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药经

    “你怎么有这东西？”

    太早也有太早的坏处，照谢小玉的估计，长生秘药的药方可能要在远古后期的典籍中寻找。

    “我马上去拿。”

    拉吉夫用的是武技，在这种咫尺之间的距离，不管用法器还是法术都没武技快，更没武技灵活。

    这三个密宗和尙没撒谎，他们的工具确实一应倶全，而且都是最好的，石臼是琉璃的、捣药杵是白玉的、碾子是青金石的、鲗刀是灿银的，他们也确实懂得怎么炼药，至少处理起那些材料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你放心，那个药方很简单。他们三个恐怕不太相信你的实力，所以特意挑了一个最简单的药方。”

    谢小玉叹息一声，只能妥协。

    如果密宗只是特例，那还罢了；如果不是特例，恐怕就算没有这场大劫，到了最后佛、魔两门也会合流。

    “你能控制他吗？”

    拉吉夫一走，莫伦老人的鬼王立刻从地底下冒出来，重新化作主人的模样。

    谢小玉暗自兴奋，因为这正是他要的，从中他可以看到魔门秘药之学的高深和奥妙，同时他也有些失望，因为里面并没有长生秘药的药方，只有一些零星的记载。

    “师兄带我们过来已经是天大的人情。”

    三个密宗和尙也顾不上谢小玉这边，全都跑过去帮忙整理那些材料。此刻他们已经放心，知道谢小玉确实有本事，处理那些材料居然一次都没失败过，而且处理出来的东西全都是上品。

    洪伦海开着玩笑，因为知道里面是毒，他也就不在意，如果连这东西都搞不定，岂不是削了他毒手丹王的名头？

    并不是没有不死甘露的药方，随便拉一个人，哪怕是田里的农夫也可以说出炼不死药的故事，里面就有药方。

    “放心！我未必对付得了这里的和尙，但是我做的手脚，那些和尙也别想看破。”

    “我又不是神仙，要测过才知道。”

    “最好别出什么纰漏，另外还有一个人也必须搞定。”

    莫伦老人显然很兴奋，喃喃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是毒，很厉害的毒，一旦服下就会渗透进骨髓，不过这东西不会立刻发作，好像可以凭外力控制。”

    一开始，谢小玉的成功率的确不高，十份材料中只能炼出两、三份，可渐渐地，他越来越熟练，十份中往往有一半都能炼制成功。

    谢小玉提醒道。

    洪伦海争辩道。

    谢小玉敢深入虎穴，跑到这个诡异的地方，就是因为有三位大巫可以倚仗，特别是莫伦老人，鬼王可是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

    “还是那句话，这里到处都是高僧大德，小心被人看破。”

    这类佛功和本源的魔功很像，修练成功后法力深厚，出手刚猛又霸道，而且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很高o谢小玉不再说什么了。

    “还用你说？?”鬼王化作莫伦老人的模样，不以为然地回道，然后朝着拉吉夫的额头点了一指，刹那间，一大堆记忆从脑子里冒出来，全都是拉吉夫的记忆，非常完整的记忆。

    这只皮口袋和纳物袋一样，里面的空间远比外表看起来大得多，这一袋黄金恐怕有五、六百斤。

    谢小玉这番话其实已经露馅，不过拉吉夫被种下服从的印记，对如此明显的破绽根本视而不见，反而理所当然地回道：“远古之时，这部《药经》或许是了不得的东西，但是现在也就一般，要不是看它名头响亮，我恐怕未必会换它。”

    “那颗金色的珠子上就有。”

    这是一本很厚的书，中间根本就不是纸，而是一种类似皮膜的东西，这些皮膜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书的正面没有书名，只画了一个月亮。

    石臼、捣药杵、碾子、绷刀。

    “你只要说你需要几个就可以了。”

    “可以，但是这里到处都是和尙，实力强横的不在少数，我可没把握不被别人看破。”

    洪伦海争辩道。

    “好！旁边绿色的脑子让他们捣碎，拿二两一钱给我，旁边金色的精血取一两三钱……”

    拉吉夫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轻易杀掉谢小玉，而是要生擒活捉，然后慢慢折磨至死。

    “你行不行啊？不要到时候出丑，丢脸的可是我。”

    谢小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不过紧接着他又想到另一件事，道：“不对，那药方上用的可不是中土的度量……你这家伙是故意的，你已经换算成中土的度量。J谢小玉想起药方上那两种材料的用量，如果换算成斤两，确实是二两一钱和一两三钱，怪不得没有一个是整数。

    谢小玉一把拉住古日隆，随手在台上写道：“密宗允许杀生？”

    洪伦海反将一军。

    谢小玉顿时明白，恐怕魔门中人对亚鲁也不放心，所以又准备一招。

    “应该是这样，看来玩这花样的人也不希望你们死。”

    莫伦老人从善如流。

    当然，这张药方中有些材料已经没了，主要是一些植物，不过可以用其他东西替代，唯独两样东西让谢小玉感到困难——一样是阇罗木，另一样是优昙花，这两味还是主药。

    “既然这样，师兄对这里比较熟，那一百二十九种材料就麻烦你准备了，我们三个人分头行动捕杀猎物。”

    拉吉夫连声说道，转身就往楼梯走。

    正因为所含能量极多，所以服下去后可以直接转化成法力，这种区别是因为魔门和玄门的理念不同。

    “这家伙肯定有同伙，别耽误时间了，直接抽取记忆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快到门口的时候，拉吉夫这才想起一件事，转头又道：“师兄，其实这些东西全都源自于《药经》你看正本不就行了？”

    “帮人也是帮己，我也有私心的。”

    谢小玉说道。

    “这不是变戏法吗？你这小子太厉害了！”

    要到哪里弄这两样东西？谢小玉正为此烦恼，突然外面传来落地声，紧接着门打开了，就见三个密宗和尙各拎着一只大皮囊走下来。

    “月神苏摩。”

    这个戏法是当着三双眼睛前变的，谢小玉用的是水浴法，锅子里还有一口锅子，锅盖一打开，立刻会有蒸气冒出来，那一瞬间够让他连里面的小锅子一起换掉。

    丹桑阔吉立刻明白其中的意思。

    将那六部典籍捧在手中，谢小玉甚至来不及放下就翻开最上面那部经书，刹那间，有道刺眼的闪光从书页中射出来。

    谢小玉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但是他知道一件事——身为炼药人，他必须先尝一口，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这张药方需要用到的材料有三千多种，谢小玉一开始还吓了一跳，但等到将所有的材料都看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大部分材料都很容易弄到，这就是魔门秘药的好处。

    可拉吉夫失手了，他的拳头被谢小玉的左手格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谢小玉的剑指就已经到了。

    拉吉夫看到建议被采纳，高兴地快步出门。

    沉吟半晌，谢小玉又问道：“那么你有没有办法让他把我当成自己人？J“这没叫题，稍微修改一下记忆就可以了。”

    洪伦海感到很冤枉，不管是炼丹还是炼药都是精细活，一毫一厘都不能有差错，让他用不熟悉的度量绝对会出问题。

    “你现在已经可以动作了。看到那边的眼珠吗？那是折罗康鱼的眼球，拿四颗过来，然后给我两颗。”

    谢小玉这才彻底放心。

    看着丹桑阔吉举重若轻的模样，谢小玉不由得想起庖丁解牛，觉得他肯定没少干这类事。

    丹桑阔吉先是一愣，原本他没有期待谢小玉能办到，那么说只是为了试探，但随即大喜过望。

    谢小玉微微一愣，过了片刻，他朝着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头朝着脚下的地面传音：“莫伦大巫，你有没有看到他做过什么事？”

    谢小玉大吃一惊。

    只过了片刻，谢小玉就得到答案。

    “那东西也在里面，我人在外面，想用那东西还不得靠你帮忙？”

    只听到“当”的一声轻响，那不是血肉之躯应该发出的声音，更像两块金属撞在一起。

    古日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左右，然后低声说道：“我们住的地方太高，天气冷，不吃肉受不了，所以戒酒不戒荤，只要不是随意杀生，在我们那里是允许的……其实我们学的那套炼药之法，所用的材料和这些药方上的材料差不多，不过步骤简单一点，因为我们也用佛法加持。”

    只到扑通一声，拉吉夫就倒在地上，接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他体内冒出来，那是莫伦老人豢养的鬼王，刚才就是鬼王占据拉吉夫的肉身。

    长生类秘药有十几种，药效最强的自然是传说中的不死甘露，不过这显然只存在于传说中，上面虽然有不死甘露的名字，底下却是空白。

    谢小玉知道那部经书大致的内容，刚才的清单上有，里面的药方很杂，有的是辅助修练用，也有一些能直接提升修为。

    洪伦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般，一下子跳起来，别人可以质疑他的人品，却不能质疑他炼丹制药方面的能力。

    谢小玉笑了笑，一连做了几个手势，分别是切、烧、捣、磨。

    “算了，保护你的事让天蛇来做，我立刻跑一趟搞定那个家伙，顺便拿回那只蛊，省得出意外。”

    谢小玉肯定不会忘记洪伦海毒手丹王的名头。

    “我知道简单，恐怕这也是因为他们实力有限，太高级的药那个家伙根本承受不住。”

    谢小玉对敌人从来不客气，自然能利用就利用。

    拉吉夫满脸狰狞。

    谢小玉这份药材倒没浪费，这几天他也一直在看书，同样装了一脑子炼制秘药的知识，虽然以前没练过，但是他懂炼丹，而且洪伦海没说错，两者是相通的。

    拉吉夫正想到得意处，突然感觉浑身冰凉，紧接着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丹桑阔吉两眼盯着谢小玉，问道。

    洪伦海被捧了一下，心中得意，正打算妥协，突然想起一样东西。

    “这么说来，被下这种毒的人岂不是会任由那些魔道中人宰割？”

    谢小玉指了指自己，问自己要干什么。

    谢小玉本来没有多想要怎么对付这两个佛不佛、魔不魔的家伙，但是此刻他动了心思，对这两个家伙所属的组织产生浓厚的兴趣。

    莫伦老人在篡改拉吉夫记忆的同时，也种入必须服从的念头，所以谢小玉的要求对他来说就是命令。

    突然谢小玉想到一个主意。

    “你不会自己换算吗？”

    “那三个傻鸟还没回来吗？”

    “没有，绝对没有，这家伙不可能逃过我的眼睛。”

    其实像这类秘典已经不能用无上等级定义，绝对比无上等级高得多。

    补气丹并不是直接补充灵气，而是靠刺|激和滋养身体，让身体尽快生成更多法力；这种秘药就不同了，所用的材料全都含有很多能量，这让谢小玉有些怀疑，这种秘药用火点着后会不会立刻爆炸。

    密宗的最终目的并不是飞升，也不向往佛界，密宗的活佛只要能转世就足够了，他们觉得一直轮回转世也是一种永恒之法，比起虚无缥嫩的永恒不灭，这种轮回重生看得见、摸得着，显然可靠得多。

    “师兄果然厉害。”

    洪伦海也不客气地说道。

    谢小玉根本不关心什么道理，他在乎的是能不能炼出秘药，冷着脸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谢小玉说道。

    这套佛不佛、魔不魔的东西同时有着佛魔两门的优点，它走的也是快捷方式，也大量藉助外力，同样带有掠夺的特性，还有不少神道的痕迹，但它又有佛门求稳的特点，在修练途中也设置许多指引，不同的地方是，正统的佛门在危险的地方会选择绕路，以求尽可能安全，但是这套佛不佛、魔不魔的东西却不是，它的做法是添加类似扶栏之类的东西，让人不容易掉落悬崖。

    丹桑阔吉将大皮囊放在地上，搓着手，兴奋地说道。

    因为理念不同，魔门格外注重法力，魔门中人千方百计寻找解决的办法，还眞让他们找到，这些法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掠夺——掠夺他人的力量化为自己的力量。

    魔门已经消失几十万年，炼药所用的材料又大多是兽类，特别是以海兽居多，佛门则不允许杀生，不过像炼丹所用的灵药几乎已经被采挖殆尽。

    “我换来的。”

    谢小玉再次提醒道。

    “我熟啊，这样不容易出错。”

    洪伦海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夸奖，不过他并没拒绝，反正演戏的是谢小玉。

    说着，拉吉夫从怀里掏出六部经文，和之前的经文一样，这些经书的颜色如黄金一般，上面也有佛力加持。

    莫伦老人年老成精，之前亚鲁平白无故凑过来早就引起他们的怀疑，用不着谢小玉开口，他们就预先有所防范。

    谢小玉轻轻抚摸着那个标志。

    丹桑阔吉双手合十，非常诚恳地说道：“师兄，你就别动手了，等一会儿炼药都是你的事。”

    这么多天来，洪伦海一直在看书，记了一脑袋的理论，早巴不得能找个药方练练手。

    不过谢小玉马上又想到另外一件事，道：“你们别忘了，我中的那种黑巫诅咒，异族那边很可能也懂得巫术。”

    拉吉夫献殷勤地问道。

    此刻谢小玉早已经脱出佛、道两门的藩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他的思想。

    在魔门中，苏摩一脉掌管医药，也是擅长醸酒的魔神，在诸天神魔中并不算强大，却很有名，这是除了《十方道藏》之外，谢小玉看过第一一部成套的典籍。

    谢小玉叹道。

    谢小玉的反应极快，完全是下意识地发动得自鸟妖的天赋神通，四周一切都变得一停一顿。

    洪伦海看过也用过天机盘，之前他还羡慕过。

    这间房子是一个陷阱，一个非常高明的陷阱。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只见袋内全是黄金，满满一袋黄金。

    众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谢小玉仍在变戏法，并没有因为旁边没人而放松警戒。

    “我绝对不是门外汉！最近这段日子我一直在炼药，对那套东西已经有些了解，其实道理差不多。”

    “换？这东西也能换到？”

    拉吉夫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有些呆滞，过了片刻才恢复过来，不过他已经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像根本没有和谢小玉交过手。

    谢小玉差点跳起来，这绝对是意外之喜，他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欣喜，连声催促道：“也对，去拿、去拿。”

    很快，谢小玉就将药方记在脑子中。

    洪伦海没好气地回答道。

    不过谢小玉的脑子里已经产生一个念头——他打算将天机盘重新改造一番，让他在外面也能控制。

    莫伦老人不再坚持，他现在有些后悔放了那只追踪蛊。

    但是拉吉夫显然另有想法，他希望的是今生成就，觉得轮回太难以控制，稍微出点岔子就可能永坠沉沦。

    躺在地上的拉吉夫果然已经坠入魔道，而且不只他，城内还有一大批这样的人，不过他们入魔却和普通的入魔有些不一样。

    “你这小子太不小心了吧！”

    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拉吉夫不认为那是魔，他认为那是佛的化身、是佛愤怒而狂暴的一面，所以他觉得自己修的还是佛法，是和密宗一样的佛门旁支。

    丹桑阔吉笑着问道。

    “里面被动了什么手脚？”

    此刻，洪伦海也在摆弄一堆瓶瓶罐罐，那都是炼药用的工具，刚到这里的时候就买好了，一直放在芥子道场。

    “这容易，告诉我哪件东西被做了手脚？”

    炼药之法占据二十多页，后面全都是药方，长生类秘药在很前面的地方，稍微一翻就找到了。

    谢小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他以前对密宗没有太多认识。

    虽然眼睛仍被闪光晃得一片发白，但是谢小玉隐约还可以看到一些东西，比如对面打来的一拳。

    房间内响起莫伦老人嘲讽的声音。

    谢小玉想着心事，三个密宗和尙已经将一样样材料整理出来，并放在托盘上。

    一直以来拉吉夫等人都很顺利，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他虽挡住谢小玉那一指，但绝对不好受，那一指不但犀利而锋锐，还带有一股很强的暗劲，即使他挡住指锋，却挡不住那股暗劲，虽然看起来没受伤，内里却伤得不轻。

    谢小玉正皱眉思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他身旁的亚鲁低声问道：“师兄可找到你要的东西？”

    “黑巫是黑巫，不能混为一谈，像巫门中也是各管各的，我就不懂天蛇的把戏，天蛇同样也破不了我的巫术……不过，被看破倒是有可能。”

    丹桑阔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谢小玉离开药锅，朝着亚鲁走过去。

    谢小玉完全能理解魔门的打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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