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互算

    “当然不肯！巫术诡异莫测，我们可不想落在你们手中，生死不由自己，做鬼都要受你们的控制。”

    下一瞬间，李可成完全愣住了。

    说到这里，玛夷姆哈哈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裂缝，张云柯半个身体钻了出去，他已经顾不上别人，一心只想逃出去。

    张云柯又是人剑合一，再次全力爆发。

    齐文若立刻回绝了，他并不是不想投降。

    “天蛇，没必要和这些人废话。我们好话已经说尽，他们却当耳边风，干脆我们费点力气灭了他们算了。”

    张云柯不再隐身，他知道在这片空间中，创造出空间的大巫如同缩水的天道，拥有无穷威能，任何隐身法术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李可成早就打算这么做，他凌空虚抓，脚下一座竹楼的屋顶瞬间被掀开，一个四十多岁的苗人飘了起来。

    齐文若离得最近，所以看得最仔细，可惜没看出什么名堂，这个老苗就站在山梁上，甚至看不出有没有法力。

    谢小玉笑道，他确实很高兴，因为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他是一个只有实力，却对阴谋算计并不擅长的道君，这正是他最喜欢的人，是绝好的打手。

    李可成的动作极快，瞬间发动挪移法阵；张云柯则没忘记向其他人发出警报，所以稍微慢了一些，不过也慢得有限，李可成的身影方消失，他就化作一道剑光破空而去。

    李可成在一旁轻声自语道。

    不过这里仍旧不是外面，四周除了漆黑之外，就是乱卷的火焰。

    到了这个地步，张云柯仍旧不忘挑拨白衣寨和赤月侗的关系，不过他也知道用处不大。

    那道由无数星芒组成的人形投影冷冷地说道，那是天蛇老人，这片空间就是他所化，相对而言，他的年纪比罗老和莫伦老人小，再说他没有族人牵挂，所以顾虑少。

    “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两座寨子几代结盟，互相之间渊源深厚，赤月侗有难，我们自然要帮忙。就连阿克塞那样自私自利的家伙也知道大家都是苗人，应该互相帮助，所以暗中向我们通风报信，否则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你们要偷袭？”

    “再来。”

    邱重远这么说是因为心有所感，他一直在思考要不要练一门绝活。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李可成和张云柯几乎同时反应过来，这时他们明白自己上当了。

    齐文若精神一振，随手掏出一卷画轴，然后他朝着其中一个苗女虚抓一把，紧接着朝画轴一指。

    等到所有的法阵都布下，赤月侗仍旧没有一点反应，李可成终于松了口气，传音问道：“现在怎么办？”

    “两位道兄，你们……”

    看到自己的话奏效，玛夷姆决定再加一把火，她轻笑一声，说道：“阿克塞还让我们务必将你们全都留下，所以罗老求到我这边，他还犠牲两百六十余个族人，就是为了引你们进入这个陷阱。”

    这条蛇并不是眞蛇，只是一片暗影，蛇嘴完全张开居然有数亩方圆，而且蛇嘴中是无尽的虚空。

    旁人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张云柯本人最明白其中的厉害，以往他一旦进入剑身合一的状态，从来就没人能伤到他，这才是他最大的仰仗，可此刻他却感觉身体正在融化。

    齐文若顾不上脸面，他已经做好投降的打算，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一般不会做生死相争。

    在一片光明中有这样一道黑气的痕迹，显得那么刺眼。

    之前的投影被张云柯一剑灭杀，不过这种投影就算被毁灭，对本体也没有丝毫伤害，反倒是那破开空间的一剑让玛夷姆受了一点伤。

    老道姓邱，名重远，出身有些特别，所以平时沉默寡言；高颧骨、小眼睛的道士姓李，名可成，原本是个散修，擅长阵法，而精于阵法的人大多擅长算计；拿羽扇的修士姓齐，名文若，是个世家子弟。

    “巫门禁法！”

    “不可能！为什么只有这么点人?赤月侗不是有两三千人么？为什么我看到只有两、三百人？”

    谢小玉说出自己的目的。

    张云柯并不是怀疑李可成的能力，只是小心为上。

    邱重远正在盘算的时候，那群苗女已经将东两搬上车，然后推着车往回走。

    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怒意，张云柯喝道：“玛夷姆大巫，你可知道龙王寨已经和朝廷连手，负责中间联络的正是在下。阿克塞狼子野心，居然想脚踩两头船，他让你们务必留下我，肯定是为了杀人灭口，顺便让我们两败俱伤。”

    正因为如此，谢小玉才费尽心机想出这个办法，而且他提的条件绝对恰到好处，这两位道君肯定做得到，也没办法拒绝。

    不过张云柯快，罗老更快，他所化的蛇影已经到面前。

    张云柯不得不退让一步，他不求看清，只要能看见。

    李可成一开始还有些心虚，但是渐渐地他的气势越来越足。

    张云柯闻言，知道不动手不行，他戟指喝道：“你太自信了吧？身化天地之法，异常损耗寿命，你虽然在大巫中算年轻，却又能支撑多久？更何况我们有两个人，连手之下未必不能强行破开这方天地。”

    “我们上当了，李道兄，全力出手。”

    “看来阁下还没有弄清楚现实。”

    进攻苗寨的这一路自然是以张云柯为首，另外一路则是以邱重远为首，长者为尊，齐文若不好意思指挥他。

    “抓一个人，搜一下他的记忆。”

    到处都是火，脚下更是一片连绵无际的火海，到处是翻卷的火舌，不时还会有气泡冒出来，如同岩浆中滚动的气泡，爆开后会撺起数百丈高的火苗。

    可让张云柯意想不到的是，回答他的居然是一阵长笑。

    可张云柯和李可成都没走远，挪移阵只移开十丈，剑光倒是飞出很远，却眨眼间从另外一头兜回来。

    剑遁的速度快到极点，而且这一次张云柯是全力爆发，也就是所谓的瞬息万里。

    除了这四位道君之外，后面还有一排眞君。

    “逼你？我们逼你来这里？我们逼你打上门来？”

    邱重远和齐文若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们当然知逍什么是投名状。土匪入伙之前都要先杀一个人，这样就再也没回头路了。

    张云柯命令道。

    精通阵法的人大多谨愼，如果没办法看透底下的东西，绝对不愿意轻举妄动。

    齐文若一指墨龙。

    张云柯指了指底下，朝着李可成传音道：“你先出去震慑住底下的人，我藏在暗处。”

    那是一个女人，因为是由火组成，所以轮廓并不清楚，头发是向上卷起的烈焰，腰部以下也看不见腿，只有-道长长的火焰，脸倒是还算清晰，只不过看起来比她平常的模样年轻得多。

    其他人顿时也有了兴趣，可惜他们能够看到的东西相当有限，那座山谷非常狭窄，而且前面的架子挡住视线，稍微后面一些的就看不见了。

    “至少看一下里面有些什么总可以吧？”

    邱重远叹息一声，朝远处的张云柯凌空虚抓。

    张云柯立刻否定这个猜测。

    那苗人的记忆一点一点被抽取出来，可李可成的神情却越来越难看，因为他没看到一点异常之处，而这正是最异常的地方。

    玛夷姆一只手插着腰，另外一只手则撝着嘴巴笑得很开心。

    “应该没有。”

    嘴中说着，张云柯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他如同闪电般来回折转，那速度不比他发出的剑光慢多少，那条墨龙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李可成眨着小眼睛问道。

    只见那东西一晃而过，隐约可以看出是道人影。

    “啊！”

    张云柯顿时感到寒毛直立，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身体四周变得滞涩起来。

    “现在用不着怀疑了，那人肯定是大巫。”

    在释放出威压的同时，李可成观望着四周，由于侗寨上空也有巫阵隔绝着，从外面同样搞不清里面的情况，现在下来了，他终于可以看个明白。

    齐文若急了。

    张云柯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进去了！”

    张云柯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早就在猜问题出在阿克塞身上。

    剑修战力强悍，其他方面就差一点，像谢小玉这种什么都会的剑修绝对是异类。

    在这片空间中，邱重远与齐文若根本无处可逃，何况那边还有三位大巫，再加上一头鬼王，绝对不会让他们有抢先出手的机会。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小子，别逼我们！”

    邱重远捻着胡须，慢悠悠地说道。

    张云柯这才想起赤月侗的三个大巫全都没有出现，却来了一个白衣寨的大巫，而且她身化天地将他困住后却不和他交手，而是浪费时间东拉西扯，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

    在侗寨和山谷之间建造着一排仓库，那些苗女是去仓库取东西。

    “摄形夺影，图中照景！道兄居然练成这门大法。”

    齐文若被看得心里发毛，无奈地说道：“现在不行，要等里面有人出来。”

    “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现在的条件就作废，我会再往上加码。”

    在有的世界中没有最强、最弱的说法，多是互相克制，剑修的战力确实比一般的修士强，却也有头痛的对手，邱重远就是。

    进攻苗寨的这一路，张云柯在前，李可成在后，几个眞君在后面帮忙，几个人无声无息地飞到苗寨上空。

    “前面的条件没变，但是你们要签投名状，知道投名状是什么吗？”

    张云柯顿时大喜，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那卷画轴。

    好半天，玛夷姆才说道：“你既然已经看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为什么不仔细想想另外几个人到了什么地方了？特别是罗老，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没理由自己不出手，却让外人帮他拚死拚活。”

    那座山谷上方笼罩着一层薄雾，这层薄雾自从出现后就没有散去，它不但阻挡住外面投来的视线，也将雨水和其他任何试图飞进来的东西挡下来。

    齐文若连忙掐诀，手指往回一拨，刚才一晃而过的影像顿时倒回来，只见山头上站着一个老苗。

    所谓化腐朽为神奇就是如此，越简单的法术出手越快，混元一气擒拿手是最简单的法术，所以出手的速度也最快，甚至比飞剑都快。

    齐文若急了，他还年轻，还没活够。

    突然，桃林的一角微微扭曲起来。

    但是下一瞬间，张云柯却愣住了。

    另外一边，在那座山谷中，此刻也化为一片无边无际的异域天地。

    张云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人能阻挡住这一剑，没人能阻挡张云柯的逃跑。

    空间再次被斩开，这一次的开口更大，更多火焰从斩开的缺口倾泻而出，如同一条完全由火组成的巨大瀑布。

    “会不会是阿克塞提到的三个大巫之一？”

    谢小玉的身影突然从虚空中冒出来，不过那只是一道半透明的影子。

    李可成轻哼一声，将张云柯的话顶回去。

    张云柯知道自己彻底失算了，对方绝对不只有三位大巫。

    李可成转头看着其他人。

    可惜张云柯这番挑拨没能派上用场，玛夷姆不傻，反而精明不已，她轻笑一声，说道：“我根本不觉得奇怪，阿克塞这个人原本就没信义可言?，至于两败俱伤，那你实在太看得起自己了！”

    张云柯和李可成都停下动作，心中一阵忐忑，同时充满疑惑，为什么才这点时间，那边就打完了？

    “没有大巫！底下的人全都被我震慑住，连一个能反抗的人都没有。”

    “苗人没这么细心，应该是那个小子的部署。”

    赤月侗想溜的消息原本就是阿克塞给的，而阿克塞肯定派人盯着行辕，他们四个人分别出入过，而且今天早上一起去了行辕，阿克塞凭这些就可以猜到他们打算动手了。

    “火巫，天火之舞……白衣寨的玛夷姆！”

    “不需要暗算，只要你们全力出手和他们对上一招，就没你们的事了。”

    “你是何人？有何资格说这种话？”

    张云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以这几个人的实力，自然用不着在意潜伏在底下的那些蛊虫。

    不过，等到张云柯两人看到自己的两个同伴也从虚空中冒出来，而且垂手站在一个少年身后，他们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这更出乎他们的预料，同时更让他们心如死灰。

    如果换成以前，邱重远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道君也不値钱了，大劫一起，眞君以下根本没资格参与，只是个炮灰，甚至道君也好不到哪里，只比炮灰高那么一些，属于在底层挣扎的一群人。

    不过此刻张云柯还有那么一丝期冀。

    “张道兄，，得罪了……”

    而和赤月侗那边惊天动地的战斗不同，这里平静得多。

    话音刚落，苗女又朝着远处的黑影扫了一眼，这次老苗立刻有了反应，目光随即转过来。

    在虚空中又冒出一个火人。

    一阵金属破碎声朝着四面八方传开，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居然有着惊人的杀伤力，那几个大巫的投影瞬间被震碎。

    张云柯确实不急，现在时间还早，最适合动手的时间是下半夜。

    齐文若很无奈，随手掏出画轴，猛地抛出去，画轴一卷，顿时化作一条墨龙。

    “你——”

    “恐怕她们不被允许进去，你没看到地上画的那条线吗？负责搬东西的这些苗女没有一个敢碰到那条线，连她们推的车子都停在线的另一边，所有东西都是顺着斜坡滑下去的。”

    只见一道漆黑的剑痕瞬间出现在这个火的世界中。

    李可成翻了翻那双小眼睛，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张云柯是将他当靶子用，他震慑住底下的人，那两个大巫肯定会盯上他。

    人的身体内也有火，心有心火、肺有肺火，而在火巫的世界中，一切的火都在他们的控制中。

    张云柯并不是鲁莽之辈，跑到别人的地盘突袭，最怕的就是对方早有准备，布好一张罗网等候。

    “还没想好吗？”

    换成以往，邱重远与齐文若并不怕，他们可以闪开，也可以抢先出手，但是在这里不行。

    “别！先说你的条件。”

    没有剑光，只有一道黑色的裂痕，这一刹那间，张云柯的飞剑既不在这个空间，也没有在外面的空间，而是进入无尽虚空。

    两边刚一交手，邱重远两人就差点丧命在这头鬼王的爪下，虽然侥幸逃过一劫，邱重远还是被抓一下，不但护身法衣被抓裂，半边肩膀还碎掉，弄得浑身都是血，伤口之处还隐隐发黑，看起来异常狼狈。

    飞剑再一次撕开空间，张云柯从另外一边飞出来，身后蹰出一道数十丈长的火舌。

    张云柯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那堆用竹竿绑扎起来的架子，恨不得将这一切都记在脑子里。

    不过那条墨龙并非眞物，身体介乎于虚实之间，虽然被剑光斩开，却只是烟云飘散，转眼间又恢复原状，张牙舞爪朝着张云柯杀来。

    “道兄尽管出手。”

    齐文若手里拎着画轴，嘴里说道，他下意识忘记罗老的精明，就算是敌人，他也觉得汉人更厉害。

    张云柯下令道。

    在张云柯两人想来，那边就算敌众我寡，也不可能很快分出胜负；即便分出胜负，也是两败倶伤，那些大巫中至少要折损一、两个人，就算反过头来增援这边，也应该没机会拿下他们。

    不过能修练到道君境界，举手投足间就有毁天灭地之威，不可能一点战力都没有，只是杀伤力有限。

    谢小玉吃定对方。

    像邱重远这样的练气士，在神道大劫之前有很多，他们就是奔着长生而去，除了长生之外别无所求；但是神道大劫之后就不多了，因为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战力。

    “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

    “现在条件改了。”

    仍旧是那片到处是火的世界，被困在里面的张云柯和李可成仍旧左冲右突，这让张云柯简直要疯了，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闯出去，就轮到他们倒霉了。

    张云柯盯着烈焰从缺口冲出去，顿时心中一阵狂喜；总算逃出生天了！

    其中一位是白须飘摆的老者，脑袋却是秃的，只有脑后有一圈头发，袒胸露腹，身穿麻衣。

    张云柯正要再挥出一剑破开这个世界，突然感觉到有一股热力从体内散发出来。

    张云柯何曾受过这样的刺|激？一直以来他都看不起苗人，总觉得苗人是未曾s开化的野人，除了实力还算可以，其他一无是处，没想到这次先是被一个老苗耍，现在又上了这群苗人的当，中了陷阱。

    但是对方不但速战速决，还没有丝毫损失，更制伏他们的两个同伴，这下子就成了八对二。

    谢小玉这边的人还好，但邱重远和齐文若却神情凝重，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们是识货之人，当然看得出那绝对不是普通的手段，很像青冥之上那些悬浮游弋的星核散发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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