥乏味，一眼望去，除了海还是海。

    “你究竟想怎么样？”

    麻子朝着开船的人命令道。

    绮罗对谢小玉不怎么相信。

    麻子没听说过这个名称。

    “慢点……那边再抬高一些……小心放平！”

    李福禄突然喊道：“大哥，枉你聪明盖世，你难道没听说过女人不讲理？”

    “可惜扇叶小了一些，而且数量太少，只有两个，如果再大一些，数量也多一些，肯定可以更快。”

    李福禄等人听到这话，立刻闪到一旁。

    “来者不善啊。”

    “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霓裳门的功法非常特殊，对任何灵气都不挑剔。这和霓裳门的特点有关，霓裳门的弟子大多要嫁出去，既然要合籍双修，肯定不能和男方修练的功法有所冲突，所以霓裳门的功法包容性极强，什么灵气都能吸收，修练出来的真气却不带任何特性。

    “能不能改进一下？这玩意遇到攻击就是一个活靶，而且海上的风暴说来就来，反应太慢可不行。”

    众人眉头紧皱，一个个在那里苦思冥想。

    “那根针上充满恨意，这个丫头恐怕没事时就在扎小人……”

    戊城大肆收人的时候已经是战役中期，投奔过来的一百六十多名修士里，一个修练瞳术的都没有。

    绮罗倒是听进去，这个提议正合她意。来这里之前她师父就说过，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拖，拖到大家都忘了这件事。

    “谁要你指点，大道万千，其理相通，虽然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但是这东西不会比一只普通袜子复杂多少，什么地方要走针，什么地方要补强，我一看就明白了。”

    谢小玉当然不反对。

    王晨看着海面叫了起来。

    地面上已经有一群人等候在那里，旁边还停着大车小车，车上装满大大小小的袋子。这些袋子全都是军中所用的大型纳物袋，里面装的是粗细绳索、金丝网、金丝布、妖兽皮、赤蜂胶这类东西。

    在飞天船另一头固定着一个同样的东西，麻子正往上装叶片。这些扇叶比普通飞行船的扇叶小得多，只有三分之一，叶片扭曲的角度却大得多。这已经是最后一步，所有人一起动手。

    谢小玉翻了翻白眼，已经猜到来的是谁，所以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心中又气又恼、又急又恨，偏偏发作不得，只能往另外一边的座位上一坐，扭头看着窗外。

    绮罗抢过谢小玉手中的金丝线，手指一捻，一根两寸多长、异常锋利的银针立刻冒了出来。

    “晚上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当然可以。”

    他干脆下了逐客令。

    麻子顿时心领神会。

    这一次是试航，挑的人修练的功法大多和水有关，丙火精气对他们没用。

    “我只说关键，如果你想不明白，我再怎么解释都没用，麻子就是这样。”

    真君虽可瞬息千里，道君更能够瞬息万里，却没办法一口气从中土飞到天宝州，中间必须停下来休息，所以没船不行。

    两个人正争执不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船的那些人全都跑了回来，一个个站在门口看热闹。

    谢小玉说道。

    “我也不懂，这家伙跟我解释过，可惜听不懂。”

    片刻之后，他忧心忡忡抬起头来说道：“卦象变乱不定，前途吉凶难料。”

    王晨啧啧连声，他一脸诡笑，显然觉得很有意思。

    其他人就没这么轻松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人。”

    “这件事一时半刻说不清楚，反正我们修士岁月长久，可以慢慢商量，不急、不急。”

    不过话说回来，这正是对方不要脸的地方，就这么远远跟着却不动手，就像一只苍蝇般盘旋不去。

    麻子出过海，有这方面的经验。

    谢小玉转身命令道。

    “恐怕不行，那艘船的速度不比我们乘坐的船慢，上面装载的东西还没我们重。”

    谢小玉说道。

    那些人早就在忙，不敢有丝毫懈怠，接下来要行远路，而且一路上根本没地方补给，所以必须准备充分。

    麻子问道。

    只见一个半人高、通体由金铁铸成的东西被缓缓吊下来。

    赵博喃喃自语着。他刚才感觉脖颈上阵阵发凉。

    北望城北面百里之外就是海。

    “绝对比刘家那艘船快，好像也比空行巨舟快。”

    “当初不是求稳吗？这东西是为了横渡大海用，第一要稳，第二要结实。”

    绮罗瞪了这几个家伙一眼，哼了一声，气冲冲地朝着飞行船走去。

    谢小玉说道。

    见绮罗没反应，谢小玉也不再多说，只是朝着麻子挥了挥手道：“准备好的话就起航吧。”

    他们先将椅子搬到一旁叠起来，空出一块很大的地方。

    洛文清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心中暗自好笑。他心里突然多了一分闲情逸致，觉得在这里搅合一下也不错，权当打发时间。

    谢小玉怒道。

    谢小玉一口拒绝了。他和麻子在山洞里练习很久，就算闭着眼睛都知道应该做什么，互相间的配合异常纯熟。多一个人的话，就如同精密的齿轮里多了一颗石子，反倒容易卡住。

    对这个女人，谢小玉根本没兴趣搭理，他也确信别人不会听她的。

    这紫华之气乃是天地精华，只有旭日东升之际才会出现。此时恰值阴阳交替，这丝精气阳中带阴，最是珍贵，要不是数量太少，绝对是筑基最好之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担心，我们同样也有准备。”

    谢小玉给了个很模糊的答案。这个答案不能说有错，没人能肯定神道大劫的时候，死海没有大规模爆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