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术藏

    “好眼力！好见识！”

    “怎么了？”

    谢小玉取出的全是妖丹，数不清的妖丹。

    每个人的合道之法都不同，而和其他人相比，谢小玉想合道的难度要大得多。

    下一瞬间，妖丹破碎引发的共振一下子涌入谢小玉的体内，他身体四周原本就乱成-团的那些波纹变得越发紊乱。

    那鬼王终于找到一直在找的东西。

    身化天地是巫门的绝招，一直以来谢小玉都很羡慕，但从没奢望过能够学会，没想到如今居然莫名其妙地拥有类似的能力。

    “短时间内，妖皇应该不可能醒来，皇族内部也有纷争。”

    谢小玉语带自豪地说道。

    李太虚很有自信。

    一起落下的还有巨量的功德，这些功德如同漫天飞洒的金屑，不过还没等落到地上就凭空消失。

    一盏盏大红灯笼被高高挂起来，一条条大红绸带垂挂下来，天空之城顶部的平台上摆满一张张圆桌，桌上摆满山珍海味，旁边放着一只只大酒坛，大家围坐在桌旁，吆五喝六，觥筹交错，场面异常热闹。

    在远方的那支船队里，谢小玉的本体睁开眼睛，身体四周是一圈圈涟漪，细碎而杂乱，他的眼睛里也有淡淡的波光。

    所有妖丹悬浮在半空中，开始震动起来，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四周散发出一阵阵肉眼可见的波纹，这些波纹交织在一起，化作细碎的涟漪。

    癞说不出话来了。

    声音暴露了鬼王的身分，这正是李太虚。

    谢小玉确实値得自豪，这种本事可不得了，甚至比婆罗贺摩天更强，毕竟婆罗贺摩天只能赐予神通，他却能够让对方明了大道。

    五位帝王中，青帝的年纪最大，顶多还有几万年就要面临鸿化之劫，让牠折损寿算绝对比登天还难。

    “我没必要撒谎。”

    魔门中人最擅长的是研究，而谢小玉也擅长研究，他想看看谢小玉的本事。

    “我的本体出关了。”

    “这么说来，还得潜入里面，将里面的情况摸清楚，确定有没有通往别的空间的通道。”

    舒和绝全都翻了翻白眼，舒拍了 一下绝的肩膀，提议道：“咱们俩出手，就当送莫空和阑的贺礼，怎么样？”

    “厉害，确实厉害。”

    “我确实想过，不过太不安全了，万一出意外，可能会导致局势崩坏。”

    虚空中再次响起谢小玉自语的声音。

    这时，那些飞天夜叉也已经感到不对劲，它们冲不出去，身体被滞涩住了。

    谢小玉笑了笑，没有反对，这种事辩论不清。

    癞已经有了结论，再反过来找理由就容易多了，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纷纷浮现出来。

    谢小玉的承诺并不是谎言，而是语言陷阱。

    癞不想听到别人说谢小玉的好话，至少今天牠不想听。

    每个人能够得到的大道指引都不一样，有多有少，谢小玉应该算多的，不过有一样东西肯定会有，那就是合道之法。

    谢小玉很少借用愿力，更不用说是用在提升境界上，但是此刻他毫不犹豫，就算欠下因果也在所不惜。

    “不是明摆着吗？虽然现在鬼族被全面压制住，但是谁会跑到前线举行婚礼？不管是在天门里还是在天宝州都比这里合适。”

    “没错，先用小猫、小狗试验，然后再用人。”

    舒转头问道。

    “你说这是个圏套？”

    空蝉轻叹一声，紧接着朝着谢小玉咧嘴笑道：“你那边恐怕也要准备一番吧？”

    “这眞是你布的陷阱？”

    陈元奇道，以他的境界，原本没有在这里说话的分，但他和谢小玉是患难之交。

    鸟族可以让自己看到的东西变得很慢，彷佛时间停滞般。此刻，谢小玉看到的却是时间加速流逝。

    空中又一次响起另外一道声音。

    “这样的担忧哪里轮得到你？”

    “你别忘了龙族之变。”

    谢小玉彻底明白了，妖族其实也是天地的宠儿，是天道按照自己的意愿制造的生灵，每一个妖生下来都带有各自的妖文，那就是道的印痕。所谞完美，就是能够承载所有的道。

    但让谢小玉感觉陌生的不只是无所不在的道之波纹，他还看到船舱的板壁渐渐锈蚀。

    鬼门的数量很多，每当盂兰盆会的时候，很多鬼门就会开启，一大群鬼魂跑出来祸乱人间。

    负责端盘上菜的全都是龙雀、虹鹳两族的女孩，今天是谢小玉和阑的婚礼。

    被这片金霞笼罩的地方，有几具白骨围成的圆圏，那是鬼族的传送通道，一大群飞天夜叉围拢在白骨圈四周，它们显然是被传送过来的，此刻正拚命往外冲，并有更多的飞天夜叉从白骨圈里面冒出来。

    当初谢小玉承诺过，只要是牠们打下来的领地就归牠们所用，用不着担心有人过河拆桥。

    李太虚指的当然是那部奇书——《奇技妙法百篇》“怎么？你有线索？”

    谢小玉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时，牠们听到有人传音给牠们：“不要出手。”

    此刻，谢小玉的两具分身都有了自我，所以他的感觉非常怪异，对分身来说，另外一个分身或者本体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随着时间的逆转，天地间的道之波纹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舒和绝飞身而起，化作两道遁光朝着远处而去。

    这两人全都是硬心肠，不像谢小玉顾虑那么多。

    虚空中传来谢小玉的声音，那声音虚无缥缈，空冥幽然。

    不只是舒和绝，在牠们的身后，一道道遁光从平台上飞了起来。

    “你撒谎。”

    “能拿过来吗？”

    “你打好了，我不会还手的。”

    “也好。”

    打下天门之后，新临海城的人马就重新投入和鬼族的战斗中。

    谢小玉最初的反应是有人投毒，但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因为他的心头没有一丝警兆。

    谢小玉淡淡说道。

    对于皇族来说，没什么东西弄不到，如果是身外之物，绝对不会引发纷争，所以那所谓的代价，十有八九是寿算。

    谢小玉收集这些妖丹，求的不是质量也不是数量，而是种类，几乎涵盖所有的道，就算是那些很偏、很冷僻的道都有相对应的妖丹。

    谢小玉不得不解释。

    癞也来了，牠虽然嘴硬，毕竟不希望阑的婚礼被这样扰乱，此刻看到底下的金霞，又看到谢小玉和阑都不在，脑子里立刻浮现一个想法，道：“这家伙还眞是能利用一切手段，连自己成亲也能当成诱饵，眞是无趣至极。”

    为了生存，那些族群终于不再内斗，眞正联合在一起，这十年来，确实打下不少土地。 .“这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这话没错，那部《奇技妙法百篇》也是人写的’那个人难道长着三头六臂？ M他能写得出来，难道后人就做不到？”

    舒笑道。

    “这帮家伙的反应倒是很快啊。”

    谢小玉沉默片刻，然后叹息一声，说道：“《奇技妙法百篇》总共两百七十五篇，天文、地理、动物、植物、机关、药剂无所不包，却只有一册，所以每一篇都非常简单，很多深奥的学问只用三言两语就描述完了，让人看不明白，需要花费很多精力才能弄懂，所以我只看了三分之一，还有一大半没看。”

    谢小玉显得很轻松，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癞的猜测。

    “没关系，回头再补一场。”

    “果然骗不过你。”

    头顶上响起一阵雷鸣。

    发出声音的是一片云，这片云不停翻滚着，不时浮现出一张张面孔，一会儿是个满脸鬈曲胡子的胡人，一会儿是个云鬓堆栈、柳眉凤眼的妙龄女郎，一会儿是个皱纹堆栈的老者，一会儿是个头梳抓髻、眉心点着朱砂痣的孩童……

    “漠北？那些忠于皇族的族群？”

    说话的是舒。

    “那家伙动弹不得，虽然实力可能已经超过我们，但无法运用自如。还是等到正式开战的时候再找他过来帮忙，到时候让他多出点力气。”

    “现在的你有什么本事？”

    然而，谢小玉一点都没有慌乱的感觉，反而平静得可怕，甚至那雷声让他有一种异样的亲近。

    李太虚问道。

    “我不能改变规则，却可以随心所欲地运用这些规则，其实也不错。”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拚命回忆，尽可能回忆起那三分之一的内容，就算不完整也不要紧，甚至零零碎碎的都没关系，只要能给后人一点启示就行。”

    简家的老族长说道。

    “轰！”

    “那么多天君偷偷溜过来，看来皇族贼心不死啊。”

    这就是活物和死物的区别，人族和妖族一旦受伤严重，境界就会跌落，如果重生的话，就必须重新开始，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才能恢复原来的实力；鬼族却没这个问题，它们就算被打成碎片，只要本源没有受损，就能很快恢复。这原本是鬼族的优势，却也阻止它们进入人间，当越来越多的天君降级成为天妖，进入人间，鬼族的数量优势就渐渐消失了。

    李太虚转头看着空蝉，对于空间之道，魔门更有发言权。

    《奇技妙法百篇》言简意赅，很多地方一笔带过，没有详细描述，谢小玉根据多年来的理解将这些内容添补完全。

    谢小玉点头道。

    “居然有这样的事。”

    李太虚有些怀疑，不过他知道婆罗贺摩天的事，那绝对是个奇葩，当初魔门之所以那样繁荣，就是因为有那位魔祖存在，但是他的战力确实很弱，不但常常被遍入天和大自在天欺负，有时候一些实力强悍的小辈都可以爬到他头上。

    “是时间！”

    舒有些说不出话来，刚才癞这么猜的时候，牠还半信半疑，以为癞在赌气，更有说坏话的嫌疑，没想到……

    “不要再抱怨了！我早就警告过你，那家伙精明得很，想算计那家伙没有那么容易。”

    谢小玉知道这是什么，就是所谓的大道指引。

    写这篇文章的人正是谢小玉，此刻他正在编纂的《术藏》其实就是对《奇技妙法百篇》进行重新修订。

    半空中刮起一阵风，然后一只手凝结成形，这是谢小玉的手，不过这只手不同于他原来的手，非虚非实，似幻似眞。

    “那些僵尸都是死物，重组就算有点差错也没关系；活人可不行，稍微有点差错就完蛋了。”

    有人喜欢热闹，不过闹得这么厉害，也有人感到头痛，干脆跑到外面散散步，反正这片平台很大。

    既然时间能够加快流逝，那么，能不能逆转时间？谢小玉才这么一想，一切再次发生变化，掉落的花瓣重新长了回去，盛开的花朵重新变成花苞，整株植物也渐渐缩小，变成一株幼苗，最终缩回土里。

    “你手下那些妖族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

    突然，一颗妖丹碎了，这颗妖丹的质地太差，承受不住太强烈的道之波动。

    一道道遁光飞了过来，绝来了，青玉来了，青龙、白虎、朱雀等族前来道贺的代表也都来了，唯独不见谢小玉的踪影。

    “任何一个世界都可以呑噬低一等的世界，让自己变得更大，不过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和人间相连的这些小千世界、大千世界都是没有消化完的食物，而各大门派拥有的洞天就是消化完毕的残渣。”

    “咱们交手试试？”

    舒和绝没时间说话，牠们已经杀过去。

    “算了，别再多想了。”

    下一瞬间，那只手好像撕开什么似的，从里面取出一件东西，这种隔空取物的秘法也是谢小玉刚刚领悟的。

    这应该是一扇鬼门，就像北燕山后山的那扇鬼门。

    谢小玉看着头顶上的天空，看着漫天的云朵，看着脚卜的大海，看着奔腾而去的海浪，时间逆转再一次发动。

    “这倒是。”

    舒说不出话来了。

    空蝉明白谢小玉的意思，道：“你的实力还差了 一些，只能靠我们了。”

    舒笑了笑：“鬼族的境界不会跌落，原本应该是好事，却没想到成了致命的弱点。”

    谢小玉一下子从那诡异而又玄妙的景象中退出来，眼前的一切又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头顶上是蓝天，脚下是大海。

    云迅速退去，速度越来越快；太阳也在逆转，原本是黄昏，一会儿变成正午，紧接着又变成清晨，然后是夜晚……

    “我在漠北准备了 一座巨型献祭阵。”

    同样被滞涩住的还有那些围成圆圏的白骨，原本它们可以变回骸骨的状态，但是被四周的佛光鎭住后，再也动弹不得。

    这片金霞笼罩的范围很大，佛音禅唱之声从里面传出来，还隐约可见无数佛陀的虚影咏诵着经文，天空中不停有金花坠落，地面上则是无数金莲相继浮现。

    空蝉却不在意。

    李太虚也得到一份手抄本。

    谢小玉笑了：“现在的我有点像三魔祖之中的婆罗贺摩天，婆罗贺摩天能够无中生有，能够强行提升别人的境界，还能够直接赐予别人神通，但是他本身没什么战力。”

    谢小玉闭上眼睛，身体骤然间散开，先是变成一道半透明的巨大虚影，紧接着连虚影也渐渐消失，此刻他完全融入这方天地中，和这方天地紧紧地结合在一起。

    李太虚笑了起来。

    李太虚不明白。

    越来越多的飞天夜叉逃回来，当最后一个飞天夜叉出了传送阵，地上的白骨圆圏扭动起来，然后渐渐拼合在一起，变成一头头身高十几丈的骸骨巨兽。

    对于这番承诺，那些族群倒是认可，毕竟谢小玉的声誉还不错，以前从来没有食言而肥的先例。

    此刻，谢小玉感觉一切都很陌生，一眼望去，所有东西似乎都在波动，那是道之波纹，就算当初回到太古之时，他也不曾会看到过如此消晰的道之波纹。

    “《混元经》是最初的修练之法，也是最终的修练之法。”

    绝问道。

    现在不只是新临海城一家孤军奋战，龙雀、朱鸾、青龙、白虎、朱雀等族也都加入这场战争，一座座新的天空之城出现在北方上空，这十年来，已经深入极北冰原。

    “说来听听。”

    “我一直都在这里。”

    天空中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啸声。

    木灵经常提起它透过大道知道很多事，包括天道对它的威胁，也包括如何摆脱这场危机。

    又有一个鬼王飘过来，道：“你应该看出点名堂了吧？”

    “再慢也比现在快，以前我们只知道仙凡之别，但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现在明白了，就可以针对性地修练。”

    李太虚摇头道：错，不存在什么最终的修炼之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练之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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