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线索

方躲藏。”

    谢小玉拿着铁牌喃喃自语道。

    这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如果换成以前，老者肯定会一力担下，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能替徒弟减轻几分压力何乐而不为？但是海川这个徒弟太让他失望，老者心里不舒服，所以他干脆让海川自己搞定这个难题。

    阿灿头也不抬地说道。

    外面隐约传来争吵声，面临生死关头，一张张面具都撕掉了；洞窟里却静悄悄的，只有搬书、抄书的声音。

    大汉伸出手指往谢小玉的额头上一戳，顿时一篇功法传进谢小玉的脑子里，这是一篇练气的法门，属于入门级。

    喊声落下，只见洞窟中一道道身影钻出来，有人飞奔着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回应：“师兄，你们总算回来了！”

    或许一直帮下去，就会找到其他线索。”

    李素白在谢小玉猛然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朝着四周东张西望，可惜昆仑山脉被某种力量笼罩，感知被大大缩短，所以他什么都没察觉到。

    想破解并不难，谢小玉偷偷掐了一道法诀，然后朝着笔记一按。

    站在山头，可以看到山脚下有一片农田，农田不多，也就两、三百亩，田间一股迷雾蒸腾，灵气氤氲，确实有几分仙家气派。

    谢小玉低头看了看脚下。

    然而问题是，这具身体存在于太古之时，离谢小玉的时代有两、三百万年。

    “应该是昆仑山脉里那几个小门派中的两个。”

    “反正闲着没事，咱们将这里好好整理一下。J老者懒洋洋地说道，他这是给自己找点事做，省得心烦。

    “有道理，不过帮忙的办法有很多……”

    转瞬间，谢小玉已经来到感觉震动传来的地方。

    谢小玉感到茫然，脑子里有太多的疑问。

    “我们回来了！”

    见李素白指望不上，谢小玉不得不苦思起来，他实在很讨厌天机门的做派，难道说仔细点会死？

    太古之时的大道居然用肉眼就可以看到！这才是眞正的财富，比起什么功法都宝贵得多。

    “怎么回事？”

    而在后世，与道相合只存在于传说中。

    在这方面谢小玉非常幸运，他亲眼见识过这种境界，之前就有两个，一个是木灵，另外一个就是跨界击伤陈元奇、罗元棠和他的魔界大能。

    话一说出口，谢小玉顿时愣住了，心想：这算什么状态？难道是夺舍？

    虚空中传来李素白的声音。

    谢小玉颇为郁闷，他看了看这简陋到极点的铁牌，不由得问道：“这牌子是哪个门派打造？”

    其中一个少年大声嚷嚷道。

    “能够逃往海外，至少多条活路。”

    谢小玉没有丝毫恐慌，心里更多的是好奇，即使被这样拎着，还有心情东张西望。

    “放心，没人会动这东西。”

    谢小玉之所以不选这条路，是因为他出身草根，又因为他被自己的师父当过蝼蚁、棋子，若要变成和他师父一模一样，他会很难接受。

    “近乡情怯，临事彷徨。”

    青年跃跃欲试，这一路上他被追得如同丧家之犬，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想想看，你以前有没有类似的经历？天机门那帮算命的虽然喜欢将事情搞得很复杂，不过他们的话总有线索可寻。”

    李素白摇了摇头，有些看不过去，道：“先扔在这里，等等过来再拿。”

    “那有什么关系？都到家门口了，还有什么好怕？太元四象门并不比我们强，之前他们人多欺负我们人少，现在到了我们的地头，眞打起来，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思索片刻，李素白不太肯定地道：“俗话说：“帮忙帮到底，送佛送上西。”

    而整理这些典籍是谢小玉的想法，阿灿对师父感恩，对师兄弟友善，对自家的功法却并不怎么在意。

    已经整整过去一年，我再也没有进入过那个梦境，眞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境？

    众人脸上欣喜的神情戛然而止，青年更说不出话来。

    “还是小心点为妙，太元四象门的那帮混蛋万一在家门口等着伏击我们，被他们抢走东西，你我哭都来不及。”

    但谢小玉绝对可以肯定这不是夺舍，因为这具身体里没有任何意识残留，他对这具身体的控制也没有丝毫生涩之处，如果是夺舍，绝对不会这样。

    谢小玉有些纳闷……那个混元一气宗的十一代掌门如何得到最初版的《混元经》难不成这个人对古文很有一套？这好像不太可能。

    “我没听到，在哪个方向？”

    谢小玉完全是下意识地想停住，可惜这具身体连一点法力都没有，好在他的功夫不错，反应也快，身体一扭一转，虽然在半空中没办法借力，却已经将重心调整过来，原本应该是后背着地，变成四肢着地。

    谢小玉分辨不出这名大汉的境界，这具身体的境界太低，好像根本没有修练过，只会一些粗浅的武技。

    阿灿也跟着离开，不过他没回自己房间，而是走进旁边的一座大洞窟，那里面全都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这里是混元一气宗的藏经殿。

    但留下，意味着等死。

    谢小玉一阵愕然，瞬间就醒悟过来，道：“虫王变？”

    “西，怎么了？冒冒失失的，居然敢撞岩，被岩教训了一顿吧？”

    老者感慨一阵子，就将那本笔记放在旁边，这种东西用来缅怀倒是不错，传承下去就没必要了。

    谢小玉接住铁牌看了一眼，这东西正面空白，背面有一座法阵，他对这座法阵实在太熟悉了，心想：这不是留影法阵吗？难道这也是船票？

    这人朝着谢小玉大吼一声，谢小玉只感觉到耳膜刺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人已经抓住他的脖颈拎起来，嘴里不停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有时像虎豹怒吼，有时又像豺狼尖啸。

    “离开磨房不到百步，藏经殿是在右侧，晚上起夜要走很远，如果跑到田间撒尿，会被长辈们听到。”

    老者和蔼地说道，突然他脸色微变，道：“你们身上有血腥味。怎么？出事了？”

    谢小玉用他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细节一一印证着。

    “一切都凭本能去做，不要多想、不要多想。J谢小玉一遍又一遍念着，慢慢闭上眼睛。

    谢小玉连忙问道，这已经不是为了进入昆仑，只要明白这件事，他的实力就会更上一层楼。

    “师父。”

    争吵仍旧继续，因为人还是太多，还得有两个人放弃才行。

    但多少还是有一些收获，“道文”很特殊，每一个字都代表着特定的涵义，蕴含着无穷妙用，但是用来表达意思就有些差强人意，所以这些人说的话里掺杂着谢小玉听得懂的“用言”连蒙带猜，居然也让谢小玉猜到一些东西。

    谢小玉根本没在意，此刻他的注意力被另外一群人吸引过去。

    老者不在意，谢小玉却很在意，他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走过来，拿起笔记翻了起来。

    “有人在争斗。”

    “蝼蚁？”

    “看来，这个混元一气宗眞是我的机缘。”

    “辛苦你们了。”

    “好点的有吗？”

    青年笑骂道，不过骂归骂，他的手没闲着，不停从背在肩上的搭楗里掏出东西。

    我最近尝试修炼那部《汛元镋>，仍旧没能成功，不过并不是没有一点好处。我按照现在流传的《混元经》修练，进展居然飞快，难道那部混元经眞的有用？

    突然，谢小玉想起两件事，一件是洛文清救他，这对洛文清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他却铭记在心；一件是他和李光宗父子相遇时，李福禄请他同行，这看似只是小事，不能和洛文清的救命之恩相比，却同样让他刻骨铭心，永远不会忘记。

    想在昆仑山脉中开辟农田绝对不是容易的事，这些土壤全都是从别处移来，还要引来活水浇灌农田。

    “还有别的办法吗？”

    “就知道要东西。”

    和数百万年后的昆仑山脉不同，此刻这里充满生机，比天宝州繁茂得多，一眼看去到处都是树木，而且这些树木和后世的树木不同，全都异常高大。

    女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不知不觉中，脸上露出一丝羞涩。

    好半天，老者轻叹一声，说道：“海川，一直以来都是你和阿灿处理门派事务。你也知道，我一直打算将门派传给你们，现在是时候了。我这个老头子没什么用处，也活不了几年，没必要白白占据一个名额。”

    谢小玉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这绝对不是他原来的手，这双手骨节粗大，掌心粗糙如同皮革，手背全都是又粗又长的汗毛，指甲厚实尖锐不像是人，反而更类似猴子或者猩猩的爪子。

    我从梦中醒来，一切都像是眞的，那篇《混元经》仍旧在我脑子里，我修练了一下，可惜什么收获都没有，果然只是梦，根本当不得眞……

    李素白打定主意以谢小玉为主。

    谢小玉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不过也没打算离开，干脆在旁边找了一块空地坐下，竖着耳朵听那边的争论。

    谢小玉连忙飞奔而出朝着河边跑去，想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没想到一冲出去，就和一道高大的身影撞在一起。

    但他其实已经不是阿灿，此刻控制这具身体的是谢小玉，眞正的阿灿此刻正沉睡在意识深处，完全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只见那个人身形较为纤细，胸前鼓起着，似乎是个女人，她的头发很乱，像茅草一样卷成一团。

    后面的人警告道，这个人三十岁出头，满脸风霜，看上去颇为老成。

    但奇怪的是，谢小玉居然听得懂这些话，他知道这个怪人很生气，以为他是挑衅，并且威胁要将他捏成肉酱。

    女人注意到谢小玉的反应，将谢小玉的脑袋转过来，严肃地警告道：“你不想倒霉的话，就别打扰长老们。”

    “怎么？静不下心？”

    昆仑就是太古，怪不得没人能进入昆仑，和天门、三连城遗址不同，昆仑根本不是一个空间，而是时间上的扭曲。

    不过，谢小玉感觉得到这两个人的强大，特别是那位老人，身体四周的光都微微波动着，那种波动似乎和冥冥中的某种东西产生共鸣，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带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李素白笑了，如果谢小玉选择刚才那条路，就算将来有所成就，也不会太高。

    “咱们混元一气宗没什么了不起的绝学，不过也该整理一下典籍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愿意留下的人只有四个人，还差四个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这并不奇怪，谢小玉看过一些有关太古之时的书，知道太古之时的语言非常复杂，至少有六、七十种，有日常说话的“用言”有占卜所用的“卜言”有讲道论法时用的“道言”有和死者沟通的“冥言”这还只算玄门一脉，毕竟他看到的大多是道家典籍，上面提到太古之时只可能专注于道门的前身——玄门。其他五花八门的语言还有许多，比如请神降恩用的“祈语”甚至一直沿用至今，那就是后世的“巫咒”之所以有这么多种语言，是因为当时的人向天地万物学习，观天有所得，落于文字就成了“天文”；观地有所得，落于文字就成了“地文”；偷师妖族，得到了“妖文”；和鬼魂沟通，得到了“冥文”有“文”就有“言”也就有了与之对应的“天言”、“地言”、“妖言”、“冥言”0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太古结束，远古之时，天地异变，大道隐去，很多东西都消失不见。

    “怪了，太元四象门的家伙改性了？”

    汉子露出轻蔑的眼神，不管过去多少年，人的心态都是一样。

    藏经殿内的人们心里倒是坦然，有几个人干脆一边整理书籍一边偷听，权当是听笑话，只有阿灿认眞翻阅典籍。

    “师兄，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这里是昆仑，是人族的祖地。

    从李素白的语气，谢小玉已经得到答案，凭本能做出反应，确实不会带有任何成败的念头。

    李素白换了个建议，这绝对是馊主意，这条路近乎于魔道。

    别说谢小玉了，整个道门对这玩意有研究的人都不多，所以他只能坐在一旁瞎听。

    “帮人就是帮己。”

    “办法有很多，你可以学和尚那一套，六根沽净，四大皆空，也可以试试清静无为，大智若愚。”

    “不可说、不可说。”

    李素白说道。

    女人轻声劝道。

    老者说得很平静，好像并非事关生死，而是让出一块大饼，旁边的人却明白他的意思。

    “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少年们欢喜雀跃，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另外几个上了点年纪显然是师叔、师伯的人也都捻着胡须，满脸微笑。

    青年的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老者满脸惋惜，毕竟阿灿是他最喜欢的徒弟，脑子聪明，人却忠厚和善，混元一气宗上上下下没人不喜欢他，要不是年纪太轻，掌门的位置绝对是他的，没想到他居然放弃离开的机会。

    将这笔记拿在手中，谢小玉立刻感觉不简单，这不是一般的纸张，比很多符纸都强得多，不过翻开一看，他又感到有些意外，因为记录的内容相当乏味，全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李素白有些为难，他原本不打算出主意，纯粹就是保镖，但是谢小玉开口问了，多少得说点什么。

    不过老者脸上却没丝毫喜色，好半天才问道：“一块船牌可以上几个人？”

    “不懂，有用。”

    谢小玉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谢小玉看到远处有一群人正在练功，练的绝对不是修道的法门，而是一种武技，或者说是武修的法门，这套武技非常简单，大开大阖，直来直去，每一击都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喝。

    李素白也同意谢小玉的猜测。

    谢小玉朝着身旁拱了拱手，这话是说给李素白听的。

    大劫一到，中土绝对是险地，想活命只有几个选择——一个是前往中州，托庇于太虚门，因为太虚门拥有神皇遗宝，或许能保得平安；二是进入蛮荒，那里有巫门、朝廷和道府的人马。，三是出海。

    谢小玉一脸古怪，觉得说是武林中人或许更确切。

    念头一转，谢小玉动了。

    虚空中传来“嗯”的一声。

    那也是一个人，一个看上去很像熊的人，膀大腰圆，汗毛粗长，长相更是骇人，下巴突出，鼻梁低塌，额头扁平，身上斜披着一件袍子，应该是豹皮，毛色金黄，而且带着金属光泽，花纹斑斓，隐隐构成类似符篆的模样，这东西若在后世，绝对属于天材地宝之列，却被这个人随意披在身上。

    “天文”、“地文”、“妖文”、“冥文”全都失去了参照物，也就失去存在的意义，和“文”相对的“言”同样失去了意义，渐渐和日常说话的“用言”融合，变成了现在的语言。

    “别不知足，你能练成就不错了。”

    今天无意间听人提起神道大劫，九曜道尊在九曜山无底洞中看到太古第一大劫的影像。这让我有了一丝猜测-那个奇怪的梦境会不会也是类似的影像……

    让老者为难的是他没办法劝，如果硬要送走阿灿，就必须有人留下。

    谢小玉有种感觉，这就是他的身体，心想：难道是轮回转世？

    笔记里可能出错的地方很多，或许那位前辈能进入昆仑根本就是偶然事件。，又或许只有练气境界才可以进去；也可能并非这座洞窟，而是旁边那座洞窟。

    李素白主动提议，他知道谢小玉的底细，这具分身法力孱弱，而且在这个地方，法力一旦消耗就很难补回来。

    “还不是因为你，现在稍微大一些的门派都能建造天剑舟，几个门派凑在一起就敢组建联盟打算逃往海外，然后到处分发这种东西。”

    跑过来的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全都身手矫健、纵跳如飞。

    “阿灿，你这是何必呢？”

    “灿哥不走，我也不走了。”

    谢小玉吼了一声。他完全是下意识地说这话。

    谢小玉重新化作人形。

    “这也算修道门派？”

    “我这边还有家人，我如果逃了，留下他们怎么行？”

    这次谢小玉沉默很久，他也知道这是邪路，不过他本身就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走的也不是纯粹的道门之路，佛道魔旁都有涉猎，所以对这条路并不怎么排斥。

    谢小玉并不隐瞒，他对李素白绝对的信任。

    果然有人在打斗，或者说得更确切点，是两个人正在被五个人追杀，但不管是追杀的一方还是逃跑的一方，实力都惨不忍睹，这七个人用的居然都是轻功，似乎连遁法都不会，手中都拿着兵刃，却只有追的一方有两件法兵，分别是一把长剑和一把大锤。

    之前没有这块船牌，众人都觉得时日无多，根本没心思修练，整天玩闹，师父也不管，日子过得颇为自在；现在知道有十个人可以活下去，众人的心思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谢小玉转头问道。

    “不想这些，还想什么？”

    “在两百里外。”

    谢小玉闭目沉思，回忆着以往的事。

    在不知不觉中，人又多了三个，其中一个上了年纪，这人显然也想通了，跟着海川走未必有好处，哪天被海川卖了都不知道；而留下，就算是死，至少能死得安心。

    李素白转头说道：“逃的这两个人是混元一气宗的弟子，追的这五个人是太元四象门的弟子……里面好像眞有你的机缘。”

    好半天，谢小玉的目光落在右侧第六和第七座洞窟，这两座洞窟都符合条件。

    我已经将功法传下去，但是见鬼了，那些弟子修练半天，结果一点用处都没有，这应该不是资质问题，我从外面带回来的两个徒弟资质全都不错，他们修练那部《混元经》也没效果。我猜，或许是因为我在梦境中回到太古，所以那部《混元经》才起了作用……

    谢小玉仍旧感到头大无比，他可不认为这两个人进过昆仑，只能说他们身上有他要的线索。

    李素白知道很多，太虚门在整个中土都安插有眼线，任何风吹草动都跑不过他们的耳目。

    李素白顿时明白了，谢小玉是舍不得他刚刚催生出来的这些草木。

    谢小玉一遍遍喃喃自语道。

    阿灿连忙行礼。

    谢小玉再问道。

    这是传说中的大道之纹，拥有大道之纹，说明那位老人已经与道相合，眞正永恒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