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长老

    刘道君抢过话题，此刻他很头痛，那边显然已经撒手不管，如果谢小玉四人再不管，那整件事岂不是全都要落到他头上？

    谢小玉不看好的另外一个原因是，碧连天只有天剑舟，却没有飞天剑舟，相差一个字，速度却相差五倍，所以碧连天必然会成为异族的目标。

    明通这话确实没错，几位道君中，谢小玉最有好感的第一个是陈元奇，第二个就数明通，至于北燕山的聂刚、摩云岭的章笑山，和他的关系都稍微远了一些。

    阿克蒂娜怒气勃发，她的愤怒并不是因为谢小玉的不恭，而是因为他说了实话。

    谢小玉悠然说道。

    那个徒弟知道的事情不少。

    谢小玉并不是故作神秘，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毕竟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用不着你管，就算将来和他们撕破脸，也好过现在被你们欺压。这片土地原本平静祥和，自从你们来了之后就变得腥风血雨，没有一刻安宁。”

    现在谢小玉终于知道土蛮为什么发疯了，如果只是为了粮食，那些土蛮或许会铤而走险，但是规模绝对不会这样大，可换成稻种就不同了，三万万石稻种足够让每一个土蛮寨子都开辟数万亩农田，他们再也用不着为食物而烦恼。

    谢小玉打铁趁热地看了看寨子的方向，轻叹一声??“没想到当初我造的那些房子你们还在住，这么多年了，木头骨架或许还完好，但是那些竹片想必都朽烂了吧？”

    “我可没那么想过，你们根本没有成为刀剑和盾牌的资格。”

    “我有两个要求，第一个要求是，记住你们是人，人和人没必要自相残杀.，第二个要求是，我曾经亲眼看到你们用某种仪式把一个人变成几个人，这应该是滴血再生的法门吧？.”谢小玉前面那个要求是拉近关系，眞正的意图是后面这个要求。

    “怎么样？顺利吗？”

    “跟我来。”

    出乎蛮王预料之外的是，谢小玉摇了摇头，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问你一声，你们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得到那些稻谷？”

    虱子多了不怕痒，谢小玉已经不奢望将探子全部解决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异族经营数万年之久，布下的暗线早已经盘根错节。

    明通一脸黯然，好半天他才用恳求的口吻说道“谢小哥，难道不能通融下？看在你我的交情上……”

    阿克蒂娜打断谢小玉的话头。

    “你这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陈元奇问道。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J谢小玉并不急。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不叫交易了。”

    那张由云朵组成的人脸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有些地方甚至被震散。

    “还有一件事，你打不打算用虫王变？”

    “万一猜错了呢？或是那些土蛮天生贱骨头，甘愿当异族的走狗，你有什么办法？”

    一团乌云从那座寨子里飞腾而起，云头上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蛮王。

    “不管怎么说，你我同是人族，和妖、鬼两族并非同类，你以为妖、鬼两族一旦得势就会放过你们？”

    寨子的规模不小，成片房屋紧挨着，那些房屋全是用纤细的木杆搭成框架，用竹篾编织成墙，外面蒙上麻布，再刷上桐油，那全是他指点别人搭的，原本只打算住上半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它们居然还完好无损。

    阿克蒂娜总算有了点诚意。

    “三倍，甚至更多。”

    蛮王实话实说。

    谢小玉并不急着说出目的，而是继续究圏子。

    随着这声怒喝，半空中啵的一声，彷佛一颗气泡破开了。

    “很不错，对方正在考虑，答应我们的机率很大。”

    谢小玉的态度变得强硬o“那么你打算怎么样？”

    谢小玉讪笑起来、不无嘲讽地说道：“就算没人向你通风报信，你肯定也已经发现那里至少有四位道君，除此之外还要加上我。虽然我还不是道君，却可以算是半个道君，我还知道你打算用活人血祭，不过你已经没机会了。”

    神道就不同了，当初数以百万名土蛮运用此法，一个土蛮变成十个，铺天盖地的人海杀也杀不完，而且不需要任何辅助材料，更用不着担心失败，这就是神道强焊的地方。

    “至少那时候的日子比现在好过得多。”

    明通当然不能承认谢小玉的话没错。

    谢小玉看了看阿克蒂娜两人。

    谢小玉原本就不想有人跟着，正好给这几位道君一些事情做。

    罗元棠问道。

    陈元奇不明白谢小玉的打算。

    “你造的房子不错，我们又不像你们那么娇贵，那些竹片坏了，就找点蕉叶换一下，反正比我们以前住的地方好得多。”

    谢小玉并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们不也一样贪婪？”

    谢小玉干脆将话挑明了。

    谢小玉一个圈子又兜回来，这已经不是诡辩，而是耍赖。

    陈元奇一向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蛮王仍旧要确认一下。

    见明通默认他刚才的话，谢小玉继续说道：“五行盟太大了，如果拆散，免不了引发动荡，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可如果不拆散，这就是一颗毒瘤。五行盟既然是碧连天搞出来，你们就有无法推卸的责任，而身为碧连天掌门，你师兄难辞其咎，他还得负起责任。”

    “你不想知道是谁透露消息给我们？”

    “这么多？”

    “让我想一想，我要好好想一想。”

    谢小玉再一次打击对方的信心。

    刘道君估计一个大致的数目。

    “这不是我师兄的过错。”

    让谢小玉感到意外的是阿克蒂娜居然知道他，一听他自报家门，立刻说道：“我听过你，听说你很厉害，果然名不虚传。”

    “碧连天对我恩重如山……”

    谢小玉继续拉近关系。

    阿克蒂娜面若寒霜。

    不过神道之法也有缺点，谢小玉必须保证大家的安全，一旦遭遇到突袭，大量的人死亡，愿力就会转化为业力，后果相当可怕。万年前神皇帝国的没落、现在大乘佛门遭遇灭顶危机，都是最好的证明，所以他最终决定让那些和尙转修虫王变。

    谢小玉有他的打算，他原本就准备和那个认识的蛮王取得联络，现在正好有借口。

    神道和佛道魔三家不一样，佛道魔三家都是感悟大道，然后调用大道法则?，神道却是在天道的允许下，直接掌控大道法则。

    几天前，土蛮势大，可现在情况正好相反，土蛮的日子很不好过，随着中土越来越多门派来到这里，差距也变得越来越大。

    谢小玉却寸步不让地说道：“你说这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我们没来之前，你们自己都打得头破血流。”

    谢小玉一拍脑袋，道：“我明白了，这不只是稻米，根本就是稻种，朝廷里也有能人。”

    “不管成不成，我都会给你两万斤黑豆。”

    谢小玉比陈元奇厚道。

    阿克蒂娜在土蛮中算是极聪明的人，但是和谢小玉一比就不行，这和知识的积累有关，再说她没学过诡辩术，被谢小玉这么一绕，她的脑子确实有点卡住，隐约觉得这话不对劲，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谢小玉说得理直气壮。

    谢小玉信步走到阿克蒂娜跟前，颇为得意地补充道：“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明夷不足为虑，我清楚，你们也清楚，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在修“伪元神”一旦成功，修练到道君境界会比现在容易许多，这套秘法比五行盟有价値得多。”

    看到蛮王的反应，谢小玉越发有信心，继续说道……“我打算和你们再做一笔交易，那些稻谷可以留给你们，反正我们带不走。”

    这一次陈元奇终于没有质疑。

    谢小玉又欺负土蛮没见识。

    “你没撒谎？”

    陈元奇没反对，虽然谢小玉对佛门越来越在意，但是这边的佛门势力毕竟不强，又没有像空蝉那种其智若妖的人。

    “我为什么要撤出去？直接调几十个道君过来怎么样？或许还可以趁这个机会让你们的人全都留下，就算你逃得了，其他人有这个本事吗？”

    “我打算让万佛山那些和尙活过来。”

    谢小玉没有露出丝毫敌意，反而朝蛮王招了招手。

    “你这就是欲加之罪了！一旦让明夷得势，掌门师兄也会非常被动。”

    谢小玉已经有了对策。

    “为了将一个人从中土运过来，需要半年的时间，在这半年中，他们不用干活，完全是吃白食，一船是一千五百人，这要多少粮食？”

    阿克蒂娜的眼中充满怒火，简直能烧穿谢小玉。

    不过谢小玉拉拢他，却让明通看到一丝希望，可以把一部分弟子转入他的名下，将来就有机会重建山门。

    尝过一次甜头后，蛮王确实觉得和汉人做交易比打死打活好得多。

    谢小玉这么说是为了拉近关系。

    “说实话，我不相信明和掌门没有一点想法，他只是顺水推舟罢了，反正出了事责任都是明夷背，就算明夷背不起，还有几个太上长老也可以背.，可一旦成功，对碧连天的好处多多。”

    明通连忙争辩。

    谢小玉对此确信无疑，妖族对同类都异常严苛，对曾经的仇敌怎么可能优待？而鬼族也差不多。

    谢小玉瞬间感到头晕眼花，浑身的骨头彷佛要散了，幸好这是分身，虫王之躯加万剑之体绝对强悍到极点，总算挺了过来。

    “还都不是大米，而是没脱壳的谷子，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运米过来。”

    会有十几万人的部落固然是因为土蛮学会耕种，不过更多原因是为了对抗汉人，所以他们不得不聚集在一起?，至于寿命的延长，则是因为土蛮都修练魔功，修士的寿命自然比普通人长得多。

    “没必要，我已经知道谁向你们通风报信，那些探子留着更好，他们将来会有大用。”

    谢小玉很清楚土蛮的心思，土蛮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给好处就行。

    说着，谢小玉突然指向那座土蛮寨子，话锋一转，说道：“你们的人吃的或许比我们多一些，但是干的活至少多一倍。”

    刚才蛮王没有想清楚，可看到谢小玉两人打了起来，这才猛然醒悟过来，从帮谢小玉传递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已经被牵连进去，如果交易成功，他当然好处不小.，如果交易失败，两边都会找他麻烦。

    “我带着诚意而来，没想到你连一点诚意都没有，一上来就想暗算我。”

    “撤倒是不急，我们最好弄明白土蛮为什么会这样做。”

    突然谢小玉想到一个问题，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蛮王微微一愣，随即就认出谢小玉，顿时收起几分敌意，跟在谢小玉身后。

    谢小玉看过太多过河拆桥的事，他可不认为妖族和鬼族有多么高尙。

    “如果这次交易成功，以后我们有的是交易的机会。你的人有没有兴趣学造房子？学会之后，你们就可以自己修筑了。”

    明通和阿克蒂娜一样，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且他给出回答要比阿克蒂娜痛苦得多，而且事后还有一大堆麻烦，例如碧连天那边他带谁好？

    阿克蒂娜一上来就是狮子大张口。

    蛮王答应下来，他已经替自己找了个理由，汉人既然知道他们的目的，如果仍旧强攻，汉人肯定会抢先烧掉那些稻谷，他也是为各部落着想。

    谢小玉高兴还来不及，算这帐，自然是算得越高越好。

    明通属于掌门一脉，照理说应该保全掌门一脉的弟子，但是以谢小玉对他师兄的怨气，未必能接受，同样掌门一脉的弟子对谢小玉也肯定会有怨气，这让明通心里充满烦恼。

    谢小玉没再理会明通，转身将陈元奇拉到一旁。

    不只是谢小玉，连明通、罗元棠、陈元奇也感到惊讶，他们只是听说这几年朝廷一直在往天宝州运粮食，却没想到数量如此庞大。

    谢小玉不等明通说完，立刻说道。

    现在，这些房子内住的全是土蛮。

    一个是调用，一个是掌控，两者的效果可想而知。

    陈元奇是把谢小玉当自己人，才会说这番话。

    谢小玉沉思半晌，最后摇了摇头，道：“只凭这些没办法判断。”

    阿克蒂娜小心试探着，在她看来，这是最起码的条件。

    好半天阿克蒂娜才意会过来，怒气冲冲地争辩道??“学会耕种是我们的本事，你们可没教过我们?，至于寿命延长，还不是为了对抗你们这些汉人？而且那些功法也是我们自己得到的。J“我承认你们很聪明、很好学，我只是针对你刚才的话。你刚才说，我们没来之前，这片土地上的生活非常美好，可事实并非如此，你们现在人口比以前多了百倍、寿命长了十几倍，不是吗？”

    说到最后谢小玉连连摇头，显然不太看好。

    “没有解决，我只是取巧将本能反应遏制住。”

    谢小玉原本最头痛的有两件事，其中之一就是如何说服对方，其次就是如何让对方相信他有能力兑现承诺。

    谢小玉毫不犹豫地说道。

    谢小玉干脆以退为进，道：“碧连天这一次做的事让我非常为难，一下子搞出这么一个庞大的联盟，对碧连天来说或许不错，但是我们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那也没关系，毁掉这些稻谷太浪费了，不如让土蛮先种着，将来我们可以从他们手里抢粮食。”

    陈元奇犹豫一会儿，问道：“要不要让老和尙知道这件事？”

    这次轮到蛮王吃惊了，他多少知道一些内情，他的寨子也有派人过去。

    蛮王也有点胡涂了，听谢小玉如此一说，觉得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那你想要什么？”

    陈元奇也想到这一点，所以思索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明通没办法反驳，否则等于质疑谢小玉在吹牛，先不说谢小玉的话确实没错，就算有点自吹自擂，现在的谢小玉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阿克蒂娜点了点头。

    “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对刘道君和明通的交情谢小玉一无所知，罗元棠和陈元奇却相当清楚。

    “所以我说我打算赌一把，而且我是用那些和尙赌。”

    “你没疯吧？这岂不是资敌？”

    “土蛮也是人族，那些异族现在只是利用他们，大劫一起，异族对他们未必还会客气。”

    “不，我们带走一部分作为稻种，其他全都留下，我打算送给那些土蛮当礼物。”

    阿克蒂娜没有反应，蛮王却不由自主点了点头，他想到的是专门供给修士食用的粮食，那种起来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慧静肯定知道什么，可惜对方早有准备，立刻杀人灭口……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异族的圈套？”

    谢小玉朝着不远处一片异常茂密的丛林飞去，那里正是灵眼所在的位置。

    陈元奇也在一旁帮腔。

    “两件事可以一起做，你们负责这边，我负责那边。”

    谢小玉看到阿克蒂娜和蛮王被他弄胡涂，连忙打铁趁热，他早已经准备好一番说辞，绝对可以打动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蛮。

    谢小玉问道。

    谢小玉不会看外表的年龄，土蛮全都修练魔功，外表与实际年龄往往不符，特别女人的外表更做不得准。

    “给我爆！”

    陈元奇正打算往外走，突然停下脚步，问道：“虫王变的那个毛病你已经解决了？”

    “同样是人族，你们和我们都做不到互相信任，将来大劫一起，妖、鬼两族会相信你们？如果妖、鬼两族不信任你们，你们能打探到什么情报？”

    阿克蒂娜已经彻底胡涂了。

    谢小玉是骗人的行家，吃准土蛮不明白城市的功能和城市创造财富的能力，所以敢这样信口开河。

    谢小玉这个要求很容易办到，反而让阿克蒂娜怀疑其中有没有陷阱，会不会她帮了忙后，对方就拿这当证据要挟她做更多事？

    现在是八月，已经是夏末，却是最炎热的时候，树叶长得异常茂盛，-眼望去满是翠绿。

    那人长身玉立，个子比谢小玉高一头，身材痩削，上半身穿着荷叶短袄，下半身着一条筒裙，头上戴着很大一个头冠，胸前挂着一串串项圏，这是标准土蛮女子的打扮，看她的年纪也就二十五、六岁。

    蛮王皱了皱眉头，道：“你想让我阻止这件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一次明通来找谢小玉其实是明和的要求，明和想甩掉这颗毒瘤，重新回到以璇玑派为首的联盟里，但是这条路被谢小玉堵死了。

    “我打算赌一把，那些土蛮毕竟也是人族，别看现在妖鬼魔三族又给功法又给东西，大劫一起，他们的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阿克蒂娜立刻反击。

    “当然可以。”

    “你想怎样？”

    陈元奇一看到谢小玉，立刻问道。

    此时，明通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他知道五行盟是累赘，再怎么改组都没用，因为一开始根基就没有打好，现在人心又散了，各派都为自己打算，互相扯后腿，而且正如谢小玉所言，累赘渐渐变成毒瘤，带着这颗毒瘤，碧连天迟早完蛋。

    互相通报身分后，谢小玉知道这名女人叫阿克蒂娜，在五位大长老中排名第四。

    谢小玉冷笑一声，抬起右手说道：“我看你的记性有问题，我帮你细数一下，看看以前的日子是否比现在更好。

    陈元奇也猜到谢小玉有所保留，不过他不会追根究底，因为没这个必要。

    此时，阿克蒂娜的语气缓和许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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