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杀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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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应该就是他的杀手锏了。”

    “我不会对别人讲的，告诉我，这是谁想出来的？”

    不只是谢小玉百思不得其解，太虚门的人也都有些茫然，他们看到光柱击中大阵，却没看到想象中的大碰撞。

    “我真的不知道。”

    “森林自己会恢复，我们那里也是一样，只要没人砍它，顶多三五年就又有一片新树林长出来。”

    “不一样的，我看得很清楚，他们仍旧是苗人，和你们合不到一块；我不是，我想做个汉人。”

    同样是城，霓裳门繁华热闹，充斥着红尘气息；这座城却是另外一种风格，恢弘气派，气势磅礴，整座城方圆十里，四周一圈城墙是用法术堆砌而成，高十几丈，厚度也有十几丈，别说跑马，充水之后甚至可以让船通行；城里的街道也异常宽敞，连巷子都能跑马，街道两旁的房屋全都红柱金顶，犹如一座座宫阙；进入内城之后越发恢弘气派，到处金檐玉瓦，却仙气袅袅，绝不同于普通的富贵繁华。

    不过谢小玉这番话倒也不假，有些巫门传承和血脉有关，比如天蛇和敦昆修练的巫法就没办法传给其他人。

    “我们这里的树长得更快、更好。”

    谢小玉轻叹了一声，不过内心中却是另外的想法，如果这位睿智老者仍旧活着，谢小玉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他，所以他还是死了好。

    一位道君叹了一口气。

    谢小玉有些担心起来，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我的部落是从阿爸的部落分出来的，我如果把族人全都带走，阿爸的势力就弱了。”

    谢小玉看到一道光柱，那是一道很粗的光柱，直径少说有十丈，足够将十几艘飞剑天舟塞进里面，顶天立地，不过有些倾斜。

    突然远处出现阵阵波动，然后成群的人凭空出现。

    “想问什么？你我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的意思是，那个掌门故意翻转地脉，借你们的手毁了他的门派？”

    谢小玉并不感到意外，当初他离开中土的时候，心中也有那么一丝惆怅，更不用说这些小孩了。

    谢小玉倒抽一口凉气，当初他从天门里弄出来的珍稀金属已经够多了，让璇玑、九曜诸派吃了个饱，但和这次的数量比起来就小巫见大巫，甚至道府在天宝州经营了三百余年的成果也没有这么大。

    果然，隐约可见阿克蒂娜的皮肤下有一层细密的网格。

    谢小玉当机立断。

    五上都的上方，有五片厚重的光云将整座城笼罩起来，东面是一团青云，南面是一团红云，北面是一团黑云，西面是一团白云，中间是一团黄云。

    “能炼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法宝，这是我们独有的本事。”

    出炉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片刻的工夫，一道道遁光从四面八方而来。不只是玄元子、紫煌子、明和等人来了，土蛮这边五大长老也一个不缺。

    声音传出的同时，那两根导轨变得异常明亮，亮得刺眼，令人无法直视。

    谢小玉警告道。

    谢小玉不置可否，道门虽然不像佛门那样彻底抛却肉身，视肉身为臭皮囊，不过越修练到上面，对肉身就越不在意，特别是成为道君之后，如果选择修练元婴，就算没肉身问题也不大。

    谢小玉再问道。

    阿克蒂娜骄傲地说道，她去了苗疆，感觉苗人和土蛮确实很像，不知不觉中和这三位大巫亲近许多，以前她很少和他们说话，现在也会搭两句。

    上空，那五片光云正渐渐发生变化，东方映照出一根根参天巨木，化作一片巨树森林；北面变成一片汪洋，那水颜色深黑，还不停打着漩涡；西面刀枪林立，有几分像是剑山的感觉；南面火光冲天，无论是街道还是房屋全都变得通红，仿佛成了熔岩世界；中间的内城则尘土弥漫，黄沙乱卷。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很多门派都已经出海了。”

    “你应该感到庆幸，至少李素白对你还要用心机。”

    那声音自言自语道。

    谢小玉顿时瞪大眼睛，好半天才确认自己没听错。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大展神威？是我被李素白耍得团团转！”

    谢小玉疑惑地问道。

    “这边事了，我们也该走了。”

    “有机会的！你阿爸、阿妈其实是被那些妖怪杀死，纳隆只是那些妖怪养的一条走狗，等到长大之后，你们就多杀一些妖怪。”

    大长老伸出手指猛地一划，他的指甲仿佛刀片般，瞬间在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在烧红的铁块上，不可思议的是，那血居然没有化为蒸气，而是渗透进金属中，转眼间那块金属像是活了般，先是一阵阵脉动着，然后自行伸展开来，沿着手掌、手腕、手臂、肩膀往上蔓延，而且一边延伸，一边渗透进他的身体里。

    谢小玉问道，他要计算一下工作量。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玄元子。

    谢小玉轻叹一声，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和土蛮这样惜别，当初他们是你死我活的对头。

    “你想跟我们走？”

    玄元子拍了拍谢小玉的肩膀，这也算是一种安慰，如果换成其他人，李素白恐怕连脑子都懒得动。

    这时，后面有个小孩颇为怯懦地问道：“我们以后再也不能回去了吗？”

    谢小玉特意沿着海岸线飞了一段，海边到处都是即将出海的船队。

    当初谢小玉用苗人作为例子，告诉土蛮要有属于自己的能力。

    “所以你让我扮白脸，你扮黑脸。”

    “谁说的？你们寨子的传承很强，而且就是因为太强，所以其他寨子暗中做了手脚，让你们的传承一点一点失落，你们才变弱。不过巫门的传承很特别，全都印在你们的骨子里，不会真正失去，你们只要真心去找，肯定会找到的。”

    “我明白了，他们没办法将这一击挪开，干脆挪移地脉，让这一击直接打在地脉上。”

    “那样的矿石有十几座山洞……”

    “当然可以。”

    矮胖子非常肯定地说道。

    敦昆深有同感。

    谢小玉转头对敦昆、天蛇和莫伦说道。

    谢小玉颇有些无语，同时又感到欣慰，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紧接着，谢小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们这么大方拿矿石换妖族尸体，原来是一举两得。”

    谢小玉已经彻底明白了，他一直以为是他在引诱李素白，实际上李素白棋高一着，故意让他有这样的想法。

    “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也好。”

    “如果换一个人成为族长，那个人对我俯首帖耳，你的族人会不会也对他感到憎恨？”

    那个小孩有些不信。

    矮胖子沉思半晌，有些犹豫起来，他真不敢打包票，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人。

    一个门派最重要的是三样东西——一是传承，二是门人，三是山门，山门就是资源，多年积累的资源一旦失去，门派的发展就会停滞。

    谢小玉想到了这种可能。

    “放心，神道的能力不会被削弱。”

    谢小玉觉得这个选择没错，现在不走，再拖下去就有点晚了。

    谢小玉先愣了一下，紧接着迟疑地问道：“你们不会是听了我那番话，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吧？”

    谢小玉越来越感到看不透矮胖子。

    阿克蒂娜跑了过来，她说话一向不留情面。

    不只是这座大殿，其他地方也是一样。

    谢小玉没办法劝，想了想，他点头说道：“这没问题，不过你老婆和儿子愿不愿意跟你走？你的想法和你阿爸不一样，你儿子的想法说不定和你也不一样。”

    “真是够狠的。”

    玄元子两手一摊。

    谢小玉瞪大了眼睛，矮胖子说这话他还能理解，阿克蒂娜说这话就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了。

    “现在大家都盯着，你们如果不出全力，等到大阵被破，掌门一脉肯定会将罪责推到我们的头上，就算我们这一脉趁机上位，掌门一脉也会在底下煽动，将我们说成是太虚门的走狗、五上都的罪人。”

    苍老的声音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听说妖族有一种法阵可以帮妖兽开智，这样一来就有了无穷的兵源，而鬼族可以制造死物，魔族则有魔神，以前我们人族有数量的优势，现在反而成了弱势。”

    “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

    另外一个小孩咬牙切齿说道。

    “十余丈恐怕是用缩尺成寸的法术缩小之后的长度，当初落魂谷的那座剑山就高达百丈。”

    谢小玉对于土蛮还是很看重，这群土蛮学习魔门和神道的东西才三百余年，一切都是从无到有，却已经出了五位道君级的人物、好几十个真君级的人，说明土蛮的资质很好，如果再给他们一些时间发展，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我不知道。”

    矮胖子猛地点了一下头，道：“我羡慕你们，想活得像你们一样。”

    “那太好了！”

    当力量强大到一定的程度，空间类的秘法就不好使了，就算最擅长虚空挪移的鬼族也只能躲入虚空中，闪开这恐怖的一击，却没本事将这一击引入虚空中。

    天空中，太昊战船已经被一道道弧光笼罩住，那鳄鱼般张开的大嘴更是电芒乱闪，火花飞溅。

    阿克蒂娜指了指远处。

    这只是残留的余晖，谢小玉并没看到迄今为止最强的一击。

    谢小玉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他的本事，而是《奇技妙法百篇》里的办法。

    苍老的声音淡淡地道。

    仍旧留在中土的那些门派并不是不打算出海，而是不想太早走，他们在观察，想借鉴先行者的经验。

    众道君纷纷点头。

    “几十年前？也就是说……”

    又有一位道君明白过来。

    这话更多是一种安慰，连谢小玉自己都没信心。

    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不要胡闹。”

    “五上都的护派大阵这么强吗？”

    “反正你已经决定出海了。”

    “融进去之后又怎么样？能够金刚不坏？”

    矮胖子好不容易有机会说出心里话，语气颇有些激动。

    阿克蒂娜说出了答案。

    阿克蒂娜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土蛮互相之间也斗得你死我活，对自己的族人也颇为冷漠，但却不会故意害死自己部族的人，更不用说故意毁掉部族的财富。

    太虚门的人纷纷出动，飞进城里救人，门派最多的还是练气层次的弟子，凭他们那粗浅的遁法，想逃出来恐怕不容易。

    仅仅是余晖就如此辉煌灿烂，虽然看惯同样的景象，谢小玉仍旧有些惊讶。

    “各派仍旧在清剿异族，不过……”

    谢小玉随手布了一道屏障，然后低声问道。

    “没关系，有她在。”

    “按理说，那边的事还没完，各大门派仍旧在海上四处搜寻异族的踪影，作为发起人，不管是姓李的还是姓谢的小子都不该撤，但是他们急匆匆跑回来，而且立刻去了苗疆，肯定有什么原因。”

    谢小玉哄着孩子。

    “怎么回事？你这一击难道不好使？”

    “风水轮流转，掌门一脉也风光够久了，这一次居然出此昏招。”

    “去接应。”

    谢小玉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神道对资质好像没什么要求；至于魔门那套东西，土蛮一向都当成敲门砖来用。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什么意思？”

    众人议论纷纷，既是自我安慰，也是为了减少心中的忧愁。

    滴血分身也可以没有主从之分，等于将一个人强行分成两个人，两个都成了主体，有独立的意识，就像是双胞胎。

    “刚才我看到一丝空间波动，这一击可能被挪移开了。”

    “吸收这些金属你们不感到难受吗？它们……那么重。”

    这是一艘很大的船，比天剑舟还大，长度超过一里，宽度达到五丈，船的三分之二就像鳄鱼的嘴巴一样张开着。

    矮胖子急了。

    “当然是真的，不过现在别再说话了，全都坐好，我们要落地了。”

    敦昆承认这一点。

    但此刻城里人的脸上都布满愁容，因为头顶上方有一艘船。

    谢小玉只感到头皮发麻，当初土蛮直接将铁管卡在手臂上就已经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眼前这一幕更让他觉得浑身发毛，这绝对超出人的范畴，根本就是怪物。

    那位道君连声夸赞。

    一根根十几丈高的烟囱里冒出滚滚的浓烟，直冲云霄，这样的烟囱很多，简直就像一片森林，除了浓烟之外，还有漫天的尘土和震耳欲聋的砸击声。

    阿克蒂娜有些明白了，不过她仍旧有没弄明白的地方，问道：“但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为什么说他的位置保住了？”

    说话的小孩正是那座寨子的幸存者，事后清查了一下，那座寨子总共只有十七人活下来，在这艘船上总共有三个女人、六个孩子，去中土的时候没这么多人，已经很拥挤了，现在多了他们，越发显得拥挤不堪。

    “洗耳恭听。”

    “真的？”

    谢小玉捣着鼻子和嘴巴，皱着眉头，在这片满是烟雾和粉尘的工地上走着，他旁边跟着一个矮胖子。

    “中土那边怎么样？”

    阿克蒂娜倒是没有丝毫的伤感。

    谢小玉笑道。

    敦昆还好说，他有自己的寨子；天蛇就麻烦了，谢小玉有时候非常担心天蛇死了怎么办？他这一脉岂不是断绝了？

    原来前来调停的道君们也动了起来，闯入城里救人。

    突然，谢小玉大吼一声：“拉我出去！”

    “这已经超过百丈了。”

    阿克蒂娜的话音刚落，底下那座城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紧接着大地如同波浪般翻腾不停，一道道裂纹如同蜘蛛网般朝着四面八方铺开，裂缝间喷出黑色的烟雾，其中还夹杂着火星和岩浆。

    谢小玉低头看去，脸上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底下那座大阵仍旧还在。

    谢小玉苦笑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打算结束南疆的乱局？”

    谢小玉连忙问道。

    五上都和道门其他大派有很大不同，倒是和霓裳门有几分相似，五上都的山门并不是绿树成荫、百花似锦、犹如仙境，而是一座城，一座很大的城。

    神道的能力原本就是天道赐予，修练神道的人是天道的代言人，对于替自己办事的人，天道自然要网开一面。

    “难道他坐这个位子就不难受？”

    话音落下，波光万里舟几乎笔直落下去，那些小孩只觉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这种感觉让他们既兴奋又害怕，他们当然不知道谢小玉是故意这么做，为的是让他们养成听话的习惯。

    那苍老的声音骂道。

    李素白也已经明白了，脸色有些阴冷。

    谢小玉搭着矮胖子的肩膀，异常亲切地问道。

    谢小玉替这些小孩打气。

    阿克蒂娜对着谢小玉笑了笑。

    “还有多少矿石？”

    李素白回答得理直气壮。

    李素白命令道。

    突然所有小孩都感觉天旋地转，等到晕眩的感觉消失，他们已经从船里出来了。

    玄元子犹豫了一下，看四周全是自己人，这才轻声说道：“很多联盟已经开始逃亡了。”

    “那你的族人呢？”

    “还是你聪明，那些人搞了很久，又是砌炉子又是挖坑，最后也没搞出什么名堂，你只是打几口井就什么都有了。”

    “汉人的名字？用不着吧？敦昆、莫伦他们也仍旧用自己的名字，不是过得挺好的？”

    阿克蒂娜很聪明，但是土蛮的世界单纯得多。

    “太虚门是故意的，这是一箭双雕，既拿咱们立威，又趁机验证太昊战船的威力。我猜，后一个才是李素白最大的目的，毕竟异族不擅长阵法，所以那些大阵威力有限，所以他要一座真正的大阵，一座以往被认为无法攻破的大阵。”

    谢小玉转头看去，只见远处还有一个阿克蒂娜。

    “应该是一箭三雕。”

    恐怖的力量导致天象异变，乌云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在太昊战船的上方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云层中电光闪闪、雷声隆隆，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象。

    “总算还好，人救出来了，还从李素白那里得到一件法宝。”

    那个小孩连忙闭上嘴巴，其他小孩纷纷抓住旁边的人。这艘船起飞的时候他们就吃过苦头。

    当然，也有人仍旧一副天塌不惊的样子，在内城的一座大殿里，几位道君站在廊檐下，抬头看着天空中那艘大船。

    两个阿克蒂娜散发着同样的气息，完全没有本体和分身的感觉。

    谢小玉和阿克蒂娜一阵愕然，离开的时候，他们确实没想过会有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