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查

过境界越高，修练起来越容易。换成眞人的话，一、两个月差不过就能练成，眞君需要的时间更短，五到七天就可以修成。如果再有这几位道君帮忙，时间绝对能缩短到一、两天。

    他的话音刚落，另外几个人也纷纷苏醒过来。

    “岂敢、岂敢。”

    《观天彻地洞幽大法》以瞳术为主，改变光的运行可没那么容易。相对而言，《听天贯地捜微大法》涉及的是声音，这就容易多了。

    白发老道也在一旁帮腔。他们现在也看出来了，论智慧、论见识，这个小辈未必超过他们，但是说到心思活络、善于应变，他们几个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他的手里又多了一部《听天贯地搜微大法》在船上时，他已经将两部功法放在一起对比，立刻确定这是同一种功法的两部分，《观天彻地洞幽大法》是正册，《听天贯地捜微大法》是副册。

    那人却不敢这么做。他朝着自家长老稽首一礼，然后说道：“我看到妖族，数量不少，有十几个。我跟着他们，最后发现他们消失在一片暗礁区。”

    “我暂时还是跟着你。大劫将至，现在就算立刻转世，等我得回记忆的时候，差不多大劫也已经开始，那实在太危险。跟着你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我只要藏得好一些，不被人发现，或许你死了，我也未必会死。万一你活到最后，地位肯定和太虚道尊他们差不多。”

    白发老道转头朝着那七个眞君说道。

    那位真君连忙回道。

    突然，他心头一动，或许可以将《奇技妙法百篇》上的东西运用在修练中。

    虽然道行越高越怕死，不过这些道君也都明白一味应付是不行的，有些事必须做到。

    修练一道其实就是炼化灵气变成自身法力，之所以灵眼让人修练起来容易许多，就是因为灵眼中灵气浓郁而又纯净，吸收容易，也少了洗练的麻烦，不过灵眼毕竟有其极限。

    他是为山门着急。摩云岭已经比别家晚了一段时间才得到消息，现在再犹豫观望更是白白浪费时间。

    他倒不担心被外面那几位道君听见，他藏身的丹炉被谢小玉炼化，所以他可以和谢小玉直接沟通。

    “明天中午肯定可以完工。”

    这个成功的意义重大，因为它说明《奇技妙法百篇》上的东西可以融入功法之中。

    转念间，谢小玉就知道自己需要些什么。

    “我现在相信你不在乎我的炼丹之术了。”

    他能试的只有后者。

    气归气，三个老道仍旧用最快速度将这个消息发了回去。天宝州是没指望了，但是中土还有很多散修，里面肯定有修练瞳术的人。而且一旦放出修练瞳术就可以加入大门派的风声，肯定会吸引很多散修。

    为了提高搜索的效率，他们白天让一位道君留守船上，另外四个人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飞行，探勘两侧五万里内的海域。

    和以往一样，傍晚时分，四位道君回到船上。

    此人正是摩云岭门下，碧连天和北燕山的眞君大多知道大劫将至，现在只不过是知道更多细节罢了，他却是第一次听到，心中有多么震惊和惶恐可想而知。

    队伍又停了下来，停驻的地方也是一座小岛。不过这一次所有人全都被勒令不许外出，飞天船也被隐藏起来。

    毒手丹王洪伦海的声音突然在谢小玉耳边冒了出来。

    “清儿，出去试试，看看你剑遁的速度和这艘船的速度相比有多少差距？”

    “这是什么东西？”

    三个老道气得胡须乱抖，不过也没办法。

    说着，这位真君将一枚水晶珠子双手奉上。

    麻子的脸色微变，不过反应更大的是却是洛文清和后面那三位眞君。

    付出过代价得来的东西才会被人珍视。

    “你用不着威胁我。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对我会的那些杂学感兴趣，我也不在乎，反正我也只看重炼丹术，那些杂学教你又何妨？”

    他对《观天彻地洞幽大法》更熟悉，也摸透了阳燧镜的原理，所以他自然而然打算从这里入手，不过转念之间他又放弃这个打算。

    谢小玉没心思管别的，石洞一挖好他立刻钻了进去。

    谢小玉说道。

    谢小玉估计第二天中午才能完工，事实证明这些人一旦卖力起来，速度绝对快得多。黎明时分，那两座扇轮已经安装就位。

    过了片刻，似乎到了极限，整个船体吱吱嘎嘎直响，速度再也快不起来。

    首先，修练瞳术的修士就不好找。

    能够听到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多，风声、草叶摩擦声……树木弯折声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又一个接着一个消失，感觉非常诡异。

    之前因为没找到落脚点，飞天船一直在天上游荡，白天不知道晚上会飞到哪里，所以白发老道他们三个不敢回去。现在找到这样一座小岛，岛不会移动，他们这才返回天宝州。

    当初修练《观天彻地洞幽大法》他整整花了七个月，这次却用不了那么久。

    碧连天的弟子加上仆役有十七万人，但是算上家眷的话，恐怕有六、七十万之多，需要一千四五百艘这样的飞天船。建造一艘船如果要花上三五天的时间，所有的船全都建造完毕岂不是要十几年的工夫？

    麻子评论道。

    白发老道异常兴奋，这是确凿的证据。

    自从得到蜃珠，这里就不再如梦如幻，变得像是一个真的世界，有花、有草、还有几棵小树，头上白云飘浮，不时有一阵微风吹过，轻吸一口气，还能察觉四周有微薄的灵气。

    看了信符一眼，谢小玉暗叹一声。

    “你找到了？”

    “我在离这里三万余里的地方看到一条海蛇，有七、八里长，远看简直就是一座岛。我看到牠的时候已经死了，而且妖核不见，其他东西却留了下来。”

    他不是不敢打草惊蛇，而是不敢靠近。万一暴露行踪的话，绝对凶多吉少，所以他一路上都远远跟着，离那群妖族少说两百余里，全凭瞳术加上阳燧镜才没跟丢那群妖族。

    洪伦海总算想通了。

    《奇技妙法百篇》上确实有一种办法可以做到，那就是共鸣。

    谢小玉不想让那七个眞君太过尴尬，所以换了话题。

    那几位道君确实没想到这招，几个人互相对望。

    妖兽开智不同，那相当于染了瘟疫的鸡狗，肯定要打死，还得焚烧，连一点渣滓都不能留下。

    “我没办法。”

    当初知道谢小玉的事后，璇玑派上上下下对瞳术变得异常重视，到处搜罗这类秘法，其中就有这部《听天贯地捜微大法》这部功法不算高明，甚至不能算瞳术，因为它修练的是耳力。不过他知道谢小玉手里有一部《观天彻地洞幽大法》这两种功法名字很像，说不定有关联。

    谢小玉大致估算一下：“不过我没算最关键的那两个零件，也就是那两座扇轮。”

    谢小玉答道。他看到陈道君直接改变船航行的方向，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在天宝州四处飞行的飞天船全都是练气层次的修士驾驶，乘坐的很多是普通人，紫然要考虑周全。而他造的船纪让整个门派避难用，乘坐的全都是修士，驾船的至少是眞人，更有一大堆眞君、道君坐在上面，船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飞行的工具，而是落脚的地方，所以他建造的船根本不需要考虑灵活之类的问题，只要速度快。

    不等有人传唤，他开门而出。

    谢小玉连连摇头。

    “好，实在太好了。”

    刹那间，外界传来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只剩下耳膜鼓动时发出的嗡嗡声。

    随着心念转动，耳膜鼓动时发出的嗡嗡声渐渐变得尖鋭起来。

    “眞的没办法，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谢小玉可没兴趣跟着他们冒险。

    其他人则在座位上打坐修练。特别是信乐堂那群人一个个都感到差距，再加上他们也已经知道大劫将至，只觉得时间不够，哪里还敢休息？

    这次被点名的是金队的队长，也是那三百名剑修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现在地方宽了，旁边有两个位子，后面有三个位子。坐在他旁边的自然是麻子和洛文清，后面则被三位眞君占据，正好碧连天、北燕山、摩云岭一家一个。片刻工夫，所有的人就各自就位。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旁边的几位道君还想到一些其他的原因。

    陈道君又一挥手，谢小玉、洛文清、麻子三个人被他凭空挪了过来。

    他轻叹一声。

    扇轮发出的呜呜声越来越响，这艘船缓缓飘了起来。

    “你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

    陈道君转头看着谢小玉，因为这家伙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仔细想了想，他又挪开目光，这个险没必要，万一出了什么事就后悔莫及了。

    不过没人反对，谁教这位是道君高人？再说修士干这点活根本就不累，他们想休息的话，到了船上有的是机会，想动都动不了。

    摩云岭那群长老拖拖拉拉，恐怕也是因为大劫将至的消息来得太突然、来得太容易，摩云岭并没有为此付出过代价，所以有些人并不相信。

    这是《六如法》自带的吐纳之术“大梦真诀”“大梦真诀”绝对是一门无上大法，按照谢小玉的猜测，这应该是一种独立的法门，被创出《六如法》的前辈得到之后融入。

    他瞬间就明白这几个门派已经做好准备，大劫一起就带着门人弟子逃跑，而这支队伍既是为了试航，验证这种新船的可靠程度，也是为了探路。

    “后面加速会越来越慢，想达到最快的速度恐怕还要半个时辰。这东西既然是逃命用，所以我干脆只要速度，别的全都舍弃，反正调个头、转个向，对于任何一个眞君来说都是举手之劳。”

    白发老道不待别人开口，拍先说道。

    看到三个老道若有所思，陈道君哈哈笑了起来：“抢先一步，可以吃饱，晚了一步，束手束脚，天宝州你们就别想了，两个月前我们就已经犁过一遍，修瞳术的人大部分已经被我们纳入囊中，你们三家还是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吧。”

    陈道君的声音在船舱里前前后后回荡着。

    山坡下就是飞天船，不过已经不是原来那艘，原来的船体早已经拆散，现在的船身是重新搭建起来，和谢小玉给的那张设计图一模一样。

    那几位道君早已经出来，他们看到谢小玉全都有些意外，这太巧了。

    这艘船速度之快，只比普通剑修的剑遁差那么一点，而剑遁的速度在各种遁法中排名靠前。

    白发老道问。

    “半个时辰是吗？”

    不只是他，北燕山那位道君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

    说着，他伸手朝着谢小玉的额头一点，顿时一套功法传入谢小玉的脑子里。

    说着，陈道君猛地一甩手，谢小玉一下子被挪回他的石洞中。

    “我们这几个人建此大功，可喜可贺。”

    白发老道干脆退而求其次。现在他只求能交差，不管怎么样，必须找到妖族活动的直接证据。

    一开始的新鲜劲儿过了之后，众人又回到百无聊赖的状态。陈道君没事就折腾那些剑修，让他们到外面跟着船一起飞，那些剑修倒也不在乎，他们正巴不得动一下。

    在中土，各大门派全都有自己的地盘，谁都不能捞过界。天宝州却不是这样，谁先下手谁得益，然后大家再坐下来商量今后的利益如何分配，所以第一口总是最为肥美。

    洛文清立刻照做。他的身影从座位上消失，瞬间出现在船外，只见他浑身裹在一团银光中，朝着前面飞去。

    陈道君并不在意。

    这就是他和洪伦海的约定。洪伦海将丹炉缩小，他将这东西带在身上，就算有人察觉这颗珠子的不凡之处，也只会以为是剑宗传承的某样法宝。

    “只能委屈广济他们。我们也出一把力，帮广济他们一把。”

    陈道君和北燕山那位道君同时把手一伸，各有一道剑光飞回到他们手里。这两个人都是剑修，手中飞剑也差不多，虽然璇玑派和北燕山离这里的距离有些差别，不过相对于这里到中土的距离，那点差别根本不算什么。

    麻子在一旁嘟囔道。

    谢小玉没答腔。他知道洪伦海嘴上说得好听，真要让他传授炼丹之术，这家伙绝对不肯。

    谢小玉连忙过去见礼。

    他挺身站起，走出洞外，此刻洞外天光大亮，不知道已经过了几天。

    梦境之中的灵气虽然不够浓郁，但是精纯度远超灵眼。

    一想到这里，他立刻试了起来。

    那枚珠子五彩斑斓，表面有些粗糙，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小孔，就算拿给别人看，别人也不会想到这居然是一只炼丹炉。

    白发老道说道。

    “你小子也得跟我们一起去。”

    好半天，白发老道第一个回过神来，长吁一口气：“总算将图送回去了。眞是要命，这一个月我来来回回跑了六趟。”

    突然，一阵非常细微的声响闯入他的耳朵，那声音和耳膜震动的嗡嗡声一样，只不过耳膜震动发出的嗡嗡声只有一个声调，那声音却有高低上下的变化。

    这艘船犠牲很多东西，坐在上面恐怕和坐牢没什么两样，一旦遭到攻击肯定散架，换来的却是速度，包括航行速度和建造的速度。

    另外几个人也都喜形于色，唯独摩云岭的道君脸上有些不太自然。

    “果然没错，绝对是妖族，而且都是水族。”

    谢小玉连连摇头。他现在反倒更希望能藏拙，而不是事事出风头。

    为了多一分战力，各大门派完全可能命令门下的弟子和仆役转成剑修，眼前这路人马肯定是某个大门派组建的军队。

    四周一切都在震动，风在震动，草在震动，连天空和大地也微微震动。这些震动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强，有的弱，有的快，有的慢。

    谢小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洪伦海。

    渐渐地，他又发现更多技巧。

    “放心，早就已经造好了，那是小陈亲自负责的。”

    谢小玉淡淡回了一句。

    陈元奇抢先问道。他的性子急，也不在意礼数。

    这段日子以来，他在一旁偷听偷看，知道不少有关谢小玉的事。

    “我也试试。”

    不过这件事并非他现在要考虑的，此刻他关心的是《听天贯地捜微大法》按照功法运转一个周天之后，谢小玉顿时感觉四周一切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一直以来，对他来说用处最大的并不是《剑符眞解》也不是弥天星斗阵，甚至不是《六如法》而是《奇技妙法百篇》和《观天彻地洞幽大法》“我只有馊主意。”

    那推着船前进的巨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修练其实就是对大道法则的摸索，留下《奇技妙法百篇》的那个人对大道法则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匪夷所思却又发人深省。

    “那边还没有商量清楚，不少长老还打算看看风向。”

    道法万千，各有巧妙不同，但是修练到高处却殊途同归，相差得不会很远。白发老道比其他人确实强了一些，不过强得也有限。

    “这船好像有点失败。”

    陈元奇兴奋劲一过，也变得小心起来。

    白发老道显然很不满意。他现在就等着这艘船制造出来立刻进行试航，一旦成功，他会用最短的时间将制造图送回门派中。

    “给你三天时间练熟这套功法。”

    洪伦海不傻，他知道自己不拿出点东西不行。

    船仍旧缓慢加速，一刻钟后，效果渐渐显露出来，底下的云层如同奔马一般朝着后面退去，这艘船的速度已经超过之前那艘天蜈舟，但是它仍旧继续加速。

    “可惜这里离天宝州已经有些远。”

    洛文清问。

    如果是妖兽互争地盘，那么失败的一方肯定会连皮带肉全都被吃掉，只会剩下骨头，如果是被人所杀，那么少掉的不会只有妖核。

    谢小玉要挟道。

    罗道君说道。

    “馊主意也行。”

    “金一，你也出去。”

    随着一阵呜呜轻响，巨大的扇轮转动起来，海滩之上顿时飞沙走石，尘土翻卷。

    同样被震傻的，还有藏在丹炉里的洪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