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妇人之仁

    谢小玉早在那个道君中剑的时候就感觉不妙，转身就逃，可惜那个道君的速度比他更快，气机紧紧锁住他，彷佛有一根无形的锁炼套在他身上，而且那个道君原本就没打算保住元神分身，所以干脆燃烧法力全力朝着谢小玉扑来。

    阿灿半跪在地上，轻轻抚摸着洞口。

    女孩疑惑地问道。

    “师兄，你怎么知道这些？”

    混元一气宗的人全都躲在里面，一个接一个，像迭罗汉似的。

    “可惜什么？”

    低头挑拣东西的李素白闻言，不禁噗哧一声笑出来。

    有人躲过了，居然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被剑气扫到，一条胳膊立刻断裂，不过他毕竟保住一条性命，另外四个人全都被剑锋划过，斩成两段。

    那里怎么看都不是藏身的好地方，离战场这么近，洞口又小，万一被埋了，绝对会活活闷死在里面，不过老者只是迟疑一下，就马上照着做，因为谢小玉不可能害他，也用不着害他，再说，那个洞从太古之时保存至今，肯定有点门道。

    老者倒是理智，他活到这样的岁数，自然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所谓天下第一宗只是一个说法，顶多就是一个好听的名头，根本不能当眞。

    谢小玉挥出漫天鞭影，看上去又猛又恶，却只是虚招，眞正的杀手锏是意念攻击，无声无息、无影无踪，让人根本无法防范。

    混元一气宗的人全都在那座洞窟里等阿灿回来，听到阿灿这样一喊，众人纷纷走出来。

    说着，李素白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木头和沙砾，道：“我们在炼一件法器，把你们全都装在里面。”

    “好厉害！如果让我们来的话，没有十几个人，根本别想让这块石头晃动一下。”

    “你想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这时，一片卷曲的云团化作谢小玉的脸。

    灵虚分身一下子被撞散开来，谢小玉毕竟不是道君，假的元神比不上眞的元神，假的元神分身也比不上眞的元神分身。

    阿灿没有老者那么多忌讳，忍不住问道。

    阿灿连忙拱手施礼。

    “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别有妇人之仁。”

    “谢眞君呢？他没事吧？”

    “不是不能练，不过时代不同了，现在没有太古之时那样浓郁的灵气，而且大道隐没，修练《混元经》事倍功半……若是寿元无限，修练个千八百年，应该可以成就道君。”

    凶汉带来的那个人正是老者的徒弟，也就是那个拿了船牌，然后带着一群弟子离开的海川。

    阿灿连忙解释，他还没那么不知好歹。

    阿灿再次插嘴问道。

    “意念如刀。”

    谢小玉解释道。

    “这需要很久吗？”

    “谁说我们走了？”

    阿灿心中生出一丝勇气，迎着遁光走过去。

    但没人在意海川，两边全都视他为石头木桩。

    小胖子越说越得意，其他人也一样，唯独小胖子的爹感到不对劲。

    “明白了，将来再遇到这样恶心的家伙，我会忍着恶心杀掉，脏了手中的剑总好过任由他们为害。”

    凶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已经明白了，就像那个叫海川的白痴上了他的当，他同样也上了别人的当。

    这块石头体积不小，如同一座小山，有一丈多高，宽也差不多，长更是超过两丈，但被谢小玉这么一指，居然缓缓升起来，旁边的碎石砾渣稀里哗啦往下掉。

    “听说那个人在元辰派的时候就是以勤奋着称，才有今天。”

    “别胡说！”

    这是御剑的法门，是水之剑意。

    此刻李素白牵制住的毕竟是两位道君，其中一位道君还是本体，而他来的只是分身，原本就吃亏。

    那个道君瞬间一闪，立刻逃了出来，与此同时，旁边两道身影闪现，另外两个道君挪移过来，一个对上李素白，另一个找上谢小玉。

    凶汉只是一个小世家的家主，比混元一气宗稍微好点，仍旧属于最底层，怎么可能见识过这么高级的技巧？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而另外几个人早就倒在地上。

    “今天眞是大起大落，突然间听到咱们混元一气宗是天下第一宗，可把我乐坏了，没想到结果……”

    女孩第一个斥骂道。

    要混元一气宗的人自己前往江洲显然不可能，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只会轻功，连遁术都不会，从昆仑山脉到海边恐怕要两、三年才能走到。

    “小丫头没见识。”

    “让你们师妹先下。”

    “师弟，好手段！没想到你手里还有一块船牌，居然不说出来，害我在师父和各位师叔、师弟面前枉做恶人。”

    “难道已经打完了？”

    他们计划得很好，但谢小玉与李素白根本没按照他们设想的做，谢小玉反而主动招惹一个道君，让李素白空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我们何曾认过他这个掌门？混元一气宗的掌门一直都是师父。”

    “《混元经》是万法之祖、道门之源，高深莫测，所涉及的大道庞杂宏大，你家祖师选择的是至高至大的浑沌之道。”

    谢小玉也走了出来。

    李素白随手一抓将这些人抓出来，然后身形一闪，带着众人挪移到百里之外的一座山头上。

    阿灿点了点头。

    “可惜他不死，谁死？他能修成道君，简直是苍天没眼。，若是修成眞仙，天道岂不成了笑话？”

    谢小玉眼看避无可避，顿时凶性大发，反身扑了过去，两个人瞬间撞在一起。

    老者感慨万千。

    谢小玉连忙纠正道。

    “是啊。”

    众人都明白，这是为他们那位祖师哀叹。

    老者第一个清醒。

    阿灿胆子颇大，居然追问起来。

    阿灿转头朝着上面那层洞窟喊道：“师父——海川师兄回来了。”

    老者也只能唉声叹气，他也兴奋了一下，然后心情直落谷底，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女孩不等老者和阿灿做出决定，就已经跑了过去。

    “帮我挡住他！”

    “很厉害……我有种模糊的感觉——那不是全部，后面还有，如果全部练成，在修练瞳术的人中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首屈一指。”

    “起——”

    “这怎么可能？”

    两个眞君没有丝毫犹豫，他们也都明白自己在这里用处不大，反而碍手碍脚，所以立刻转身朝着远处遁去。

    此刻谢小玉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修道之人总说太上忘情，并不是要忘却情感，变得如同活死人般，而是要不受情感左右。

    “我没必要骗你们，混元一气宗传承自太古，论历史之久远，连天机门都不能和你们比。太古之时还没有门派的说法，这里原本有一个部落，混元一气功就是这个部落的独门传承。”

    血丝的速度极快，比飞剑更快，那家人一个都没躲过，大部分被缠个结结实实，只有凶汉的反应较快，刚一缠上就被他挣脱，不过这已经够了。

    谢小玉沉吟半晌，这话眞的很难说出口，在他看来，《混元经》对现今来说根本就是一条死路，不过那是人家的根本，他只能尽可能说得委婉。

    李素白反应极快，就像被蝎子蛰了般猛地一甩手，将聚拢成团的烟雾挥出数十丈远，紧接着一个挪移，退到深洞的洞口。

    老者吓了一跳，朝谢小玉那边连看了几眼，这才小心翼翼转过头来，低声说道：“徒儿，这种事轮不到我们操心，就算有东西也不是我们的。”

    将谢小玉的灵虚分身撞散的道君也逃了，虽然他做好放弃这具元神分身的准备，但是能够保留下来总是好事。

    另一个弟子也大声喝道。

    论境界、论实力，谢小玉和李素白天差地远。，但是论感知，他绝对在李素白之上。

    老者毫不客气。

    “肯定有，他得到剑宗传承，走的是剑修之路，别的功法有一大堆，当时他脑子里闪过的就有十几种。”

    “眞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一个大洞，不知道什么时候挖的？或许有几千年了吧！”

    等到混元一气宗的人藏好，谢小玉朝着李素白点了点头，刹那间，两人的身形同时隐去。

    “阿灿，你承担着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得多努力才行。”

    “咱们去问问，如何？”

    “你们好像不害怕？”

    “谢眞君，您可别乱说。天下第一宗的称号我等如何当得起？”

    “我的元神分身看来不能用了。”

    谢小玉根本没打算多解释，这其中关系到天机门。

    “大道！”

    凶汉干脆撕破脸面，连原本的那一丝遮掩也彻底撇去。

    这八个人隐约间形成一个包围圏，而包围圈中央正是混元一气宗所在的这座山。

    “挟持？有必要吗？”

    “那我们传承的这部《混元经》还能不能修练？”

    对面为首的道君朝着幸存的两个眞君大声喝道，此刻他已经明白自己失算，谢小玉的实力比他们知道的还厉害。

    “为什么要害怕？”

    “我现在眞后悔，以前怎么瞎了眼，认为你忠心干练、诚实可靠？没想到你不仅心黑无耻，还蠢不可及，那几个人肯定没有告诉你，阿灿和你一起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是他自己了，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两个人一左一右紧紧缠住李素白，为首的道君来的是本体，自然充当主力，这一次他再也不敢分心。

    但是女孩这话并没有让大家振作起来，什么太古传承、无上法门，现在也已经没落了。

    被一剑划成两截的道君对李素白没有丝毫怨恨，却朝着谢小玉怒目而视。

    李素白的脸色异常难看。此刻他后悔极了，不该听谢小玉的话打这一仗。

    不过这已经够了，就像奔跑中脚底踩到一颗珠子，即便立刻恢复平衡，也免不了稍有踉跄，如果换成其他对手便罢，但他们的对手是李素白。

    “师父说得对，我们尽可能捜罗各种书让师兄看，以后就靠师兄指点我们了。”

    在一旁的人顿时神情慌张，唯恐谢小玉恼怒。

    “当啷-”一道轻鸣，李素白拔出背后的长剑，六个眞君瞬间都感觉到身后一凉，一道剑光破空而出。

    “你对付那个本体和一个分身，另外一个交给我。”

    下一瞬间，这道君残存的半截身体朝着谢小玉飞扑过去。

    谢小玉没有接受，但并不是逞能。

    谢小玉确实得到教训，他原本就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人，只不过之前李素白的表现太过冷酷，太虚门的门规太过铁血让他难以接受，等到他处理这家人的时候不由自主受了影响，矫枉过正，变得太过软弱，以至于留下后患。

    李素白见状，脸上少了几丝阴鹫。

    李素白也是一脸茫然，但他的茫然和混元一气宗的人完全不同。

    原本海川脸上还有一丝尴尬之色，但是听阿灿用责问的口气说话，顿时恼怒。

    换成以前，阿灿肯定觉得这几道光来得很快，但是现在，他有了一部分谢小玉的记忆，谢小玉最擅长的就是速度，两边一比，这几道遁光简直就像蜗牛爬。

    谢小玉和李素白根本不当一回事，两人抢步上前，混元一气宗的人则呆愣愣地看着那块砸在地上的石头。

    “可惜。”

    老者冷冷地反问道。

    一个混元一气宗弟子忍不住了。

    李素白顿时大喜，以为总算将谢小玉救回来，但是下一瞬间，他感到毛骨悚然，同时他看到那张脸上带着一丝微笑，那是一抹异常诡异的微笑，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那三个道君中两个是分身，一个是本体，我对付他们？，你则对付那六个眞君，干掉他们后再来帮我。”

    “这门功法是什么等级？”

    “师父，您是想让我学他？”

    “不对啊！我记得混元一气宗开宗在三千多年前。”

    老者沉吟半晌，他其实也好奇，不过他更怕引起误会。

    “为什么？”

    为首的道君张口结舌。

    “我现在都有些等不及想去天宝州了。”

    阿灿知道好歹，谢小玉完全可以将他们扔在这里，然后让别人接他们，那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但现在大劫将至，早一点到天宝州，不但安全有保障，而且可以早一点重修，保命的机会就大一分，如果晚了的话，说不定命就没了，更何况他还担心谢小玉一走，其他人不把他们当一回事，时间长了，很可能就忘了。

    海川一阵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是被那家人说动了才来，根本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不过他下意识地知道情况不妙。

    后面的小胖子嘿嘿冷笑道：“炮制你的办法多了，最简单的就是做成肉傀儡，虽然能喘气，却只是一具随意任人摆弄的玩具。”

    “这等忘恩负义之徒也有资格统领门派？”

    凶汉冷笑一声，说道：“还有半年，剑宗传人就要出海，恐怕再也没机会回到中土；太虚门掌门倒是不会离开，不过在意你们的是剑宗传人，而不是他，你觉得他会过问你们这些蝼蚁的死活吗？”

    李素白有些不爽，要不是大部分精力放在这两个道君身上，他根本不会失手。

    最恶心的就是那一老一小两个胖子，他们也被吸成枯骨，一层皮却像布袋一样松垂着。

    谢小玉不得不照顾这些人，先解释道：“浑沌还在大道前，有没有浑沌之道都还难说，但是可以肯定绝对没人能够看到浑沌之道，哪怕在太古之时也不行。”

    李素白摇了摇头。

    阿灿转头看了老者一眼。

    阿灿不敢把话说满。

    阿灿告辞离开，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师父和其他人。

    李素白伸手到背后，握住剑柄。

    “连太虚门掌门都说十一代掌门天分和运气无人可及，可惜少了见识，第一步就踏错，修练千年，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成了咱们的祖师爷？”

    突然凶汉转头朝着阿灿，说道：“这位小哥可以放心，就算别人全都出事，你不会有事。剑宗传人在意的是你，那块船牌上说不定有你的印记，万一你死了，或许眞会出什么意外。”

    怒极而发，一股不属于道君的威压从李素白身上散发出来，朝着四面八方瞬间荡开。

    “我明白，不然我也不会将你们召集在这里了。”

    李素白并不解释，和这样的外行说不清楚，干脆不要白费力气。

    原本李素白没打算帮忙，但是此刻有些忍不住，随手一甩袖子，这块大石头彷佛是一颗石子，顿时飞出去数十丈外，轰的一声落在地上。

    另外两位道君知道这道君要做什么，毕竟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李素白，而是谢小玉，只要杀掉谢小玉，一切都値得，此时他们已经知道，想杀掉谢小玉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李素白大声说道。

    血影鞭是魔门秘法，最为阴毒狠辣，只要沾上一点就会血液逆流，气血攻心。

    凶汉只觉得被血丝掠过的地方一阵躁热，紧接着浑身的气血就控制不住，变得异常狂躁。

    然而海川的辩解只换来一阵冷笑，除了阿灿之外，其他混元一气宗的弟子全都一脸轻蔑。

    太虚门是为了战斗而生的门派，身为掌门，李素白更是最强的战士，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那两个紧紧缠住李素白的道君突然发现不能动了，紧接着他们看到身体被割裂成无数碎块，其中一个人是元神分身，瞬间就化为虚无。，另外一个人是本体，肉身被斩成飞散的血肉，一个拳头般大小、颜色紫红的幼小婴儿飞了出来，瞬间朝着远处逃去。

    混元一气宗的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女孩更大叫一声转过头。

    这就像瞬息万里的法门，孤注一掷，不遗余力，元神分身的速度本来就快，瞬息万里只是等闲，现在全力发动更快得不可思议。

    谢小玉站起身来，朝着稍微高一些的地方一指，道：“当时这个部落就定居在那里，如果将土层扒开，就可以看到一些遗迹，比如洞穴、火塘之类的东西。”

    谢小玉装出一副找了半天的模样，好半天才指着那块大石头说道：“应该是这里。”

    海川毫不示弱，直接反咬一口。

    如果谢小玉愿意成为混元一气宗的祖师爷，他绝对双手赞成，问题是谢小玉根本看不上。

    “他叫我们。”

    这就是小门派的悲哀，哪怕得到无上大法，哪怕有天大的机缘，也可能把握不住。

    老者在意的是另一回事，他才不在乎那些虚名。

    其他人反应也不慢，刚才听到有三个道君、六个眞君，他们的心里就开始打鼓，等到谢小玉弹了弹手指，一群在他们眼中厉害无比的角色被吸成人干，让他们悚然一惊的同时，也令他们明白彼此的层次差得太远。

    老者早已经脸色煞白，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李素白的反应，唯恐李素白这位天下第一派的掌门恼怒。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毕竟是太古传承、无上法门，谢小玉都承认了。”

    原本李素白一直听着，此刻忍不住问道：“这不是找死吗？对了，你刚才说这家伙居然还修练到道君境界……他怎么练的？”

    现在阿灿下意识地感觉到这几道遁光有点慢，来的人实力应该不怎么样，不过就算再不怎么样，也不是他能对付的。

    “师父，我当然明白，我只是想开开眼界。”

    外面天光灿烂，里面却没有丝毫灿烂感，混元一气宗的人心头一片阴霾。

    那里有一个车轮般大小的洞，很深，因为尘封已久，洞口沾满灰尘和泥土，里面却平整光滑，好像挖出来不久似的。

    这是移山换岳之法，是最基础的法术之一，在搬重物时能派得上用场，不过这样一个小法术在混元一气宗的人眼中已经很了不得，几个人看得目瞪口呆，两个老者也脸色微变。

    数百里外，东北、西北、正南：三个方向各有一个人悬空而立，除此之外正东、正西、正北、东南、西南各有一个山头上面站着人。

    “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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