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非昔比

分存活下来的希望。

    “你觉得我们这一次胜算多大？”

    洛文清的脸色异常难看。大门派做事如此无耻，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更无耻的是，这帮人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他们是以两个人对抗谢小玉这边所有的人，好像还是他们吃亏似的、”“我会和你们并肩作战，师父和两位师叔已经许可了。”

    插着这些剑的山并不是泥土或者岩石堆叠而成，整座山全都是金属，大部分是铁，小部分是铜、锡、铅等不值钱的金属，不过也有玄铁、风钢、赤火铜、炫明金之类的贵金属。最大的有一人多高，小的如同卵石，全都紧紧吸附在一起，想拾一块起来都要费不小的力气。

    现在他们只剩下三十几个人，李光宗他们就有十几个，占了一半。

    所以，回来之后他将所有蛊虫全都换了一遍，不再选那些凶猛强焊、毒性强烈的蛊虫，转而挑那些长着坚硬甲壳的虫子。

    “一套一百零八根。”

    苏明成问道。他觉得奇怪，蛊虫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数量庞大，而蛊虫的数量那么多，是因为它们都是活的，会自己繁育后代。一对成虫半年时间就可以生育十几万后代，飞针能比蛊虫更多吗？

    “不知道她成了真人之后，针法会不会生出新的变化？”

    “不过佛门比我们还紧张。”

    罗道君在一旁冷冷说道。此刻他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身外化身，却和真的人没什么两样。

    一道道溪流顺着山坡缓缓流淌着，那不是普通的溪流，里面流滴的不是水，而是水银。水银可以溶解金属，所以流过之处全都如同刀削一般，光滑如镜。诡异的是，水银溪流绝不会碰那些剑，哪里插着剑，水银就会绕过去。

    罗道君对那帮假道士真和尙早就烦了。

    “现在是用人之际，就饶他们一回。”—玄元子从善如流。他倒不是心软，实在是天宝州离中土太远，再派五百人过去又要半年，现在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她已经结束了。”

    现在，他又在麻子和苏明成身上看到同样有价值的东西。

    “说起来谢小玉也不能算道门中人，他修练的法门也是佛门一脉，我怕……”

    一个真君也好，两个真君也罢，在他看来没什么两样，不过九空山这样不要脸倒是让他很意外。

    说话的是麻子。那招人器合一正是他传给苏明成的，他刚才也在修练，落魂谷里面的轰鸣声将他惊动，那动静让他吓了一跳。

    “你该不会是为了克制我才练出元磁玄光的吧？”

    “谁教他们那么兴旺？”

    “话虽如此，但是能够和聚力之法配合至少是上品法器，和赶山鞭有区别吗？”

    旁边老道一拍大腿。

    “接下来就是法器的问题。”

    麻子只想把谢小玉抓过来好好问问。

    谢小玉同样眺望着远方，他是被绮罗搞出来的动静吸引出来。

    这口井直通地底的庚金灵眼，整座山就是在庚金灵眼上堆起来的。

    “这帮小子倒是会生事，刚刚折腾出一座剑山，马上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道银光落下，洛文清显露身形，他也被惊动了。之所以来得这么晚，是因为他进了一趟落魂谷看了一下那个大坑。

    “铁山”刚刚堆成的时候，通体红揭色，满是铁锈，但是现在，整座山一片银亮，从山脚到山腰弥漫着一股金煞之气，如云似雾，却厚重无比，风根本吹不散。山腰以上更是多了一道金霞，不分白天画夜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罗道君连忙问道。

    另外一个老道问道。

    “啪啪啪！”

    麻子他们也已经赶到。看到眼前这一切，麻子和苏明成还好些，法磬的脸色有些发青，他又被打击到了。

    “霓裳门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之前她进入蜃珠幻境的时候，曾经和我战了一回。她用飞针的手法非常诡异，也很难对付，换成你们，除了麻子或许顶得住之外，老苏和你都有些勉强。”

    一群老道又愁眉苦脸起来。

    之前的两次大劫都是道门倒霉。

    “这么好的东西就应该物尽其用。”

    那柄拂尘也是一件法宝，可惜他们全都用不了，所以当做还人情仍给洛文清，没想到最后落到绮罗手里。

    “没关系，天宝州有的是灵眼，再讨一口来就是。”

    “只要将消息散布出去，我们的赔率肯定会高得飞上天，但是这有意义吗？”

    那是谢小玉，他是剑修，当然也会剑遁。

    “对啊，我们以前招人看的是修为和战力，这得改改了。”

    刚才那个老道发出一声苦笑：“五百条赶山鞭啊！”

    道法之争直接导致道门的分裂，神道大劫更是让上古道门大派全部灭亡，无数传承断绝。佛门虽然也被波及，却比道门好得多。

    “刚才不是说什么万里迢迢吗？”

    “你要努力了，别让老苏扔下太远。”

    法磬在一旁开着玩笑。

    突然，谢小玉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这场约战半年之前就定下，知道此事的人不在少数，各大赌坊肯定会拿我们开赌，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洛文清答不上来。当初他和谢小玉、麻子认识已经是折节下交，如果再混赌场和三教九流的人在一起，别说他师父，罗师叔第一个不放过他。

    麻子自言自语着。

    半个时辰后。在璇玑派的山门里，一群人面面相觑。

    苏明成兀自沉醉于刚才的感觉中，那真是举手翻天、跺脚覆地。

    “赌盘早就开出来了，因为我们宰了公羊烈的关系，两边的赔率差不多。”

    女人的好奇心总是很强，绮罗的好奇心也一样旺盛，她想知道谢小玉得到的传承是什么，还想知道那座铁山是什么。

    这话说起来太过泄气。

    罗道君幸灾乐祸地说道。

    麻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现在发现元辰派藏经阁里的杂书包罗万象，什么东西都有。

    绮罗脸皮挺厚，这是霓裳门的眞传。女孩子脸皮薄了，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玄元子并不是迂腐之人，很懂得应变。

    这时，突然一道金光从铁山的顶峰射了出来，一个转折落到众人面前。

    谢小玉解释道。

    她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面子，但是元磁玄光这种偏门的东西除了克制细小法器和阴魂邪鬼，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用处。

    “是啊、是啊，反正公羊烈是你杀的……给她用也说得过去。”

    佛门的教派也不少，不过以前纷争还不严重，神道大劫之后就不同了，这万年来，分歧一下子变得很大。

    之前杀公羊烈的那一仗让苏明成认识到一点——他那些蛊虫想要伤到真君几乎是不可能，所以再凶猛、毒性再猛烈也没用，牠们能够起到一点牵制作用就不错了。

    法磬难以置信看着苏明成。

    “那帮假道士真和尙很下流，不但来得早，还不是一个人，总共来了两位眞君，另外一个据说是什么表兄弟。”

    “你有多少根飞针？”

    “元磁玄光。”

    “那么这场约斗怎么办？”

    麻子斜眼看着谢小玉，嘴里含糊地说道。

    相对于大乘佛法，以前那套佛门修练之法都被称作小乘佛法，那才是真正的修练之道，除了法门不同，和道门中的修士没什么两样。

    修士斗法，蛮力很难派得上用场，只有武修近身搏杀才要用到蛮力。

    一个始终未曾说话的老人低声言道。

    “我机缘巧合得了一部分剑宗传承，那座山就是仿造剑山。当然，它和眞正的剑山差得很远，连……连……千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苏明成、法磬和绮罗全都眨着眼睛，他们都不知道剑宗是什么样的门派，也不知道剑山是什么。

    全都是剑。

    洛文清一显露出身形，立刻问道：“你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佛门也不是铁板一块，里面的水深着呢。这万年来佛门确实兴旺，却也埋下祸根。我有种感觉，现在的佛门和道法之争前的道门很像。”

    众人再次沉思起来。

    不过发出这一击之后，苏明成的模样有些狼狈。他双手垂落，两腿发软，似乎已经脱力了。

    那三个人当然不会在这里看着，也纷纷驾起遁光。

    “老大重色轻友，前天老苏搞出来的动静更大，也没看你出来瞧上一眼。”

    绮罗修练的地方是后来建造的营地，那里房舍众多，山顶上更有一座废弃的大棚。

    “天机晦涩不明，有太多东西被掩盖起来，我只知道回来的路上也不太平。”

    玄元子叹道。

    整片房舍居然被他激起的风刮得坍塌下来。仔细看去，那些房舍如同被白蚁蛀过一般，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小孔，这些小孔只有针眼大小，他正在发愣，突然一股针雨从脚底猛然间窜了上来，速度绝对称得上快如闪电。

    随着一个接着一个法诀打出去，他体内的法力飞快流逝着。突然，他大喝一声，四周的蛊虫蜂拥而至，全都扑到他的身上。

    这段日子以来，他都在修练一种非常偏门的功法。

    幸亏落魂谷本身就是一个矿区，而且是富矿。李光宗他们开出来的那几座矿井，随便一挖都是品质极高的铁砂，省了不少钱。

    法磬心中不喜，说话自然不太好听。

    洛文清立刻明白苏明成怎么做的。

    “应该不是。”

    山顶上有一口深井，井口只有碗口大小，井壁是一道道金属圆环，每一道圆环上都刻满怪异的符篆。

    “等我们宰了那两个眞君，那些损失钱的人肯定会咒骂我们，不过更会咒骂那两个害他们输的家伙。他们会说九空山出来的全都是蠢猪，两个真君打不过四个真人。”

    这条蛟龙直冲天际，一直飞到数千丈高的空中，猛地调头而下。

    如果换成麻子或者谢小玉出手，他绝对不会在意，但是苏明成能够做到这一点，简直难以置信。

    “这一击确实不简单。”

    苏明成的身体已经被煞气侵蚀，头发胡子都变成乌金色，皮肤也泛出一层淡淡的金属光泽。

    虽然知道必败无疑，这三个人却没生出逃跑的念头，只是心灰意冷。

    这时，一道银光瞬间飞落。

    不只是他，麻子和法磐也一样，他们从来不去赌场这类地方。唯独苏明成知道一些情况，因为他和自家堂主一直都有联系。

    “唯一的麻烦是九空山。”

    玄元子又加了一句。

    苏明成帮绮罗说了一句公道话。

    法磬问道。麻子摇了摇头，他也不太清楚，至少他没听说过什么阵法要用这么多金铁之物堆砌。

    “是你干的？”

    “我们没办法，不代表其他人没办法。”

    白发老道说道。

    谢小玉冷笑道。

    别的可以不认得，天生克星肯定要认得，不然不知道怎么死的。

    “绝配，简直是绝配。聚力之法和蛊术简直是绝配，以前怎么没人想到这样用？”

    大门派确实有大门派的尊严，绝对不允许他人践踏，但是这么做根本就是自毁名声，即便杀了他们几个，九空山的声誉也毁了。这样说来，此事的背后另有蹊跷。

    “之前那五百多个弟子也怪可怜的，我看……还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数万把剑歪歪扭扭插在山坡上。

    “不知道那群小子能不能在天门开启前回来？”

    玄元子闭目不答，手里却不停掐算着。过了片刻，他突然苦笑道：“恐怕未必那么容易，我总觉得天宝州危机四伏。”

    “好，我不但会转告那两个人，还会请师父将此事遍传天下。”

    “师兄算出了些什么？”

    这招绝对是蛊物的克星。

    玄元子的神情变得凝重：“这确实说得过去。《六如法》和神道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和佛门有关，也属于小乘佛法范畴。九空山的创派始祖出身于天台宗，正是大乘佛法一脉。”

    苏明成道出自己的看法。

    “应该赶得上。这一次九空山发难，既是坏事，也是好事，只要他们度过这道难关，就没人能阻止他们回中土了。”

    玄元子轻叹一声。

    如果说九曜是一段传奇，那么剑宗就是绝响。

    另外两个人也似笑非笑。

    为了堆它，信乐堂发动所有的帮众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连舵主们都亲自上阵，投入的资金更是难以计数。虽然堆这座山用的大多是不值钱的金属，但是体积惊人。

    绮罗手指一弹，四周顿时显露一片细密的罗网，谢小玉等人全都已经被围拢在中间。

    像这种将无上大法陈藏在基础功法里，根本不像中等门派的手段，这需要异常深厚的底蕴，就连大门派里也不是所有门派都做得到。

    麻子却心头一动。他的五指神峰就能够凝结出一座山的虚影，所以他对这方面有些了解，样子像山的法宝并不少见，其中有一件非常着名。

    谢小玉眼尖，四下一扫，立刻看到一些地方隐隐约约有细小的闪光，瞬间明白“你是以那一百零八根飞针为引，后面拖着普通的绣花针。”

    麻子、苏明成和法磬却根本没听到他后面说些什么。原本他们还有一些把握，毕竟他们先后杀掉红衣道人和公羊烈，这段日子实力又提升不少，并非没有一战之力，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一个真君，他们的信心顿时落到谷底。

    平心而论，这招并不算强，换成他全力出手的话，这些房舍全都会成为齑粉，但是绝对不可能覆盖这么大一片范围。

    苏明成暗自庆幸自己将所有的蛊虫全都换掉，如果仍旧是原来那些蛊虫，恐怕一击之下，所有的蛊虫都会伤亡殆尽。

    提起天门，玄元子和罗道君对望一眼。

    赶山鞭是上品法器，即便以璇玑派的力量，一下子拿出五百件上品法器也不是易事，连正式弟子都还没办法人手一件上品法器。

    玄元子在一旁提醒道。

    “这件事我会处理。回头我会去一趟太虚门，现在天机不显，谁都不知道这次大劫的起因，很难说这场大劫会不会是佛道之争。”

    “她居然也在这个时候踏入玄门。”

    “是聚力之法？”

    “就这么定了。不过那五百人也不能全都召回来，否则掌门当初给他们的处罚岂不成了儿戏？有赏有罚才是道理。这件事就由罗师弟负责好了。”

    麻子低声轻语着。

    正中央的蒲团上盘坐着的人正是洛文清的师父——璇玑派掌门玄元子。

    遍插长剑，四处流淌着水银，这座山高不到百丈，占地也只有百亩左右，却透出一股森然之气。

    洛文清倒是义气。

    洛文清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苏明成，在他眼里，苏明成的地位甚至还不如法磬，此刻他感觉自己有些看走眼了。

    绮罗说道：“不过我帮了你，就意味着卷进这场纷争，我必须知道你凭什么有把握杀得了那两个真君？就凭那座铁山？”

    麻子对这一点很不爽，以前有什么秘密谢小玉都会告诉他，有什么事会找他商量，现在却不同，他的地位突然低了一层，落到洛文清之下。

    一个浑身邋遢的中年修士说道。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玄元子之所以有把握说动另外几个顶级道门大派，这便是原因之一。

    虫子里最皮粗肉厚的就是甲虫。自从多了那座铁山，煞池的面积缩小，所有的虫子都变得越发厉害，这些甲虫的甲壳也变得越来越坚硬，炼成蛊之后更不得了，他如果空手，全力一击也拍不死牠们，必须动用赶山鞭才行。不过也只有被赶山鞭直接击中的甲虫会被抽死，周围被波及的甲虫顶多晕过去，过一会儿就会苏醒过来。

    “不愧是他们的老大，还是你聪明。”

    谢小玉根本没兴趣回答，因为这涉及剑山的奥秘。

    罗道君根本没想过谢小玉他们会败，他看着那座剑山建造起来，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那座山无形中散发出的森然之气，连他都感到震慑。

    谢小玉是说给洛文清听，现在落魂谷已经成了璇玑派的产业。

    绮罗很聪明，她平时虽喜欢闹别扭，实际上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全都一清二楚。同样的，她也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有了这个承诺，她和霓裳门就算没事了，不过她更在意的是谢小玉手里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