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九曜九峰

天生不喜欢争斗。”

    李天一似笑非笑。

    谢小玉也不想做得太绝，狗急了都会跳墙，而九曜派毕竟是天下第二大派。

    “没有诚意又如何？你如果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把这件事的内幕捅出去，然后联络另外三峰和你理论。”

    “好，太好了了?没想到我张启龙没有死在异族的手中，却死在自家师兄弟的暗算下。”

    谢小玉毫不退让。

    这时，一道信符突然飞进来。

    路戴川立刻认出年轻人的身分，身体开始发起抖来。

    路戴川脸色惨白，却还在嘴硬。

    九曜道尊出身贫寒，创立九曜时曾经定下规矩，九曜派只收平民子弟，不收世家儿孙，但万年光阴太过长久，九曜派各脉早就不再遵守这个规矩，只有太阳峰作为主脉、太阴峰因为是女流的关系，仍旧谨守九曜道尊的遗命，也正因为如此，这两峰没出过纨裤子弟。

    李道玄连忙问道。

    另一位道君也开口求情。

    鎭峰峰主一看四周，心里顿时明白了。

    李天一的语气有些不悦。

    绮罗冷着脸问道：“是吃醋还是有别的缘故？有必要发那么大的火吗？”

    谢小玉坐过牢，和三教九流各式各样的人关在一起，对这一套再熟悉不过。

    没有想象中的出谋划策，女人居然只是说了一个故事。故事里也有一个少年，虽然没什么本事，却有厚脸皮和油嘴滑舌，就凭这两样“法宝”少年居然让一个个实力超绝的人物吃瘪，最终功成名就。

    李天一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责问，笑着回答道：“很简单，太阳、太阴两脉一直遵从祖师爷定下的规矩，只在民间挑选身家清白的小童作为弟子，从来不收豪门世家子孙，也不收本门弟子的后人，所以没有那等纨裤不肖之徒。”

    太阳一脉修练的也是火，一开始同样借用丙火精气修练，到了高深之处更是能直接吸取太阳眞火，这样一来就连转换都不需要。

    “你觉得不好……那也行，等老詹出关后我们再聚一聚。”

    “我听说过那个小子，在九曜派里确实是有名的纨裤，却偏偏有个护短的师父，没人治得了他。”

    李天一突然变得严肃，此刻他再也不是那个和气生财的商人，而是一个杀伐专断的掌门。

    “你……你们……串通好了！”

    谢小玉冷冷地说道。

    “对付无赖，不能讲道理，更不能像你那样做，最好的办法就是粗鲁直接，揪住就往死里打。”

    中年道人一脸好奇，他最清楚自己的师弟有多么溺爱孩子，不然路戴川也不会变得如此无法无天。

    “师兄倒是舍得，如果是道君呢？”

    绮罗确实没想这么多，现在听谢小玉提起，终于感觉到其中的蹊跷。

    “李……李道玄！”

    翠羽宫宫主虽然料到这个结果，却也吃惊不小。

    谢小玉说这番话，目的非常明显，先说的是他的计划，不久后他们的手中就会有数百名雄兵，这是最大的倚仗，也是在大劫中能活下来的希望，接下来就等着在场众人选边站，他和九曜派只能选其一。

    “我们做笔交易，你充当内应，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给我消息，而你的那几个宝贝徒弟可以跟在我的身边，我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玄元子看了看信符，立刻抬起头宣布道，这绝对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荧惑峰就不用说了，谢小玉会发飙就是因为荧惑峰的路戴川；岁峰的朱东也是有名的纨裤；至于辰峰则是因为丁忘情；唯独豹尾峰峰主没来，有些让人莫名其妙。

    一开始路戴川还有那么一丝猜疑，总觉得谢小玉是虚张声势，但是李道玄的出现让这一丝猜疑彻底消失。

    “你既然能说服路师弟，想必也有办法说服我。”

    但这对谢小玉绝对是打击，偏偏还不能认眞，只能任由谣言四处散布，下流手段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

    中年道人用手指着李天一。

    李道玄沉吟半晌，看了看其他人，也化作一道流光紧随其后飞走了。

    李天一早就算计好了。

    谢小玉瞬间化作一道剑光破空而去。

    绮罗径直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

    绮罗的脸色顿时变了，如果眞是这样，那么她的反应很可能也在别人的预料中，而她表现得如此轻佻，很可能已经被别人利用。

    李天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谢小玉嘿嘿一阵冷笑，道：“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张狂，这里人最多的是翠羽宫门下，其次是璇玑派的人，那个家伙在这里耀武扬威，难道他不担心拦下的人是璇玑、翠羽的弟子？”

    谢小玉看了看那两个女孩，她们眉心散开、鬓发微鬈，显然已经不是处|子之身，而路戴川也不是童子之身，不过那两个女孩气息悠长，路戴川骨髓沉实，应该不是索求无度之人，而且刚才他读取路戴川的记忆，记忆中大多是风花雪月的勾当，知道路戴川虽然纨裤，却是个懂得情调的人，并非只知肉|欲的淫|虫。

    好半天，翠羽宫宫主打破沉默。

    “我可没兴趣和你讨价还价，刚才说的就是我的要求，没什么可改。”

    “你们倒是谈妥了，却把我荧惑峰害惨了。”

    如果是在以前、如果面对的不是谢小玉，哪个小辈敢和他这么说话，那位道君绝对一巴掌把对方拍成肉酱，但面对谢小玉，他没这个胆子，他甚至不敢肯定，如果眞要打起来，是他拍死谢小玉，还是谢小玉拍死他。

    九曜派掌门虽然和别派不同，职权方面要弱得多，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掌门的职权绝对在太上长老之上。

    中年道人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很清楚，荧惑峰不可能再回到这个阵营中，所以现在谈的是一锤买卖，肯定要狠咬一口。

    有这女孩带头，其他少年男女也纷纷跪下，他们怕路戴川人头落地，他的师父和爹娘不敢对谢小玉动手，却会迁怒于他们。

    中年道人的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你胡说！”

    “荧惑一脉的弟子确实有些过分，张师弟一意潜修，平时疏于管教；路师弟……”

    “我只是告诉他，他儿子惹上大麻烦，顺便把谢小玉最近做的几件事告诉他。路师弟是一个聪明人，他很清楚应该如何取舍。”

    这边一片忙乱，在空中，两个谢小玉凌空而立。

    理论上有这个可能，但实际上做不到，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尙且如此，同门更不用说了。

    谢小玉对路戴川感到很无奈，没想到他死到临头居然还想着女人。

    长着一张圆脸、像商人胜过像掌门的李天一无奈地说道。

    “你眞的打算撇开九曜门？”

    李天一也不再兜圈子，道：“丁老怪胳膊往外弯，这次谢小玉拿你徒弟的事发难，其实是冲着他去，所以辰峰算是彻底完了；豹尾峰是自作孽，给了他们机会，他们没有把握住.，岁峰有一个朱东，这小子和你徒弟还不一样，你徒弟虽然也不是好东西，却没有他那么恶劣，要不是有所忌惮，早就有人清理门户。”

    路戴川原本惨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死灰。

    与此同时，谢小玉也是暗示，门派师徒这种关系现在已经不合适，必须变成军队的形式。

    “已经是不死不休了，你难道连这都看不出来？如果能藉这个机会干掉一个道君，也未必是坏事，我想看看李天一会如何选择。”

    谁都看得出来五行盟根本就是先天不足的怪胎，大劫一起，肯定第一个倒下，聪明人躲都来不及，哪里会自投罗网？

    “留着他有用，说不定那个女人还会找他。”

    根本就没有李道玄，另外一个人也是谢小玉，不过是分身。

    李天一摇了摇头。

    谢小玉从没想过要不要孩子，现在看来还是不要孩子为好，不然将来肯定会出一群纨裤。

    妖、鬼、魔三族之中，妖、鬼两族已经进入这个世界，各大门派都有妖、鬼两族的探子，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探子是女的。

    “化身天地！你……”

    “你可以向那个小子讨要。”

    中年道人冷着脸说道。

    “我眞是弄不明白你怎么说服路师弟的？”

    绮罗只能这么劝谢小玉。

    九曜派群山连绵，每一座山峰都有一位峰主，每一座山峰也代表一道传承，相当于一个独立的门派，其中又以九峰为主，每一座山峰上都立着一块石碑，便是赫赫有名的九曜石碑。

    谢小玉伸出一根手指头，点在路戴川的额头上。

    “当初她怎么和你说的，你全回想出来。”

    “既然没人愿意走，那么这个会继续开下去。”

    “这些东西连我都得不到，怎么给你？”

    红脸大汉问道。

    “这不太好吧？”

    李天一的话说完，四周顿时被黑暗笼罩，与此同时，黑暗中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死了你一个，却能让荧惑峰上上下下那么多弟子活下来，这笔生意再划算不过了。

    “道君如何？峰主又如何？一旦确认他们勾结异族，不需要我动手，你家掌门就会送他们上路。”

    谢小玉一阵冷笑，看着路戴川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具尸体。

    “掌门要你过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一个身穿葛黄布衣、形如老农的中年人跳了起来，正是鎭峰峰主。

    聪明女孩连声喊道。

    “好吧。”

    “我派人请过了，想必詹师兄正修练到紧要关头，所以没办法出关。”

    “这家伙没用了，要不要宰了他？.”李道玄看了路戴川一眼。

    “我想也是。”

    “师弟，让你提前出关眞是不好意思。”

    不过，这个故事却把路戴川钓上钩，居然信以为眞还深受启迪。

    “这件事不査一个水落石出，我寝食难安，所以我打算把人抓来讯问口供，如果一般的手段无效，就只有捜魂了。”

    中年道人根本不想听李天一闲扯，辰峰和他无关。

    李天一那张圆脸笑咪|咪的，看上去异常柔和。

    李天一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在才加以约束……恐怕已经晚了。”

    “那个女人大概和你有仇，她故意接近我，就是想要我找你麻烦，她要我对付你，想办法坏你的名声，还告诉我这可以让我迅速成名。”

    李天一的话已经带着一丝剑拔弩张的味道，各位峰主就算心里有想法，也不敢再说，毕竟眞要把李天一惹急，干脆将他们一脚踢开，只带着太阳、太阴两峰的子弟投靠谢小玉又如何？难道他们要联合另外四峰发难吗？

    一位神情端庄的道人摇了摇头，此人姓宫，是太白峰的峰主。

    相对而言，陈元奇、罗元棠等人就不怎么在乎，他们没这方面的烦恼，罗元棠是个冷性子，不会对任何女人有感觉；陈元奇倒是风流倜傥，但是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更不会留下子嗣。

    “李师兄，我不方便动手，全看你的了。”

    中年道人冷哼一声。

    那时候，这样的选择确实没错，但人是会变的，而且会记仇。

    路戴川怒喝道，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李天一抢先说道。

    原本绮罗以为谢小玉之所以发火是因为她出言轻佻，谢小玉不能朝她发火，因此迁怒他人。

    妖族之中雄性为尊，重男轻女比人族更厉害；鬼族则大多选择投胎的办法成为探子，投胎成女人的话很不方便，所以全都投胎成男人。

    这名中年女子是太阴峰的峰主，九峰中太阴一脉全都是女修，她显然是帮着掌门说话，不过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玄元子摇头叹息，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不过这已经是答案。

    玄元子同样心有所感。

    “难道没人反对？”

    “我已经知道这家伙是谁了。”

    谢小玉只是弹了一下手指，少年的代师父就倒下了，虽然没死，却只剩下半扣气。

    “大劫一至，不管是五行盟还是中土那些门派都不可能支撑太久，没有飞天剑舟根本就逃不了，你不给我，难道想要我们去死？”

    姜涵韵在一旁帮着谢小玉说话，她是当事人，自然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李天一并不在意，九峰互相斗了那么多年，彼此之间早已了如指掌。

    太阴峰峰主一脸愤怒，因为路戴川身边的两个女孩原本都是太阴峰弟子，就是被路戴川带坏，而且其中一个弟子还罢了，她原本就不在乎，另外一个女子却是她的亲传弟子。

    “今天你怎么了？”

    绮罗明白谢小玉的想法。

    很多人一开始以为是剑宗暗中做的手脚，但是那头大妖被当众肢解，结果大家发现大妖并非死于剑修一脉的法门，这就有些扑朔迷离，觉得谢小玉的身后除了剑宗之外，似乎还有另外的倚仗。

    “你认识？”

    一个红脸汉子大声喊道，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谢小玉确实有倚仗——身后有一个先天精灵，可惜先天精灵受到大道的限制，不能随意乱动。

    玄元子在一旁摇着头。

    谢小玉说道，他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现在已经生不起气。

    路戴川出身于天下第二大派，整天见的都是美貌绝伦的女人，有的艳丽如牡丹，有的清纯如芙蓉，有的淑静如幽兰，普通脂粉不可能入他的眼。

    红脸汉子说道。

    玄元子藉势下台，刚才他被谢小玉顶了回来，面子上多少过不去。

    谢小玉冷冷地说道。

    “你以为路师弟没有看出来吗？你是故意把他儿子往这条路上引，为的是保你的侄孙当上峰主。路师弟不和你理论，是因为他想让儿子传宗接代，延续他路家的血脉，根本没心思争这个峰主的位置，不过他的心里不可能没有芥蒂。

    “算了，我们走吧。”

    “前有丁老怪，后有路师弟的那个孽种，谢小玉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这不可能。”

    李天一笑道，完全是一副乐于采纳意见的样子。

    中年道人直指正题，他来这里并非兴师问罪，其实也是来做交易。

    在一旁的聪明女孩连忙跪下来。

    说这番话的是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那雍容华贵的气质不像修士，反而像是贵妇。

    周围的道君全都点头，他们认识李天一的时间不短，对于他深有了解，全都认同翠羽宫宫主的分析。

    原本谢小玉以为是异族，现在却不敢肯定。

    路戴川再也没有刚才的自信，咕咚一声跪在地上。

    同时这也是为了解决另一个问题，各大门派都有一批胆大妄为的弟子，九曜派就不用说了；北燕山风脉的弟子和谢小玉就不怎么和睦；甚至翠羽宫也有很多弟子目中无人，比如慕容雪，将来出海后，几千万人混在一起，这帮人绝对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你胡说！你完全是胡说！”

    百里外，一座孤零零的海岛上，一群少年骇然地看着谢小玉，地上还躺着一个不停抽搐着、口吐血沫的人，那是他们的代师父。

    “说重点。”

    谢小玉顿时皱眉，因为路戴川回忆的都是风花雪月的东西，但是他偏偏不能不看，因为他要从中发现那个女人的身分。

    在问题还没有显现出来之前，谢小玉必须立下规矩，不过他也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那个幕后黑手终于浮现，至少他知道有个女人和幕后黑手有关，这个女人心思细密、行事谨愼，一点把柄都没留下，绝对是个劲敌。

    可现在回过头来想，绮罗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妥，她自以为长袖善舞，却没想过别人怎么看她，也没想过别人怎么看谢小玉。

    红脸汉子怒道。

    这只是个故事，谢小玉根本不会当眞，毕竟这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就算头脑再好，没有实力，别人一掌下去，脸皮再厚都会被拍成一团肉酱。

    当初谢小玉在九曜派曾经遇过类似的情况，当时李天一的选择是给他一些补偿，同时也维护丁忘情。

    其他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天下第二派，这个虚名让九曜派深受拖累。”

    李天一不疾不徐地说道。

    “师弟，你若有事，尽管去忙。”

    李天一的口气有些阴冷。

    中年道人一脸悲愤地说道。

    “此事是否要禀明各位太上长老，由他们定夺？”

    “怎么？肉身被毁了吗？”

    绮罗越发倒抽了一口寒气，一旦被搜魂，人就算不死，也会变成白痴，她不知道谢小玉哪里来这样的自信，居然连一位道君都不在乎。

    谢小玉毫不犹豫地又扣上一顶帽子。

    “如果你不愿意看到那个小子，让九曜派的人把他关起来就是，何必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至于丁老怪……他既然和九空山关系密切,就让他留在九空山好了。”

    谢小玉并不是死心眼的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当初他恨方云天入骨，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碎尸万段，但是当方云天说出眞相，他最终仍是没动手，而是转身就走，原因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