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吾不如老农

这很有意义。”

    “事业？既是无心向学，就让他自去罢。”范宁皱了皱眉，便请范二和甘绦就坐，他自己理所当然地坐了主位。

    想到此，范二便对范宁道，“叔祖父，只怕我这表哥不是学习的料，虎头来豫章是为了依靠自己的努力做一番事业的；对了，虎头也就是甘纯表哥的花名。”

    真能静下心一边教书、一边做学问的话，倒的确挺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的。

    这么一来，范宁在范二面前就失去了一贯正确的长辈性优势。

    像甘绦这种十岁出头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见解独到的观点？

    “答得不错，你以后就跟着你这表哥一起到书院来吧。你的祖先敬湖侯卓公曾是这豫章郡的郡守，可丹阳甘氏如今却……哎，恢复你们先祖的荣光，就全看你是否刻苦读书了。”

    “我希望能够助你一臂之力，也到书院中当先生。”

    为人师表者，自然不可籍籍无名，所以“树人”的同时，也可把“立德”“立言”一并完成了。

    范二顿时就松了口气，随之又更加紧张地等待着接下来的问题。

    “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甘绦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他很快就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就像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就停不下来的那种节奏。

    他本想和范二在私下的场合谈论这事的，可范二此时不分场合地说出来，他也不能不接茬。

    范宁没有问出的话，是此前自己在豫章郡做出的闹剧，比如说多开两个城门，修宗祠什么的，这些都是王凝之弹劾他的证据。

    甘绦就势上前参拜，金枝也落落大方地走向前给范宁行礼。

    范宁听了这答案，点头表示满意。

    讲经固然僵化死板，但对未来写出有理有据的文章，是必不可少的积累，——据从何来，唯有前辈大牛的注疏。

    朝闻道，夕死可矣。

    “甘家的两位世兄不是都来了吗？”范宁一目十行地看完信，先是抬首往范二身后的人脸上扫了一眼，而后便疑惑起来。

    范宁的老妻此时也已老泪纵横，她也有好些年不见范家的后辈了。

    范宁沉默了好一会，才笑着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觉得你现在有能力教好学生吗？”

    “吾不如老农”出于《论语·子路篇》，是说孔子的弟子樊迟向孔子请求学种田，孔子回答说，“吾不如老农。”

    范宁察言观色，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这话有几层含义，其中一层正好与“君子不器”暗合，范二这么快答上了题，也算是心思机敏了。

    儒家经典上面基本都有注疏，经书中的每一条都有详解，只要将前人的注解背出来就基本上能过关了；反之，要是用自己的话来回答，肯定会得到一个基本功不扎实的评价。

    那么问题来了。

    他自从开始蔗糖的生产以来，就少了动书本的时间了，他倒是还每日坚持练练剑，拉拉弓什么的，书法也并没有落下。

    范宁并不满意于这样的回答，随口问道，“子曰‘君子不器’，何解？用《论语》的原句作答。”

    范二行吗？他以为靠关系就能当上教书先生的吗？他把教书先生看成什么了？

    “怎么还打算在外面住？见外了不是？来到这还担心老夫安排不了吗？”范宁对甘纯没有在第一时间出现的事评价了几句，却也没太放在心上。

    范二随着范宁进屋，第一时间就恭恭敬敬地将甘夫人写的信呈给了他。

    家丁们献过茶后，范宁便转问甘绦道，“小世兄，你都读了什么书？”

    范宁耐不住问道，“什么是事业？意义在哪？”

    范宁用甘卓的事迹勉励起甘绦来，这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个沉重的话题，何况甘绦？

    范二戛然而止，半天都没有下文。

    离着范宁还有两丈远时，范二便已放下佩剑，拜倒在地，称道，“叔祖父。”

    至于读书嘛，范二真心觉得愧对书本，可想想以后也不靠读书吃饭，心中也就释然了。

    甘绦郑重地离席，对范宁拜了一拜，恭敬地说道，“谨遵前辈教诲。”

    同样是在六年前，范弘之得罪了几乎所有的同僚，而后也黯然离开京城；那时的范二，还只是顶着羊角小辫的童子。

    若是范二真能静下心来教书，范宁不但没有任何阻止他的理由，而且会大开方便之门。

    “参闻行孝无限高卑，始知孝之为大也。子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