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表面和背后

剑派联盟放在眼里。

    如同剑派联盟需要碧连天一样，碧连天也需要剑派联盟。

    明乐也不敢多问，他的神情变得凝重，道：“这件事，别家知道吗？”

    “那人眞的打算出海？”

    这就是谢小玉召集众人开会的原因。

    “这可以慢慢来，不过有一件事你最好先解决——之前你们卯起来和遁一盟一争长短，天宝州的人有一半被你们招募走了，一旦五行盟分崩离析，这帮人可就没了去处。”

    “怪不得要找我。”

    现在大劫降临，魔族入侵，魔门和人族站在敌对的立场上，空蝉都受到质疑，赤屠就更不用说了。

    老道姓姜，修练的功法比较特别，最高只能修练到道君境界，却有近万年的寿算，老道现在才三千多岁，还有好几千年可活，偏偏他已经修练到头，进阶无望，所以到处交朋友，人缘极好。

    白河子很不给面子地轻嗤一声，问道：“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高明。”

    另外，剑派联盟很团结，至少比五行盟团结得多，从解散后还能重建就可见一斑，如果换成五行盟解散，肯定不可能再重组。

    如果人族战败，那么万事休矣，大劫的失败者就会被天道抹杀，这是历次大劫已经证明的事；如果人族没败，他们再回来也不迟。

    不过话说回来，此刻仍旧能这样说谢小玉的就只有周龙、玄元子、陈元奇等有限的几个人，除此之外都不行，明通没资格，碧连天就是被谢小玉踢掉的；北燕山也曾经和谢小玉有过节；九曜的情况和北燕山一样；姜涵韵前倨后恭，也做错过不少事.，慕菲青等人加入得太晚，更没这个资格。

    明乐继续说道。

    “早走为妙，和别人挤在一起没什么好处。”

    玄元子宣布散会。

    白河子赞道。

    明乐没有刚才的和善，略带着一丝落寞地说道：“他们想留下就尽管留下，如此一来，我们离开就没有那么显眼了。”

    中土比天宝州优越的地方就是食物很容易弄到，所以剑派联盟没大规模出海，准备工作反而在各派之上。

    明乐和姜老道交情不浅，姜老道开口，他不得不回答：“太虚门总算联络上仙界，这下子我等就有领头者了。”

    姜涵韵不再说话，既然谢小玉早有安排，她觉得自己的顾虑是多余的。

    说到这里，白河子脸上有些悻悻之色，毕竟这是去太虚门报备，并非什么光彩之事。

    至于天宝州的那点资源，同样没被剑派联盟放在眼里，中土的资源确实少得多，可当大部分门派都跑来天宝州后，资源就多出来了，足够他们用，更何况身为第一批准备的门派，他们比别人更清楚出海的艰难，其他联盟都没意识到食物的问题，他们却想到了。

    谢小玉当然不会被难住。

    “五行盟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再留着也没意思，不如趁这个机会甩掉。”

    现在九曜虽然分裂，但九曜任何一座峰的道君都比璇玑派多。

    “这其实就是那位的意思，别看他年纪不大，为人却异常谨愼。”

    谢小玉说道，只有他知道这些，其他人就连玄元子也是第一次听到。

    明乐感到有些奇怪。

    五行盟巡逻队的人怒目而视，却没人敢发作，来的这些道君不但实力强、境界高，更关键的是背景厚，是代表各自的联盟过来。

    明乐的脸颊微微抖动两下，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是掌门一系，而且掌门让他过来就是因为他和明通的关系极好，也因为他是当时少有几个反对组建五行盟的人。

    “我会转告。”

    “只能扔下不管了！让中土那边的人全都过来会合，剩下的物资不要了，这边也一样，我已经跟麻子说过，他手上的东西该毁的毁、该扔的扔。”

    左道人搔头，他现在很后悔当初没有早点进行，不然就没这么多麻烦。

    白河子来这里的目的，既是为了打探消息，也是为了拉拢碧连天。

    “天下第一聪明脑袋，这个名头可不是假的，万年前是，现在也是，一步步都算计好了。”

    更何况谢小玉另有隐忧，他继续说道：“各派云集于此是一件好事，也是个麻烦。天宝州才多大？顶多相当中土那边三个州的大小，却集中这么多人，很容易被人聚而歼之。”

    这不是明摆着吗？碧连天的价値就在于明通，因为明通的关系，碧连天能得到谢小玉的消息，其他门派则不能。

    谢小玉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阇罗木里的精华已经被木灵吸走，所以效果大减，但这种事他肯定不会说。

    这场大劫，两边实力相差悬殊，人族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游击，如此一来，胜负的关键就取决于斥候。

    白河子知道明乐想说什么，还不是谢小玉扣在空蝉头上的那顶异族奸细的帽子o“没人敢说肯定不是，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空蝉对人族有没有亏欠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对佛门绝对没亏欠，他早就替佛门安排好了退路。”

    “掌门师兄说了，如果明和师兄愿意，他可以提议由碧连天为首，重新组建一个碧天剑盟。”

    “原本我等各派都仓促出海，现在已经知道准备不足；仙界插手，让我们有了更多的准备时间。”

    “你说，空蝉会不会是……”

    其中一个是李道玄，此刻他看上去比以前淡然许多，没有四子七眞的气势，好像泯然于众人面前一样，不过在场众人却都明白，这是返璞归眞。

    明通没有表态，他不是不愿意走，而是盘算着要不要告知碧连天，他很犹豫。

    “有点明白了，大乘佛门不是没救，而是时机未到。”

    谢小玉接过幡旗轻轻抚摸着，这是翠羽宫独有的织阵之法，用针线将金属细丝绣织成阵，再塡\上各种材料，一座法阵就炼制成功，不像别家炼制阵盘都是用金属打造或者玉石雕琢。

    明乐不傻。

    “怎么？”

    “别人的事没必要说，还是说说我们自己吧！你们那位掌门也是个厉害角色，各派掌门里，除了李素白和玄元子，就数他最厉害，不知道他有什么可以指教？”

    玄元子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手中根本没人可用，罗元裳身外化身被废，陈元奇元神分身刚修复，本人不能轻动；朱元机擅长易算，对璇玑派来说太过重要，唯一能用的就只有锗元修。

    一名道君冷嘲热讽道，他并没针对任何人，只是陈述事实。

    “你猜对了！当时我们为难谢小玉，也是受了空蝉一脉的挑唆，不过这怪不得我们，当时谁能想到会有今天？”

    左道人打算亡羊补牢。

    白河子嘿嘿一笑，反问道：“你眞的想不到？”

    玄元子问道，他是知情人，不过他只知道一个大概，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能传送多远？”

    “比预想得差很多，材料有问题，那些闇罗木效果很差。”

    正因为派系间斗得厉害，派系内部就相对稳定得多，比如元辰派，当初为了帮谢小玉二师兄脱罪，其他人一致指认谢小玉是罪犯，可见元辰派藏经殿一脉还是很团结。

    白河子的话说得很不客气，毕竟这里面也包括碧连天，他在当面揭疮疤。

    “还不是因为这小子一直玩那套把戏。”

    “能离多远？查探的距离又是多远？”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历次大劫才会高手倍出，强手林立。

    谢小玉连忙阻止道：“我们确实要加快进度，但是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作打算留下来的模样，探路的事只能悄悄进行。”

    明乐说出自己的想法。

    白河子啧啧连声，他这话多少带着一语双关的味道，像是说空蝉，又似乎投射谢小玉。

    明乐当然知道谢小玉从来没有主动踢过人，一向都是让别人选择，每一次谢小玉似乎都岌岌可危，好像跟着他根本没前途，那些“聪明人”自然要弃他而去。

    左道人老脸一红，因为早在陈元奇、罗元棠和谢小玉出事之前，就已经决定往西南方向探索，找寻一条安全的通道，这件事是由北燕山负责，因为鬼无形无质，速度最快，所以这件事交给他们负责再合适不过，然而他们没当一回事。

    明和加了一句自己的评论。

    “我又没怪你。”

    璇玑、九曜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备，食物、药材、金属和丹药收集许多，船只也建造一大堆，即便如此也有些捉襟见肘，到现在为止还加紧筹备，因此那些跟风学样的门派肯定更差。

    “大家未必没什么异心，只不过都变聪明了，知道两边押注，就算不想离开天宝州，也会安排一部分人跟着出海。”

    “师弟，你想必已经猜到我们来的目的了。”

    姜涵韵直指关键。

    曾几何时，明和自认智慧和阅历都不比玄元子差，但是经历这一连串的打击，他总算认清自我，现在变得谦虚许多。

    白河子看到明乐这副模样，不由得笑道：“现在还有什么好想的？眞要后悔，此刻最后悔的应该是空蝉一脉，再来才是我们。”

    这些道君原本也没兴师问罪的意思，谁不清楚五行盟的情况？五行盟现在是一盘散沙，发生任何事都不奇怪。

    “明白了吗？?”白河子踱着方步，显得很轻松。

    明乐提高嗓门，说道。

    明乐苦笑道，毕竟如果眞的高明，碧连天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所以白河子这句赞扬在他听来满是讽刺的味道。

    剑修最注重战力，剑派联盟的战力之强焊，甚至有资格和太虚门叫板，也有资格和遁一盟摆脸色，不然当初剑派联盟对谢小玉出手，璇玑派、九曜诸派也不至于袖手旁观。

    玄元子似笑非笑，朝谢小玉努了努嘴，说：这小子四处撒网，让大家做各种尝试，他让莫伦和敦昆想办法将御鬼之法和那种感应秘法融合起来，没想到成功了。”

    “这倒是挺方便的，当初架设传送阵的时候，如果也做成这样就好了。”

    “师弟，你觉得现在还需要出海吗？”

    谢小玉自己清楚。

    除了谢小玉之外，还有两个年轻人。

    “那是祖师爷故意的安排，因为我们这一派有点犯忌讳。”

    弹丸之地却拥挤不堪，绝对是一块上好的肥肉，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更何况这里资源丰富，又是道门各派逃亡海外的必经之地，是咽喉要道，兵家必争之地。

    如果明通只是孤身一人也就算了，但他不是，他手底下还有一群碧连天的弟子，是碧连天最后的希望，更何况消息就算传回去也未必有用，五行盟中大部分门派不会走，难道碧连天独自出海？那样就势单力薄，只会成为异族攻击的目标。

    十尊者大部分属于道门，只有两个人不是，其中一个人是空蝉，他是佛门中人?，另外一个人就是赤屠，他的来历没人知道，有人说他是道门，有人说他是佛门，甚至还有人说他是魔门中人。

    “你不懂了吧！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天剑山根基可不浅，和太虚、九曜、翠羽宫一样，我们祖师爷也是十尊者之一。”

    “他对仙界插手原本就有看法，一开始就反对直接利用仙界的力量，知道其他门派有了留下的打算后，他让人暗中加快准备的速度。如果我猜得没错，遁一盟恐怕会提前离开。”

    谢小玉闷闷不乐地说道，别人觉得好，他却感觉很糟糕：“很多门派都有人借故离开，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异族奸细，如果我是异族的首领，肯定会先下手为强。”

    “别说这些了，到底能传送多远？”

    这一次没人再开口。

    “这不是很好吗？?”白河子笑道，他已经将消息传回去，剑派联盟得到消息后，肯定也会加快准备的速度。

    谢小玉说出自己的打算。

    “你老兄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本来姜涵韵还想提议将出海的时间往后推一个月，因为准备工作要花费的时间比预计长，中土那边还有两批物资没有到来，第二批招募也没完成。

    突然明乐转头看着白河子，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么，你们呢？”

    谢小玉提议道。

    这名道人法号明乐，是代替明通在这里坐鎭，也是五行盟在这里的当家，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个当家不过是名义上的，没什么了不起。

    各大门派之所以不想出海，原因就是准备得太仓促，出发前又将出海看得太简单，贪心不足，想带走全部的普通人，等到眞正出海后才发现很多事情没办法解决，连让那些普通人塡\饱肚子这种最根本的事都很难办到。

    “那倒不是，我们原来甚至不知道和赤屠有关，只是当你们开始毁掉自家洞天，我们也跟着做了，这才发现祖师爷留下了一些东西。”

    “那养殖船呢？”

    “五行盟规模大，架子也不小。”

    李天一沉吟半晌，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明通有点破罐子破摔，干脆将话挑明，算是替碧连天说几句话。

    明乐一脸疑惑地道：“大乘佛门都已经落到现在的地步，他对佛门还没亏欠？”

    翠羽宫这么早就完成交接，多少受到霓裳门的影响，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翠羽宫底子有些薄，虽然也是大门派，各方面却都有不少差距，特别是眞仙数量实在太少，所以前任宫主决定趁现在大劫未起，卸掉手中的职权专心闭关，等到大劫一至，天道隐去，她就和几位师姐妹一起度劫，成为眞仙。

    白河子又抛出一个消息o“你们早就知道大劫到来？”

    这么长时间下来，众人都已经看出来谢小玉虽然念旧，却不是因情废事之人，在他手下，有用的人才会有地位;没用的人，关系再近都得靠边站，顶多被养起来。

    在距离天宝州万里之外的一片群岛上，几十位道君聚集在一起，这片群岛现在控制在五行盟手中，原本是最早建立起来的营地。

    “五万里。”

    明乐确实明白了。

    周龙向来有什么说什么，诸位掌门中，他的性子最直。

    左道人的心微微一沉，周龙则是心花怒放。

    李天一笑了起来，这东西只对道君以上的人有用，说到道君的数量，谁敢和九曜派比？

    姜老道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而现在的佛门何其相似，至少大乘佛门被认定崩溃在即，众多弟子纷纷逃离。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只有玄元子、谢小玉和姜涵韵没走，玄元子是名义上的盟主，谢小玉是决策者，姜涵韵的角色类似于总管，他们必须将接下来的工作加以细分。

    白河子显然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不明白。”

    明乐大吃一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惊诧地问道??“既然他们知道，为什么还要做出后来那一连串的事？”

    玄元子连忙打圆场。

    “这件事确实要安排妥当。”

    “想让我们加入剑派联盟？”

    说到出发，其实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要做的是加快探路的进度，全一段时间我们都有太多的事要忙，探路的事没被重视。”

    在来之前，这些道君只是想打探五行盟的意思，顺便拉拢这个规模最大的联盟；可来了之后，看到五行盟如同一盘散沙，他们原本颇为失望，但是现在又产生了兴趣。

    “好吧，我不反对。”

    姜老道继续问道，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眞正目的。

    明乐欲言又止，不敢全说出来。

    “我们五行盟不但会送菁英弟子出海，还会加紧进行出海的准备，万一情况有变，也不至于事出仓促。”

    “不错、不错，应该留条后路。”

    白河子嘿嘿一笑，又在揭疮疤。

    “请进、请进，各位师兄能到来，简直是天大的面子。”

    明乐点头，现在想来，他也觉得这眞是作孽。

    白河子抛出他们事先想好的条件，他们本就想抛弃剑派联盟这块牌子，因为这块牌子已经臭了，再说，将来出海确实需要像碧连天这样擅水的门派。

    这片群岛有三座稍微大一点的岛屿，自然而然成了主营，这里的气派不小，建造着一排排大殿，毕竟他们来得最早，时间还算充裕，需要什么材料也可以直接从天宝州拿，各方面条件都比后来的联盟好得多。

    白河子不打算说得太详细，甚至没说自家祖师爷留下什么。

    “按理说我也应该出点力，可惜……我这一脉总共五位道君，罗师弟还有伤在身。”

    玄元子、周龙等人哈哈一笑，左道人也不在乎，慕菲青等人也在笑，不过他们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他们就有那样的心思，不过现在被挑破，如果再这么做就太不给面子了。

    “不只这些。谢小玉和空蝉一脉的仇大着呢！”

    剑派联盟成立的时间比遁一盟都早，一直在做出海的准备，不过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离开中土，没有前来天宝州，但并不是准备得不够，而是剑派联盟根本不想凑这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