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利益

;谢小玉刚发现自己太蠢了，在来南疆之前只想用利益收买苗人，将苗人想成头脑简单、没有见识的乡巴佬，结果碰了个头破血流，现在才发现最容易收买的反而是这些高高在上的老头，这些老头一个人顶得上一个部落，偏偏都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怕死。

    在山谷最里面是一排排的架子，这东西和飞天船无关。

    阿达看到没人敢接话，叹息一声，说道：“算了，当我没说过。”

    r小哥，弄来多少东西？”

    “你不发话，我们不会动手，不过为什么？?”那个苗人问道，旁边的几个苗人也觉得奇怪。

    谢小玉安排的这条路其实是披着佛门外衣，借用密宗那套活佛说法，可骨子里完全是神道的东西，这样一来不仅能长生，万一不行还可以转世重修。

    如果问修练之人最讨厌什么？十个人中有九个人会回答域外天魔，而且这和魔门所说的天魔并非同一种东西。

    一个苗人消息灵通，说道。

    天蛇老人侃侃而谈，将巫蛊之道的来龙去脉讲一遍。

    天蛇老人问道。

    竹楼内已经有人在等着，苏明成夫妻、绮罗都在，除此之外，还有罗老和另外两个老人，说话的正是罗老。

    谢小玉继续说道。

    当年守戊城的城市，谢小玉就发掘那帮老弱残兵的价値，最后那些老兵表现出的战力比精锐之士都强，更不用说一直跟着谢小玉的这帮人，除了他和麻子之外，就数王晨和吴荣华最受到重视，连法磬都排在他们后面，但这两个人论战斗力，全都是倒数。

    “你坐在地上，全身放松。”

    “如何安排？”

    依娜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就结束了？”

    “我是孤家寡人，不过以后可能要留在赤月侗了。”

    这番话有些赤|裸裸，可罗老三人并不觉得难以接受，赤月侗之所以抗拒龙王寨和白衣寨的呑并，是因为被呑并后赤月侗得不到一点好处，大多数人会变成下人，饱受欺凌和压榨；可跟着谢小玉的话，只是上面多了一个头人，好处却有一大堆，感觉自然不同。

    当然这些话现在谢小玉肯定不能说，他脑子一转，立刻有了一套说辞。

    果然谢小玉这话一说出口，罗老三人全都默然点头。

    “还是我来说吧。”

    苗人不同于汉人，耕田、打柴、喂牲口之类的事都是女人做，有时候甚至连竹楼都是女人搭建，所以建造这艘飞天船同样由女人进行。

    这艘船和天蜈船又不一样，为了进一步降低建造的难度，谢小玉将这艘船设计成九节鞭的模样，每一节长七丈、宽一丈，可以并排坐三个人，节与节之间用锁炼相连。

    片刻工夫，九天上的光华开始急速收缩，也化作一道光柱，不过这道光柱是从上往下。

    这就是谢小玉最后想出的办法，既然这些苗疆大巫没办法弄下青冥微光，那么干脆就在天空中合成幻天幽火玄元极光。

    谢小玉苦笑道。

    谢小玉明白了，天蛇老人所说的灵，就是佛、道两门说的精怪，是天地间最早出现的生灵，拥有的全都是最接近大道的力量，所以太古之时的巫门想必非常强大，因为他们能借用这股力量。

    至于丹药，莫伦老人和天蛇老人或许不太清楚，罗老却亲眼看到谢小玉这帮人将丹药当糖吃，他虽然不懂炼丹，但丹药的好坏还是懂的。

    另外一位老人则一脸落寞，他倒不是孤家寡人，可惜他的侗寨后继无人，他的寿命也不多了，这一次应罗老之请，也是为自家侗寨留条后路。

    谢小玉瞪了绮罗一眼，觉得有必要狠狠打这家伙一顿屁股，免得她乱说话。

    “已经不错了，人的力量哪里能和天相比？”

    魔门是在远古最后一劫离开这方天地，这中间经过四十万年，在这四十万年中，人世间几经变迁，道门从辉煌走向没落，先后经历道法之争和神道大劫，佛门则是欣欣向荣，先是融合魔门诸法，接着融合神道之法，变成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最终超越道门。佛、道两门都发生那么多变化，谁敢说魔门就不能百尺竿头更进-步？

    天蛇老人用脚推了推谢小玉。

    “别叹息来叹息去，快点将这些极光收拢起来吧。”

    谢小玉不敢说话，他怕声音的震动会影响这个驱除的法术，不过此刻他的脑子却异常不平静。

    天蛇老人并不在乎买一送一，他答应罗老加入赤月侗自然有他的想法，他巴不得谢小玉欠他人情。

    当今天下是佛、道两门盛行，这两门都讲究正大光明，而蛊术大多是在背地里下手，再说养蛊需要血饲，佛、道两门对这种血淋淋的东西一向反感。

    那道光柱一落到地上，立刻化为一团光云，转眼间就被底下一根管子吸进去，然后压进旁边的金螺中。

    阿达板着脸警告道。

    “这办法好是好，就怕时间来不及。”

    谢小玉信口开河，罗老三人却听进去了，并且信了七、八成，理由很简单，谢小玉刚才说的确实有成功的可能，就和他以往的计划一样，那套东西丝丝入扣，甚至连很多意外都考虑到，而且先易后难，循序渐进。

    “那些见不得光的巫术全都称作为黑巫，修练时免不了要杀生夺命，就是这帮人败坏巫蛊的名声。”

    一个苗人忧心忡忡地问道。

    这个世界是佛、道两门的天下，魔门则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和巫门同病相怜，所以魔门和巫门的关系比较密切，以罗老等三位大巫的身分，想弄到魔门的药典和秘药并不难，至于洪伦海能不能研究出结果谢小玉就不管了。

    那些女人分成两组，一组人专门负责建造，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除了去方便，谁都不能离开；另外一组人则负责搬运东西，只能在山谷口很小一片范围活动，不能踏进去半步，也不能离开山谷，出来搬东西的时候，她们的身上都会停一只毒蜂，所以她们只能搬东西，不能做别的事，如果说话或碰了不该动的东西，立刻就会没命。

    如果只是巫门的诅咒谢小玉还有应付的办法，可现在和域外天魔扯上关系，他已经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天蛇老人迟疑半晌，最后咬了咬牙，说道：“那是域外天魔的力量。”

    莫伦老人来了兴致。

    “不辱使命。”

    但要让这三位大巫成为他的打手，对谢小玉而言就容易多了，不说别的，只说大劫降临，大家要往海外逃，那边是十几个道家门派，有数百万人甚至可能更多，可这边只有几千名苗人，而那边道君加起来几百人，地仙也有几十人，甚至还有十几个天仙，这边最多不过五、六个大巫，属于绝对的弱势，到时候就算他不要求，这些老家伙也会主动提议当他的打手。

    天蛇老人一边吩咐，一边将手一挥，竹楼的顶棚顿时被掀开。

    谢小玉很有把握。

    “虽然这些星星看起来都一样，但其实不是，有些星星是死的，有些则是活的，每一颗都是一个世界，和我们这方天地一样，充满无限生机，腾蛇星就是其中之一。我这一脉之所以没有断绝能延续至今，就是因为我们崇拜的灵并没有被毁灭，只是被隔绝了。”

    其他苗人也已经明白，他们脑子中与之有关的记忆全都被洗掉了。

    r我不会连这都搞错，我能感觉得到你身上也沾染魔门天魔的气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驱除。”

    “现在再说第二个条件。你要青冥微光，想要多少？”

    谢小玉在这个地方打了个埋伏，因为他想到的其实不是大乘佛法，而是神道。

    “是玛夷姆的吩咐。除此之外，玛夷姆还说过，凭我们这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他，玛夷姆居然还说，就算她和罗老动手都没绝对的把握能要那个人的命。”

    天蛇老人喃喃自语道。

    “域外天魔？”

    此刻是白天，却没有阳光照进来，从掀开的窟窿往外看，只看到外面一片漆黑，还有许多星星一闪一闪，突然其中一颗星辰变得异常明亮。

    “当然还有其他理由，你们肯定也清楚，我这次来南疆，除了请你们帮忙解除身上的诅咒，另一个目的就是建立一路人马。赤月侗原本就是我的目标，只是没想到从一开始就不顺，不过我并没有放弃，而且我不但想收拢赤月侗，还打算让这座寨子变得更强。本来我打算让老苏将他那套东西传授给其他人，现在我有更好的想法。”

    天蛇老人一脸愤懑。

    莫伦老人抢过话头，道：“我是养鬼的，而且我的本命灵鬼已经修练到鬼王的境界，可以白日飞行，出入青冥，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将光弄成一团带回来。”

    谢小玉猛然一惊。

    阿达低声问道。

    r怎么？你老哥也没办法？?”罗老在一旁轻声问道。

    不过巫术仍旧保留下来，像我这种不怕死的家伙就会修练。”

    就在大多数人这样猜测的时候，一艘又细又长的飞天船在赤月侗旁边的峡谷中加紧建造着。

    另-个苗人抢着说道。

    “这怎么可能？”

    谢小玉先来个提醒。

    天蛇老人名头听来阴森，为人倒是不错。

    罗老问道，他当着这两位老人的面问，就是为了显示赤月侗的底蕴。

    “这不是新鲜消息了！当初依娜要嫁给那个汉人的时候，就有人说那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后来这个传闻被罗老强行压下去。”

    “你把手伸过来让我看看。”

    “我一直想知道巫蛊之间的区别，据我所知，即便在苗疆，纯粹修练巫术的人也不多，大部分人修练的是蛊术。”

    “谢过前辈，如果有朝一日我需要，必然会请前辈出手。”

    r我也不太清楚。”

    对这两位老人谢小玉一点印象都没有，绝对不是这片区域某个侗寨的人。

    “我们也没听说过。”

    “我也看出来了！那种黑巫诅咒好像有点不一样，反正我没见过，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了。”

    “还有两百万斤粮食、十万斤盐和两万颗鸡蛋。”

    谢小玉没有心思抬杠，他懂得一些巫蛊之道，当然明白没有那么简单，像蛊术中养蛊、放蛊都需要念咒施法，而天蛇老人能举手投足之间解除黑巫诅咒，是因为他实力高强，才能信手拈来。

    莫伦老人的鬼王虽然强恽，但是此刻在天空中又是太阳眞火，又是玄磁元光，两种东西都是鬼魂的克星，时间久了鬼王也受不了。

    r谢过前辈。”

    苗人大多养蛊，找几个实验品绝对轻而易举，特别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苗人，在寨子原本就是吃闲饭，拿他们当实验品绝对没人在意。

    如果妖族和魔门的回归，是天道重新给这两族一个机会，那么鬼族就说不通了，因为鬼族有安身立命之所，没必要跑到这方天地，这里也不欢迎鬼族，更别说先天精怪，那是天道的死敌。

    谢小玉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大喜过望，他唯一的心病就是这黑巫诅咒，不过对方动手之前，他有些问题想问：“天蛇前辈，在下有一件事不明白’还请前辈赐教。”

    众位头人离开后的第二天，阿保带着人马前往哥都老寨帮助防守。

    原本谢小玉以为天地大劫是天道降下的考验，或是灭杀它不喜欢的族群，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完全失去控制。

    谢小玉说出他的办法。

    天蛇老人伸手轻轻一搭谢小玉的脉搏，过了片刻，他皱起眉头。

    天蛇老人不屑地说道。

    谢小玉朝着苏明成竖起拇指。

    罗老先介绍那两位老人。

    那些架子紧紧挨着，同样也是用毛竹搭成，这些毛竹全都有手臂般粗细，一侧打了很多龙眼般大小的洞，看起来就像大号的竹笛，这些就是用来种草的架子，此刻草种已经发芽，不过只有一点碧绿，但负责做事的女人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罗老非常在意，所以没有人敢怠慢。

    罗老三人顿时露出笑容，先不提那些技术，光是盐和粮食就够让两个寨子躲上好几年，更何况他们并不打算带走所有人，那些有异心的、不听话的、胳膊往外弯的人全都会被扔下，这样一来，赤月侗只会剩下七、八百人，克山侗的人数肯定不比赤月侗多，能留下五、六百人就是极限。

    谢小玉抱拳说道，他不只对罗老客气，对另外两位老人也不敢怠慢，这两位老人也带给他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苗疆的大巫相当于道门的道君，所有道君中，陈元奇和谢小玉的关系最好，但是他从来没想过拉陈元奇当打手，因为不可能，不说境界，单单辈分就摆在那里。

    谢小玉想起之前没交代的事。

    “有意思，很有意思。”

    一片幻彩迷离的光华横贯夜空，这片光华彷佛活的一样在夜空中荡来荡去，不停变换着颜色，正中央却有一个刺眼的亮点，那是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看起来就像普通的阳光，只是更亮一点，而且方向完全相反。

    依娜很有把握，毕竟苗人擅长养蛊，养虫子就更容易了。

    罗老轻叹一声。

    “当然有用。”

    “那就让别人在前面开出一条路。”

    阿达说这番话的时候显然不太愿意相信。

    天蛇老人倒是坦率。

    “这位是克山侗的莫伦，这位是天蛇大巫。”

    “只要安排得巧妙，时间上肯定来得及。”

    罗老说道：“天蛇在这方面最擅长。”

    “腾蛇星，原来天蛇的名号由此而来。”

    然而罗老也不可能兼修，如果以道法为主还可以兼修巫术，就像苏明成一样，但反过来却不行，这一点绝对没有回旋余地，因为这是天意的安排。

    “玛夷姆没必要吓唬我们，如果她不许我们做什么事，可以直接禁止我们，我们难道敢忤逆她？”

    阿达顿时一惊。

    旁边一个苗人连忙回道。

    “蛊术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

    三个老头沉思片刻，最后天蛇老人和罗老同时点了点头，他们都精通感应之术，所以能感觉出来谢小玉并没有撒谎。

    天蛇老人点了点头，他嘴里说话，手却没闲着，只见他手指一勾，顿时一道星光缠绕在他的指尖。

    “域外神魔也能操纵？”

    “魔门和佛门是一对冤家，却有互通之处。由魔转佛、由佛转魔，佛魔兼修，这种事多的是；而佛门和道门同出一源，由道转佛、由佛转道，佛道兼修的例子也数不胜数。”

    谢小玉连忙稽首。

    r我想起来了！那件事发生后不久，我正好跟着商队去黔江，回来后这件事就平息了。”

    “自然生成的极光比这大得多，可以横亘数万里之遥。”

    在赤月侗的寨门前，一群人正聚拢在一起，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苗族青年，相貌堂堂，比阿保强得多，看起来很温和，至少他旁边那些人都显露出一丝敬重，不像阿保身边的人只有畏惧和谄媚。

    不过赤月侗名义上的头人还是依娜，所以召集老人、女人和孩子被认为是一种象征，也就是说，以后只有这些人归依娜管。

    好在当初谢小玉在天宝州设计天蜈船的时候，就考虑船体结构越简单越好，用到的材料也越少越好、越轻越好，能用绑扎就不用钉铆，外壳则干脆用皮革和麻布蒙成，所以工作量不大。

    谢小玉当然有理由，而且很多，最根本的理由就是想拉罗老三人当打手。

    “就在这时候，出了一个“蛊祖”他老人家绝顶聪明，知道祖先们留下的东西不见容于老天爷，所以到处寻找拥有类似能力的爬虫走兽，由于在远古时，这种东西多的是，借用这些小东西的力量也可以施展威能，这就是蛊术的由来。

    这一次连感应之术都不必动用，罗老三人就已经确信这番话是眞的。

    明眼人都明白，阿保已经失势了，这也意味着赤月侗和龙王寨彻底对立，并和白衣寨的联盟则越发紧密，因为阿保一走，意味着阿达一系已经没有对手，几乎掌控赤月侗。

    话说到这里，谢小玉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

    阿达脸色发白，突然发现自己对很多事一无所知。

    “这难道就是黑巫诅咒？”

    莫伦老人在一旁催促道。

    众苗人正想上前安慰阿达，却看到一道金光由远而至，只是片刻工夫就飞到寨子上空，然后缓缓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