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相

    “陷害你的人不是我。”

    这时，谢小玉与绮罗都沉默下来。

    “我……我要去一趟安阳。”

    “不过要把那些传承找出来，是吗？”

    “可我们却低估你师父，他居然使用李代桃僵，轻而易举破解我们的计策。”

    愤怒？迷惘？哀伤？谢小玉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

    方明哲被吓了一跳，这样的出手绝对出乎预料，实在太快了，但他的反应也不慢，瞬间抖开华罗伞盖，化作一面巨大无比的盾牌。

    “为什么？”

    谢小玉问道。他知道绮罗很聪明，不会提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一个弟子兴奋地说道。

    “不行，这是魔门无上大法——他化自在有无形剑气，我自己都后悔不该练它。”

    青年其实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

    方云天也看着方明哲。

    好半天，中年文士摇了摇头，道：“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一次。”

    与此同时，谢小玉也明白方云天话中的意思。

    此刻，中年文士主持的藏经阁比天门派内还热闹。

    “这很正常。我们主脉的人肯定不愿意交出手中的权力，你师父和师兄们何尝不是将元辰秘传视为己有？而你呢？你愿不愿意交出那些传承？”

    绮罗早就打定主意要缠着谢小玉，当初前往天宝州的时候她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想放弃了，再说，谢小玉身边的女人也让她心生警戒。

    一个弟子连忙道。

    慕容雪就算了，在绮罗看来，那只是个脑子简单的花痴，又是世家出身，或许她会因此沾沾自喜，但是绮罗明白，只凭这一点她就已经大大失分。

    谢小玉所学甚杂，走的路也改变过很多次。最初是以阵杀敌，后来渐渐变成一击制胜，甚至进入天门后，越来越偏向于后者。

    绮罗胀红着脸。虽然是她主动要谢小玉带着她飞，但是此刻眞的不是她乱动，而是因为她感觉到有根硬硬的东西正顶着她。

    “算了。我把飞针之法教给你，你推衍出新招后再教给我。”

    谢小玉很无奈地说道。

    方云天不由得苦笑，摇头叹道：“你对师门太不关心了，居然不知道各脉之间的协议。三千年前，元辰派曾经发生过一场内乱，那时候我们主脉和你们藏经阁是盟友，共同对付当时的战堂和另外几个支脉。内乱结束后，大家论功行赏，我们一脉负责掌控元辰派，藏经阁得到元辰秘传，那些太上长老就是中间人。”

    “乱动的是你。”

    只要能快得超出对方的反应，让对方连一点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别说眞君，就连道君或是更高层次的存在，谢小玉也可以杀。

    一直以来，谢小玉都将绮罗定位为受害者，总觉得她很委屈，却没想过或许她从头到尾都不在意，之所以表现得那么委屈，完全是一种自我保护。

    “因为速度。飞剑发动再快，也比不上飞针。”

    方明哲回想着刚才那电光石火般的交手，不过一瞬间的工夫，谢小玉的剑招却连变几次。

    谢小玉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忽略很多事。

    说着，绮罗干脆收起飞针。

    同样的月光下，几道遁光划破天际。

    青年叹息一声。

    “明叔不需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家气势，您有好多手段还没使出来呢！”

    可方明哲快，对方更快。光罩才刚升起，其中两道剑芒已经射入，交错着攻向他。

    “我绝对没这么想。”

    谢小玉并不认为方云天是那么好的人。

    “我知道霓裳门的名声不好。”

    “师兄，你的意思是他没撒谎？”

    方云天问道。

    j中年文士扫了这个徒弟一眼，冷笑道：“先不提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找到那些传承，不也要交出去？对我们有用吗？”

    突然，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

    “不是你？?”谢小玉没有太大反应。

    青年又说道：“那些太上长老恐怕没安好心，眼看着大劫不到十年就要到来，这时候将我们提升为主脉，不是把我们推到前面送死吗？”

    一座大殿中，一个身材瘦长、长髯飘动、剑眉朗目、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正看着窗外。

    方明哲气极反笑：“我倒要看看谁找死！”

    方云天自嘲道。他很清楚现在元辰派主脉的名声有多糟糕。

    那个弟子连忙说道，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听到那些消息，其他人心中最多的是后悔，他却是暗自嫉恨。他眞希望得韵传承的是自己。

    为首的中年人立刻训斥道。

    “那种隐形遁法。”

    谢小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轻叹一声，问道：“最后我还有一件事想知道。你有没有想过绮罗？她这一辈子就被你毁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既然猜到是我，自然也该明白我为何而来。”

    绮罗瞪大眼睛，这时她如果还不知道谢小玉的想法，那就太傻了，顿时她的心中充满失落。

    “我不需要你给我交代，只要能跟随在你身边。”

    “这么说来，你另有目标？”

    飞针就不行了。体积细小、力量有限，根本不可能带动身体，更别说将一个人藏在针里。

    方明哲虽然猜到一些，不过他的脑子毕竟不如方云天。

    果然，这话一出口立刻有效果，众师弟转念一想，确实如此。

    主脉如果得到元辰秘传，就可以挑选适合的弟子让他们转修那些秘法，顶多三五十年的工夫，就可以重现当年的辉煌。

    “小心！”

    说着，谢小玉盘算着该怎么让绮罗离开。

    谢小玉不想打乱自己的计划，但是要他当着绮罗的面寻找适合洪伦海的肉身也不可能，所以他想起安阳刘家。

    谢小玉默然。身为当事人的他早早就被囚禁起来，根本不清楚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也没人通风报信。他是糊胡涂涂被抓，糊胡涂涂被关押，糊胡涂涂被发配。

    “别乱动。”

    就在撞上的一瞬间，六道剑芒竟同时改变方向，其中四道剑芒朝着上下左右滑开，剩下两道剑芒瞬间缠住伞盖。

    中年文士摇头苦笑，神情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女人总是有些小心眼，所以绮罗又开始胡思乱想。

    当初中年文士选择谢小玉的原因很多，而最根本的原因是谢小玉没有根基，资质也不太好，除此之外，谢小玉一心修练，没什么朋友，让他当替罪羊可以省很多麻烦。

    青年猜到中年文士会这样回答，所以默然无语。但是旁边几个师弟却不这么认为，一个比谢小玉稍微大的人问道：“师父，试一下又何妨？”

    “这家伙的实力眞可怕，比传闻中还强。”

    他们确实沮丧过，因为这招不灵，藏经阁立刻有了防范，再想用类似的办法已经不可能。却没想到两年后从天宝州传来消息，被藏经阁当替死鬼的谢小玉居然掌握着剑宗传承，这下子大家都傻了。

    说他不介意，那绝对是假的；说他介意，他又不是道学先生。

    元辰派原本有十二支脉，后来因为内斗，其他几脉渐渐消失。不过有传闻那些支脉虽然已经消失，传承却完整保留下来，没想到就放在藏经阁。

    “为什么？”

    方云天对这些师弟颇有些失望。

    谢小玉忍不住警告道。

    竟是两道若有若无的剑芒瞬间喷吐出数丈剑气，划过方明哲的两肋。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你好像对藏经阁很反感，告诉我这些，想必是为了让我怀恨在心。”

    “刚才你还没说完，继续说下去。”

    绮罗另一个担忧的原因就在这里，她越来越感觉到飞针之术遇弱则强，遇强则弱的特性，这只适合欺负小角色。和慕容雪、青岚相比，她的作用越来越小，特别是青岚，不但能攻、能守，还能起到辅助的作用。

    谢小玉当然听说过元辰秘传。

    谢小玉要弄个明白。

    主脉一支原本得到大便宜，秘传之类的东西绝对比不上权力有诱惑力，不过那是在天下太平的时候，现在大劫将至，想在大劫中幸存，实力最重要。当年元辰派拥有十二支脉的时候，实力仅次于太虚、九曜这几个顶级大派，可见元辰秘传的强焊。

    方云天摇了摇头，道：“我告诉你这些，其实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替我本人也替主脉洗清罪名。这几年来，我一直背着嫉贤妒能的恶名，让我非常郁闷，反倒是你师父显得很可怜，再加上藏经阁有众多上古传承的传言，所以这几年藏经阁发展得很快。”

    谢小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可能说那一切根本就是假的，就算这么说，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们可以抄录一份。”

    谢小玉挑明身分后，元辰派众人的脸色全都变得异常难看，方明哲更是面如死灰。

    谢小玉又是一阵默然。

    谢小玉冷冷地说道。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前往南疆？”

    谢小玉顿时感到为难，因为他和洪伦海说好，要替洪伦海找一具肉身。

    “听到了又怎么样？”

    绮罗显得很平静。几年前她确实恨过、怨过、颓唐过，但是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了。

    “那你带着我飞。”

    可现在想来，中年文士觉得自己错得离谱，在整个元辰派中谢小玉算得上是异类，没有被元辰派的风气污染，怪不得藏经阁的那些传承最终选择他。

    中年文士暗自摇头，心想??早知道这个徒弟与谢小玉不和，没想到还如此佐蠢，当初为什么没想到拿他做弃卒？

    谢小玉冷冷问道。

    藏经阁一向被认为是辅助支脉，和炼丹房、造器殿、制符堂，阵图楼之类差不多，开战时总是最后才上，撤退时总是第一个跑。

    一个人惊诧地问道。

    刹那间，一把极其巨大的华罗伞盖出现在方明哲的手中，那把伞盖光华万丈，绝对是一件法宝。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和剑宗传承有关的东西，首先是剑山，其次是天剑舟，还有他修练的剑法及他所用的剑匣，除此之外，还有阳燧镜几种运用法门，以及能够远听百里的神耳；最后还有一座大阵，可以让任何地方都变成火行灵眼。”

    谢小玉连忙解释道。

    “刚才我没防备，所以吃了大亏，不过就算我有准备，十有八九也不是他的对手。看他出手，让我想起肖寒。”

    谢小玉连连摇头。

    方云天明白谢小玉的心思，道：“我是博州方家的嫡子，你觉得我表弟会是没身分的人吗？你应该很清楚霓裳门的底细，那里面出来的女人，最多就是嫁给豪门世家旁系的成员，不然就是其他门派的修士。”

    不过对方更快，光芒一闪，六道剑芒已经到方明哲面前。

    中年文士只觉得心头沉重。

    好半天，谢小玉才吐出四个字：“为天所忌。”

    谢小玉这番话九分是假，只有一分是眞，但是元辰派众人不知道，甚至百分之百相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谢小玉在元辰派的时候默默无闻，实力也不算高强，但是去了天宝州后却一飞冲天。外人以为谢小玉在元辰派的时候刻意藏拙，他们却不这样认为。

    他并不是在拍马屁，而是眞正的感叹。

    “您又想起师弟了？”

    其中一个人说道，然后偷偷看向在旁边的方明哲。

    绮罗早就想好了。

    “这应该是他的托词吧！”

    这让方明哲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变招，只得发动贴身佩戴的护符，一道透明的光罩徒然出现。

    身为眞君，而且是大门派的眞君，方明哲自然少不了一件顶级的护甲。只见两串火星闪过，这两剑居然被硬扛下来，不过方明哲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他的两肋上渗出血迹，那件护甲居然被划开两道半尺长的口子。

    其他人年纪则小得多，唯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似乎是这群人的保镖。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没用？至少我们和小玉还有那么点渊源。等将来大劫一起，凭着这点渊源，或许我们还能有一条活路。”

    “你想学什么？”

    成为主脉在平时是很风光的事，主脉的弟子得到的资源最多?，但是现在，主脉就是靶子，而且重任在肩，做任何事都必须从大局着想，反而是藏经阁弟子的身分不错。

    方云天笑道。他说这话原本应该很沮丧，此刻他却像是个胜利者。

    方云天每说一个，就竖起一根手指。

    “在这个时候，你们居然还忘不了勾心斗角。”

    正赶着路的这些人，为首者约莫二十五、六岁，他给人的感觉和其余青年不同，多了一丝锐气，一言一行都非常大气。

    谢小玉与绮罗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甚至身体不由自主地蠕动起来。

    青年呑呑吐吐，显得相当为难。

    换成以前，谢小玉根本不在乎，甚至绮罗想学他就教?，但是现在他都已经把对方压在身下，肯定要有所交代。

    “我一开始听到消息的时候也不敢相信。”

    谢小玉想看方云天还有什么打算，此刻他更像是个旁观者。

    说到这里，方云天停了下来，看着谢小玉的反应。

    飞针和飞剑有很多地方相似，但是遁法绝对完全不同。

    谢小玉一阵愕然。

    谢小玉停下来，转身喝道。

    方云天看着谢小玉，并不怎么相信，但是看着谢小玉凝重的神色，他开始有些松动。

    “这下好了，看藏经阁那些王八蛋还能嚣张几天？等消息一散布出去，他们的名声就彻底臭了，我现在最期待的，就是看那一大一小两个伪君子会是什么样表情。”

    对面那人发出警告。

    “你怎么会想学飞针之法？”

    一飮一啄，莫非前定，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让开。我有话要问方云天。”

    “我的第二个目的，是不想让那一大一小两个伪君子占便宜。我知道他们打算等到大劫一起，就藉你的名头投靠璇玑派，然后逃往海外，等风头过后再回来。到了那时候，元辰派恐怕早就没了。如果运气好，人族在这场大劫中获胜，他们手中掌握着十几种顶级传承，可以重建元辰派，甚至组建一个全新的门派。”

    谢小玉并不会因为对方客气而改变态度，他冷笑一声，说道：“这一切还多亏了你。以前我只知道苦练，却不知道那形同闭门造车，再加上患得患失，不肯放弃原本的修为，成就始终有限。你将我逼上绝路，让我失去本命法器，以前的修为尽废，我这才下定决心走剑修之路。”

    一个人不太有信心地说道。

    此刻，元辰派另外几个支脉一起造反，连后山那些太上长老都有些意动，想将藏经阁升为主脉，只不过大家的目光都盯着谢小玉手中的上古传承，想拿这作为条件，所以此事一拖再拖。

    两边都快得惊人，眼看着那六道剑芒就要撞上华罗伞盖。

    “五年前，我们这一脉无意间知道大劫将至，当然要有所准备。你想必也听说过元辰秘传的传闻……”

    霓裳门确实名声不好，其门下弟子都是为了嫁出去，不过毕竟是正道门派，绝对不会教邪淫之术。

    解开这个疑惑后，谢小玉再也没什么想问的，也没兴趣再多待，放出一道剑光，破空而去。

    如果换成青岚，或许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身为霓裳门弟子的绮罗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身体自然而然就有了反应。

    谢小玉不由得想到刚才那一战。如果他没有和对方打招呼、如果他用的是飞针，恐怕瞬间就可以取方明哲的性命，而方明哲别说还手，连发动护罩和护甲都来不及。

    绮罗黯然道。

    “师弟，那些传承已经被太多人盯上，一旦交出去，肯定人手一份，甚至连妖族、鬼族和魔门都会得到。学的、练的人多了，大家全都硏究透澈，那些传承就没什么意义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为首的青年高声喊道：“来人可是谢师弟？”

    在主脉的眼中，藏经阁掌握着秘传却没办法发扬光大，根本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绮罗庆幸自己听到那番对话，否则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继续说道……“他没告诉你，他的表弟早就订亲了，就算娶我回去，也只会给我一个如夫人的身分。”

    “我问你，为什么神道大劫后，剑宗残存下来那些人各自散了？我不相信没有人对剑宗在意。”

    突然绮罗狂笑起来，她想起方云天或许不是有意欺骗，因为像她这种身分的女人，就算没有发生那件事，就算想嫁给方云天的表弟也不可能，能够得到一个如夫人的身分已经很好了。

    绮罗轻声说道。

    “说来听听。”

    “我问你，我在元辰派的名声如何？我有没有欺男霸女、欺压同门？”

    “大得多？”

    冷冷地看着方云天，谢小玉显得异常平静，突然发现自己对当年的事已经一点都不在乎，同样对元辰派也没有一丝羁绊。

    “错了，这是损人利己。”

    “我还有点事……”

    不只是他，他身后那些人包括方明哲都无话可说。他们原本最不相信那些传闻，但是此刻，眞相比传闻更让人震撼。

    都是掌门一脉，他们的实力或许差点，但是见识绝对不差，谢小玉的十根手指全都戴着控剑的指环，就说明这绝对不是成套的飞剑，更不是剑阵，而是一心多用。

    绮罗问道。

    青年欲言又止。

    方云天信心十足。他从不担心谢小玉找他麻烦，因为他确实没针对过谢小玉。

    谢小玉原本想说自己志在长生，所以想保住元阳，将来还能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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