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激战

的还不只这一点，他也没考虑骤冷骤热的问题，除此之外，来自地下的攻击也是一大威胁。

    “没想到还有修炼空间类法门的鬼。”

    洛文清率领的左军看准一道空隙抢先一步冲进去，四万多部飞轮分成六队，一下子撕开个大口子。

    “没什么好看的，收起来、收起来。”

    和刚才一炸一大片相比，飞剑的威力要小得多，效果却完全相反，一颗太火毒雷或者九幽阴雷炸开，可以一下子将方圆数百丈的鬼魂全部杀光，瞬间撕开一道很大的口子，看上去声势惊人，相当威猛，但是转眼间缺口就会被鬼魂重新填满；现在不同，虽然杀得慢，四周的鬼魂却始终无法弥合这道裂口，反而被越撕越大。

    最擅长机关法器的老者看出一些名堂，道：“这好像是大衍八卦转盘之类的东西。”

    谢小玉念着八卦方位。

    左道人朝那个老者招了招手，转头扫了其他人一眼，轻声警告道：“今天看到的东西大家心里明白就行，别泄露出去。”

    闪光的地方是鬼魂大军的中央，四周全都是鬼，刹那间方圆百丈化作一片火海，所有鬼魂都被暗红色火焰吞没。

    左道人转头问道。

    那黄褐色浓烟和黑色玄霜已经蔓延进鬼魂大军中，可是到现在为止，那边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师侄快说，你是要急死这几个老头子？”

    谢小玉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可能，之前一直打胜仗，就算有飞轮损毁，战斗结束后总能收回残骸，可这一次他们拼死突围，肯定会有损毁的飞轮落在对方手中。

    “天机盘……天机门，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众老道脸色微变，他们听谢小玉说得轻松，所以没怎么在意，但是此刻看到那升起的黑烟，感觉完全不同。

    “怎么可能？他有私心，麾下也是一群因私废公的小人，开战在即，居然还拿刘家的好处陷害自己人；你没私心，麾下都是洛文清、麻子、苏明成这样的人物，他们率领的也都是自家子弟，就算有所牺牲，也是必要的。”

    第一位老者来了兴致，他取出一面镜子对准菩提珠。

    这是黄泉污煞的效果。

    “快撤！”

    “没什么。”

    众老道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四下分开，各自找了几部飞轮查看起来。

    一次又一次化光挪移，当白光渐渐褪去，鬼门已经近在眼前。

    被这种飞剑所伤和被九幽阴雷炸到没有两样，中剑的鬼魂会化作碧光炸开，将旁边鬼魂全都染成绿油油的颜色，片刻后，这些被染绿的鬼魂也渐渐消散。

    突然，一团刺眼的白光瞬间一闪。

    整支中军能依靠的只有谢小玉，不过这是他刻意的安排，因为乌金罗喉血焰神罡威力太大，他不想误伤自己人。

    看着那道信符凭空消失，谢小玉也觉得尴尬，当初急匆匆做飞轮的是他，完成后他的心思就转到练兵上，而且过了近半年居然都没发现这个缺陷，要不是鬼族大举反扑，他迫不得已将黄泉污煞和奈落腐霜全搬出来，恐怕这缺陷还不会被发现。

    这就是奈落腐霜腐化神魂的效果。

    飞轮瞬间一闪，又挪移出去，紧接着一连串飞针爆射而出。

    那只老鬼知道厉害，强行断开烧着的部分身体，眨眼间飞得踪迹皆无。

    谢小玉咬牙喝道。

    比左军稍微晚一点，苏明成的右军也撞入鬼魂大军中，他的打法和洛文清不同，根本没有分兵，而是化为一根锋利的箭头直直穿透进去，扎进敌阵深处，然后朝着两侧散开。

    三位老者之一说着自己的猜测。

    虽然暂时安全，谢小玉并不感到轻松，兵法有云：“久守必有失。”

    这原本应该是由谢小玉来问，但是他开不了口，有时候他的心很硬，为了练兵让那么多人进入鬼门，最后这一仗也是他执意要打；有时候他的心很软，只要想到那些战死的人，心里就充满愧疚。

    “只能这么办了，这百余万部飞轮就当做练手之用，等新的飞轮打造出来，就将它们全部封存，也用不着报废，可以当成备用。”

    别看黄泉污煞和奈落玄霜数量不少，鬼魂集结的地方在五百里外，环绕一圈就是三千多里，这么大的范围平铺开来，黄泉污煞和奈落玄霜已经非常稀薄，加上这东西本来效果就差，再如此稀薄就更看不出效果。

    另一道声音说道。

    火仍旧燃烧，却不会再蔓延，幸存的鬼魂全都小心翼翼地绕开那里。

    这些飞剑打造得很粗糙，是由普通的工匠造出剑胚，然后交给修士刻印法阵、注入法力，因为便宜，所以这些飞剑全是消耗品。

    一点火光从黑影中透出来，火光迅速蔓延开。

    “不敢、不敢。”

    谢小玉喃喃自语道。

    左道人也感觉不能继续这个话题，不然信心就都没了。

    果然，飞针再次凭空消失，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

    这是上位者独有的能力，在鬼的世界里，力量代表着地位，地位又决定一切，包括生死。

    “和守卫戊城相比感觉怎么样？”

    “给我爆！”

    “干脆别动了，只要将外面封死，不让玄钢的部分暴露在外，也不让腐蚀之物渗透进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另一位老者劝阻道。

    “要他放心，那东西对鬼族没用。鬼最厉害的是狡诈多变，其次是能在虚实间变换，再来是它们的速度，飞轮对它们来说根本就是个乌龟壳。”

    绮罗正巴不得这样做，十几盒钢针被她一起放进针槽内。

    换成以往，敢打这部飞轮主意的老鬼绝对是找死，但是这一次所有的钢针如同泥牛入海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

    正如姜涵韵所说，鬼门敞开，没有被鬼族从这边关上。

    虚空中响起一阵阴森的冷笑。

    谢小玉不喜欢妖、鬼两族，却不排斥魔门，万一无路可走，投靠魔门也是个选择。

    左道人看了看左右。

    左道人喃喃自语道。

    突然又是光芒一闪，这一次是一团碧光，颜色如同刚刚抽芽的嫩叶般，但是周围的鬼魂都吓得四散奔逃，对它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恐怖了。

    左道人连连摇头，已经打造好的飞轮至少有一百五十万部，全部重来的话不但可惜，时间也来不及。

    狂乱的症状迅速蔓延开，但和开战之前不同，现在是一片混乱，那些疯鬼四处乱窜，而老鬼们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上面，所以根本没有发现。

    冥界没有五行，却有水风地火，所以鬼能运用的只有这些。

    谢小玉这不是谦虚，最难预测的是混战，像刚才那样反而容易预测，他有八成的把握让那只老鬼吃亏。

    水风地火不能相生，也无相克，所以变化比五行法术少得多，不过威力更强。

    左道人不会将谢小玉的话当真，其中客套的味道太浓了。

    “偏差肯定有，但是大致应该差不多。”

    “这应该是忽冷忽热造成。”

    北燕山擅长养鬼、役鬼、借用鬼神之力，威力惊人，修炼到高深处，人鬼相合，鬼变成类似身外化身的东西，虚实变化，奥妙无穷。

    “我去去就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乱射一通，每座营里都有一群人目光冷峻扫视着四周，他们要对付的是那些真君级的老鬼，躲在普通鬼魂当中偷袭的老鬼才是最大的威胁。

    这招中心开花确实极险，不过效果更明显，原本合拢的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一条口子。

    绮罗长长吁了一口气。

    左道人看了看那绵延数里的大军，又看了看这些毫无形象、随便在旁边一躺的修士，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出了什么意外吗？”

    黑影发出桀桀笑声，不过瞬间笑声戛然而止，化作刺耳的尖啸。

    那些鬼魂吓了一跳，不管是小鬼还是老鬼都四散奔逃。

    只听到啵啵啵一连串轻响，很多鬼魂毫无征兆地爆开，只剩下十几只最强的疯鬼幸存下来。

    绮罗根本不等谢小玉发号施令，一盒钢针倾泻而出。

    绮罗嘻嘻一笑，难得和青岚站在同一边。

    青岚也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重新造一个样品要几天？”

    而那片黑影看到飞轮消失，也瞬间隐没。

    “另外一点也和守有关，我打算重新打造飞轮，不再用钢铁之类的材料。”

    一位道君沉吟道。

    “这样不好吧？”

    刚才那阵混乱确实让鬼族损失惨重，不过鬼的数量实在太多，任何损失对它们来说都只是小意思，所以全军压境的气势仍是铺天盖地。

    “不如由我等殿后？”

    “你现在这样想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在战场上，没有比背后捅刀子更可怕了。

    一道道剑光从飞轮上射出来，这些剑光颜色碧绿，和九幽阴雷一样，那是九幽阴火，九幽阴雷就是用这种阴火凝练而成。

    谢小玉回答得比较圆滑，没提自己坚持要打这一仗。

    绮罗问道。

    老者脸色微变，拼命想让镜子照得更清晰一些却做不到。

    倚托本阵，快进快退，这就是谢小玉想到应付乱战的打法。

    突然，一只受伤的鬼魂发疯了，一口吞噬旁边的鬼魂，显然沾染黄泉污煞和奈落腐霜的鬼魂并没有被处理干净，而且当时没有发作，此刻受了伤才猛然爆发。

    “撤，全都撤！我中军殿后！”

    原本被多罗陀龙法相和业火红云阻挡住的鬼魂不顾一切地猛冲猛撞，前面的鬼瞬间被炼化，烧成一片青烟；后面的鬼立刻填补上来，片刻工夫，最外围一圈已经被冲破了。

    还没等两人松口气，四周突然阴云密布，所有鬼魂发疯似的扑过来。

    那群老鬼反应不慢，瞬间飞过来拦截。

    然而鬼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光，那道碧光瞬间扫过四周，被碧光扫到的鬼魂全都定住了。

    青岚神情变得凝重。

    谢小玉难得承认自己的失误，不过他马上就顾不得说话，立刻喊道：“进，坤二十一，震十七；射，离四十八！”

    “和尚，轮到你们了！”

    谢小玉连忙摆手。

    放出黑烟的是一面聚魂幡，那是谢小玉在开战之前从左道人那里借来，用来收聚残魂。

    这时，一位老者插嘴道：“最好用千灿金打造成套管。”

    不过谢小玉不能将这当废话，连忙回道：“左师叔，托您洪福，情况还算不错。”

    谢小玉发出一声大喝。

    “那些玄钢薄壳也可以保留下来，只要在外面镀一层金，应该可以阻挡腐蚀。”

    旁人当然不会反对，离大劫到来越近，大家越感觉到时间不够，让半年的辛苦付诸东流这种事别说左道人不答应，他们也没办法接受。

    青岚问道，她没去过天宝州，所以感到好奇。

    青岚在旁边插嘴道。

    “仔细说一下。”

    谢小玉也感到疲惫不堪，这让他想起当初守卫戊城的时光，那时候一场大战结束后，就像现在一样只觉得浑身乏力，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那些人不只死了，而且魂飞魄散，无法再入轮回，和当初死在北望城、死在赤霄紫光雷下的士兵一样凄惨。

    谢小玉的话音刚落，鬼门中升起一股黑色的浓烟。

    “守？”

    “我的手下损失惨重！”

    左道人二话不说，立刻打出一道信符，这可不是小事，弄得不好，所有已经打造完成的飞轮全都要重新回炉。

    谢小玉听到的不只是这些声音，还有隐约传来的爆炸声和破碎声。

    只见天空中十几条由光组成的龙盘旋游走着，这些龙样子古怪，或是三头六臂，或是背生双翅，还有一条像蜈蚣一样，身上长着很多龙爪，这便是多罗那加宗信奉的图腾——多罗陀龙。

    “没用。”

    “还好你准备一具“替身””

    “那只老鬼恼羞成怒，打算蛮干。”

    突然，一只鬼发疯般朝着旁边的鬼魂咬去，旁边的倒楣鬼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吞掉大半鬼气。

    洛文清上前见礼。

    一个老者轻轻敲着脑袋，想找出一个对策。

    “还有一个，退，干二十二；射，坎七十五。”

    同样的事情也在别处发生，很多鬼变得狂乱，互相撕咬着、吞噬着，更可怕的是这些疯鬼互相吞噬，胜者立刻会变得很强。

    多罗陀龙是毒|龙和毒蟒交合生下的异种，剧毒无比，更可怕的是能操纵业火。

    王晨和吴荣华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眨眼间又是一片白光亮起，不过这一次的白光微弱很多，毕竟只有一千多部飞轮，完全不能和刚才八万多部飞轮相比。

    “我们快顶不住了！”

    三位老者沉吟半晌，其中一位老者说道：“总要三五天吧，这东西造起来简单，但是说不准什么地方会出问题，所以必须一边造一边改。”

    一阵异常的波动，飞轮瞬间消失。

    不过，下一瞬间，这些原本还算正常的鬼也都发起疯来。

    旁边的鬼魂根本没有防备，顿时有五、六只鬼魂被吞噬。

    “不只是腐蚀，还有磨损。”

    “这一次看你怎么逃！”

    千灿金是极难腐蚀的金属，自然异常珍稀，绝对不是赤火铜之类的货色可比，不过此刻已经没人在意工本，只要能打造出来、只要对天地大劫有用，代价再高都不在乎。

    这一切都和修为无关，哪怕将来谢小玉修炼成道君甚至真仙，一场大战过后也会感到疲惫不堪。

    “智、秘两营，撤！”

    谢小玉并不知道那边已经起了变化，有一部分鬼开始感觉不对劲。

    发疯的鬼看到倒楣鬼逃走，也不追，而是转头朝着另外一只鬼咬过去。

    洛文清动了，苏明成动了，左军、右军同时动了。

    有了左道人的支持，老头笑逐颜开，一只手抓住镜子，另一只手在镜子上画符篆。

    中军人数最少，不到一万人，其中“智”、“秘”两营各有一千人，但不参与作战，只有“度”营的那帮和尚能打，此刻中军就是靠这帮和尚苦苦支撑着。

    值得庆幸的是，最后这一仗虽然打得异常惨烈，时间却极短，如果按谢小玉原来的想法，让底下的人尽可能感受战争的残酷，时间拖得再长一点，恐怕损失的就不只是八千人，全军覆没也说不定。

    左道人摆了摆手。

    每当对方发起这样的攻击，总能看到光芒一闪，一部飞轮挪移出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暗红色、如同蛛丝般的细线朝着四面八方飞射。

    而所有飞轮都伤痕累累，不只有割划的痕迹，还有烧灼和腐蚀的印痕，原本的金属色泽也都不见，表面全都斑斑驳驳，还有很多锈蚀。

    左道人真正的想法是，已经打造好的飞轮稍微改造一下就行，反正现在已经开始征兵，这些飞轮可以扔给他们用。

    天知道那些被击毁的飞轮多少是毁在鬼魂手中，又有多少是因为腐蚀散架。

    谢小玉冷冷地说道。

    姜涵韵轻轻拉了拉慕容雪，此刻大劫将至，这种打击士气的话实在不能乱说。

    “老大，救命！”

    洛文清一想到那铺天盖地的景象仍旧心有余悸。

    众老道倒抽一口凉气。

    谢小玉在鬼门里练兵的这段日子，各派动作也不小，六位道君赶赴天宝州，一到那里就开始招募人马、搜罗工匠、筹集物资，整个天宝州已经成了一个大作坊，所有这一切都基于这种飞轮战阵，如果这玩意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这半年等于白忙了。

    “最后一战的结果还没出来，所以现在下结论还太早，而且这一次对付的是鬼族，在异族中，鬼族防御最弱，也最不适合正面交锋，所以用它们衡量这种战法的强弱多少有些偏差。”

    绮罗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男人有错。

    “鬼门里的空间只是冥界和我们这方世界的夹缝，已经有数不清的鬼魂，整个冥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剩下的鬼魂有了防备，顿时一拥而上，将那只疯鬼撕咬成碎片。

    绮罗杀得起劲，谢小玉却没有丝毫喜色，他耳边不停传来洛文清、苏明成、麻子、姜涵韵等人的声音。

    谢小玉并不回答，双手急错，大喝一声：“日月轮回，天地倒转！”

    这是化光挪移，虽然化光容易暴露，但是速度更快。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

    因此，这些都需要解决。

    绮罗和谢小玉心有灵犀，几乎同时将一盒钢针倾泻而出。

    对修士来说，这玩意根本没用，修士只需掐指一算，风水灵穴、地脉走势全都清清楚楚，更别说有些人还精通瞳术，直接就可以看到灵穴和地脉。

    “这是什么东西？不像是芥子道场。”

    谢小玉想起有正事要办。

    土蛮最擅用的就是罗网、陷阱和流沙，冬天的时候还用冰冻，土蛮还能和树木沟通，树木和藤蔓都会成为他们的援军，这些都是飞轮的克星。

    除此之外，天宝州那边也发现很多问题。

    一位老者手里捻着一段寸长的金属轴，上面有一道很细的裂纹。

    绮罗看着外面，她已经不知道干掉多少鬼魂，一轮钢针出去，总是能看到四周一片火海，但是每一次她冲出去，四周鬼魂仍旧那么厚密，好像一点都没减少。

    谢小玉心有余悸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

    左道人不想让大家胡乱猜测，有些秘密知道了有害无益。

    谢小玉念得快，青岚退得也快。

    扎仓多吉没有再推辞，眨眼间又是一片白光亮起来，原本在四周盘旋舞动的龙形法相渐渐变得模糊；业火红云也不再凝聚成团，朝四面八方飘散。

    这道命令迅速传遍每一部飞轮，紧随其后的是洛文清、麻子、苏明成等人的声音，他们的命令只有他们指挥的队伍能够听到。

    “这样不行，鬼太多了，根本杀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