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九曜九峰

    “他羽毛丰|满，终于打算踢开我们了。”

    路戴川连忙听话地闭上眼睛，开始回想当初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的情景。

    不过别人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谢小玉借题发挥，装出气势汹汹的样子，逼着大家做出选择。

    谢小玉还有更深的怀疑。

    “我不管别的，只想知道荧惑峰怎么办。”

    “第一批修练虫王变的人已经确定，顶多半年的时间，我们手中就会有一支十几万人组成的大军，如果成功的话，接下来就是第二批、第三批，数量会很多，甚至在大劫到来之前，应该可以让三百万到五百万人转修虫王变。虽然本能反应被遏制住，实力会大幅度缩水，远远比不上我那具分身，不过和一般的修士相比仍是胜出不少，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令行禁止，让他们进攻，不会有人退却；让他们坚守，不会有人逃跑。既然有他们，我何必要一群不听命令、只知道狐假虎威的纨裤？”

    绮罗轻声提醒道。

    “很高明。”

    “我甚至怀疑，这几个人拦住我们也未必是偶然。”

    中年道人咬牙道。

    李天一也板起脸，道：“张师弟，是你的徒弟有错在先，但路师弟配合得不错，所以我才给你们一个交易的机会，但是这不意味着我欠你们什么。”

    李天一早就想好了，但他指的当然不是路戴川那个纨裤子弟，他太会惹是生非。

    “所以你干脆把事情搞大。”

    另外一位道君轻声叹道，他也有儿女。

    中年道人冷笑道。

    “那两个纨裤能和晓白比吗？晓白虽然也喜欢惹祸、喜欢和人打架，不过他是看不过去这才以暴制暴。”

    中年道人板起脸说道。

    玄元子将信符里面的内容大致说了一下。

    “九曜派拆伙了。”

    此刻，路戴川的脑子里映照出来的是个甜美的女孩，并非谢小玉想象的以色事人、狐行媚状的妖艳女人，不过转念一想，他又不觉得意外。

    “我徒弟都惹下这么大的祸端，我怎么可能不来？”

    李天一倒是坦然，他就是市井商贩的样子，绝对的眞小人，不是伪君子。

    玄元子的话没头没尾，不过在场众人都听懂了。

    在翠羽宫宫主原本的预料中，九曜派肯定会动荡一番，至少要吵嚷几个月才会有定论。

    谢小玉很无奈，他已经两次和那个人交手，虽然没输，却也没赢，让他感到很窝囊。

    李天一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

    谢小玉的自信心还没膨胀到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程度，从头到尾他都是吓唬人，就像当初他杜撰一个剑宗传人的身分，现在他又装成另有倚仗的样子。

    中年道人心头大震，看着李天一的眼神也变了。

    “那么你告诉我，你是受了何人指使？别告诉我，你是无意间撞到我们。J谢小玉倒不急着搜魂，那毕竟是无奈之举，能够得到的消息有限。

    当初在九曜派的时候，法磬刚有所感悟就被人恶意打断，而九曜门下从来不缺这样的混账东西。

    “你就不怕我们连手把你灭了？”

    中年道人寸步不让。

    “那个人只是纨裤子弟，当然不能和方云天比，但是他们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出身好，背后有人撑腰，所以做起事来肆无忌惮。当初方云天谋夺藏经阁的珍藏并不是没有理由，偏偏选择最下作的办法，栽赃陷害，污人名声，而我的师父和师兄……也用同样龌龊的手法应对……”

    “你想怎么样？我爹是道君，我师父是九大峰主之一。”

    “九曜分拆？”

    和其他门派不同，李天一绝对不是大公无私之人，九曜山头林立、派系众多，但是作为天下第二大派，没人敢捋虎须，所以九曜派掌门用不着在意门派的发展，只需要协调各个派系之间的纷争，连横合纵、排挤拉拢、扶持打压，所以九曜派历代掌门都是善于算计之人。

    大殿中一片沉默，所有人都沉思不语，这并不难选择，问题是道君的尊严不允许他们做出这样的抉择。

    太白峰峰主问道，他当然不甘心被撇下。

    这位宫道人便是九大峰主之一。

    “所以你就装成一个莽汉？”

    对谢小玉来说，当年那件事绝对是禁忌。

    谢小玉轻叹一声：“那个人让我想起方云天。”

    谢小玉冷笑道。

    “得了，别再装了，你如果眞无法接受，根本不会跑来找我。”

    “你想太多了。”

    谢小玉感叹道，此刻他虽然知道前因后果，却也无可奈何，难不成连故事都不许人家说？至于这个故事导致后来的一连串事情，却没办法当成理由。

    红脸大汉是代表黄幡峰来的，他并非峰主，只是因为峰主闭关，他暂时代替峰主的位置。

    谢小玉叹道。

    “我要飞天剑舟的制造方法和《虫王变》”

    夜色深沉，李天一独自坐在窗前。

    太虚门天下第一的名头可不是九曜派天下第二能比，那是眞正的天下第一，别说是杀掉路戴川这个练气层次的修士，就算杀掉他的师父和爹娘，甚至灭掉整个荧惑峰，也没人敢说什么。

    此刻九大峰只来了五位，荧惑、辰、岁、豹尾四峰都没来人。

    “他管不住裤裆，生下那等孽种却不加管束，只知道一昧溺爱，让那个孽种越发不成体统，连带着还教坏别的弟子，眞是可恶至极！”

    “我没胡说，因为你就是最好的理由。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可惜我对异族非常敏感，且对夺舍之类的法门很有研究。”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

    “不只荧惑峰，岁峰有一个朱东、鎭峰有一个廖晓白，差不多也是那样的人物。”

    “路师弟比你聪明，而且他有一个儿子，那是他的心头肉，也是他的弱点，和他做交易比和你做交易轻松得多。”

    玄元子倒是很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甚至知道丁忘情和九空山的关系。

    中年道人正想说几句软话先脱离险境，突然他浑身一震，眼神中露出惊恐之色，紧接着又变成无比的愤怒。

    李天一很无奈。

    中年道人勃然大怒。

    谢小玉朝着身后喊了一声。

    说到这里，李天一看着对面那几个人。

    中年道人闻言，拿李天一这位掌门没有办法，他绝对是九曜派有史以来最懒怠的掌门。

    谢小玉摇了摇头，不过又说道：“但是我觉得有点熟悉。”

    陈元奇和太阳峰的郑峰主关系不错，所以帮着说了几句好话。

    “话不能这么说，九曜派也就太阳、太阴两脉还坚守祖训，其他几脉全都堕落了，尽是一群纨裤子弟。”

    “不认识。”

    “如果璇玑派能够在这场大劫中幸存，我绝对会加一条门规——旋玑门下可以娶妻，可以合籍双修，但是想生子就必须脱离山门。”

    “这就怪了。”

    只见谢小玉身后人影一闪，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飘了过来。

    路戴川如竹筒倒豆子般，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此刻他只求谢小玉能放他一条活路。

    李天一不愧是买卖人，中年道人漫天要价，他就地还钱。

    “立刻回想那个女人的样子。”

    路戴川知道这是读心之术，可以直接读取他脑中想的东西，他不敢迟疑，连忙回想着那个女人的模样。

    “这是不死不休的仇。”

    “詹师兄怎么没来？”

    “想太多？”

    谢小玉要撇开九曜派，根源仍旧在当初的遭遇，他曾经发过誓要替自己讨回公道。

    “三大纨裤中，除了朱东是天生坏种，另外两个孩子本性并不坏，你那个徒弟虽然嚣张点，又喜欢惹祸，却没做什么天怒人怨之事，说他欺男霸女实在有些冤枉，他的女人全都是凭本事拐来的，而他会变成这样，固然有他爹娘溺爱纵容的缘故，不过你这个做师父的恐怕责任更大吧！

    “您老是哪一派的？”

    李天一如此划分，显然打算抛弃荧惑、辰、岁、豹尾四峰；太白、黄幡、鎭虽然没被抛弃，却也被边缘化，很可能成为下一批被抛弃的对象。

    李道玄问道。

    “我动手搜魂的话，肯定会有人不服，认为我暗中做手脚，所以我请李师兄帮忙，太虚门公正无私，想必没人敢质疑。”

    谢小玉的语气缓和许多，他已经没有杀意，毕竟路戴川是唯一的线索。

    不过在座诸位根本没有一个人当眞，连红脸大汉也一动也不动。

    “别……别杀我！我眞的不是异族！”

    “别人可以说这话，你却不行，你太阳一脉绝对比我们更有优势。”

    “为何如此？”

    众人太了解李天一，谁如果离开，剩下的人肯定会继续开会，离开的那一脉会和没来的四脉命运相同。

    一位青袍道人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此人正是当初陈元奇带着谢小玉、麻子、法磬去九曜派时拜见的郑道君，他也是九位峰主之一，执掌的是太阳峰。

    “虽然有点不近人情，却好过像九曜派现在这样。九曜九峰恐怕就只有太阳、太阴两峰得以流传，另外几峰迟早会覆灭。”

    李道玄也在一旁喃喃自语。

    路戴川怒道，心底却充满恐惧。

    李天一想都没想，立刻拒绝。

    路戴川并非大智大勇之人，以前会那么嚣张只不过是倚仗身后有人撑腰；现在这招不管用，甚至谢小玉连他身后之人都打算杀掉，这怎么能让他不骇然变色？

    “我等回去会对门下弟子多加约束。”

    人生性|爱凑热闹，即便修士也未能免俗，一旦谣言四起，那些人可不会在意谣言是眞是假，大家更喜欢看热闹、听笑话。

    “他们也是有苦衷的。”

    就因为这件事，太阴峰峰主每次看路戴川就恨得牙痒痒，很想一巴掌拍死他，但是碍于他的师父和爹娘，只能强忍下怒意。

    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稀疏的道君说道。

    “张师弟，看来你没什么诚意。”

    “师弟难不成想学明夷？可惜我不是明和。”

    翠羽宫宫主说出自己的猜测。

    “天变虽是九曲，实际上分为三部，这是天意，也是当年祖师爷的意。所以我觉得今后九曜派也应该这样——焚惑、辰、岁、豹尾自然归于一类；太阳、太阴两峰归于一类.，太白、黄幡、鎭三峰也归于一类。”

    中年道人根本不吃这一套。

    众人都明白了，姓詹不给李天一面子，所以李天一恼了。

    路戴川很清楚，别人或许不敢对他动手，李道玄却不会在乎.，他更明白，其他门派或许不敢得罪九曜派，太虚门却不会在乎。

    路戴川如此肆无忌惮，或许是秉性如此，但也可能是某些人暗中授意。

    鎭峰峰主连忙问道。

    “这是个教训啊！”

    “我可不管他们有什么苦衷，我只知道九曜派有很多不安定的家伙，他们因私废公，威胁到大家的安全。”

    “你打算杀了他？?”绮罗倒抽一口寒气。

    “你们说得没错，他确实羽翼丰|满。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不久之前，在天宝州深处突然出现一头带有玄武血脉的大妖，几十个人都拿牠没办法，没想到这么厉害的大妖最后死在他手里，更不可思议的是，在场那么多道君居然没人看出他用的是什么手段。”

    “代师父！快救代师父！”

    此刻绮罗总算明白，为什么谢小玉说路戴川让他想起方云天，她也总算明白谢小玉为什么会表现得那样激动，因为对方的手段龌龊下流，她和谢小玉就算能够抵挡，也会被泼上满身脏水。

    “九曜派一分为三，荧惑、辰、岁、豹尾四峰被抛弃；太白、黄幡、鎭三峰虽然保留下来，不过地位下降一级；只有太阳、太阴两峰没事。”

    “九曜太大，而且各个派系意见不统一，当初丁忘情敢这样对我们，九曜派却没有人站出来帮我们说话，这样一个门派怎么可能让我放心？”

    “其实用不着担心，我想九曜那边肯定也会有所表示。”

    “李天一为人圆滑，不过眞遇上事情，他也擅长决断，而且九曜和别派不同，名为一派，实际上更像联盟。李天一身为掌门，但是他的话只在太阳峰管用，其他八峰并不买他帐；他对另外八峰也没什么感情，很可能会主动拆伙。”

    谢小玉不愿意想当初的事，一想起来，他心中就有一丝隐隐的痛。

    谢小玉冷冷问道。

    “没想到上得山多终遇到虎，这小子还没留下子嗣，却差一点把命搭上，因此路师弟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他改变主意了。”

    刚才玄元子说那番话，并非对九曜派有多么在意，他只是在试探谢小玉的反应，想看谢小玉是否像以前那样，结果谢小玉对他已经没有以前那样恭敬，至少在一些大事上再也不会妥协。

    “我倒是可以帮你讨要《龙王变》反正《虫王变》是在那基础上改的，你可以自己尝试一下。”

    原本路戴川还有几分侥幸之心，觉得谢小玉不敢拿他怎么样，但是这么大一个罪名扣下来，他终于明白谢小玉是动眞格的，甚至还打算斩草除根，连他的师父和爹娘一起干掉。

    九曜派门下可以结婚生子，那些道君、眞仙大多有后人，他们的后人想要拜师，显然不可能去其他门派，毕竟九曜派顶着天下第二的名头，能够让他们看在眼里的就只有太虚门这个天下第一，但太虚门门规严苛，不收世家子弟，也不收别派子弟，这样一来，九曜派门下的孩子只能拜九曜派的人为师，而这些小辈有父母关照，自然要风有风、要雨有雨。

    太白峰峰主抢先问道。

    谢小玉嘴角露出一丝诡笑。

    当然还有一个选择：他们可以投靠碧连天，加入五行盟，不过只有白痴才会这么做。

    李天一露出一副买卖人的表情。

    “你可以试试看，荧惑峰可没那么好灭。”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紧接着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道人冒出来。

    另外一个地方，一大堆人围拢着谢小玉询问，其中包括玄元子和翠羽宫宫主。

    那位道君被噎了一下，谢小玉的口风不善，他很清楚如果他开口，谢小玉下一句肯定会说：“您老既然和九曜派那些人关系密切，就和他们同进共退好了。”

    “谁是自家师兄弟？丁老怪吃里扒外；你老兄则表面忠厚，暗藏奸诈，你现在一脸正气的模样打算演给谁看？”

    回到房间后，谢小玉正想着今天发生的事，突然门打开了。

    “这只是借口。”

    “我说、我说！是一个女的，看起来十七、八岁，长得很漂亮，而且很清纯……”

    “这也是不得已，如果不用这招，也没办法甩掉丁老怪这个祸端。”

    谢小玉摇了摇头，道：“错了，我并不是装成莽汉，我只是表面上表现得很粗鲁，实际上我阴险得多。大部分无赖就像一块狗皮膏药，黏上就甩不掉，所以莽汉虽然一时占上风把无赖痛打一顿，最终却会命丧无赖之手。”

    陈元奇立刻问道。

    路戴川越说越歪。

    谢小玉顿时皱起眉头。

    看到谢小玉两人已经消失不见，路戴川一下子趴倒在地，此刻他只感觉浑身发软。

    红脸汉子脾气暴躁，不过能代替峰主前来开会显然不会是莽撞之人，对于李天一的挑衅只当没听到，根本不加理会。

    “就是让官府下达征召令的幕后黑手。”

    李天一无奈地叹息一声，说到此人，他也感到头痛。

    “请两位手下留情。”

    知道那场战斗的人不在少数，当时参战的人实在太多，各个门派的都有，根本没可能保密。

    罗元棠喃喃自语道。

    李天一继续嘲讽道。

    时过境迁，现在的谢小玉已经不是当初可比，终于有实力旧事重提，而这一次，他要看李天一会如何选择。

    然而其他少年男女可没有路戴川那样的自信，原本他们以为谢小玉的名气是吹出来的，顶多比一般的眞君强一点，大家看在剑宗的面子上才让他三分；但是现在看到谢小玉弹指杀人，他们已经明白传闻都是眞的。

    绮罗顿时说不出话来。

    绮罗彻底明白了。

    “是谁？”

    在场这些人全都能接触到核心，自然知道谢小玉最近在做什么，如果想从中得到好处，必须尽可能跟紧，一旦被划分进第二流，以后想追都来不及了。

    “女人？”

    “你荧惑一脉修的是火行法术，有丙火聚灵阵，原本就比其他几脉强得多。”

    谢小玉也在低头沉思，在元辰派的时候，他对情欲并不在意，从来没想过娶妻生子，没想到却天降横祸，和绮罗情孽缠绵，后来又有青岚。

    之前谢小玉越想越深，觉得其中有大阴谋，事实证明他的预测没错，里面确实有阴谋，而且是针对他，不过过程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路戴川只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东西，别说大奸大恶，连无赖都算不上。

    “高明！先把最不安分的几脉撇出去，剩下的四脉都比较听话，再打压有威胁的三脉，只剩下太阴一脉和自己平起平坐；而太阴一脉大多是女流，天生不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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